第一章 暗流

夕阳沉醉，照射着万里黄沙，天地一片金黄。塞外的黄昏有一种特别的美，尤其是在衬着夕阳，映着黄沙的景象中，再添上一位独行的侠客的时候。

柳清风就是这独行的侠客，他手摇折扇，轻盈的行走在沙漠中，他没有漠中刀客那般，粗衣、虬髯、配弯刀的浓烈。

他身材笔挺，二十多岁的脸庞，不见风霜，写满清秀，他常挂在嘴边的笑容，温暖而深邃，他一袭水蓝色的束衣长袍，清淡、明亮、他整个人与这粗犷的沙漠，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柳清风就这般走着，不时摇望着前方，他的笑容，也渐渐灿烂起来，因为他看到了前方，那高高扬起的招展的酒旗，和那座沙漠边缘处，才设立的小客栈。

柳清风记得，他自东向西，一路游历，出塞外后，最后一次打间就是在这个小客栈。

所以走了一圈又回来，看到它，柳清风觉得特别亲切，而且这个小客栈的掌柜，憨厚、又热心肠，善于攀谈，这也是柳清风欣喜的原因。

大漠的过路客商，本就不多，周围人烟又极少，这小客栈此时在落日的余晖下，也显的有些孤独。

好在，此时，柳清风的到来，为此平添了不少生气。

柳清风用手轻轻掸了掸身上的沙尘，望了一眼客栈半掩的屋门，他折扇一合，推门而入。抬眼四周瞧了瞧和柳清风心里想的一样，客栈外边不见一匹马和一头骆驼，今日这小客栈冷清，除了自己，再没有其他客人。

掌柜的此时，站在柜台边正望着门外，见着柳清风推门而入，先是一惊，后又是一愣，接着慌不颠的跑到门口边迎着道：“唉吆，公子，是您啊，难得还挂念着小店，算起来，咱可也算是熟人了，快快里面请。”

这掌柜的是一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头发半白，灰布麻衣，长年的大漠生活，使他的脸饱经风霜，布满皱纹。但柳清风喜欢他的眼睛，那眼睛透着一种生意人的睿智，和平凡人的憨厚，使整个人显的那么的真实。

但现在，柳清风，却从他的眼睛中看不到这些，他看到的却是他眼神的游离，和闪烁。

但柳清风的笑容依然是温暖的，掌柜的曾说过他的笑容视乎有神力，总给人一种，平静，安宁的感觉。

此时，掌柜的，面对着柳清风依旧温暖的笑容，也是尴尬的笑了。

柳清风却是拍着他的肩膀道：“来一坛上好的女儿红，菜还是和上次的一样。”

柳清风暖暖的微笑，年轻的手轻轻拍着掌柜的肩膀，但掌柜的却觉着这年轻的手分外有力，似乎能够掌控周围的一切。

于是，掌柜的高叫一声：“得嘞，您稍等”此时他的眼神中又浮现出了那种睿智和憨厚。

接着，掌柜的在转身的一刹那，却是猛然开口疾呼道“公子，小心门后。”

掌柜的话刚说了半句，门后突然一阵狂沙涌入，带着凛冽的罡气，有切肤断发之势。两扇门吱呀呀大开，门上平添了许多刀劈剑削的痕迹，这要是打在人的身上岂不是要伤残断命？

可掌柜的还是说完了这句话，因为他毫发未损，而这当然是由于，柳清风在刹那间，打开了他那把折扇，然后向外一煽，同样的风云雷动之势，然后，所有的伤痕就在瞬间都打在了门上。

门里，掌柜的早已藏到了柜台后边躲了起来，柳清风，摇着他的折扇看着门外。

门外，一水儿的竹斗笠，黑披风，身配宝剑，有四个人前后左右站开，斗笠遮掩下，他们头压的很低，看不清容貌，但瞧着身形，应该是三男一女。

个个散发着阴沉的气息，喂一醒目的是，那黑色的披风上四个人的左肩都秀着一把一模一样的，红色的油纸伞。

“惊梦人不醒，回首渡阴阳！”

