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杀人越货的故事都是这么开头的。        眼下方宝就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午夜，悄悄潜入了这座城市首屈一指的高档别墅小区——滨海岚山。        他从小区西南拐角攀上围墙，猫一样跃入院内草坪。然后贴着墙根慢慢移动到目的地——13号别墅。他曾冒充送快递多次进入小区踩点，知道13号只有一个中年女人居住，且西边2楼有一个小窗是开着的。        他看了看手机：午夜2点15分，估计女人早已进入梦乡。小区保安每隔两小时骑电动车巡视一圈。小区很大，此刻保安不可能正好到达这里。        他做了个深呼吸，两手抓住排水管蹭蹭蹭几下爬到2楼开着的小窗口，像一条鱼般跃入室内——在特种部队学的功夫此刻派上了用场。        借助手机光照他认定这是个储藏室，大约10平米。哇塞，很多好东西哎——他看到整箱的茅台和五粮液，中华烟，还有无法估价的古董字画，各色木雕石雕，稀奇古怪的另类工艺品……        他真想把这些宝贝一股脑儿统统揽入怀中，然后飞奔回自己的小租屋。可是不能。这些宝贝体积重量太大不便携带。他只拿了几包中华烟塞进口袋，便悄悄走出去。        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他看到自己站在走廊上。一字排开有好几个房间。推开其中一个房门，是个卧室但无人。又推开另一间，也是卧室但家具不同……当他推开第三间房门时，隐约看到床上有人。        他蹑手蹑脚走近床前，看到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正是那个熟悉的中年女人。女人似乎睡熟了，没一点声息。手机微弱光亮下，他见床头柜上摆着金灿灿的戒指和耳环、项链。还有一只显然是高档的手机。        顾不得欣赏，他轻轻把这些宝物一把划拉到另一只手中，然后落入衣袋。        他的视线又盯住床头柜上的枣红色包包。这是一只LV包——上面有他认识的标志。他顺手拎起来——里面的钱包肯定也价值不菲，或许还有一沓现金……这些宝贝至少有十几万吧？        他之所以选择最有名的独门别墅，就是看准这里的住户非富即贵，身家皆千万以上，随便拿他们一丢丢，都够自己苦干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比炒股炒房来钱快多了。        我这是“帮土豪花点碎银子”——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当今不是贫富悬殊太大，老百姓大叫不公么？眼下不是太多官员行贿受贿，大批钱财来路不正么？偷土豪的不算偷——这叫顺手牵财，是彰显公平以平民愤的一点小举措！不久前两名女小偷盗窃官员家数十万财产，两名官员因巨额财产来历不明被起诉，小偷还立功了呢。        只此一回下不为例。我又不想做惯偷，不过为解燃眉之急嘛。        他迅速把首饰和香烟放进包包合上拉链，立即转身离开。        谁知脚下一滑，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下。        这地板才打过蜡么？他两手撑着地板站起身来……咦，左手怎么黏糊糊？        他凑到窗边一看——哇，满手掌都是鲜血！他又折回床边。只见女人一条胳膊耷拉着，手腕上一个血呼呼大口子，地下一大滩血！        天哪！这女人自杀啦！        NND！我进入了自杀现场——真不吉利！赶紧跑吧。他把沾满鲜血的左手往衣服上使劲儿一抹，立即拎着包包溜之大吉。        他迅速打开卧室大窗，先把包包丢下草坪，然后急忙翻窗出户。        谁知第二只脚刚翻出窗外，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不好！碰触了警报装置！他不顾一切跳了下去，捡起地上的包包朝着院墙飞奔。        待他翻过院墙跳到大街上，就见几个保安迅速朝他追过来。他顾不上脚踝疼痛，咬牙向着附近一条小巷狂奔——电动车停在那里。        一个跑得飞快的高个儿保安眼看就要追上他了。他告诉自己：千万千万不能被捉住！否则一切都完了！眼看高个儿保安近在咫尺，为保自己他只能把辛苦得来的财物——那只包包朝保安头上猛砸过去。        保安被突如其来的包包砸晕了。他下意识地揉着被砸痛的脸面，然后捡起掉在地上的包。趁这当儿，方宝一溜烟跑进小巷，跨上电动车疾驰而去。 

                                                           二        方宝躺在同事冯留根亲戚的小床上，想起刚才的一幕仍然心有余悸。除了庆幸逃脱之外，最懊恼精心策划半个月的，眼看到手的钱财得而复失……        他揉着红肿的脚踝想：也许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啊。事先应该找人算一卦，测个字什么的，好过白忙一场还险些被抓。        接下来怎么办？姓魏的肯定继续找我逼债……上次已经很不客气了，指不定会像黑社会那样收拾自己……        想到这里，他脑门上的汗沁了出来。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悔不当初。        当今社会赚钱是第一要务。混在这个二线城市，没房没车没钱的“三无男人”方宝压力山大。身为快递公司小哥一枚，他的发家致富计划只能在梦境里实现。        老妈一再催促他找媳妇儿成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呀。        方宝自认颜值对得起观众，也曾追过几个妹子。第一面彼此都感觉有眼缘。但方宝一亮出家庭和工作，姑娘们立即退避三舍了。        穷小子恋爱结婚可真是难于上青天啊。        这天他在微信“附近的人”里看到一个叫“蝶恋花”的妹子。网名悦目，头像更是高颜值。再看个性签名：过自己的好日子，让别人羡慕去吧！        他的好感油然而生。于是点了“打招呼”，认识了程小蝶。        程小蝶长得娇小可爱，粉嫩的皮肤吹弹可破。方宝一见就流口水，下身还有点蠢蠢欲动。      “你的网名很文艺。”他恭维道。        程小蝶笑了：“我的名字很实用，不来虚的。”      “什么？”方宝没明白。        程小蝶大方地解释道：“我恋上花钱啦。是个淘宝控购物狂剁手族。”        靠……蝶恋花是这个意思啊！方宝晕菜了。        他想了想，女孩子无非就是买点零食，衣服和化妆品呗。自己账户上好歹还有这几年存的几万块，先把她拿下再说。        于是，方宝对程小蝶吹嘘自己父亲是一家银行高管，母亲在医院里当主治大夫。        程小蝶一听，眼睛顿时一亮。        两人开始交往。方宝借了朋友的车载着程小蝶到处玩乐。        于是，方宝银行卡上的数字逐渐变成程小蝶身上的衣服，化妆品和口中的小吃。方宝自然一次次肉痛。可他实在喜欢这个甜妹子。于是硬着头皮继续。        当方宝银行卡里的数字即将变成4位数时，他买了一枚戒指和999支红玫瑰，在一家西餐厅单膝跪地向妹子求婚。        程小蝶藐视地看了看戒指和花儿，说：“结婚可是大事儿。你的房子准备好了么？”      “没问题。爸妈正帮我看房呢。”他现在说谎已经很自然了。      “我想要九重锦的花园洋房，复式200平的。”她脱口而出。      “好的，好的。”他胡乱答应着。随后上网一搜——哎呀妈哟，九重锦每平9800元！复式便宜点也得150多万。        又要歇菜了。他不敢再联系程小蝶。原先为她花出去的几万元就算被小偷偷去好了——他悲哀地想。        呜呼……看来我这辈子真要打光棍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时，机会来了。        公元2015年年初，股市的春天伴随着新春的脚步匆匆来临了。去年底就初见端倪的大牛市，正以排山倒海不可阻挡之势汹涌而来。       一时间大街小巷人人谈股论市，犹如2016年不可遏制的房市大潮。       方宝最初根本没想过炒股。那是有钱人玩的游戏。        可随着行情持续发展，亲朋好友在股市里赚大钱的信息把他的耳根磨出茧子来啦。       “阿宝，我姐夫上个月才入市，现在赚了30%。100万变成130万了。我一个同学去年8月份开始做。他有内幕消息提前进入，现在已经赚了70%啦。50万元变成85万了。”同事冯留根说。        方宝最好的哥们儿曲胜利说：“现在还有融资融券，可以借券商的钱。