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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来江东渡
楼主 LV11 2017-10-05『娇花盛装为的谁』
“云枝,你说本宫该戴哪只步摇好呢?”女子娇媚的声音在这奢华的宫殿中响起,带着喜悦,又有些羞怯。
被唤作云枝的婢女双手不停,整理着女子的乌黑青丝,有些好笑的看着镜中的女子。
“娘娘是这天底下最美的人儿,自然戴什么都好看。”那女子听罢,才稍放心的一笑,镜中似是开了花,使得这屋子都亮了几分。
有谁会想到,宫中杀戮果断,冷血手腕的明贵妃会因一句话而欢喜的像个孩子,云枝看罢不由心酸,感叹一句,世事弄人啊。
换上一件红色叠裙,描了细眉,点了朱唇,擦了腮红,盛装如此,在帝王面前也不会如此隆重。
都道女为悦己者容,其实不过,女为己悦者容。
“娘娘,丞相来了。”短短六字,在她心中泛起不少涟漪,如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般,顾不上什么矜持,双手提起碍事的衣摆,便不顾云枝的急唤,跑着出了犀妩宫。
许是自小裹脚,又许是跑的急切,还未出殿门,便被绊了脚,身子向前倾去。
紧跟着跑出来的云枝待看到贵妃娘娘快摔倒时,已然来不及了,心道,贵妃娘娘若是磕着碰着,皇上那边也说不过去,宫里一些人怕是免不了挨板子。
陌茗琂心知也是免不了摔倒,便认命的闭上了眼,片刻,微凉的布料触感让她怔愣的睁开眼眸。
抬眼,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丞相,还未来得及起身,那厢却已是推开了她,拍拍衣袖,似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般。
陌茗琂被推的向后退了几步,又险些摔倒,幸好云枝手疾眼快地扶住了欲倒的身子。
“贵妃娘娘这么想着本相不成?都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了?”言罢,抬脚入了犀妩宫。
陌茗琂放开云枝的手臂,亦是跟着进去了,“本宫确实是想丞相想的紧,就是不知丞相想不想本宫。”这般大胆,为妃,亦是毫不胆怯的说出自己的喜欢。
白衣脸一瞬间僵住,片刻又是恢复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径直坐落桌前,给自己倒杯香茗。
云枝见自家娘娘和丞相都坐在桌前,忙退出屋子,还不忘关上门,虽说离贵妃和丞相这般也是皇上允许的,但也不可让有心人看了去。
白衣轻啜一口,方才还击道“臣当然想娘娘了,尤其是娘娘的身子。”邪肆一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这几年的揶揄不少,陌茗琂再也不会因这么一句调笑红透了脸,只是一个劲儿的喝着杯中的茶。
“娘娘一直喝茶,莫不是娘娘杯中的茶比臣杯里的更加香醇?”言罢,一饮而尽了杯里剩余的茶,舔舔嘴角,当真妖孽。
“你我杯里的茶都是一样的,你莫要胡说了。”不去看白衣的脸,继续喝着茶,怕自己会不争气的脸红。
“臣可不信,让臣尝尝娘娘的茶吧。”一把将陌茗琂扯入怀中,低头覆上了那嫣红的唇瓣,细细辗转品尝。双手也不由的上下游走,气息微微急促几分。可那眸中哪有情欲闪动,依旧是那个权倾天下的丞相大人。
陌茗琂闭上眼眸,顾不得娇羞,因他二人见面也是屈指可数,不是不能,是他不愿。
芙蓉暖帐,春宵几度,帝妃,丞相,这般关系可真够乱来。
待拂晓将至,白衣已是穿戴整齐,理了理衣角褶皱。
“丞相可真是风流倜傥,看的本宫都心动了。”陌茗琂坐于床榻娇笑着说道。
白衣抚平最后一丝褶皱,瞥她一眼,眸光依旧清冷,只是嘴角勾起,“娘娘若是真心动,当初……”顿住,不再言语。
“当初怎样?”陌茗琂不饶的追问着,只是想知道,这个男人可还是记得年少的些许事。
“时辰不早了,臣该离开了”抬脚,有些落寞的出了犀妩宫。
陌茗琂看他那般,也是了然一笑,她知,他不会答。一如他知,自己当初可以选择嫁给他。 -
何来江东渡
楼主 LV11 2017-10-05『局中对弈诉往昔』
白衣仓惶的离了宫,一阵恍惚,待坐上马车后,才定了心神,脸上挂上丞相大人标致的笑,只是其中的算计有几分怕是只有本人知晓了。
他只要不见她,依旧是那个将朝堂和天下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丞相,这也,拜她所赐。
