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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染青

宋染青

LV10 2016-08-25

【扰清歌】

作者:宋染青

连载最近更新: 上架链接在这里。

作品简介:【有修订】〖完结〗三年前被无端退婚,温言令父亲颜面扫地,所以她并不敢多求什么。以至于周庆余向温家下聘求婚的时候,她也未作他想,只觉得倘若这样能让父亲捡回一些面子的话,倒也算是件好事。婚姻对她来说,无可无不可。反正遇不到对的人,是谁都没所谓。而她,已经不大奢望能遇到对的那个人了。

周庆余带兵赶走了孙永昌,驻军承平。一夜之间,仿佛人人都知晓周帅年轻有为,明里暗里示好,想要攀亲家的险些踏破督军府门槛。他一心继承父亲遗志,不作理会。可就这么不经意地,遇见了温言。令他记忆猛回头,山回路转间,仿佛望见来时路。那时候,她是一曲清歌唱晚,他欲随风入梦来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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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宋染青

    宋染青

    楼主 LV10 2016-08-25
    1、1924年,承平走了孙永昌,来了周庆余。周帅驻军进城那日,承平商会会长徐大年携大小百余会员夹道欢迎,城里锣鼓喧天,热闹非凡。温言在书房中备课,不时抬头看窗外,父亲温正元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一边抽烟一边骂:“一帮不知餍足的政客军阀,只知关起门来内讧。何时能睁开眼瞧瞧外头的局势,管管老百姓死活?”一群人打破头忙着抢地盘,谁有闲心管旁人死活?至于外面的局势,天塌了自有高个子来顶,他们何须操心。承平是连通南北的军事要塞,一向是兵家必争之地。战事一起,百姓陷入水深火热,几年下来,驻军换了一拨又一拨,全城上下无一日得安宁。母亲从屋子里出来,搭腔道:“世道这样混乱,不如让温言在家休息几日,等外头消停了再去学校。”温正元皱着眉头,呵斥道:“外头世道何时太平过?干脆在家躲一辈子!学生还照常上课,做先生的倒先打了退堂鼓,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家里家外大小事务,全由父亲做主,母亲纵然舍不得温言,也不得不顺从,只能叹口气,转身回房。承平热闹了几日,也逐渐归于沉寂。商家铺面虽然照常营业,却是朝不保夕。百姓苦不堪言,走一步算一步,全成了摸石头过河的瞎子。周帅入驻承平月余,承平商会会长及重要会员纷纷收到请柬,下月初周帅三十二寿辰,于督军府设宴,请诸位届时赏光。类似场合,商会上下参与过二十余次,打着过寿的幌子,干着吸血的勾当,连宴会上致辞都已猜到。周帅带兵镇守一方劳苦功高,但练兵要钱,养兵要粮,驻军缺粮少饷,如何成事?商会百余会员各个家底丰厚,自然要积极响应,捐粮捐款。商会内部怨声不断,当初的孙永昌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捐一次饷赛过扒一层皮,新来的这位,听传闻尤甚。但没法子,只能做个引颈受戮的受气鬼。谁让他姓周的有兵有枪?温正元不幸也是其中之一,接到请柬后又是大骂一通,骂完了数数家当,准备伸了脖子给人当磨刀石,割肉放血。温言见父亲整日唉声叹气,直到月初来临。这日,温言用过早餐,正准备去学校。临走前,温正元道:“今晚督军府摆寿宴,你同我一道去给周帅贺寿。”温言自然知道温正元所思所想,顿住脚步,低声道:“我的两堂国文课都排在下午,晚间还要备课,恐怕来不及陪父亲同去了,父亲见谅。”“胡说,国文课向来排在上午,你当我老糊涂了?”“孙茵老师下午请假,我跟她调了课。”她朝温正元点头致意,便转身出门。然后就听到母亲低声回护,“女儿不愿去,就别逼她了罢。”毫不意外惹来父亲不快,“女人家就是眼皮子浅,这是在为她筹谋后路。我是他爹,难不成会害她?”正德高中离温宅不远,温言也习惯了步行去学校,时候尚早,本可以慢条斯理散步过去,此时她却恨不得脚底生风,将身后的温宅甩的远远的。下午两堂国文课结束,温言回了办公室,翻开书本打算备课。坐在她对面的乔立文抬起头来,扶了扶眼镜,温声道:“温老师还在忙?”她应了一声,“正要备课。”温言心知乔立文不定又寻了什么新路数,准备约她出去。他是英文老师,向来崇尚西方文化,温言不同,她学国文,两个人可算是没什么共同语言的。