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局长，还有呢？”“还有就是情杀，可是现在我们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情杀的证据，所以这一点只能暂时搁置，我们需要新一步的证据。”“那么仇杀呢？”“风华，如果你恨一个人恨到想杀他的地步，你会怎么做？”“找到他，然后动手。”“对，动手，那么他如果常在家中待着，那么你肯定很迫切的想要知道他家的地址吧？”“那肯定啊！”“好，接下来的一个疑问，那个神秘人怎么知道在档案室里就能找到史汉辰的地址？”“您是说……？”“这是第一个疑问，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我给你看过的那张纸，你认为那个人是凶手，而我恰恰不这么看，你说，哪一个罪犯会傻到，杀了人还会给警察写字条？他夜闯警局，肯定想过暴露这个问题，所以他一定尽可能不暴露自己，而他将这张匿名的纸条递到我家门口，却恰恰暴露了他自己。这就是最后一个疑问，他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的？”“依您看呢？”“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跟我很熟悉，可能就是我身边的人，风华，你好像是知道我家的地址的吧！”说完，冯国光有意无意用眼睛看了看齐风华。齐风华感觉到冯国光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冷冷的寒气，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有些怀疑他，齐风华心里顿时拧上了一个疙瘩，他不理解冯国光，也理解冯国光，他突然冒出一种可怕的想法，林褚峰的悲剧会不会在自己身上重演。他不理解冯国光，是因为冯国光仅仅因为他知道他家的地址这一条极其牵强的证据就怀疑他，而他理解冯国光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冯国光怀疑自己也不是没有道理，齐风华觉得自己的心绪像翻腾的江河，在不断地上下涌动，翻滚。“风华，我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这个人必然是跟我很熟悉的人。”冯国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的不太妥当，所以来打个圆场。“局长，你觉得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觉得你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我认为，先后有两个人到过现场，那个血脚印应该是后来的那个人留下的。”“局长，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而且，如果照你的这个说法，为什么那个后来的看到尸体不报警？”“不错，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那个人怕暴露身份。”“暴露身份？”“风华，在杜子康的案件中，我们接到了一张纸条而迅速找到人质，紧接着，靠着这张纸条找到史汉辰的尸体，但是你不觉得这两张纸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奇怪的是，它的字迹一样，都是歪歪扭扭的。”“对！这不是说写字条的人就是这样，而是他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怕我们通过字迹看出他来，而要做到这一点很简单，风华，你看！”说完，冯国光拿出一支笔，在一张纸上随便写了几个字。“奇怪，怎么跟这两张纸条的笔迹一模一样？”“这个很好解释，因为大多数的人都用右手写字，左撇子是很少的，而通常用右手写字的人肯定不会用左手写字，所以用左手写出来的字迹必然歪七扭八，就像我刚刚写的这几个字一样，因为我是个用右手写字的人。”“您的意思是这个人是故意用左手写的字，目的就是不希望我们知道他是谁？”“一点不错，但这更加暴露了他自己，你说这大上海，公安局也不只我这里，他为什么不把字条放到别的警局去，唯一可能是，这个人对我极其熟悉，他连我家住在哪里都知道，你想想，这会是一个什么人？”“那会不会是局里的人？”“你觉得局里的人有必要那么做吗？”冯国光反问道。“局长，那依你看，这个案件是怎么回事呢？”“风华，刚刚我把发生的事情串连起来想了一遍，我感觉现在就有这么一种解释可以说通这些事情，首先说那个神秘人，这个人有事情要找那个史汉辰，于是，通过某种途径，他知道要想知道史汉辰的地址，就要进入警局的档案室，他进入档案室得知史汉辰的地址，然后去了他家，但是他来晚了一步，凶手抢先他一步杀害了史汉辰，他想报警，但是由于某种原因，他不愿意暴露身份，所以他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告诉了我。