用一倍的钱可以买到两至三倍的股票，赚了再还给券商。”      “真这么好赚啊？”方宝被他们说得心痒痒了。        机会难得。如果手头有一笔钱，或许从此摆脱贫穷，爆发了也未可知……但这笔启动资金从何而来呢？收入微薄的单身母亲母不可能给他，找人借款——行情这么好谁不想趁机多捞一把？        某天早上，他醒来一看手机显示如下信息：无抵押贷款。下面是手机号码和来电人姓氏。        这真是——刚想睡觉就有人递过来一个枕头。于是他立即拨通了此人电话。      “我们公司是跟XX银行合作的，营业手续齐全。你可以上网查询。”        此人报上尊姓大名魏清风，说自己是正规信贷公司，并与他约好在公司门店见面。        方宝上网查到了这家“合作共赢信贷公司”。确实标明与XX银行合作，且客户留言反映信誉良好。        于是他按时到达合作共赢公司。魏清风是一个40岁左右的男人，微黑四方脸膛，一副冷漠表情。      “你就是方宝？”方宝刚坐下他就直入正题：“你什么单位的？”        方宝连忙答道：“嗯，我是北京XX公司本地分公司的。”他说的这家IT公司很有些名气。他经常去送快递，见那些白领穿着不俗且都开着好车。       “你月薪多少？”      “月薪……1.8万。我是   XX大学毕业的。”继续扯谎。这可是个大名鼎鼎的名牌学校。     “你要贷多少？”     “嗯……100万可不可以？”方宝小心翼翼地问。100万对他来说自然是一笔巨款了。可一想到九重锦的复式房——本金太少赚钱忒慢啊。     “可以。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魏清风看过身份证之后，让他手拿着身份证拍了张照片，又取出一份表格让他填写。上面除了完整的个人资料，还有单位，家庭成员等等。有个栏目要写一个亲朋姓名。      “这是不是担保啊？”方宝问。      “不是。我们万一找不到你的时候，可以通过他联系你。”魏清风补充道：“我们是信誉借贷。只要你有固定收入，常驻本市即可。”        于是，方宝把曲胜利的名字填上去。        听上去还真不错。方宝问：“年息多少？”      “30%。”      “这么高啊？”     “不算高。银行5%你能贷到款吗？根本没门。他们只贷给大企业和大公司。其实你这100万每个月只需付利息26000元。”        乖乖……我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啊？方宝心里一惊。      “到底贷还是不贷？”魏清风似乎有点不耐烦。      “那……好吧。”方宝想起冯留根和曲胜利那些快速赚钱的神话，一咬牙答应了。       方宝很快填完了表格。魏清风在电脑上操作一番，然后对方宝说：“款项已到账。第一个月利息已扣除。”      “什么？已经扣了利息？”方宝不解地问。      “这是行规。”        方宝不懂，只能默认。于是他看到自己银行账户上多出了974000元。      “就这样啊，每个月还利息。年底付清本金。”魏清风说。      “好的。谢谢。” 

                                                        五         上车之后，方宝跟旁边的人攀谈起来。跟他年龄相仿膀阔腰圆的男人自称大伟，他说自己来横店一年多了。方宝赶紧问他感觉怎样？      “真喜欢演戏，或者想长期体验演艺生活，在这里不错。但是想成为大明星或者赚大钱，基本不可能。”      “是吗？”方宝一听顿时心凉了半截。自己抱着成为“王宝强第二”的决心来这里，难道又失算了吗？      “不信？你做几天感受下就知道了。”大伟说。他接着问方宝：“你今天刚到？”      “我一下车就奔这里来了。”      “那你运气不错，第一天就有活还当上了群特。”        方宝不明白：“什么是群特？”        大伟耐心给他解释：“就是特别群众演员。普通群众演员一天只有40元报酬，群特70，干好了还有希望上升为小特，大特。”        见方宝依然满脸问号，大伟继续解释：“小特每天100，大特200，这两种都有台词，肯定能在画面上露脸。”      “哦。”群众演员还有这么多名堂。      “表现再好的话，就可能被剧组收编，跟着他们长期干。”大伟最后说。        见方宝面露难色，大伟接着说：“不过，你一下车就演上群特，也够牛叉了。这是个好兆头。有人来了一年半载也上不了几回戏呢。”        方宝想，王宝强不也是从群演成为明星的么？他有少林寺武术功底，我有特种部队身手……不信自己闯不出来。        面包车向山里进发。一路上看到几个剧组在拍戏，貌似都是战争片。        说话间目的地就到了。这里是荒野山村，有几个破旧的茅草房和鬼子炮楼，方宝知道这肯定是抗战戏——一下子穿越到上世纪40年代了。　 　　 车子再开近一点，就看到山坡上的老式山炮、机枪。此时枪炮声正不绝于耳。燃烧着火的树丛，新挖的掩体。场面确实很真实。        方宝终于看到了电脑上见过的熟悉场景：一大波剧组人员正在忙活着——几台摄影机，轨道，处于核心位置的导演和助手，还有服装道具烟火一干人等……        看看那些先来的群演，方宝瞬间就凌乱了——几个老百姓正在帮鬼子放火，还有几个鬼子和老百姓躲在大树后面聊天。一个头上裹着毛巾的小脚老大娘正跟一个鬼子军官喜笑颜开大声说话。        还没看清主演是谁，就听到一个黑脸汉子跑过来指挥他们几个刚来的“群特”换衣服化妆。        穿上鸡屎黄鬼子服，戴上屁帘鬼子帽，脸上被化妆师草草抹上点黑灰，再拿起一杆长枪，方宝秒变鬼子兵了。换鞋的时候试了很多双都不合脚，看来44码的都被别人穿走了。他只好把一双不合脚的勉强套上——紧绷绷成了小脚老太婆。        黑脸汉子——后来知是副导演，跑来跟他们说戏：几个鬼子兵发现有八路便紧追不舍。追到湖边不见了。他们正叽哩哇啦猜测时，藏在芦苇中的八路开枪了。鬼子兵惊呼着四散奔逃，最后都被打死了。        导演说了声开始，几个鬼子紧随着扮演八路的男演员向湖边跑去。一发现芦苇中有枪冒出头来，几个人就边喊边逃跑。枪响之后，他们几个齐刷刷扑倒了。        副导演过来说，必须一个一个倒下去。于是重来。        第二遍有一个人跑得太快出了监视器，又被叫回来重拍。第三次方宝动了点小心思，他边跑边回头侧脸看了一眼——他想让自己露一小脸儿，日后好对人炫耀自己上过镜，不然从后背谁看出有一个是方宝啊。        谁知这不起眼的小动作被导演发现了。于是方宝被呵斥一顿，之后又重来了一遍。就这样，他们死了N次之后，才终于死成功了。        哎呦妈呀……方宝摸着几次倒地后摔痛的胳膊，心说这70块钱可真不好挣。        午餐时间到了。盒饭内容不错。一荤两素其中有红烧肉。方宝吃得很香。        饭后，方宝们接到通知要演村民。        看到服装师拿出一堆粗布戏服，方宝赶紧先去找鞋。他终于穿上了一双合脚的布鞋。当他把一套粗布衣裳穿起来之后，副导演过来一看，却让他换上长袍：“你演个教书先生吧。”        方宝又换上长袍，还被要求戴上礼帽和墨镜。他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电影《小兵张嘎》里那个侦察员罗金宝，自己现在就是他那副样子吧？      “你真像个特务。”大伟在他身旁说。        没想到这回方宝还有一句台词。副导演让他对一位演地下党交通员的演员说“暗号照旧”四个字，然后匆匆离去。        这一回，方宝演的比较到位，只两遍就过了。      “不错。你很有前途。”副导演拍着他的肩膀夸了一句。        大伟一见，连忙跑过来对他说：“你可真厉害啊，第一天就成了小特，明天说不定就是大特了!”        原来，这四个字是由另一个“小特”表演的，那人生病临时改由方宝代替了。        收工后，他拿到了那张“横店影视城外景群演用工单”。那上面的名字是一个叫孟强的。上面用钢笔草草地划掉了原先的70元，改成100元。这是方宝到横店第一天的报酬。        晚上回去，方宝立即被一帮群演围住了。他们让他介绍表演经验。方宝一脸懵逼地说，自己也没上过表演培训班，只是对演员这个职业好奇，所以来横店玩玩。      “关键你人长得帅，个儿又高。”有人说出了关键所在。        大伟对他说：“看来你是咱这里最有希望成为王宝强的。”      “哪里，我不过运气比较好。”他嘴上谦虚，可心里却有些得意。        看来我朝王宝强又迈进了一步。他想。        他说自己还没找到住处，立即有人殷勤地为他安排了床铺。还有人主动告诉他如何办理演员证。        因为头一天的戏杀青了，第二天方宝跟着大伟转到另一个剧组。这次是古装戏。在明清宫苑里拍摄。        清王爷的深宫宅院可真够大，亭台楼阁曲折回廊。方宝刚进来就迷路了，转悠半天才找到到拍摄点。        这个剧组的副导演是个小个子。他上来就问：“谁能剃光头？这个戏需要演清兵。”        只有几个人稀稀拉拉地回答：“我愿意。”许多人犹豫着。        方宝立即举手大声说：“我愿意。”        副导演看了他一眼，说：“好。”        可能因方宝带头了，又有几个人也说愿意。大伟也跟着说愿意了。        方宝想，男人剃个光头有什么大不了？头发很快就长起来了嘛。为演戏做点牺牲很值得。        他们用了半个小时剃光头，之后被服装师指导着换上蓝灰色清兵裤卦，衣服正中是一个白色圆圈，里面是黑色的“兵”字。帽子是斗笠形状有红流苏的。        换好衣服剃完光头戴上发套，这些长辫子清兵就在“王爷”宅子里晃荡着等待。