但乔立文总能想到各种路数,吃饭看电影,甚至茶楼里的大鼓书,为了约到温言,出尽百宝。可温言一直都是淡淡地,对谁都不甚上心。乔立文也是个温吞的人,似乎也不急于一时,就这样小火慢炖,仿佛早拿准了温言迟早会喜欢他。温言心中有过计较,因着过去发生在她身上的一桩事,正德高中的老师,不论男女,向她示好的并不多,除了孙茵,就剩下乔立文了。她总想自己是否应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橄榄枝”,也许选择乔立文并非坏事。他与她年貌相当,虽然人文弱了些,家境稍逊些,但她并不看重那些。想到今早险些被父亲押赴督军寿宴,她心里越发觉得,单就成婚而言,乔立文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父亲不会再为她的婚事整日愁眉不展,母亲也大可安心了。“光华剧院新排的话剧《孔雀东南飞》今日首演,家姐在剧院工作,留了两张票给我,温老师有时间吗?不如一起去?”《孔雀东南飞》首演……温言没来得及细细斟酌,已经答道:“好。”察觉到自己过于急切,又掩饰道:“晚些时候备课应该也来得及。”乔立文终于约到心仪女士,展颜笑道:“那我们现在走吧,晚些恐怕赶不上开场。”温言早先就听人讲话剧社正在排新剧目《孔雀东南飞》,没料想一转眼已经到了公演的日子。去年的萧伯纳名剧《华伦夫人之职业》在承平公演,反响大热,到了一票难求的程度。两人到学校门口搭人力车去剧院,人力车夫脚程极快,抵达剧院时,话剧还未开场。乔立文建议先去吃东西,“饿着肚子看剧,心情恐怕会差很多。”实则想拉长两人相处时间,却要百般掩饰,生怕被人看穿心思。温言觉得有道理,便随他进了一间面馆。落座后反而局促起来,心仪已久的女孩子就坐在正对面,乔立文眼睛不知该往哪摆,生怕多看一眼就被当成登徒子,只得低头看桌面上纹路里的油垢,不时偷眼看对面的温言,越发觉得入眼,巴掌大的脸上仿佛嵌了两颗明珠,眼中蕴满了水汽,只要朝你眨眨眼,就会有泪珠掉出来似的。乔立文心中已有比喻,她就像风雨里的百合,纯洁无暇,脆弱可摘。再低下头去,面上平静,内里已经风起云涌,甚至听到有个声音在高声呐喊,就是她,我的真命天女!用餐时间,客人一个接一个进来,乔立文在抬头与低头间做了无数次循环动作,终于再次忍不住抬头,不期然撞上温言的眼睛,两个人目光在空中相遇,仿佛遭遇了一回电光火石般的久别重逢。不过这全是乔立文一人的独角戏,没观众。直到两碗面和一碟小菜上桌,他还沉浸其中。怕被对面的温言看穿,只能选择埋头吃面。两个人不交谈,温言也不觉得闷。印象中的乔立文……算了,她对他印象寥寥,只知道他时而活泼,时而安静,是个难以琢磨的人。话剧《孔雀东南飞》取材于乐府诗《古诗为焦仲卿妻作》,是个悲惨的爱情故事。温言算是个多愁善感的人,结尾处焦仲卿与妻刘兰芝双双殉情,她不免潸然。直到走出剧院,仍旧不禁回味。爱情这东西,怕是只存在于戏剧里。她不禁想到三年前那场未完的婚礼,一幕幕仿佛只存在于前世的记忆中,猛然回想,竟觉得不大真切了。温言九点左右进家门,好在不算太晚,门房给她开了门。刚进内院就听见父亲温正元在骂人,“走了一个孙永昌,又来了一个周庆余。被他们这样层层盘剥,温家迟早要卖宅卖田。他徐大年倒是个十足的骑墙派,不过月余,俨然成了周庆余的座上宾。”说罢又“呸”了一声,“什么座上宾?不过是被人顺手拿来当枪使罢了,还专朝自己人开枪。”母亲在一旁劝道:“小声些,不怕被人听了去,拿住话柄。”温正元梗着脖子道:“我敢说就不怕被旁人听去!”他骂人骂到口渴,端起凉茶就喝,见到温言进了门,皱眉道:“怎么这么晚?”温言“唔”了一声,“备课忘了时间。”温正元叹了口气,“阿言,不要整日只知埋头教书,把心思放在终身大事上。多结交一些条件相当的少爷公子,对你没坏处。周帅寿宴,贺寿的人要踏破督军府门槛,这样的绝佳机会都被你错过。”温言默不作声。“说起来,徐大年虽然阿谀谄媚,却生了个好女儿,小小年纪却交友甚广,连督军都对她另眼相看。阿言,你该多跟她学学。”母亲也跟着搭腔,“你爹说的没错,徐伯伯家的锦程虽然年纪小,却是个人才。”温言实在听不下去,冷声道:“父亲不怕我丢你的脸么?”温正元当然知道温言所指何事,他气的摔桌,瞪眼看着母亲,“你瞧瞧你的好女儿!我跟她结了什么仇?”母亲正要说话,却被女儿抢先,“父亲母亲,早些歇息。我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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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96****372