而我和你则赶到案发现场，发现了史汉辰的尸体。”“那脚印怎么解释？”“档案室的脚印是由于他的鞋底沾上百叶窗窗沿的灰尘而留下的，杀人案现场是沾了血迹而留下的，两对儿脚印出自同一个人，这也从侧面印证了我前面所说的进入档案室看地址的说法，而且，这个人一定是个有些身手的人，能从百叶窗跳入档案室，不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有绝对的把握，谁都不会这么干的。”“不错，局长，当时值夜的警官发现百叶窗掉了，担心有人进入档案室，所以派两名警员进入档案室查看，这个人听到风声便跑了，我计算了一下时间，前前后后，不过三两分钟，说明这个人的反应力，敏捷度一定也很不错。”“是啊，有这样的素质的人，会是什么人呢？特种兵，军人，或是警察？”“局长，还有两个问题。”“什么问题啊？”“在杜子康绑架案中，我们接到了与这起案件一样的一张纸条，这张纸条与那张纸条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还有，在这起杀人案中，这张纸条后面那句故人已辞去是什么意思？我总觉得这句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而且，您刚才的推理中也还有我们所不能破解的谜题，但你省略了它们。”“你说说看。”“好，那我就说了，您刚才说的途径，请问，这个人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的，根据对现场的勘察，这个人是从破损的围墙外面钻进来的，公安局围墙多有破损，他是怎么知道那个围墙正好够他的身材？”“继续。”“围绕着途径这个词，我得出猜想，这个人经手过林局长的案子，要不他不会知道。”“你说的对！”“那么，经手过这个案子的人都有谁呢？”“我，你，陈局长，郑伟瀚，死去的史汉辰。”“局长，你好像忘记了一个人，这个人最值得怀疑。”“谁？”“一场大火过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林局长。”“他！”冯国光登时站了起来，他的眼睛里闪了一下，但很快又镇定了，“不，这绝不可能，褚峰已经死了，那么大的火，谁能活下来？”“对于普通人而言可能活不下来，但对于从事警察这个特殊职业的人来说，那就说不准了，您说呢，局长？”“林褚峰，褚峰啊，不过如果你的推理正确，我们做一个假设，假设这个人真的是林褚峰，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这怎么说？”“褚峰一直到死都认为自己冤枉。如果他还活在人间，在那场大火中幸存了下来，但他由于偶然误入贼窝，在获悉他们的绑架计划后，便通过那个孩子将纸条交付于我手中，而我们则带领大队前往贼窝，破获了这起案件，而他则是趁乱逃走，为了不暴露自己，在写字的时候，惯用右手的他故意用左手写字，之后对警局极其熟悉的他在晚上夜闯警局，找到档案，于是便发生了夜晚的那一幕。可是在这个期间，这个人，或者换一种说法，褚峰，百叶窗掉落于地上，被值夜的警官发现，慌乱之中他将档案放反了，而同时窗沿上的灰尘使得他留下了足迹，他在得知地址后，来到史汉辰家，却发现他已经被杀害了，于是他便又一次用同样的手法告诉了我这起杀人事件。”“可是局长，还有一个问题。”“什么问题？”“局长，这张纸条前面说发生杀人案，这解释的通。但是后面这句话，什么叫做故人已辞去？”“这个问题我也正在想，我觉得关键点在故人这个词。”“故人？”“是啊，故人指的就是老朋友，或是我们认识的人，这个人指的是谁？难道是指史汉辰？”“局长，我觉得不会。”“说说你的看法。”“局长，如果真要想说死者是史汉辰的话，纸条里为什么不能说。而且，我们只要到达现场，就会发现死者就是史汉辰，因此，他没有必要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告诉我们。”“你说得对，风华，那么你怎么认为？”“这个故人更不应该指的写纸条的人，因为他最不想暴露自己，那么这个故人指的可能是凶手，凶手有可能是我们所熟悉的人。”“现在，好像也就只有这一种说法能够解释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了。”“局长，你说这些真的是林局长干的吗？”“我真的不知道啊，说句实在话，上海这些一连串的迷雾，血案，大案，似乎都被一层深深的迷雾所笼罩着。”“局长……。”“风华，时候不早了，我从晚上七点接到报案，到现在，你看都快两点了，我们就在局里将就一宿吧，我睡办公室，你睡会议室。明早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好的。”