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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流
楼主 LV13 2016-10-31风雪夜归人 “你可算回来了!” 明亮的眼眸在打开门的瞬间冷却下去,女人蹙着好看的柳叶眉柔声问道,“公子是哪位?” 未及来人回答,冽风就卷着雪花向屋里冲,女人伸手拢了拢散落在耳畔的几根发丝,展颜笑道:“外头风大,进来说话吧。”她侧身让过。 “多谢。”阎墨抱拳拱手,压着脚步走进去,不泄露一丝内力。屋内确实比外面暖和太多,他脱下蓑衣和斗笠,随手扔到地上,不动声色地将这屋内的各处都打量完毕,最后停顿在案几的插花上。 青花瓷瓶配上几剪白梅,疏淡清雅、写意空灵。阎墨忍着厌恶的表情,身上如蚁虫爬过,暗暗发痒,“啊切!”没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莫不是受凉了?”女人微微惊诧,倒了杯茶给他,“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阎墨接过道:“谢谢。”茶水澄澈,却不能保证没加料,他谨慎地决定还是不喝。“我无碍,只是闻到花香就会打喷嚏、起红疹,已经习惯了。” 女人轻哦一声,抽出瓶里的梅花,开窗掷了出去。 “这!”阎墨来不及阻止,歉意道,“给姑娘添麻烦了。” 女人微笑摇头:“来者是客,我不过是尽地主之谊,请坐。” “今日遇上姑娘真是大幸啊!我赶着回江都过年,一不留神就错过了宿头,又碰上这臭老天突然下这么大的雪。唉,好在姑娘肯收留,不然这深山僻岭的,可真要冻死我了。”阎墨不留痕迹地带过了来意,称赞道,“姑娘不但心善,还生得这般好看,我在门外第一眼就看呆了。” “公子过奖了。” “真的!我估摸着,唯有那位人称‘蓬莱神女’的江湖第一美女,名剑山庄的楚朱儿能和姑娘你比一比了。”阎墨留心着她的反应,却未发现她的笑容有丝毫的变化,“只可惜,如今是比不了了。” 女人似乎听起了兴致:“哦?这是为何?” 白纱帐里,静静躺着一位睡美人,身线曲致窈窕,肤容光洁如白瓷,眉眼唇鼻无一不精巧得好似工笔描绘出的。她就像深海中柔和熠熠的夜明珠,长睫扇动,悠悠转醒。 靠在床头的女人听到动静,转头将她扶着坐起来。 美人笑道:“天黑了,怎么不点灯?” 女人的动作一僵,冲身旁的妇人喊道:“快去请郎中!” “是,主子。”妇人急忙出门。 女人补道:“请最好的!” “我瞎了?”美人明白过来。 “不会!”女人说得斩钉截铁,却终究只是一厢情愿的期望。“抱歉,要是我早点来就不会。” “说什么呢?我感激你还来不及。”美人摸索着握住女人的手,“你救了我的命,我的命都是你的,一双眼睛算什么?” 女人冰块般冷硬的脸出现了裂痕,回握她的手渐渐抓紧:“一定能治好。” 阎墨长叹一声:“唉,红颜薄命啊,十年前,她还未出阁就被人下毒害死了。江湖上真正见过她的人其实寥寥无几,连画像都未留下,但凡是见过她的无不赞同她的确美得不可方物。想也是,那可是名剑山庄最得宠的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不得如花似玉?当年多少青年才俊求娶啊,连轩辕家的少主都亲自上门了。真是可惜了,不然她和轩辕礼青郎才女貌,又是一段佳话。” 女人点头道:“可惜了,公子你也没见过她吗?” 阎墨不料她问的竟是这个,顿了顿才继续试探道:“是呀,真是平生一大憾事!这十年,江湖上都没出现过比她更美的女人了。我听说啊,轩辕礼青得知她死了,那叫一个悲痛欲绝,连后来娶妻纳妾都是找与她有几分相像的。” 女人给火炉添了块炭,拨弄两下道:“原来是个假痴情种,幸好那位姑娘没嫁给他。” “何以为他的痴情是假的?” 女人笑得云淡风轻:“若是真的,那该是终身不娶,旁人永远替代不了她;而不是口里说着心心念念的是她,却左拥右抱着别的人。” 阎墨看她这般事不关己的态度,难道真不知情?存疑的同时,阎墨又感觉她说的很有道理,想到轩辕礼青的那些个妻妾全都被他凌虐至死,也许并非因爱生恨,而是发现替代品终究不是她。 “姑娘高见,这世事还真是祸福难论啊。