    i96****372

    LV1 2016-08-25
    文章写的挺好,迫不及待盼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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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96****011

    i96****011

    LV1 2016-08-25
    写的不错,文笔流畅,有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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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LV5 2016-08-25
    开头剧情还不错,文笔一挺好的~期待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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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96****360

    i96****360

    LV1 2016-08-25
    文笔不错,期待下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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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96****778

    i96****778

    LV1 2016-08-26
    喜欢这个作者好久了,她的故事从来不会让人失望,期待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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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虎妞

    小虎妞

    LV1 2016-08-28
    写的不错,可以看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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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柚稚i

    柚稚i

    LV9 2016-08-29
    什么是社团,求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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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宋染青

    宋染青

    楼主 LV10 2016-08-29
    哪的社团?

    柚稚i:什么是社团,求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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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要跑啊

    要跑啊

    LV6 2016-08-30
    楼主很棒啊,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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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宋染青

    宋染青

    楼主 LV10 2016-08-30
    2、温言总算避开父母,惹得父亲不快,可想母亲少不得被他唠叨。她带上房门,坐下摆弄妆台上的几样饰品,妆镜里的她,面色苍白,显得有些病态。她仔细端详自己的脸,发觉自己似乎是老了许多。思绪回转,转回三年前。那日天气晴好,是温言与承平谢家少爷谢铎的大婚之日,迎亲队伍接了温言往谢家去,凑热闹的人一拨接一拨,把枫叶大道堵的水泄不通。那一场婚礼盛况空前,倘若顺利成行,应该会成为承平百姓口中津津乐道的佳话。只可惜,终了全成了大家口口相传的笑话。行礼前,谢家当着满堂宾客退婚,温言连人带嫁妆被一起送回娘家。只不过这一遭,走的甚是狼狈难堪,轻车简从,仓促而逃。可气的是,谢家就由得外界猜测,从头到尾连句解释也无,叫温言伤透了心。寻常百姓不缺想象力,更不缺“张家长李家短”的闲工夫,先是说两人八字不合,可有人出来辟谣,说八字早就合过了的,否则哪能等到成婚当日才退婚?又有说谢家少爷另觅佳偶的,连带着张家小姐、刘家姑娘都成了谢家少爷的新欢,有人夸谢少爷眼光佳,自然也有人编排温言魅力差,说她只知埋头念书,不懂得如何讨男人欢心,才落得惨淡收场。女子无才便是德呀,温家小姐读书十年,竟然连如此浅显道理都不懂。更有甚者,说温家小姐水性杨花,整日跟异性厮混,跟她同时出现过的男同学无一幸免,皆成为她的“出墙”对象。退婚一事正闹得沸沸扬扬,谢家却突然举家搬迁,去了十里洋场的沪都。口水和棍棒,全留给温言一人。学校里的同学一夜之间都换了面孔,所有人看向她都带着一副大仇得报的快意。跟父亲要好的世叔世伯们接连叹可惜、可惜,好好的谢家少爷都被她错过。至于叔伯家的婶娘们,嘴上说温言一定找到更好的,暗地里不知笑她多少回,假小子一个,哪比得上自家女儿千娇百媚一枝花。话听得多了,温言不得不自我检视,难道真是她做错事?好友安慰她,一帮吃不到葡萄的人罢了,何必为些个不相干的人烦恼。外人的话,她自然可以不放在心上。可父亲母亲的话,叫她怎么能不放心上?母亲自然是心疼她的,却总在私下念叨,不该让她念这么多书,耽误正经事。温言知道母亲说的正经事,无非是相夫教子,侍奉公婆那一套。母亲是信了外面的谣言,才整日心神不宁,悔不当初。至于父亲,叔伯们丢过来的冷嘲热讽,他都如数丢给女儿。“非学人做新女性,自由恋爱。结果呢?娶进家门还能被退回娘家,你这些年的书都念到哪去了?闹出了天大的笑话,让我在人前颜面扫地,人后被戳脊梁骨,说我温正元养出你这么个好女儿!”父亲骂人的话,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套。温言从来都是低头听着,不作声。母亲看不过眼,总是回护两句。父亲立刻把枪口对准母亲,“我还没说你,都是你给惯的!好好的女儿养成这副样子,镇日里跟男同学混在一起,还去参加什么学生运动!女孩子该有的德行,一样没学到!”言语间恨不得将女儿回炉再造。温正元发下话来,往后女儿的婚事全由他做主。别肖想什么自由恋爱,光听这几个字就觉得那场面不堪入目。可惜往日里踏破门槛说媒的,突然间都销声匿迹了。温正元急得跳脚,恨不得立时把女儿嫁掉,解决一块心病。温言有自己的主意,毕业后瞒着父亲进正德高中做国文老师。温正元得知后大发雷霆,仿佛她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吵一遍又一遍,温言不反驳,亦不遵从。温正元只得找媒人给女儿说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往后爱丢谁的人就丢谁的人!几个叔伯来跟父亲谈生意,突然转了风向,夸温言有出息,做了女先生。温正元吃过亏上过当,哪敢轻易听信他们。可温母从牌桌上下来,也说几位太太聊起温言,说她做女先生,赛过花木兰。温正元心说这么些年,温言总算做了件争脸的事,但他倒是绷得住,面色仍旧黑得像锅底,只不过骂人骂的少了,也不再反对女儿去教书了。学校是个瞒不住话的地方,何况温言曾被退婚的事情轰动承平。一年多下来,只交了孙茵一个朋友,而乔立文……他根本不是奔着做朋友来的,刨除不算。临近大考,正德高中师生全都如临大敌,卯足劲头冲刺,生怕承平第一高中的名号落入别家。