柳清风看着那红色的油纸伞的标志，找到了答案。那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惊梦楼的标志。惊梦楼的每一个杀手都会秀有这样的标志，这是他们的特点，江湖中独一无二，没人会用也没人敢用。

柳清风看着他们轻皱了一下眉头，缓缓的抬脚跨出了门外。

残阳已现血色，风沙似乎也大了些，这四个人并没有动，因为他们的眼睛都紧紧的盯着一物，就是柳清风手中的那把折扇。

这折扇若是寻常人一眼看上去似乎并无奇特之处，但在江湖中，只要稍有点名气的人都晓得，柳清风手中这把折扇却是一点都不普通，因为它正是天下九大奇兵之一的乾坤扇。

这乾坤扇究竟有何特别，没碰上它的人也许难以评判，但是一直以来它都有一个称号叫作——兵器杀手。

四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盯着乾坤扇，他们知道这乾坤扇的威力，但他们知道最可怕的不是乾坤扇的本身，而是使用乾坤扇的人。但站在最前边的这一个人，直面着柳清风，此时还是开了口，声音嘶哑着道：“把苍云图交出来。”

柳清风温暖的笑意更浓了，很久没有人这么和自己要东西了，他似乎一下回到了儿时，答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你要的东西。”

对于杀手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其实最忌讳的就是多说多问，尤其是像惊梦楼这种最顶级的杀手组织。

但面对柳清风，这个人显然是多了一句嘴，因为他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所以既然如此他准备再多一句嘴，所以他又道：“有没有，等我们杀了你之后，自然就知道了”声音，依旧沙哑，他和另外那三人明显知道柳清风和他手中那把乾坤扇的名头，但显然，他们忌惮，却并不畏惧。

接着，话音落下的瞬间，这四个人身形同时闪转，东，西，南，北，各占一个方外，将柳清风，围在了中间。

这正是他们有底气的理由，四人的占位合围一成，柳清风眼神一凝，终于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从他们的人员配置，占位角度，以及，他们四人之间，隐隐相连的气息，柳清风的心中只有一个答案，他们就是“天杀四象”，惊梦楼最强的杀手组之一。

他们最厉害的不是个人，而是整体，尤其是配合上这四象阵之后，更是如虎添翼。

四象阵取自，两仪生四象之四象之意，东，西，南，北，各为一象。东为青龙，西为白虎，南为朱雀，北为玄武。人员配置，三男一女，青龙白虎，主功，朱雀，策应，而玄武，负责格挡，化解对方的攻击。

而天杀四象，使用这四象阵，最经典的一战是，两年前成功击杀了天火堂，堂主焚云刀，应商。当时在江湖轰动一时。而现在他们要用来对付，柳清风了。

看着他们，柳清风凝着的眼睛，缓缓舒展，脸上暖暖的笑意，撑好了折扇，即是打斗不可避免，那就笑着全力以对！

风沙更紧了，夕阳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会完全沉落。而厮杀就在这一刻开始了。

人影绰动，黄沙漫天掩饰不住厮杀的赤烈，天杀四象，紧围着柳清风，前功后击，左突右挑，连绵不断，柳清风一把乾坤扇如变戏法儿般在周围翻飞不断，总能出现在最该出现的位置，而在这一团团黑色的披风中，那一抹蓝色，似乎越来越显的明亮。

风沙停动的时候，柳清风收起了折扇，用手仔细地掸了掸身上的沙尘，沙尘落地，丝丝地掩上了沙地上留下的血迹。

此时，残阳，已陷至最后一丝，柳清风抬头望去，沙漠远端在最后一丝残阳落尽，那四个向远疾驰的黑色的身影，随着黑夜的来临，完全陷入了黑暗中。

但柳清风旁边的小客栈掌起了灯，小小的客栈带着灯光的暖意，一点都不冷清。掌柜的和柳清风一老一少，一坛女儿红，两样小菜，吃吃喝喝，聊的颇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