                                                               九       “我今天在这里就是要告诉大家，如今资本社会致富的路有很多条，加盟我们公司，就是其中一条快速致富的道路。我当初在老家是一名中专毕业的小学教师，每月工资只有2000元。去年初加盟公司后，经过不断的努力奋斗，现在已经是B级代理，月入万元以上。”         他的话无疑给下面听众打了一针强心剂。立即有很多人鼓掌表示钦佩。        坐在后排某个角落里的方宝，看到上午那个姑娘依然坐在第一排最左边的位置。她梳着鲁豫式清汤挂面头，身着白衬衫牛仔裤。        袁老师继续说着：“……当初亲戚介绍我来这里时，我根本不相信公司能赚钱。也跟你们一样懵懵懂懂半信半疑。可是现在我终于在这里站稳脚跟，并且赚钱了！”        袁老师的声音逐渐加大，特别是最后一句话“赚钱了”通过麦克风传出来，很有些震耳欲聋。 　　 接着，袁老师开始讲解公司的理财方式。他说这是从美国发展起来的一种互助性公司，是国际金融的一种新模式。该平台是以慈善为目的，通过向平台其他会员提供资金帮助，再获得对方更高资金回报的方式，赚取高额利润。        方宝听了之后一头雾水：只知道传销是让参加者缴费加入然后拉人，这种理财公司又是什么鸟？        袁老师在上面说，加盟方式是这样的：入门级先缴纳3600元，之后每个月就有收入了。相当于存款获取利息。不过这个利息肯定高于十个点。假如你想快速获利，那就多投入，上不封顶。有个朋友一次性缴纳了6万多，半年过去已经回报了5万多了。如果你们能带着家人朋友都来加入，那么很快就升为B级，有更高更快的回报。就像我这样，月入万元不是梦！        看到很多人交头接耳很激动地听着袁老师的演讲，方宝却不以为然。这不真成传销了么？再说自己也没钱啊？        他悄悄对大伟说：“你相信么？这有点像天方夜谭啊，天上掉馅饼似的。”        大伟迟疑了一会儿回答：“可是……我表哥去年就来了，总有大半年了吧？他说赚钱了啊。还把我家好几个人都介绍来了。”        傍晚，表哥和那个号称穆哥的冷漠男人，请方宝和大伟到外面吃饭。他们来到一个小面馆。        方宝惊讶地发现，那个气质美女竟然也来了！        气质美女看到方宝和大伟，朝他们微微一笑算是招呼。       表哥急忙介绍道：“这是穆哥的女朋友小苏，XX大学毕业的。”       哇，原来是个大学生，难怪书生气十足呢。方宝忍不住又朝她看了一眼。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算是回应。        表哥问过大家是否吃辣之后，给每个人要了一碗面。        吃饭的当儿，表哥说：“今天的培训课你们两个都听过了，基本情况都了解了，有什么体会和感觉？”        大伟看了看方宝说：“还好吧……听了袁老师的课，收获不小。”      “是不是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表哥问。        大伟点点头。      “你呢？帅哥？”表哥问方宝。        方宝踌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这个……是不是那种……传说中的直销？”        方宝知道直销不是个贬义词儿，传销是被取缔禁止的。尽管他对这个万达金融复利理财公司不甚了解，但直觉让他感到不靠谱。      “算是吧。总之这是一种新型金融投资方法，国家认可的。”表哥回答。        看到两个人没有明显反感，表哥又说：“你们如果决定加盟，就先把入门费交了。每人3600元，相信对你们来说这不是一笔巨款。”        方宝正在埋头吃面，听到这句话把筷子放了下来。        对我来说就是一笔巨款！他差点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在横店没待几天，自己收入也就几百块。原先剩余的2000多又用了不少。现在卡里只有1000多了。        大伟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在横店没赚到钱。每天就是40块，最多70。现在存款不到2000。”      “你呢？”表哥转向方宝。      “我跟他差不多。我才去了不到一星期。”     “那你们看着办吧。或者先找亲戚朋友借一点。之后总归会加倍还给他们的。”表哥又说。        大伟看了方宝一眼，大着胆子说：“哥，我来之前你没说做这个啊。我还以为到这里上了班就有钱赚呢。你知道俺家里也没钱，父母都是打工的。”      “你姐呢？你跟两个姐姐家里借点吧。”表哥显然知道大伟的底细。        大伟愁眉苦脸地点点头。        方宝见状只得说：“我家只有一个老母亲。做仓库保管每月只有1800元。我真不好跟老人家要钱。”        表哥看了一眼冷漠的穆哥，说：“你们都有困难？你们想过穆哥吗？他家也是城市贫民。人家为了公司的事业，把家里房子都抵押贷款交了加盟费。你们现在住的，吃的都是穆哥的。懂吗？”        表哥这一番话把大伟和方宝都说得哑口无言了。        是啊，来了一天多，自己没掏一分钱呢。怪不得这个穆哥整天黑着一张脸，原来我们吃人家喝人家住人家的，债主讨债来啦！        大伟和方宝都心虚了。        方宝脑筋一转立即说：“抱歉了，穆哥，表哥，郑无常在这里道歉了先。”他做了一个抱拳姿势，然后说：“这样吧，我这卡里还有1000块，我先交600，算是饭钱和住宿。然后想办法借钱去。”        大伟一听赶紧跟着道：“我跟他一样吧。也先交600。”        表哥看了一眼穆哥，然后说：“好吧。希望你们尽快把剩余的3000块交上。我们不是黄世仁，你们也不是杨白劳。我们都是为你们好，时间长了你们就知道了。”        戴着黑超的穆哥似乎不耐烦了，说：“你们一个个脑袋怎么都这么僵化！交这点小钱就跟要你命似的。这种思维怎么赚大钱？！”        穆哥说完，擦擦嘴起身带着女朋友走了。女朋友离开时看了方宝一眼。方宝感觉那一眼里包含着无奈和同情。        饭毕，方宝和大伟到附近的ATM机上各自取了600元交给表哥。

                                                      十         回去的路上，方宝感觉吃到肚子里的面条都成了钢丝，堵在胃里无法消化。         同病相怜的方宝和大伟睡在薄薄的垫子上——此时此刻“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我就说嘛，感觉这个很像传销。”方宝道。        大伟说：“都怪表哥，我还以为是打工呢。被他骗了。你打算怎么办？现在离开吗？”      “嗯……我还没想好。你呢？”     “我想要么待上一个月试试。”     “那你就要交3000元。”     “要不就赌一把。反正一个月之后没收入就走人。”        方宝不是不想走，但他这个犯罪嫌疑人到哪里去呢？想起在横店曾被傻妮儿认出来，混在这个人多的地方可能反而比较安全。但自己身上没钱了，交不出3000是不是要被撵走呢？        不妨先待几天再说。还有那个含情脉脉的穆哥女朋友……那双清澈眸子分明表示有话要对他说。       上课地点依旧是昨天的会场。听课的学员似乎比昨天还多。        今天换了一位讲师。这是个额头宽阔脑门闪闪发亮的男人。虽然脸颊上的肉有点耷拉，可他表情十分丰富。      “大家嗨起来嘛。先唱一支歌，我来指挥。”他拿出一只录音机打开，里面顿时传出汪正正演唱的《超越梦想》“……超越梦想一起飞/你我需要真心面对/让生命回味这一刻/让岁月铭记这一回……”        铮亮宽脑门双手做出打拍子的指挥动作，全场跟着他唱起来。百十号人唱这种激扬的歌声还真有点让人热血沸腾的况味。        唱完后，当大家还沉浸在歌曲亢奋的状态中时，铮亮宽脑门开始讲课。        