楚朱儿若不是死了,肯定是要嫁给轩辕礼青。江湖上使剑的三大世家,东楚南莫北轩辕,他们可谓是门当户对。”阎墨忽然话锋一转,“姑娘是在等什么人回来吗?” “是啊,许是大雪耽搁了脚程。”女人的眉间化不开一丝担忧,仍是笑道,“公子如此了解使剑名门的家事,可也是使剑的?” 阎墨也笑了:“姑娘可真会说笑,我拿着长枪,怎么会是使剑的?这些事不算是什么秘密,只要你在江湖上,不想听也会传到你耳朵里。” “抱歉,是我唐突了。我看不见。” “你回来了呀。”美人目盲后,耳力渐长,单凭脚步声便知来人是谁。 “嗯。”女人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完说道,“我已找好了一处隐蔽的居所,以后你就住在那里,尽量不要外出,以免被他发现。” “唉,你不必如此费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对了!”美人拿出一面绣着麦穗,一面绣着花瓶的茄袋,“这个给你,里面是那天去庙里求的平安符。” “你的手!”女人发现她的手指上满是针扎的伤痕。 “没事。”她蜷缩着指头,举起茄袋,“你看,是不是绣得很好看?我能做到和看得见一样。” 女人的眼眶竟一热,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有泪了。这些天遍寻名医,皆是无果,到头来那本该被安慰的人却来安慰自己的愧疚。“我说了你不用谢我,我救你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再看到和我同样遭遇的人。” “我也说了,不论什么原因,你都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啊!?”阎墨惊地站起,走过去盯着那剪水双瞳看了半晌,还是难以置信,“你真的看不见?” 女人“看”着他,却只是向着他的方向,眼神果真没有落点。他原以为是女人避讳目光相交,况且她从未有任何行动不便,所有的动作都顺畅得如同能够视物。 “你怎么会看不见?”不应该啊!阎墨实在想不通,难道她根本就不是? 女人但笑不语。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阎墨退回到座椅。 女人轻启朱唇:“苏红。” “噔”的一声,阎墨撞了椅腿。 “怎么了?” 阎墨的脸色变了数变,问道:“可是苏州的苏,红色的红?” “正是。” 阎墨死盯着苏红,像要把她盯出个洞来:“我有个同乡也叫苏红,十八年前,她被迫嫁给花甲之年的张老爷做第十四位姨娘。新婚之夜,张老爷死在了房里,她也不见了。” 苏红脸上笑意全敛,问:“是她杀的吗?” “是,铁证如山。” 苏红轻叹一声,缓和了面色道:“可怜的人啊,千万别被官府抓住了。” 阎墨不禁笑出声:“哈,我还以为你会说不该杀人呢。” “你以为我会说她该嫁给那个强娶的老头吗?”苏红微偏着头,纤指沿着盏托的边沿逡巡游走,“既然没有两全之策,她无论怎么做都是既对又错,也就分不出该与不该了。” 阎墨暗想:是啊,当年若有两全之策,自己又怎会走上这条路。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但苏红的这番话让他如醍醐灌顶,拨开了心间的迷雾。他意识到这个女人在她似水的柔情之下,潜藏着明辨的冷静。 阎墨不自知地挺直了腰背,道:“其实我在那之后还见过她一次。” 苏红的手指顿时停住。“哦?她过得如何?” “她过得,”阎墨斟酌着道,“还好吧。她成了‘绝寰’的杀手,任务的赏金应该很丰厚。” “杀手,刀尖上舔血,也叫过得还好吗?”苏红嗤笑道。 阎墨见她的神情泛着苦涩,于心不忍地宽慰道:“人各有命,你与她同名同姓,却与她一点都不像。” “哪里不像?”苏红认真肃然地问。 这一问完全出乎阎墨的意料,他边想边道:“她长得颇为标致,但与你一比,就只能算清秀了。人也冷冰冰的,不像你这般温婉。”阎墨忽然止住话头,奇怪地问脸色煞白的苏红:“你不舒服吗?” 她没办法再假设第二种可能了,苏红一定出事了! 这个陌生男人只认识“绝寰”里的苏红,因为在这之前的苏红绝不是什么冷冰冰的人。