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噩梦是什么

人这一生多多少少都会做梦，美梦、噩梦相互交叠。

大多数人觉着梦就是梦，日有所想夜有所梦，这都是不清楚内情的人瞎扯淡而已。

我叫夏彦，传说中为人们造梦的造梦师，南柯一梦的老板。

在南柯一梦的店里，只要你能想得到的梦，我都贩卖。

即便不出去散发传单，还是有人能摸到无夜街这个黑市，找到南柯一梦。

“悦悦，叫叔叔。”客户孙妍妍拉着一个七八岁小姑娘出现在我店里。

那位叫做悦悦的小姑娘只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我，死死抿着嘴，一直往她母亲身后躲。

孙妍妍立马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身上丝毫看不到刚才的影子，“小师傅，我女儿胆小，一会儿就麻烦师傅了。”

“想替换掉什么记忆？”我摆弄着手里的道具问。

“将她父亲的记忆都替换掉。”孙妍妍没有丝毫犹豫，“将她父亲替换成慈爱的模样吧。”

孙妍妍说着又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后的女儿，可她女儿却没有领情，“我不要！”

孙妍妍脸色突变，悦悦却嚷着，“我不要记住那个人，我永远都不要记住那个人。那个人是魔鬼！”

孙妍妍一把抱住女儿，不断安慰，“不想记住就不记，悦悦不怕，妈妈在呢！”

我心里一咯噔，隐约明白这事儿并不简单。

将悦悦带进小黑屋的时候，我拉着孙妍妍到一旁小声问，“孙小姐，您丈夫究竟对你女儿做了什么？为什么小姑娘如此恐惧她的父亲？”

“没什么，不过就是跟平常人家一样，打骂了她几次。”孙妍妍满不在乎说，“小师傅，你快点工作，有关父亲的记忆全部抹去。”

“这么简单粗暴？”

孙妍妍点了点头，“悦悦不想记住，那就不要记。”

看着孙妍妍，我心情十分复杂。哪个孩子小时候没有挨过父母几个巴掌，这种谎言谁会信？

不过孙妍妍不愿意说，我也懒得逼问，直接用朱砂画出了招魂阵，让悦悦躺在阵中央。

孙妍妍总觉得我是骗子，硬是要挤进来近距离观摩，大概是见小黑屋的摆设太过诡异，就靠在门边上的墙壁上，一步也不敢往里头走。

我没有理会孙妍妍，而是看向了躺在招魂阵里的悦悦。

只见悦悦紧紧闭着眼睛，放在身侧的拳头攥的死紧，仿佛痛苦不堪。

说时迟那时快，门缝下突然挤进来一个黑色的影子！

影子的面积越来越大，犹如遮天蔽日的乌云，很快就将这间屋子里的光线吞噬的一干二净。

带着哭腔的女声传过来，声音中夹杂着无限恐惧，“小……小师傅，这是怎么回事吗？怎么什么都看不见啊！”

我屏气凝神，没空理会孙妍妍。

以符箓控制了黑影，捏开小姑娘的嘴，将燃烧的符箓塞进了她口中。

原本充斥着整个房间的黑影子迅速的灌入悦悦的口中，方才还滋滋乱响的白炽灯也恢复了正常，我这才看到孙妍妍抱着头缩在门口抖成了一团。

躺在招魂阵里的悦悦突然浑身颤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溢出，一双眼睛骤然睁开，只是露出来的都是眼白。

我连忙在她眉心点了一笔朱砂，跟上岸的鱼一样蹦跶的身体终于停歇下来。

“悦悦，我的悦悦怎么了？”孙妍妍突然紧张的嚷起来。

“没什么，只是自然反应。”我胡乱应着，大概是信了我的话，孙妍妍也安静下来。

就在孙妍妍闭嘴的时候，房间里瞬间起了雾，头顶的那盏白炽灯丝毫派不上用场，整个房间里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

孙妍妍更加惊慌，忙扯着嗓子道，“小师傅，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就知道问怎么回事，我哪知道怎么回事！

“别慌，你站在原地不要动，我来解决。”我强作镇定，手里的符箓一张接着一张点燃，然而雾气却越来越重。

十张符箓下去，雾气不仅没有消散，腐烂的腥臭味却扑鼻而来，隐约还夹杂着海腥气。

“奶奶个腿，雾气带来脏东西了！”我低声咒骂，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不知道这雾带来的是什么东西，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做我们这行的，虽说凭本事吃饭，但若是运气不好，也有搭上小命的。

我还没有琢磨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雾气里突然传来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这声音不属于孙妍妍，也不属于我，更不可能属于躺在朱砂阵中知觉全无的悦悦。

四面八方充斥着凄厉的惨叫声：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我头皮一阵发麻。

就在我琢磨着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听到一直畏畏缩缩的孙妍妍破口大骂，“你是咎由自取，你这个杀千刀的，早就该下地狱了！你滚，不要再来害我女儿！”

“你信不信，明天我就找人挖了你的坟，把你的骨灰都拿去喂野狗！”

听到这些话，纵然我再蠢，也明白孙妍妍肯定有事情瞒着我！

正因为孙妍妍没有将事情都告诉我，以至于我准备不充足。

就在她企图以一己之力对抗雾气里的东西时，躺在朱砂阵中的小姑娘却身体抽搐起来，借着符箓燃烧的火光，我瞧见小姑娘翻着白眼，口吐白沫，像是中了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