齐风华随后转过身，向会议室走去，不时回头看看冯国光，他看见冯国光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自己来到会议室，躺在那个大沙发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的心里不知道为何涌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第二天将近中午时分，沪上钢铁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人们都在忙碌的工作，现场只有人们的交谈声和打印机的声音，一个人在人群中来回穿梭，似乎在找谁。“于经理，于经理，可算找到你了。”那人要找的原来是于经理。“怎么了？”那个被称为“于经理”的人回过头来。“董总找你，你快去吧，好像有急事。”“嗯，我知道了。”他随后向董总办公室走去，待他到了门口，敲了敲门，走了进去。“董总，你找我。”“是啊，怀仁，我确实有事情。”他话音刚落，对面的座椅转了过来，一个人坐着面对着他。想必看到这里，这两个人是谁便不说则明了，一个是于怀仁，一个是董庆文。过了一会儿，于怀仁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正好碰到对面来送饭的人，来人看门开着，便走了进去，正要把饭菜搁在董庆文桌子上时，董庆文却示意他把饭菜拿走。“董总，十二点了，您也该吃饭了。”“等会儿吧，等到一点再把饭给我送过来吧，这里的几份文件恐怕比起吃饭而言，还要要紧呢。”那人于是把饭菜端了出去，那时的时间是正午十二点。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那个送饭的员工又去敲董庆文的门，门里传出董庆文的声音：“把饭放在门口的窗台上吧！”那人转过头来，发现墙壁上有一个专门往屋里送文件的方格子，于是便打开那个方格子把饭菜往里面送，他伸出手正好碰到一个台面，于是就把饭菜放在台面上，然后离去。此时时钟显示一点钟。时间在慢慢地流逝，转眼到了将近下午三点钟，公司的门口出现了一个人，他进入公司后，向一位员工出示了自己的名片。随后在那位员工的引导下，他走到董庆文办公室跟前。这时，于怀仁走了过来。“啊，这不是周老板吗？这次来是要跟我们老板谈生意吗？”“是啊，于经理说的对极了，我手里有一批钢材，正急待出手，如果董总愿意，价格公道，老主顾嘛，一切都好商量。您说是不是？”“对，对，周老板说的对极了，那么您与我们董总约了吗？”“啊，当然约了，听董总电话里的意思，他似乎对这桩生意很感兴趣，我也很想与他好好聊聊。”“那太好了，嗯，几点钟啊？”“三点，这不马上就到了。”“还真是，那么周老板我们改日再聊吧，您的生意要紧。”这时，从于怀仁的办公室里传来了电话声。“我的电话，我去看看。”说完，于怀仁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周老板，我去跟老板说一声，说您来了。”那个员工说完打开董庆文办公室的门，看见董庆文斜坐在办公椅上，好像睡着了的样子。“老板太累了，又睡了，我去叫醒他。”那员工回过头来对这位那个被称作周老板的人苦笑了一下，便走到董庆文身边，轻轻拍了拍他。“老板，老板，周老板来了！”然而，就在他拍董庆文的一刹那，董庆文却好像毫无支撑力似的，连人带椅子一起倒在了地上。“老板，老板，你怎么了？”那人吓坏了，听到叫喊，那位周老板也跑了进来，他看见董庆文倒在地上，便下意识的用手去探了探他还是否有鼻息。“周老板，怎么样？”“死，死了！快，快叫120，叫警察！”周老板发现董庆文已经没有了鼻息，顿时感到一股寒战穿透自己的全身，昔日的生意伙伴，居然就这么突然地死在了自己的面前，死的那么恐怖，他突然感到天旋地转，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他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躺在公司的沙发上，他的面前站着四个人，一个是那个跟他一起进入办公室的那个员工，还有一个是于怀仁，另外两个人他不认识，但他感觉他们两个应该是警察。“董老板呢？他怎么样，他怎么样了啊？”“周先生，很不幸，董老板，他，他走了。”“走了？走了，为什么？他怎么走的？”“我们也正在调查，所以请来了公安局的冯国光局长，还有这位是齐风华警官，他们就是为此事而来的。”“那太好了，冯局长，怎么样，有结果吗？”“周先生，对于董庆文先生的故去，我深表哀痛，但是，作为警察，我必须对你进行几项例行调查。”冯国光开口了。“好，您请吧！”“姓名，职业。”“周国通，卖钢材的商人，我在虹桥那边开了一个钢材厂，您可以去调查，同时我也长期与董老板是生意伙伴关系。”“您今天来到这里，也是来谈生意的？”“对，我与董老板约好了，三点钟见面洽谈一批钢材，我手里有一批钢材正急待出手，所以便约了这个时间来找他谈生意。”“你几点到的？”“大概两点五十分左右，那位员工可以作证，在董老板办公室门口我还与于经理聊了一会儿，这点他们俩都能作证。”“是吗？”冯国光转头问他们两个，二人点了点头。“那么，也就是说，那时董老板应该已经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