苏红可是说她小时候在乡野里没少上树掏鸟、下河抓鱼,说起兴来絮絮叨叨的,以前肯定是个活泼爱笑的主,虽然她没见过。 她摆摆手露出笑容:“没事。倒是你,从进门起,我就想问了。你身上的血腥味,可是哪里受伤了?” “受伤?”从里屋传出一声惊呼,脚步声和话语一同临近,“主子又受伤了?”门帘掀开,中年妇人冲出来看到阎墨,疑惑地看向“苏红”:“小姐,有客人?” “嗯,吵醒你了啊。” 妇人连声道:“不不,是老奴不对,居然睡过去了,主子已经来过了吗?” “还没来。” “小姐别担心,主子定是被这大雪耽搁了,再等等就该来了。” 大雪耽搁了,多么熟悉的理由,之前自己也是这样祈祷的,“苏红”苦笑。可现下再骗不了自己了,她不会来了。 “你先回里屋去。” 妇人见她双手交叠的姿势,知道自己该回避了以免被误伤,离开前提醒道:“这位公子看上去没有受伤啊。” “不错,我没受伤,血腥味是这个东西的吧。”阎墨从衣襟里掏出一副染血的木刻雕版。 “这是!”妇人几乎是扑上前去,抓着那副木版仔细辨认,猛地抬头瞪着阎墨:“你是从哪得来的?” 阎墨了然,找对了,“苏红”果然就是楚朱儿。虽已经确定,但她是否知道当年是谁向“绝寰”买她的命,以及是否有其他人知道此事都还未探知到,阎墨还不想暴露身份,道:“在路上捡到的,这木版有何不对吗?” 木版?楚朱儿娇躯一震!她竭力稳着声线道:“拿来。” 妇人含泪将木版交到她手里。 她攥着木版的两边,对妇人道:“客人不明白,你领他进去看看。” “是。”妇人将阎墨领进里屋,指着墙上挂着的九副木版解释道,“每逢小姐生辰,主子都会来送她一副亲手刻的木版。这回,唉,怕是遇到不测了。”妇人又抹起了泪。 白纱帐里,这回躺着的是苏红,腹部缠着厚厚的绷带。 楚朱儿道:“离开‘绝寰’吧。” “只有死人才能离开‘绝寰’。”苏红忍着疼痛开口,慢慢解释道,“‘绝寰’的杀手掌握着雇主的秘密,知道他们为什么买凶,这是‘绝寰’的规矩。” 楚朱儿恍然大悟:“所以那些所谓的正派从未提议联合剿灭‘绝寰’,原来是忌惮‘绝寰’手里有他们貌合神离的证据。不过,这对你们也太残酷了。” “不,”尽管楚朱儿看不见,苏红依旧摇了摇头,“我们本就是该死的人,离开‘绝寰’也无处容身。” 楚朱儿一把抓住苏红的手:“不许你这样说!既然活着,就不是该死的。有我在的地方,就有你的容身之处。” 苏红面色不可思议地柔和起来,弯了弯眉眼,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微笑。 原来如此,阎墨不再关注那些木版,转身回到前厅。 楚朱儿已恢复平静。“我等的是弄瞎我的人。”她面向阎墨,缓缓起身,“她救过我的命。你杀了她,阎墨。” 阎墨没想到居然被她先道破身份,惊疑道:“你凭何断言?” “‘绝寰’的掌事不多。山西太原阎家枪。你的下江话说得很地道,但那点晋地口音,大概你自己没意识到。”楚朱儿轻轻放下木版,慢慢抚摸到中心的凹洞,“你的枪从她心口穿过,毁了一幅好画。” 她手往案几下一探,抽出冷凌凌的三尺青锋,拇指擦过剑刃,留下一道血痕。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从此,你便叫霜刃吧。” 剑鸣凄紧若风。 阎墨不由地后退半步,拭血开刃!这是名剑山庄最高的铸剑术,她竟然练成了?阎墨心下飞快地做了番计较:她步伐轻灵稳健,内力不在自己之下;尽管目盲,但其余四感的敏锐足以弥补;又有心有灵犀的利器在手,剑法路数也未知,自己的胜算不大。 真不该如此托大独自前来,她已不是十年前那个娇滴滴的闺阁小姐。“且慢!”阎墨横枪于胸前,“咱们未必要一战,我此来不是杀你的。” 楚朱儿挥剑袭去:“我知道,你是来判断是否要杀我的。现在你还没有得到答案,当然还不想杀我,不然线索就断了。也许等天一亮,天下人就都知道了,‘绝寰’的杀手放走了任务对象。”与之前说话的慢条斯理不同,她攻击时语速飞快且气息丝毫不乱,一连打出五个连环的剑招。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阎墨心神大乱,没能避过她的后招,右肩中了一剑。 “你死了,也许我会因为心情好告诉你。”楚朱儿绕着阎墨绞剑数圈,“此战无论是我死还是你死,都是你输了。” 