他说：“各位朋友，首先要恭喜你——有幸加入我们万达金融复利理财团队，踏上了快速致富的人生之路。我叫程永辉，原先叫程立志，人不能总是立志吧？要让自己永远散发着努力拼搏的光辉，影响身边的每一个人！”      “哗哗哗……”一阵掌声。      “我给大家带来了几本书，大家可以回去看看哈。这时投影仪在墙上显示出几本书的封面：《生命的觉醒》《经赢人生》《方与圆全集》《世界上最伟大的推销员》。大家可以借阅或者去买。”        方宝被这些书警醒了：这分明是传销教材啊！其中有几本貌似从报道传销的信息中见过……        铮亮宽脑门程永辉继续说：“我们教给大家的，不仅仅是如何赚钱，还有个人的成长，怎样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强有力的，既能赚钱又会生活的人。”        方宝想，这些人还真会忽悠，真真假假都来，教材还如此丰富。所以能把众人的心笼络住……        他起身去卫生间，之后来到会议室外面的阳台上。看着对面高楼林立的城市，心想这里肯定不适合我，我还是要离开。        忽然，他感觉身边似乎有人。一转身看到那个气质美女正站在他身边。      “你？！”他惊讶道。        气质美女笑了：“奇怪吗？希望没有吓到你。”        方宝有点尴尬且紧张地说：“没……没有。我只是……没想到。”这确是他的心里话。      “我先来点自我介绍吧。”气质美女说：“我叫苏杭。苏州的苏，杭州的杭。”      “呵呵。”方宝笑了：“难道你父母一个是苏州人，一个是杭州人？”      “不是。他们一个姓苏一个姓杭，所以干脆省去为我取名的麻烦了。”苏杭也笑。      “你是那个……穆哥的女朋友？”      “穆卫平。我跟他是校友。”       “你觉得……他们这个公司有没有发展前途？”凭感觉方宝认为苏杭跟他一样对公司有怀疑。      “我说不好。但是来了这段时间后，总觉得不靠谱，貌似将来会出事的。”      “你跟男朋友说了吗？他怎么看？”      “他被彻底洗脑了，死心塌地要干下去。况且——他投了不少钱。”        方宝点点头。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还没想好。我……估计会离开。你呢？”      “我已经决定离开了。”方宝看看她：“男朋友知道你要离开吗？”        苏杭摇摇头：“我要走肯定得瞒着他，悄悄离开。”      “那……咱们一起走吧？”      “好。我也想找个伴一起走。好有个照应。”      “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今晚就离开吧？”方宝问。有美女陪伴，他更坚定了立即离开的决心。      “你准备去哪里？”      “我……不知道。”这真是方宝烦心的事儿。命案在身的他自然不敢回家。可是去哪里呢？      “要不先去我家那边吧？”      “你家在哪儿？”      “Y城。不大不小的一座城市。”        方宝想了想，他确实也无处可去：“那好吧。”        苏杭说：“那就一言为定啊。咱们晚上8点在小区北门外见面，然后包出租车走。估计穆卫平会来找我。”        商议好之后，方宝悄悄回到会场。        此时，铮亮脑门“永远的光辉”继续施展魔术般的号召力：“……朋友们，大家是否看过一个热门喜剧叫做《万万没想到》？里面的屌丝王大锤在第二集有个经典台词：‘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观众大多把他当做经典笑料。但我们想一想，他这个理想并不是绝对不能实现对不对？只要你下定决心，努力挖掘自身潜力，坚持不懈持续奋斗，这个目标并不是天方夜谭。”        他的话一结束，立即引起下面一阵骚动，议论纷纷。        脑门铮亮的永辉大叔使劲拍拍手说：“现在大家听我说，如果相信我的话，对自己有信心，请你站起来，跟着我大声说出王大锤这句话，作为对自己的精神激励，好不好？”        这下子听众像是炸开了锅，有人笑，有人同意，有人坐着不动。        终于有一多半人站了起来。      “大家跟我说”永辉大叔背对听众，不但大声喊着而且挥舞拳头做出激扬动作：“升职加薪！”        站起来的人随着他大喊“升职加薪……”        他继续喊：“当上总经理！”       众人跟着喊：“当上总经理……”      “出任CE0……”      “……”        一浪接一浪的口号声此起彼伏。        方宝和大伟都是坐着的。并没有跟着呐喊。      “你怎么不站起来喊？”方宝问大伟。        大伟笑:“我觉得那样好傻好天真。”       方宝说：“我根本就不信这个。”     “你准备离开么？”大伟问。     “还没想好。”方宝不想把自己和苏杭商议的逃离计划告诉大伟。一来大伟还在犹豫，二来他担心一旦被表哥和穆哥知道,会找麻烦不让他走了。        讲课结束了。录音机里播放着汪峰的《怒放的生命》——“曾经多少次跌倒在路上 /曾经多少次折断过翅膀 /如今我已不再感到彷徨 /我想超越这平凡的奢望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就像飞翔在辽阔天空 /就像穿行在无边的旷野 /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 ……”

                                                   十一        晚上八点整，方宝假装上卫生间，悄悄溜出去来到小区门外。苏杭并没有按时到来。方宝在门外一棵香樟树的阴影里等了大约十几分钟，才见苏杭的身影出现。      “他一直纠缠我。我说跟一个老乡去商量点事，12栋一个女的。他还不放心，问来问去的。看着我走进12栋才回去。”      “你去找了老乡然后下来的？”      “嗯。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两人到路边招手打车。前两辆都不愿意跑长途，第三辆因为方宝又加了车费才勉强答应。        两人刚准备上车，就见穆哥和表哥从远处跑过来。      “快走！他们来了！”苏杭迅速拉开车门进入副驾驶位。        方宝一愣神，还没等上车，就被飞快跑过来的穆哥拽住了。      “你他妈什么东西？竟敢拐跑我女朋友？”穆哥破口大骂，同时挥拳朝方宝脸上打来。        方宝迅速抓住他挥来的胳膊：“大哥，说话请礼貌点。我想离开这里，苏杭恰好也想走，我们正好拼车。”      “胡说八道！她怎么没跟我说过要走？”穆哥越发火了。他一把甩掉方宝的手，再次举拳要打。      “慢着！”苏杭听到对话，从车里走出来说：“是我自己要走，不关方宝的事。”        穆哥依旧对方宝不依不饶：“你用什么办法把她诱惑了？就凭你这张脸？你能给她什么生活？”        方宝冷笑道：“呵呵，你把我的能力高估了。我还没有诱惑人的本事，不过就想早点离开这里。”        穆哥见说不过方宝，再次挥拳打来。表哥也从身后围住方宝，一副要帮忙的架势。        无奈，方宝只得把特种兵部队的拳脚施展出来，三下五除二，几个回合就把两人打得嗷嗷直叫，趴在地下动弹不得。      “TMD……这混蛋学过武术！”穆哥坐在地上摸着被踢痛的腿大叫。        表哥也喊道：“他……他他他是特种兵！”        见两个人倒地，方宝迅速对苏杭说：“快走！”        两人迅速打开车门上去。方宝对司机说：“开快点，我再加钱!”        倒地的两人一见急忙忍痛爬起。但当他们挣扎着站起身时，车子已经冒着烟离去了。        表哥问：“要追么？”        穆哥痛苦地摇了摇头：“咱俩不是他的对手，即便追上了也没办法。”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方宝从后窗看了一会儿，确定没人追上来，这才对苏杭说：“谢谢！你为什么相信我，不怕我是坏人吗？”      “凭感觉。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什么人。”苏杭笑着说。        方宝实话实说：“我觉得你有点像《我是路人甲》里面的王婷，温柔善良。”      “是吗？呵呵……”苏杭笑着问：“你也看过那个电影?”      “嗯。”平易近人的苏杭，让方宝感觉很亲切。他不由得想起前女友程小蝶。论颜值她虽然比苏杭漂亮，但苏杭的气质和内涵就把她甩出几条街了。         苏杭又问：“你以前做什么的？当临时演员之前。”      “我当过兵，做过快递员。”他老实地回答。接着反问苏杭：“你呢？”        