“相爷,再有一个时辰便要早朝了,是要先回府吗?”赶车的极凡询问这车里的人。
“嗯”淡淡一声,冷冷清清,不含半点情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智谋家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都跪拜在地高喊万岁,元璟帝摆摆龙袖,猛的咳嗽起来,忙用帕子捂住。
待停下时,才自嘲一笑,都道万岁,但他这身子怕是不允许。
早朝,其实也不过是丞相一人在说,人人都晓,丞相握着朝中重权,名副其实的权臣。
世人都言,丞相可谓传奇,三岁吟诗,七岁做赋,十岁通武,十三便是名扬天下,且自小便和宫里的皇子们熟落,现下的帝王也不例外。
只是曾听言,丞相本是未想入仕,只是自从皇上封了明贵妃后,这白衣便一举任了丞相一职。
陌家小姐,白家公子,也算对无缘鸳鸯。
“阿镡,看来你又要赢我了。”元璟帝落下白子,无奈笑道,不称朕,因为在阿镡面前自己这个帝王又有何帝王该有的。
听到帝王唤儿时的称谓,白衣也不由温和了脸色,紧跟着落下黑子,堵住白子的退路。
“皇上说笑了,臣的棋艺再高,也有不如意之时。”
元璟帝摇头,思索着该往哪里下,可这俨然是个死局了。蹙了眉头。
“皇上,有句话说得好,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清脆的声音响起,元璟帝未抬眸,冥想片刻,才恍悟,即是死局,那也可后生。
白子再落,全局又似是活了般,黑白两方势均力敌。
白衣象征性地笑着,只是眼角有抹讽刺,起唇问道“娘娘莫非也懂棋?”是不是这几年相见甚少,便如此不了解了?
“不甚懂得,只是这下棋如识人,本宫还算是了解丞相的。”
元璟帝依旧不看陌茗琂,只是知晓,这二人在一块,怕是自己便妨碍他们了,嘴角苦涩蔓延。
“爱妃先回犀妩宫吧,朕要和丞相谈些朝事。”不过是变相的支走。
待陌茗琂离开后,白衣又落下黑子,似是因为赢了般,喜悦一笑。
“皇上,臣赢了。”不骄不躁,持着下棋者的稳重。
“阿镡赢了,朕也该赏你,不过这奖赏恐是要等上些时候了。”等百姓安居乐业,等祖宗江山稳定,等他成了一抔黄土。
白衣扶了扶玉冠,风流一笑,未曾评论,只是起身道,“皇上,若无他事,臣先告退了。”
元璟帝见那人渐渐走远,方才将攥紧的龙袍松开,提高音量,“阿琂一直爱的是你。”莫要再误会她的心意了,后半句留在了心里。许是私心作祟。
那潇洒的背影片刻僵直。
待极凡看到丞相大人出来时,抚了抚马儿的鬃毛,那厢却是有些踉跄的走来。
极凡暗叹,上次进宫见贵妃娘娘,也如此神态。莫不是又见了?人都有软肋,一如丞相大人的软肋便是宫里那位。
说来也怪,当年陌家小姐险些嫁给白家公子了,也是才子佳人,却偏偏白家公子去了趟江南为陌家小姐寻生辰寿礼,一回来,便没了陌家小姐,多了位明贵妃。
女子都是这般喜爱荣华富贵,什么青梅竹马,抵不过那贵妃宝座来的实在,阿琂便是如此。既你爱这些,那本相便夺来,到时你又如何自处。
冷笑一声。
风花雪月终是成了这朝堂阴谋,江山算计。: -
何来江东渡
楼主 LV11 2017-10-05『深夜空廖以何解』
夜色撩人,宫中点起了数万盏宫灯,微黄的色调似是要将这深夜的寒色笼入其中。
白日的金碧辉煌的宫殿而今也是冷的可怕,可亦有许多人拼个头破血流也要入了这座“牢”中。
陌茗琂盯着微开的窗怔怔出神,眼角微敛,让人说不清这位娘娘是在思索着什么。
冷风不知从何处吹来,让她打了个哆嗦,欲唤云枝拿件小袄时,身上却是多了一件白色的长衫,带着些外面的寒气,须臾,她便暖和了些。
无需回头,她也知道是谁,起身,把窗子全部支开,这才让斑驳的月光透入一缕。
“皇上从小生活在这儿,应该很冷吧。”月光微凉,打在身后之人身上,带着几分言不明的落寞。
回应她的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这才回眸,快步走至萧璟身前,轻拍着他的背脊,希望可缓解他些许难受。
约摸片刻,萧璟才抚去帮他顺气的纤手,有些赌气道“我没事。”
陌茗琂也不再追问,为萧璟倒上一杯温水,“皇上深夜来找臣妾,可是有什么要事相商吗?”若不然,为何亲自来。
萧璟无意识的把玩着拇指的玉扳指,手里的东西赚紧了,又松开。反复几次。
深深地看了眼陌茗琂,这才在她面前缓缓摊开手,陌茗琂抬眼看去,恍惚间看到了一个少年郎双手摊开,手里飞出一只漂亮的蝶,那是她最爱的。
现在却是玉色的微光闪入她的眼中,赫然便是……玉玺。
陌茗琂有几分震惊而后又了然,她没有接过,只是端起瓷杯,抿了口。“皇上已经决定了吗?”