自习课轮到温言做国文辅导,几个学生非围住她讲鱼玄机,她无奈摇头,“留到考试后再讲。”教室门被突然踹开,七八个穿军装的男人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几个学生当即吓得躲到教室后头,胆子大的仍旧维持原位置不动,却也纷纷低头看课桌,一副虔诚模样,好似桌面上已经刻好考试答案,等人研读。温言身为师长,担责任首当其冲。可她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既然不能指望学生出头撑场面,只得自己硬着头皮上了。她眉头一皱,立着眉毛质问,“你们是什么人?”乍一看,颇有几分英气,真能唬人三分。可惜这帮人是战场上练出来的,全不把她放在眼中。为首的一脸倨傲,高声道:“有人举报正德高中藏匿孙部余党,我等奉命搜查,还请诸位配合。”听到孙部余党,温言立刻想到孙永昌,她心中有数,这些多半是周庆余的部下。孙永昌驻军此地时,虽是出了名的专横,却从不敢肆意骚扰学校、医院和教堂,而周庆余,当真是“青出于蓝”。“这里是学校,哪里有什么孙部余党?学生们正在上课,诸位有事请移步校长办公室。”那人淡笑,“你们董校长是个开明的人物,想必也认为维护承平安定,人人有责。”乔立文正在隔壁班辅导英文,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过来。恰巧撞见温言对着几个军官横眉冷目,暗叹自己眼光奇佳,温小姐关键时刻竟如此“巾帼不让须眉”,简直是他心中最佳女主角!乔老师挡在温言身前,“诸位这样硬闯教室,会吓坏学生。”话音刚落,又进来一人,附在为首那人耳边道:“抓住了。”为首的军官用眼神示意部下留守,自己随报信的出了门。温言不明情况,随后就要跟上,却被人半途拦了回来。显然这间教室中的人,不得允许,谁也别想出去。天已擦黑,守在温言班级里的几个人才得了命令撤退。好些学生的爹娘见孩子迟迟不归,寻到学校来了,老师一拨接一拨地去安抚他们。温言跑回办公室,跟徐主任询问状况,他摇摇头,道:“刚走不久。学校几个大门被他们的人堵得死死,孙茵老师被带走,还有数学组的程老师和张老师,可气的是还带走了一个学生!叫学校怎么跟孩子爹妈交代?”“听那人说是抓孙部余党,就这么没凭没据的抓人,实在是没有王法。”徐主任冷哼,“王法?这承平地头,谁有兵有枪谁就是王法。”“徐主任,孙茵老师他们……”话在温言舌尖滚了滚才吐出口,她实在不敢多想,“他们会不会被刑讯?我听说那些人折腾人的方法多的是,会不会……”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道听途说却听了不少,想想也让人毛骨悚然。他们都是读书人,哪像他们军营里混的,枪林弹雨里来去,刮骨疗伤好似家常便饭。孙茵老师他们不知道能不能撑的过审讯,想到这,温言更是坐立难安。徐主任打心底厌弃当兵的,粗俗无礼跟野人没差,至于会怎么对付抓到的人,他心里也没数,只能尽力安抚,“温老师,你稍安勿躁,董校长已经去疏通关系,相信董校长可以处理。时辰不早,你先回去等消息。”温言隐约听过一些关于董校长的传言,说他背后关系网庞大,从前她觉得读书人,安心做学问便好。出了这一桩事,才发觉背后的力量至关重要。进家门时辰已经不早,父亲温正元坐在上座,母亲坐在下首。见女儿回家,温老爷又是一顿询问,“怎么这么晚?难不成又备课忘了时间?”温言浑身疲惫,无精打采,“一群当兵的闯进学校拿人,硬说学校藏匿孙部余党,老师学生一概不放过,。”母亲急了,上前抓住温言胳膊仔细打量,“当兵的拿人?乖女你有没有受伤?”“母亲,我没事。”再三确定女儿没事,温母才松口气,“世道混乱,阿言一个人在外,要多加小心。那些人仗打得多了,脑袋里尽是打打杀杀,比不得常人,可千万不要与他们争执。”“母亲,你放心,女儿记下了。”温正元听不下去夫人唠唠叨叨,“整日里唠唠叨叨,阿言成人了,难不成要她每日守着你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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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96****358