苏杭答：“我毕业后就在一家公司里做文员。那……你现在为什么不回家呢？”        方宝被问住了。是啊，我能告诉她我是在逃的犯罪嫌疑人么？        他只好搪塞道：“我……想换个地方，换个城市工作。尝试下其他职业。”        天蒙蒙亮时分，他们到达了Y市。        分手在即，彼此互换了手机号码。      “不知我们是否还能再见？”方宝有点恋恋不舍。        苏杭笑了：“假如我们有缘，一定会再见的。你在这里有什么困难就打我电话，毕竟我家在这儿。”苏杭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好的。谢谢你。”他跟她握了握手告别。        看着苏杭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某个小区大门里，方宝这才回身离开。        现在他的银行卡上只有区区几百元了。为了生存必须立即找工作。        他拿出手机搜寻招聘信息。为偿还欠魏清风的100多万——现在已不知涨到多少万了，他必须找一个高薪职业。        智联、无忧、58同城……他翻来覆去看了无数招聘，符合自己愿望的基本没有。正在失望之余，忽然有一个不起眼的弹窗小广告映入眼帘——一只小鸟嘴里衔着一只飘荡的条幅，上面写着：“最新职场信息：保卫婚姻公司高新诚聘”。      “保卫婚姻公司”是个什么鸟？还“高薪”？好奇心促使他点击进入。        看了公司介绍得知，这是为那些被出轨黄脸婆以及戴绿帽衰男们服务的，帮他们把第三者赶走驱除，让自己的老公（或老婆）重新回归家庭。        他想起当今屡见不鲜的原配当街暴打小三新闻。做这行能行吗……应该比较困难吧？        但是，公司的薪酬吸引了他：底薪万元起步，根据业务难易程度与客户给予的报酬，收入分成上不封顶。        靠，这不正是自己需要的高收入么？貌似可以试试啊！        他立即打电话过去。接电话者是个甜美的女声，她说要进行面试决定录取，让他立即过去。      “保卫婚姻”公司位于城西南一座名叫“二十一世纪汇通”大厦内。公司装潢简洁雅观。他被安排在接待室旁边的小会议室中。几分钟后，进来了一男两女三名中年人。        男人西装革履温文尔雅，目光犀利透着睿智沉稳。他先查看了方宝的身份证，询问了方宝的学历，曾经的职业等等。然后介绍说，自己叫郭新瑞，是海龟心理学专家，专门研究两性情感的。两位女士分别叫林萍和肖亚茹，都是国内心理学专业硕士研究生毕业。        方脸女士林萍说：“我们公司是根据市场要求设立的。对员工的素质要求较高。你必须经过测试。先做这些题目吧。”说完递给方宝一套试卷。        十几分钟后，方宝做完试卷。三个人又问了他一些问题，然后他们互相对望眼神交流之后，郭新瑞告诉方宝：“经过我们初步考察，你基本符合公司对员工的要求。可以上岗试用。试用期为一个月，这期间工资5000元。”        肖亚茹说：“我这里有员工守则，你要认真阅读并严格执行。如果违反守则，公司有权随时开除。”      “好的。我会严格执行公司规章制度，努力工作。”接过员工守则的方宝立即答应了。他想，只要不违反法律，让自己赚到钱就行了。        方宝立即签订了就职协议，成为“保卫婚姻”公司的员工。        他参加了公司的一个项目前期会议。参会者总共十几个人。肖亚茹告诉他还有些员工正在执行任务中。        这是一项刚签约的新业务。委托人是一名38岁全职妈妈。老公是某房地产公司总经理。最近半年老公几乎很少回家。全职妈妈经过调查，摸清了老公出轨事实——恋上了公司新来的一名女大学生。        委托人提出的要求是让女大学生离职并走人。她愿意出价10万。

                                                    十二        郭新瑞——郭总说：“我们先来分析下这单生意。女大学生应该比较单纯，想办法搞定她不是很困难的事。”        林萍说：“据我们了解，女大学生刚毕业就进入这家公司，没有其他就业经历。我们可以用高薪引诱她，同时把出轨的严重后果讲清楚，晓以利害。”      “没错。是这个思路。”郭总点头称是。        肖亚茹说：“我刚刚跟林萍初步合计了下，大家看看我们的计划。是不是这样做胜算比较大？”        肖亚茹把计划详述一遍之后，郭总赞许地看着她：“计划很完整。再把具体操作方案写下来。尽可能详细且便于操作。”      “好的。”肖亚茹答。        方宝一听计划，心说这不是让自己去当钓鱼的诱饵吗？他问：“郭总，我的任务是引诱女当事人？不会有什么不妥吧？”      “没有不妥。你会是一个她偶然认识的男人，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你跟她是普通朋友。至于有人跟踪拍照发给她的老板情人，那是别人的事，与你无关。”        方宝点点头。他想确实是这样。        郭总又强调：“必须记住：咱们每一次执行任务都是团队行动。每个人都要绝对服从团队的计划，不可随意改变行动计划和任务目标，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几天之后，西装革履的方宝出现在这家房地产公司对面的咖啡店内。正是中午时分，咖啡店内有不少客人。方宝要了一杯咖啡，边玩手机边看向店门口。        目标很快出现了。这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姑娘，年龄跟方宝前女友程小蝶不相上下。方宝早已看过她的照片。她梳着披肩长发，穿着天蓝色小碎花连衣裙，唇红齿白青春逼人——难怪老板看上她。        方宝急忙把手机放入口袋。        姑娘在方宝邻近的桌子边坐下来。这边是临街窗口，光线和风景都很宜人。服务生前来为她点餐。她要了一客意大利面和一杯果汁。        方宝喝完咖啡站起身来。他装模作样浑身上下衣袋里翻模起来。然后故作惊讶地说：“糟了！我的钱包和手机都没了！一定是刚才乘地铁被人偷了！”        隔壁桌子的姑娘不由得向他看了一眼。        方宝焦急地皱着眉头思考着。他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又折返回来，走到姑娘身边说：“对不起，能不能麻烦下借你手机打个电话？”        姑娘看了他一眼。大概觉得这个男人是个白领绅士，就说：“好吧。”她从身边的拎包里取出了一款粉色苹果手机递给方宝。        方宝给林萍拨了个电话，假意说：“林姐，我在XX咖啡店。再过十分钟就过来哦。”        他把手机还给姑娘，然后似突然想起似的，笑嘻嘻道：“哦，再麻烦跟你借20块钱付咖啡钱行吗？我看你是个好人，干脆帮人帮到底吧，你加我微信吧，号码是XXXXXXXX。我到那边发红包还给你。”        姑娘看他一脸窘迫的样子，虽然有点谨慎但还是答应了：“好吧。你在哪里上班?”      “我叫郑无常，在XX公司上班。”他说的这家公司是他们的合作单位。        姑娘掏出100元递给他，说：“我没有20元。”      “谢谢，谢谢！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可以认识一下么？”方宝问。     “我叫顾小雨，在对面这家公司上班。”姑娘指了指对面的大厦。        接下来，方宝就有了跟顾小雨见面的机会。先是相约见面还钱，然后又请客答谢。        估计因方宝是高颜值帅哥，外貌比她那位老板的诱惑力更大，美女也被他吸引了，所以她没有拒绝方宝一次次见面邀请。直到后来，他们成了好朋友。        他们的每一次见面，都被“保卫婚姻”公司负责跟踪的员工拍摄下来。这些照片和视频很快就出现在地产公司老板的案头。接下来的事谁都猜得出来：老板对小三的“背叛”行为很气愤。小三却极力否认，两人的感情产生裂痕。        之后，老板的妻子——原配出面跟小三谈判。她说自己绝对不允许家庭破裂，一定要挽回婚姻。又提出只要小三肯离开老板，她会拿20万补偿。        小三——顾小雨此时思想斗争激烈。有一段时间一直在纠结。        方宝再次出现在小三面前，以朋友的身份与她聊天，并诉说自己也有“失恋”的痛苦和纠结。两个同病相怜的年轻人的心贴近了。小三忍不住向这位朋友诉说自己的心事。方宝力劝他结束这段不道德且没有结果的“爱情”，离开老板开始新生活。        最后，小三终于答应了原配的请求和条件。方宝又不失时机地向她介绍另一家公司——她马上就可以跳槽过去。工作环境跟原公司差不多，薪水比原来还高。        大功告成之后，方宝就消失了。他删除了好友信息，再也不跟顾小雨见面。        这个月底，方宝拿到了试工薪水一万元——比原来说好的多了一半。郭总和另两位合伙人都认为方宝表现极佳，有成为优秀员工的潜质。        