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升龙路，天河洛凡

落龙山脉外围，升龙路途中一座山谷内，帐篷林立，其中一处帐篷内，时而有轻微的哭泣声传出。

“小凡，你快醒醒，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和爹爹该怎么办啊？”

“娘亲就再也回不来了…”

耳边断断续续的传来带着绝望的哭声，狠狠的刺入洛凡的脑海内，让他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

双目缓缓睁开，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双目哭的通红的美貌少女，秀发及腰，一身白衣束体，勾勒出诱人的曲线。

可这本应是绝美的脸庞，如今却是梨花带雨，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就是洛凡的姐姐，楚轻舞。

见到洛凡醒来，楚轻舞脸色才稍稍好了起来，望着眼前的少年，她俏脸闪过一丝柔和。

少年约莫十四五岁，黑发黑瞳，相貌虽谈不上俊朗至极，可也算是极为清秀。

尤其是他双目异常明亮，时而闪烁过坚定的光芒，给人一种不符合他这个年龄，所拥有的沉稳感。

他，名洛凡。

“嘶……”

环顾四周，洛凡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他刚想挣扎着起身，却不料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饶是打小吃惯了苦头，也忍不住呲牙咧嘴起来。

但他显然顾不得这些，一张小脸猛地一变，略有些畏惧的道：

“轻舞姐，你怎么在这里，爹爹呢？”

楚轻舞闻言俏脸微微变化，正要开口时，帐篷突然被人从外拉开，一道挺拔的身影缓步走进。

“明知实力不足，非要与人争斗！做事不知隐忍，重伤在床也是自找的！”

一道略有一丝严厉的声音传来，望着眼前这道身穿灰衣，一头灰发中夹杂着丝丝白发的中年男子，洛凡缩了缩头。

这正是洛凡的父亲，洛凌天。

显然是对于这位历来对他要求苛刻的父亲有些惧怕，洛凡不由得抿了抿嘴，不敢当面反驳，但旋即就握紧了拳头，低头咬牙轻声道：

“谁让他们骂爹爹是废物，还说我是没娘养的小杂种！”

这些话，尽管是洛凡刻意压低声音发出的，但显然还是被一旁的洛凌天听到了，当即就眉头微微皱起，本就严肃的脸庞，如今更多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小凡，你胡说什么！还不快向爹爹道歉！”

楚轻舞俏脸一变，立刻劝说洛凡。

“我不！我哪里说错了？爹爹本来就是这天河门当年的小辈第一人，尽管只是出身洛家镇，可却能从上千弟子中脱颖而出，成为宗门大弟子，如果这是废物，那这天河门，岂不都是废物？！”

洛凡小脸涨的通红，许是来了气势，他扬了扬拳头，狠狠的说道：

“秦海涛，这次的仇我记住了，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也让你尝尝重伤在床的滋味！”

想到秦海涛，洛凡就恨的牙根紧咬，对方是这天河门一位长老的儿子，虽说是个纨绔，可凭借他老子，到也是在外门混的风生水起，少有人敢招惹。

而碍于洛凌天的原因，宗门那些高层们，一直以来都明着暗着的打压洛凡一家，秦海涛的父亲就是其中一个，因为这一层关系，秦海涛可没少找自己麻烦。

就在昨天，他无缘无故的被秦海涛领头的一行人截住，一顿冷嘲热讽。

本来这些话，洛凡尽管愤怒，可却不会失去理智，因为他知晓自己与秦海涛几人的差距。

且洛凌天从小就告知他，在没有决定一切的实力前，做事要隐忍，但是这一次，对方竟然牵扯到自己父母身上，这对于洛凡，是无法忍受的。

在洛凡的心中，爹爹是伟大的。

至于娘亲？洛凡从出生起，就没有任何记忆。

在这个前提下，洛凡与秦海涛几人打了起来。

别看这秦海涛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可凭借着远超洛凡的资源，两个月前，就已经突破到炼体四层，比洛凡这个堪堪达到炼体二层的强了不知多少。