趁阎墨战意削减的一瞬,楚朱儿撩剑穿过枪下,直斩脖颈!阎墨来不及回撤,堪堪用枪身一挡,又怎么挡得住那锋利的剑刃,被斩成两半,枪头的那段飞出了窗外。 阎墨望着插在雪地里的断枪,颓然地垂下双臂,无力又不甘心地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绝寰’的声誉对于你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我早就知道了,苏红亦是如此。‘绝寰’是你们走投无路时,世上唯一接纳你们的地方。”楚朱儿将剑架到他脖子上,又变得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也不妨告诉你,免得你作冤死鬼。她连凶手是谁都没告诉我,更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阎墨突然放声大笑,乐不可支,“楚朱儿,原来你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哦?” 阎墨嘲讽一笑:“你不杀她,是为打听雇主是谁。” 楚朱儿微微蹙眉:“你说什么?” “雇主是真凶,苏红是他手里的刀。真凶固然该死,可刀也难辞其咎,况且她已经害得你眼盲。”阎墨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杀了我,就没人能告诉你是谁,想要你的命。” “攻心为上,你倒是精明,不愧是商贾之子。我的确这样想过,但我也说了,她救过我的命。”楚朱儿将剑刺入他的咽喉,“我的命都是她的,一双眼睛算什么?” “还有,多谢你,让我知道了凶手是谁。” 阎墨瞪大眼睛,张着嘴像还想说什么,但只能听见他喉咙冒着血泡的“咕咕”声。 雪停了。 天地俱白。只有一道笔直的黑烟竖亘其中,是从僻静的山林飘出的,那里的废墟依稀可见焚毁前的木屋模样。 楚朱儿已来到山下的江都县城,正在一家茶馆歇脚,却没摘下头上的斗篷帽子和面纱。虽然她藏匿山林前一直在名剑岛上,江湖中认得她的人不多,但这般容貌太过惹眼了。在杀了轩辕礼青前,她不能暴露。 若不是阎墨,她还真想不到是他,不过就是被自己拒婚了,竟就起了杀心,简直是个疯子。可她无法指认轩辕礼青是凶手,“绝寰”不会承认雇主是他;而就算名剑山庄相信她的话,也不可能为了她与轩辕门反目成仇。所谓的三大世家,其实名剑山庄日渐式微,莫家堡也是在勉力支撑,只有轩辕门经年未衰、名符其实。 她终于明白,为何十年前苏红让她假死,而不是公开此事。因为如果揭发,结局只会是她被亲人逼着嫁给轩辕礼青,苏红被“绝寰”抹杀。 世家做事向来以家族利益为重,谁让轩辕礼青是轩辕门唯一能继承门主之位的嫡子呢? 楚朱儿日夜兼程地赶往开封,十年,心头的血从未如此热过,霜刃在鞘中震鸣。年三十的清晨,她抵达开封城外,找了间废庙停留休整。城里遍布轩辕门的势力,她得将计划再细细推敲,确保万无一失。 她放下包裹,鬼使神差地打开,摸到里面的十块木版。它们原该和那间屋子一起化为灰烬的,怎么一路背到了这里?她忽然觉得自己不了解自己。 她触摸着熟悉的木版,上面的每道凹痕都无比熟悉,包括最新的那块,因为,这是苏红的刀意。高山流瀑,长河落日,大漠飞沙······凡是苏红见到的美景都刻了下来。尽管假死药的毒性微弱,苏红还是晚了一步,毒素已经侵入楚朱儿的眼睛,药石无解。 楚朱儿的指尖停在那个枪洞里,面无表情地轻声道:“傻子,刻再多有什么用?看不见就是看不见。” 楚朱儿入睡后,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除了她自己,还有一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 “冰。” “我问的不是代号,你原先叫什么?” “苏红。” “红?是颜色的红吗?” “嗯。” “诶,真巧!我名字里有个朱,你名字里有个红,咱们是同一种颜色!” 不知过了多久,画面纷杂繁乱,恍惚她在说:“我真想看看你。” 苏红抓起她的手放在脸上,任由她左捏右揉。 “看到了吗?” “看到了,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楚朱儿骤然惊醒,将抱在怀里的木版扔进包裹里,胡乱地打上死结。定了定神,拿起霜刃剑,背上包裹进城。 差点睡过头了,她加紧步伐,依计划的路线,几个凌空飞跃翻进城内。轩辕礼青现已是轩辕门主,今晚要独自留在宗祠守岁,天已经快亮了。 轩辕门的地点,她早打听好了;而宗祠的位置,她本打算靠香火味来判断,但一入城,她就发现不妙,爆竹的硝烟味足以盖过去。 好在年关时节,许多商铺都人去店空,楚朱儿藏在离轩辕门最近的一家小店里,伺机而动。如此靠近目标的距离里,她才真正感受到杀人的危险,稍有差池就会丧命,苏红每天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她忽福至心灵,也许苏红不只是出于“绝寰”的底线,也是不想她来报仇,才不肯告诉她凶手。 楚朱儿握紧了霜刃,就算能成功杀死轩辕礼青,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可笑她还立誓不再受制于人,十年了,仍不能做到吗? 外头突然骚乱起来,她听得是轩辕门的方向,接着蔓延到街上。 “追!快追!” “一个都别放过!” 喊声、脚步声、兵器相撞的铮鸣声,不绝于耳。 楚朱儿屏息凝神,极力分辨着嘈杂的声响,却无济于事,不知轩辕门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人潮褪去,天已大亮,她将面容深深藏在兜帽里,出去探听消息。 “听说了吗,轩辕门主死了。” 楚朱儿倒吸一口凉气,放慢脚步跟着前面两人。 “是啊,‘绝寰’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开年头一遭就来这么大的。” “谁说不是呢!大年初一就开杀戒,他们反正没亲人了不用过年,也不让别人好好过个年。哼,恶有恶报,这次的杀手全都被轩辕门逮到了,一个不留!” 他们之后说的,楚朱儿没心思听了。她满脑子都在想,“绝寰”为何会杀轩辕礼青,是谁买了他的命? 先前的疑点蓦地闪现。 苏红为何会暴露当年放走自己的事? 阎墨的武功明明与苏红不相上下,怎么能一枪致命? 是苏红,买了他的命! 所以被查到了买凶的原因,被发现背叛了“绝寰”。 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没有抵抗。 楚朱儿抖着手卸下包裹,就地打开却停住了动作,只有呼吸急促。她微张开嘴,深吸着气仍是喘不上来似的,她的手一点点蹭过去,摸着木版上干涸的血迹,全身都渐渐颤抖,眼角流出了两行血泪。 她忽地笑了,俯身将脸贴着木版上的血迹,道:“你回来啊。” 雪又淡淡洒洒地飘起来。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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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流
楼主 LV13 2016-10-31这是楚朱儿的想法,她知道的事还没完全展现,所以如果要理解她的推断,应该要再往后看一些才能明白。
这里她看出阎墨说谎了,他不是苏红的同乡,而是“绝寰”的同事。他上门来,又说了这么些番话,必定是当年苏红没杀楚朱儿的事情暴露了。
因为故事还没到写明当年的事,所以我就藏了起来,没有交代楚朱儿所有的推断过程。只让读者知道,她确定苏红出事了。谢前燕:总体都不错,但是有些地方看的时候逻辑不是很明白。比如以下: 这一问完全出乎阎墨的意料,他边想边道:“她长得颇为标致,但与你一比,就只能算清秀了。人也冷冰冰的,不像你这般温婉。”阎墨忽然止住话头,奇怪地问脸色煞白的苏红:“你不舒服吗?” 她没办法再假设第二种可能了,苏红一定出事了! 这个陌生男人只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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