郭总拍着他的肩膀，笑着称赞道：“小郑，你外貌形象好，又做过演员，干我们这行非常适合。”        林萍也微笑说：“你的薪水，我们会根据每一笔业务量提成，数目应该不少。”      “谢谢，谢谢郭总和林姐，肖姐的栽培。”方宝也感到很高兴。总算找到了一个既靠谱又可以多挣银子的地方。        随后的日子里，方宝过上了貌似高薪的白领生活。不过依然是一个“鱼饵”。        这天，一个年过半百，看上去蔫头蔫脑的男人来到“保卫婚姻”公司。他希望拆散老婆与一个“小白脸”的情人关系。他说自己是上门女婿，靠老丈人的家底发起来的。他不想离婚可又不想老婆把财产给了小白脸。        于是，方宝被派遣去做富婆的第二任“新欢”。        富婆喜欢玩麻将。于是方宝迅速学会了搓麻。好在他脑瓜够灵光，什么东东一学就会。        然后，方宝就在一个朋友的麻将牌局上跟富婆认识了。他嘴巴甜，牌技好，人又长得帅，很快得到富婆赏识。于是，他开始出入富婆家庭和社交圈。        富婆先前的“小白脸”也来了。这是个被父母娇惯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少爷”。      “亮子，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刚认识的小朋友阿郑，叫做郑无常是吧？”富婆一边划拉着麻将牌，一边叼着香烟对小白脸说。        小白脸看了看方宝，藐视地说：“他很像个戏子嘛，一个韩剧里的。”      “戏子？！这都什么年代了？现在叫明星！”富婆纠正道。        方宝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个小白脸。        几圈麻将下来，方宝赢多输少。小白脸不得不佩服：“你玩麻将还行啊。”      “人家岂止玩麻将，什么都懂一点，还当过特种兵呢。对吧？”富婆欣赏地看着方宝说。        方宝无言地笑笑。

                                                    十三        富婆请朋友们吃饭。她特地点名方宝坐在她旁边。那个小白脸赶紧坐在她另一边。席间，方宝说了很多在横店演戏的见识和笑话，引得满桌人开心不已。        富婆说：“阿郑，我看你是个明星胚子。你不是想去进修表演吗？我来帮你付学费怎么样？”      “谢谢您！不过还是我自己赚吧。”方宝虽然缺钱，可他不想为这个当鸭子。      “这有什么啊？呵呵，姐姐我愿意嘛。”富婆伸出戴着黄金和钻戒的肥胖白手摸了摸方宝的手。        方宝感到一阵麻酥酥，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一旁的小白脸坐不住了：“翁姐，你也赞助我嘛，我想去学唱歌，当歌星。”        翁姐瞥了他一眼：“就你那公鸭嗓子，别把听众吓跑了。人家阿郑可是在横店混出来的。”        小白脸不再说话。方宝知道他恨死了自己——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坏了我的好事！        一切都按照公司的计划进行。这边，富婆已经完全成了方宝的感情俘虏——喜欢上了这个明星脸小鲜肉。那边，富婆的老公开始对她进行情感进攻。老公为她举办大型生日派对，还预定了游轮陪她去海外度假。        方宝这天夜里去超市买东西。他正戴着耳机惬意地听着音乐，走在华灯闪烁的一条小街上。突然有人用黑头套从背后罩住他的脑袋拖到了路边，接着几个人对他拳打脚踢一顿乱揍。        他被打得趴到地上动不了时，他们停手了。一个人说：“行了，住手吧。”另一个恶狠狠地说：“告诉你，哥们，做事要留点后路，别把人逼急了知道不？”说完他们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摘下头套的方宝顿时明白了：这一定是小白脸找人修理自己。        他拖着着被打得遍体疼痛的身子，找到一家私人诊所包扎后，开了点止痛药就回家了。      “保卫婚姻”公司的郭总和两位合伙人得知方宝被打，急忙上门慰问。他们带了慰问品和慰问金，并建议到医院治疗。方宝想起自己的嫌疑人身份，坚决不去医院。幸好伤的不太重，又去私人诊所治疗几次就OK了。        就在他准备搬家时，乘游轮去日韩旅游一圈回来的富婆，突然造访了他的租屋。        穿着华丽服饰烫着大波浪，涂着雪白粉底血色口红的富婆，一进门就大喊“我的小心肝”，急匆匆来到方宝床前，一把捧住了他的脸。        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冲进了方宝鼻子，他感觉头晕目眩一阵恶心。        富婆捧着他的脸揉搓了一会儿，说：“姐昨天才回来。一听说你被打，我就知道准是阿亮那个臭小子干的！”        富婆说完立即掏出手机臭骂了小白脸一顿，并宣布跟他断绝来往。       “看看，姐给你带什么了？”富婆从身上拿出一个金灿灿24K黄金柱型项链。      “这……”方宝有点不知所措。      “这是我特地在日本为你买的护身符。里面装着金刚经，还有舍利子呢。这是开过光的。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我……这可使不得。我受之有愧呢。” 方宝被富婆的举动弄得心慌意乱。这单生意已经结束，按照公司规定他得赶紧搬家甩掉富婆……        富婆见他说话羞答答，以为他不好意思，更对他疼爱有加。只见她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他的床上。      “来，姐帮你把护身符戴上。”富婆不由分说把项链挂在了方宝脖颈上。然后用戴着大戒指的肥胖白手去抚摸方宝的胸部。      “不……不……”方宝急忙推开她。谁知这个重量级的富婆一下子压在了他身上。        沉重的负担使他快要窒息了。他不顾一切奋力把富婆掀到一边，自己迅速站起身。        倒在床上的富婆看着头发凌乱脸色潮红的方宝，嘎嘎地笑了。      “阿郑，你真是个童男子，还害羞呢。”        她也站起身道：“呵呵，我忘了你身体还没复原。”说着她又从身上摸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桌子上：“这里是5万，你拿去买点营养品吧。”        方宝一听急忙拒绝：“翁姐，这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钱。还有这个……”他又从脖子上解下项链。        富婆笑了：“小帅哥，你还不了解翁姐。我拿出手的东西什么时候收回过？”        方宝无话可说。        说完富婆就起身离去了。开门时她又笑着说了句：“宝贝，好好养身子，过一阵翁姐来接你去玩。”      “靠，这个肥婆……”看着她离开后，方宝一下子把自己放倒在床上。可他一转身看到富婆送的项链和银行卡又笑了。       “保卫婚姻公司”这一单生意又做成功了。富婆老公付了30万酬金。         除了报销开支（被打的医药费自然在内）外，方宝拿到了5万多酬劳。        不算金项链，这个月自己总共收获了10万+！这可不是偷来的，也不是骗来的……虽然身上还隐隐疼痛，但他想照这样干下去，有个一两年，100多万应该不在话下了。        一旦有了足够的钱，立即回家还款，同时想办法解除嫌疑人身份。