这并不是说洛凡天赋太弱，而是炼体境的特殊所致。

修炼一途，炼体为基，凡人以功法为引，吸收天地间游离的灵力，淬炼己身，以求踏入炼体境。

作为修炼一道的第一个境界，对于天赋几乎没有任何要求，修炼资源才是这个境界的重中之重。

灵力固然能够淬炼肉体，但在这个过程中，以灵力的霸道，淬炼身体时，难免会有损伤。

故而必然需要天材地宝从中调和，否则落个满身暗疾，甚至终身残废都有可能。

那些大家族的子弟，从修炼开始，就日夜侵泡用天材地宝熬成的药液，出发点就比其他人强了许多。

可以说，就算是一个废物，只要有取之不竭的资源供应修炼，也能轻轻松松的达到炼体九层。

相反，哪怕你天赋再高，若没有天材地宝帮你补体，就算你是个天才，也会变成废材！

至于洛凡？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灵药了，哪怕是最低级的一品灵药。

也正是因为修炼资源的匮乏，所以洛凡才来走这条升龙路。

升龙路，寓意化凡为龙，若有人能顺着这条路走到终点，则此人必能一步登天。

据说这世上传说真有升龙路，但眼前这条自然是假的不能再假，只不过是天河门早年派专人于落龙山脉探查好的一条路线。

每隔一段时间，天河门就会派人来清理这条路上一些强大的妖兽。

只留下一些弱小的妖兽用来磨练宗门弟子，至于这条路上的天材地宝，自然就是对这些弟子的奖励。

当然，选择走这条升龙路的，大多都是如洛凡这种在宗门内日子过的拮据的人。

至于秦海涛？在洛凡看来，走这条路美名其曰是来磨练自己的，实则却是……

或许昨日秦海涛率众挑衅洛凡，就是走这条路之前，事先打算好的。

而洛凡只是炼体二层，对上炼体四层的秦海涛，结果可想而知。

洛凡重伤在床，昏迷一天一夜！直至刚刚才醒来！

……

放了一番狠话后，洛凡心里舒畅了许多，刚才好不容易积累的气势，也慢慢弱了下来。

他偷偷的看了一眼洛凌天，瞧得爹爹脸上的阴云，不由得头低了下来，显然也是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

听得洛凡的反驳声，特别是那个“天河门大弟子”这几个字眼，洛凌天放在双腿上的右手缓缓紧握起来，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这一幕落入洛凡和楚轻舞的眼中，让二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再说什么，他们都知道这件事，一直都是爹爹心中的疼。

特别是洛凡，知道自己闯了祸，戳中了爹爹的伤口，头低的更狠了。

许久之后，洛凌天颓然的摇了摇头，右手也缓缓的松开，有些失魂落魄的道：

“罢了，都是些过去的事了，当年是我的不对，太过冲动，不知隐忍，周家那等高高在上的圣地，岂是这小小的天河门能比的？”

“至于天河门的大弟子？或许在周家眼中，只是个连蚂蚁都算不上的东西吧。”

说到这里，洛凌天更是自嘲的一笑。

他看了一眼重伤在床的洛凡，目中深处闪过一丝溺爱与内疚，轻叹一声：

“这株一品灵药雪莲芝有淬炼肉体的功效，你把它炼化了，是我这做爹的没用，连累了你。”

“爹，那你的伤……”楚轻舞闻言急道。

“这株雪莲芝，只能暂时缓解我的疼痛，没了雪莲芝，我顶多受些肉体上的痛处，可对于凡儿来说，却是能在最快的时间里巩固他炼体二层的境界，而且……还能为他止住如今的伤势。”

说完，洛凌天转身离去，落在洛凡目中，似乎平日里那个不管天塌下来都不曾弯腰的爹爹，似乎突然衰老了许多，脊梁也弯了……

“爹…”

洛凡双目有些湿润，若是放在其它时候，听到有一品灵药使用，他必定会欣喜若狂。

可如今的他，却没有丝毫的兴奋，反倒是双拳缓缓紧握起来，他知道这些灵药平日里，都是用来给爹爹疗伤的。

其他时候，或许一个月，洛凌天都舍不得用一株，因为灵药这东西，对于现在的洛凡一家来说，太过珍贵，如今却毫不犹豫给了自己。

楚轻舞跺了跺脚，本想训斥几句，但或许是看到了洛凡的自责，她略有些不忍的开口：

“你也别怪爹爹平日里对你太过苛刻，他这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想让你完成他当年未完成的事。”

说完她轻叹一声，心里也觉得那件事不太可能完成，连当年冠绝同辈的爹爹，都被打落深渊，毕竟对方可是那高高在上的周家啊……

楚轻舞自嘲的一笑，暗道自己竟然有那种不现实的想法，她看了一眼依旧低着头，双拳紧握的洛凡，贝齿轻咬红唇，轻声开口：

“昨日的事，你没做错，尽管爹爹一直告诉我们，遇事要隐忍，但有些时候，不该忍时，不必再忍！”

她停顿了一下，双目有些湿润的道：

“当年那件事，已经不是隐忍与否的问题，那个人，太强大了。”

“另外，一个月后，就是成人大典，宗门规定，若你无法突破到炼体四层，则会被驱逐出宗门。”

“当年爹爹是洛家镇的骄傲，若我们被宗门驱逐，回到洛家镇时，必定会招人嗤笑，这一幕在十五年前，爹爹回到天河门的那一刻曾经历过，我不想让这种事重演一次。”

“爹爹这些年，很痛苦。”

洛凡猛地抬头，漆黑的双瞳望着转身远去的身影，他的双拳，握的更紧了。

那怕指甲狠狠的刺入血肉，丝丝血迹低落下来，他也没有在意，反倒是目光猛地坚定起来：

“一个月后，成人大典上，我绝不会让我们一家被宗门驱逐！炼体四层，我一定要突破！”

与此同时，脑海内那个他恨了十几年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