“嗯,朕……决定了。”决定将这江山交出来了。
“还有……多长时间?”她竟是微微带了颤音。“多则一月,少则……”终是没了声音。
月光似是更冷了,她拥了拥身上那件白色的衣衫,可怎么也找不回刚刚的温度了。
她盯着手中的玉玺,眼睛微微发酸。明明自己想要的就快得到了,明明自己可以和那人坦言了,明明这是早就料到的。可为何还是有了不忍呢?
人啊,可真贪心,竟想要什么都得到。低低的缀泣声染的这月色更加凄凉。
朝堂总是千变万化,前一刻得了权的官员,下一刻又不知在哪片荒凉之地。
可人人都晓,宁可得罪帝王,也不可得罪丞相。因为据传,帝王有意让位,无一子嗣的元璟帝最好的人选莫过于丞相。
这日,元璟帝便罢了朝,将国之大事都交与丞相,整日在后宫中与一众嫔妃玩乐。
有不少顽固的大臣不想这萧家的江山改了姓,便以死劝谏,不想,还未见到皇帝,便被权势滔天的明贵妃处死了。有了这么三几个例子,其他人更是不敢讨伐丞相。
落叶纷纷,他伸手接过一片,蓦地笑了,眉目弯弯,“阿琂,像不像蝴蝶?”扬了扬手中的叶子。
她细细打量着那片枯叶,扶了扶微皱的衣袖,笑道,“像,很像。”有种蝶名唤枯叶。小时候很喜欢呢,可是现在,她更爱的是那五彩缤纷的翅膀吧,不需要隐藏,尽情地绽放自己的光彩。
可总有一个人会把你喜欢的东西牢牢记住,不问你喜欢的缘由,双手奉上。
萧璟笑着,和记忆里的那个人渐渐重叠,一样的纯真,就这样永远留在了她的记忆里。
萧璟帝是在犀妩宫驾崩的,朝堂之上又有人言,明贵妃这妖妃克死了皇帝。但不过半日,这留言便像阵风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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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来江东渡
楼主 LV11 2017-10-05【唏嘘帝王是何人】
果然不出一些人所料,江山易了主,白衣听闻萧璟故去是在黄昏时刻,极凡略带不安地唤了句主子。
白衣挑眉,心道,极凡虽年纪不大,却是极沉稳,现下何故如此?
“皇上,毙了。”白衣手里的折扇一顿,须臾,又缓缓扇起,“何时?”
“申时一刻。”
“啪”有什么东西落了地,极凡再看去时,那白色衣角翻飞,去的方向赫然是皇宫。
有几分萧条的街道,一人极力的跑着,那人头上的玉冠歪的不像样子,还摔了几跤,白色的衣袍染的污黑斑斑。
可他似是不知般,一直跑着,都忘了有马匹这一代步工具。
待得陌茗琂见到白衣时,他已是气喘吁吁,精疲力尽。他靠着犀妩宫的宫门,想要撑住他的身子。
一刹那,静的可怕。
“他,走了。”陌茗琂抚着那安详的眉眼,平静地道出这一事实。
“他可留下些什么?”
陌茗琂一笑,把怀中的玉玺抛给门边那人,语气生硬,“丞相所要的已经拿到了,给皇上准备后事吧。”一瞬间,仿佛一些少年的情愫不知染上了什么。
白衣抿了抿嘴,没再多解释一句,接过玉玺,踏出了这压抑的犀妩宫。
不过三日,新帝登基,有些人喜悦,有些人惶恐。
当年的明贵妃却是和新帝自请命,去了黄陵,说先帝生前对她甚是宠爱,而今故去,她也该去还一些债了。
白衣自是额露青筋,袖下的拳头握了又握。“好好好,那你便去吧,以后也不需踏入宫内了。”
陌茗琂跪拜在地,“谢主隆恩。”
她走了,真的走了,像当年的那道旨意一样,永远也未曾进宫了,只是摘了一棵树,安安分分地待在黄陵。
萧瑟的秋日一年又一年地更迭,他都一直在远处静静地望着树下的人。
极凡不解地问着“皇上何不去见一面太妃。”
白衣摆摆手,也未曾回答什么,只是转身,言道“回宫吧。”
这世间相爱的人不一定在一起,因为世事无常啊。这感情,再也不会如少时那般纯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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