                                                    十四        话说方宝在“保卫婚姻”公司干得很起劲，成了明星员工。        这天，公司又接了一单大买卖。女客户给出的报酬是50万——目前为止最高价的单子。        女客户老公是一家互联网公司老总。此外他还在体育，演艺，物流等多家公司入股，身家估计至少上亿。        但这个女客户——老总的原配比较难缠。她一开始甚至要求公司把小三“做掉”。        郭总微笑道：“大姐，我们不是黑社会，不干杀人勾当。”        画着浓妆，满脸凶相的女客户说：“不做掉也行。那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拿掉。”        林萍耐着性子说：“那是妇产科医生的事。”      “这也不成那也不做，那我花钱找你们干嘛？”女客户的嗓门大起来。        郭总看了她一眼，继续耐心地说：“大姐，我们会根据你的要求，在不违反法律的情况下，采取一些非常手段，迫使小三与您的老公断绝关系。”      “什么非常手段？”      “这个不便在这里说。我们还要认真研究细节和可行性。”        凶女人想了想只好说：“我可是限定时间的哦。三个月内必须搞定。超出期限就只有首期20%定金。”      “好的。没问题。”        公司立即召开会议商讨方案。鉴于单子的价格和难度，设置了周密的步骤，郭总还决定亲自出马。        方宝是以邻居的形象出现在小三沙琳琳面前的。他和沙琳琳住对门，经常和她在门口或电梯“遇见”。一天，他谎称钥匙落在同事家里要等人送来。就先到对门家待了一会儿。他借机跟沙琳琳聊天，两人关系又进了一步。        见沙琳琳孕相明显，方宝经常帮她做些需要体力的家务活。        住在楼上的“女邻居”（方宝同事）很快成了沙琳琳的“闺蜜”，还帮她找了个“保姆”（方宝同事）。        得知沙琳琳怀的是有妇之夫的孩子后，大家都劝她把孩子打掉。她开始犹豫，并一再找情人要求生下孩子，还逼迫他离婚娶自己。在这些努力明显失败后，她决定去流产。但妇科医生说她已怀孕6个月引产有风险。        忽然某个夜里，沙琳琳腹痛不止。无奈她只好叫对门的方宝陪她去医院。沙琳琳在医院平安早产下孩子。“邻居”们和“保姆”都尽心尽力帮她。同时，他们还请了“算命先生”（郭总）为她和孩子看相、起名。      “算命先生”给出的结论是：她目前处于险境之中，必须离开情人才能转危为安。独立生活后，她会有更好的工作和全新的爱情。        沙琳琳终于动摇了。        另一方面，出轨老板也被“朋友的朋友”劝说放弃小三。他还接到老婆发来的帅哥陪同沙琳琳去看医生，两人一起吃饭的视频。        方宝又介绍沙琳琳到另一家路途较远的公司上班。她终于对这段有始无终的“爱情”彻底失望，提出与情人分手并要求他给与补偿以及孩子的抚养费。        眼看项目进展顺利时，暴脾气的原配在医院偶遇来复查的沙琳琳，忍不住上前动手打了她。陪同在沙琳琳身边的方宝立即挺身而出救她脱离险境。        他开车载着沙琳琳离开时，原配竟然开豪车追赶。慌乱中两车追尾，方宝和沙琳琳都被撞伤。        神志清醒的方宝急忙打电话给公司同事，谁知打了几个都不通。此时他立即想起苏杭，迅速拨通了她的电话。       苏杭和120急救车几乎同时出现了。        因抢救及时，两人在医院住了些日子后相继出院。        差点丢了性命的沙琳琳心灰意冷。她与富豪情人签约得到巨额补偿后，干脆带着孩子回老家去了。        这单生意结束。方宝又得到一笔不少的收入。她感谢苏杭帮助，请她吃饭叙旧。        方宝说：“我现在这份工作收入高。还指望着靠它攒钱去进修表演呢。”      “这是在法律和社会需求之间走钢丝的行业，人身安全得不到保证，太危险了。”苏杭说。        她又告诉方宝，那个什么万达金融复利理财公司纯粹是骗人的，已经被公安部门查实取缔。几名主要成员都被逮捕立案了。        方宝想起当时的情况说：“我就觉得有问题嘛。”        苏杭说：“我也觉得不对头。幸好我们及时离开了。”      “你男朋友呢？”苏宝想起那个冷漠的穆哥。        苏杭撇了撇嘴巴说：“他投进去很多钱血本无归，正等着法院判决下来退钱给他呢。”        苏杭又说：“不说他了，我跟他掰了。你这么到处换工作，跟个流浪者似的，家里人不牵挂你吗？”        苏宝一脸无奈：“我也想我妈，可是……”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说出来我或许可以帮到你。”        苏杭的优雅、沉静和大气，让苏宝感觉这是个非同寻常的女人，可以信赖的女人。        于是他迟疑着说：“我在老家那边……遇到点麻烦。”        苏杭笑问：“什么麻烦？感情纠纷还是欠债被追讨？”      “比这些问题还大。”      “到底什么事？我不会去对别人说的。请相信我。”      “我被怀疑杀了人。但我确实没杀！”方宝悲情地想起那天夜里恐怖的一幕。      “哦？你为什么被怀疑呢？”苏杭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满脸兴奋地看着方宝，似乎在听一个悬疑故事。      “说来话长。”方宝只得把自己盗窃未遂的事讲了一遍。        苏杭听完方宝的叙述，看着他笑道：“真想不到，你一个高颜值斯文帅哥，怎么会去做梁上君子？到底为了什么？”        方宝这才告知自己炒股借高利贷被追债的事。        苏杭点点头表示理解：“难怪。今年疯狂的股市泡沫迅速破裂，让不少人从中产跌成了温饱，从小康跌成了贫民。”接着她又问：“可你胆子也忒大了点，竟敢去借高利贷？”      “我……我……”方宝又硬着头皮把向程小蝶求婚，对方要求买复式楼房的事说了出来。        苏杭笑了：“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一个漂亮妹子。”      “她不漂亮，比你差远了。还是个拜金女购物狂剁手族！我当时脑子一定进水了……”方宝一副悔恨不已的表情。         之后他又补充道：“我要努力赚钱还债，再想办法洗清嫌疑人的罪名。”         苏杭抿嘴笑道：“你的复杂经历真可以写小说了。做成电影肯定卖座。”        方宝一时被她感染，也撇嘴耸肩道：“你来当女一号吧。我本色出演。”      “现在网大这么火，如果手上有资金，我还真想投资这个呢。”苏杭说。

                                                  十五      “事到如今，需要我帮忙吗？”苏杭热情地问。        方宝看了她一眼：“你为什么帮我？不怕你男朋友吃醋吗？”      “前任。我已经跟他彻底拜拜了。”苏杭看着餐厅外面步行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淡然地答道:“他根本不是我的菜。当初因为他追的太凶猛，我心软才给了他机会。”        方宝稍加思索试探道：“那……跟我在一起岂不是更辱没了你？我一个犯罪嫌疑人，一个未遂的偷儿。”      “你不一样。你的眸子里散发的是纯真。即便掺杂了某些不成熟和一时犯糊涂。”苏杭镇静地答。        方宝看着她问：“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你不能一直做黑人啊。总要回去面对现实。”      “可我不想……坐牢。也不想因为欠债被逼上绝路。”      “时间过去这么久，你还不敢去了解现在的情况怎么行？总不能一辈子东躲西藏用假身份证假名字活着吧？”        方宝耸耸肩，一脸无奈。        苏杭说：“要不我先试着跟你家人联系下？也许事情有变化了呢。”方宝点点头。他已很久没跟家里联系了。        苏杭拨通了方宝母亲的电话。电话那头的母亲一听是儿子朋友打来的，急忙问方宝在哪里？苏杭说方宝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惦记。        方宝凑上去听到母亲在电话里说：“一切都好？那干嘛不回来啊？我天天惦记着他，吃不好睡不好的。能让他跟我说句话吗？”        方宝是单亲母亲唯一的孩子，她生活的全部寄托。        方宝迟疑了下，还是拿起了苏杭的手机：“妈，你好吗？”      “我好着呢。就是想你。你到底怎么回事？出去这么久也不跟妈联系，让我天天牵挂。”      “妈，警察后来又到咱家来过吗？问我了没？”      “来过。我说不知道你去哪里了。你到底是不是做了坏事？”      “没……没做坏事。”方宝不敢承认偷窃的事儿，毕竟太丢脸人了。        母亲立即说：“没做坏事干嘛离家出走这么多天不联系我？”      “因为……我想自己闯一闯，怕你不同意。”他随即又想起魏清风的债，就问母亲：“老妈，有没有一个姓魏的来找过我？”      “姓魏的？有啊，他说你欠了钱。让我知道你的消息就告诉他。不过最近没来了。”      “……”        见儿子不再说话，母亲接着又道：“不管怎样你回来吧。欠债咱想办法还钱。没杀人没放火怕什么？”      “好吧，我再考虑考虑。我会跟你联系的。拜拜。”方宝挂了电话。      “你到底怎么考虑的？”苏杭问。        方宝转了转眼珠说：“先查查那宗杀人案结案了没？凶手是否抓到？”        于是他百度查询“滨海岚山小区女业主身亡”。立即出现很多条信息。他打开其中一个“滨海岚山女人被害案件新进展”页面。      “根据法医最新鉴定结果，被害人死亡时间为4-6小时。最初判定的犯罪嫌疑人方某（在死者家中留下大量手印和脚印）并不是真正的凶手。刑警们正在寻找其他线索。”      “哇，我已经被排除了嫌疑！”方宝惊呼道。再看看这条消息的发布时间竟然是三个多月前……那时他在横店当群演呢。        继续点击案件有关信息。又发现一条本周新闻：“滨海岚山女人被害案已成功告破，凶手竟为死者丈夫”。      “哎呦，女人的老公是凶手哦！”真是万万没想到。        他继续看下去……“死者发现老公多次出轨后提出离婚，老公不想损失财产竟然亲手杀死妻子！”        苏杭凑过来看了看新闻，说：“这个世界什么事都会发生。”她又道：“我说的对吧？你不去了解信息，还在这里傻乎乎到处躲藏！赶紧回家吧。”      “不行啊，我还欠着巨额高利贷呢。”      “你不是已经赚了些钱吗？先还上一部分再说呗。”        方宝想想苏杭说的有道理。      “你可真好！”他看着苏杭问：“你为什么帮我啊？”      “感觉你是个好人呗。”苏杭笑道：“不想看你活得这么累。就算你犯了法，也要赶紧自首。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来。”        方宝点点头：“嗯嗯。你说得对。看来我是该回去了。”      “去吧。有事随时联系。我能帮上你就会帮。”苏杭说。        方宝深情地看着她：“你真是我命中的……贵人。我怎么就没早点认识你呢？”      “那是缘分未到。”        他又想起程小蝶：“早点认识你，我怎么会走这么多冤枉路，还涉嫌犯法被迫逃亡？”        苏杭笑道：“如果没有你的逃亡之旅，我们今生根本无法相识。”        方宝点点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方宝大胆上前拥住苏杭。两人紧紧拥抱。        方宝向“保卫婚姻公司”辞职，乘坐动车回到家乡所在城市。       “妈，我回来了。”他看着日渐消瘦的母亲愧疚地说，上前轻轻地拥抱了母亲。        母亲看到儿子先吃了一惊，上下打量道：“小宝，你这是……你怎么变得不像你了？”      “妈，我做了整容，微整。是不是比原来好看了？”方宝嬉皮笑脸地说。        母亲疑惑地说：“你又不是演员，一个男孩子整什么容啊？”      “嘿嘿，我是想做演员来着。”      “你小子瞎说吧？”她接着又唠叨：“你离家外出我不反对，可要经常联系我啊。”      “对不起。我错了。”      “你跟那个杀人案到底有没有关系？？警察来过几回问你去哪里了？”        方宝想了一会儿说：“我跟那个被害人……算是认识。我给她送过快递。”      “哦？”母亲半信半疑地又问：“送快递跟她被杀有关系?”      “妈，咱不说这些了好吗？我饿了。”他急忙岔开话题。        母亲看着儿子说：“嗯，回来了就好。我去做你喜欢吃的。”        母亲扎起围裙去厨房做饭了。        方宝在沙发上愣了一会儿，顺手拿起茶几上的一份报纸。        头版头条是醒目的黑色大标题：“滨海岚山女人被害案庭审详解”。他立即拿起报纸仔细看下去。

                                                    十六        被害人周某现年48岁，系犯罪嫌疑人夏天晟的妻子。夏为某私企老板，身家不菲。夏曾有几次外遇。这次又被发现后妻子提出离婚。夏一方面假意答应与第三者断绝来往，一方面偷偷转移财产。周某发现老公的企图后果断到法院起诉离婚。这天两人激烈争吵后，早有杀妻预谋并已分居的夏某夜间突然回到家中，扼颈杀死妻子，并制造了割腕自杀现场。夏具有较强的反侦察能力，戴着手套鞋套作案，现场几乎没留下他的犯罪痕迹。        夏杀人离去数小时后，方某闯入现场盗窃。他拿走被害人的首饰和名包等财物逃离时，被小区保安紧追不舍，为逃命扔掉财物。        因方某的印记遍布现场，最初警方误以为此人是罪犯。随着侦查的深入，刑侦专家们发现被害人死亡时间与盗窃犯进入现场时间不符——凶手另有其人。        经过警方坚持不懈的努力，近期案件得以告破。凶手作案后出门离去时，在室外门把手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手印——此时他摘掉了带血的手套。        他的不在现场证明是两个一同喝酒的朋友。他完全可以在饭局中途或结束后作案。        经审讯，在确凿证据面前，罪犯对杀人事实供认不讳。        对提供假证据并与罪犯串通口供的程某（罪犯的出轨对象），警方已同时立案侦查。        看完报纸，方宝的心里七上八下——既有杀人嫌疑被解脱的轻松，又有盗窃未遂被锁定的悲哀。        母亲做好饭菜端上餐桌，招呼方宝吃饭。方宝问母亲：“这份报纸是你买的？”        母亲答：“嗯。我特意买的。我认识这个罪犯。”      “你认识他？你怎么会认识他？！”方宝睁大眼睛望着母亲问。        母亲看着儿子平静地说：“他是你父亲。”        这句话不啻晴天一个霹雳，把刚起身准备去吃饭的方宝惊得重新跌坐在沙发上。      “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大声道。      “他确实是你的亲生父亲。我一直对你说父亲生病死了，其实他没死。”        母亲终于说出了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当年她技校毕业后在一家公司上班，老板就是这个夏天晟。作为公司文员，她经常被老板叫去陪客户吃饭。在一次饭后，喝高了的老板借着酒劲把她强奸了。第二天，老板安慰她并说要对她好。她这个胆小怕事的农村女孩根本不敢报案。不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老板给了一点钱让她马上去打掉。她因为害羞且又不忍心“杀死”这个小生命，没到医院去打胎。眼看肚子大了起来，她悄悄离开本市到外地生下了孩子。孩子逐渐长大后，为了给他报户口，她才又回到本市工作。对外她一直说孩子父亲病亡。      “对不起，儿子。”母亲低声说。      “妈妈，我爱你。”听完母亲的叙述，方宝起身拥抱了她。面对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辛苦抚养自己长大的母亲，他还能说什么呢？        故意杀人案一审结果很快出来了：夏天晟被判处死刑。        母亲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到时候总会报应的。”        方宝想了想说：“妈，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养我多辛苦，也没找他要点抚养费？”      “我不想再跟那个人有瓜葛。也不想让你心里有阴影……想给你一片洁净的天空。”        方宝再次拥抱了母亲——含着眼泪。        除此之外，让方宝惊讶的还有——夏天晟的出轨对象之一，竟然就是他的前女友程小蝶！        这个世界怎么了？方宝的大脑再次凌乱……        清醒过来之后，他把这一切告诉了苏杭。苏杭也感到很吃惊。不过她马上提醒方宝：必须尽快到派出所去自首——未遂盗窃案的罪犯。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轻判。        方宝去自首了。离去之前他把一切告诉了母亲。随后他又找了前同事曲胜利询问魏清风的事。        曲胜利告诉他，魏清风曾经几次找自己询问方宝去处。但他后来涉嫌用非法集资的钱放高利贷，几个月前被拘留了。        方宝自首后立即被拘留，并被定性为盗窃未遂但涉案金额巨大——按照刑法规定，那些首饰和包包足够这个罪名了。        由于他是自首，且初犯并未遂，经苏杭请来的律师努力辩护，最终被判刑6个月，缓刑6个月。        方宝从拘留所出来的那天，苏杭从她老家所在城市赶过来了。苏宝到车站迎接她。两人热烈拥抱后，牵手来到方家。       “老妈，我这叫因祸得福。”方宝对母亲讲述了自己与苏杭相识的过程。他又说：“是苏杭把我从糊里糊涂的人生陷阱里捞了出来。”        方宝母亲见儿子带回这么优秀的女朋友，高兴得合不拢嘴。        方宝又转身对苏杭说：“今生能够遇见你，过往所有的艰难困苦都值了。”        苏杭道：“抛弃那些不切实际的世俗杂念，你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智慧和能力，踏踏实实努力奋斗，过上幸福的好日子。”        缓刑期满之后，方宝对外告知了与苏杭订婚的消息。同时，他还宣布自己要到北京电影学院去进修。（全文完）   

本故事有悬疑成分，有喜剧内涵.....希望你喜欢O(∩_∩)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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