    i96****358

    LV1 2016-08-30
    很棒,继续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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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96****372

    i96****372

    LV1 2016-09-01
    期待下文,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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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宋染青

    宋染青

    楼主 LV10 2016-09-09
    3、整整五日过后,当日被带走的人才有了消息。数学组的两位老师和另一名学生都被放回,唯独把孙茵留下了。那名学生据说是受了惊吓,跟学校告了假,在家休养。数学组两位老师都是家境不俗的,从小到大没受过苦。此番据说也遭了罪,但成年男子哪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落了人眼,显得娇气。温言听了消息,心里“咯噔”一声,孙茵老师该不是凶多吉少了罢?她特地跑去数学组见了张、程两位老师,想打探情况。往日里跟两位老师交集不多,加之她又不擅与人交流,本不该贸然打扰,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乍一看,两位老师似乎是消瘦了不少。温言心中不安,思绪翻飞。他们在那边是受了什么不公的待遇么?如果是遭到刑讯,孙茵老师那样瘦弱,怎么扛得住?“张老师,程老师,我来是想打探一下孙茵老师的情况,当日你们一起离开,不知道她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张老师闭口不言,程老师也不愿多谈,脸上淡淡地,“没遇见孙茵老师,我们都是分开关押。”“那关押地点呢,程老师能否告知?”程老师摇头,“那地方暗无天日,连扇窗子也无。我们戴着头套进去,再戴着头套出来,地点根本无从得知。”温言还想问两位老师可曾遭到刑讯,但这话她实在问不出口,倘若没有,倒显得她好事八卦,倘若有,无异于累人回忆起当日种种。她点头致谢,“打扰两位老师,你们好好休息。再见。”温言无功而返,乔立文见她闷闷不乐,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小心翼翼安抚,“温老师你不要太着急,孙老师又不是他们口中的孙部余党,相信会很快回来。张老师和程老师能平安回来就是最佳佐证。温老师别闷闷不乐,笑一笑,百事消。”温言听完乔老师安抚,更是心乱如麻。董校长已经两日不见人影,据说是在为孙茵奔忙,她隐约觉得事情越发不简单,思来想去,唯有一途可冒险一试,否则恐怕这辈子也见不到孙茵了。第二天,温言如常告别父母,去学校上课。上午国文课结束,她跟徐主任撒了谎,说人不舒服,告假半天。午后,日头毒辣。沈副官随周庆余离开驻军营地,矮身钻进了等候已久的汽车,准备回府。周帅坐姿端正,一副军人气度,沈副官在他面前,不敢有丝毫松懈。“确定是孙永昌的人?”“确信无疑。”沈副官答道,“只是那姑娘嘴硬的很,不肯开口。”“听说董鹤鸣正为她在上头奔走。”“是。”“给我看住了,任谁来也别想把人从我手里弄走。”他顿了顿,“去一趟‘那边’,我亲自会她。”温言从学校出来,去督军府求见周帅。督军府大门两旁立着荷枪实弹的卫兵,她不懂规矩,走上前去说话,卫兵面无表情,不予理睬,倒是门房迎了出来。门房年纪不大,只是腿脚稍有不便。拐着腿走上前询问,一听温言说求见督军,眉目里全是讥诮,只甩给她一句,“督军不在府内!”督军是她一介女流想见就能见的?门房想这女子样貌虽好,却很是自不量力。自打周帅入驻承平,多少商贾富户家的女儿巴望着嫁进府里。督军拿正眼瞧过哪个了?眼前这位衣着素淡的,实在登不得台面。温言顾不得门房满脸不耐烦,只能厚着脸皮赖在督军府附近等。门房见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又道:“督军公务繁忙,哪来的闲工夫见你?劝你哪来回哪去!”温言听而不闻。门房见喊了两声不起效,也就任她去了。他是见惯了世面的,对此不甚在意,现如今的姑娘胆子都大,青天白日就敢杀上门。平日里见多了进进出出的姑娘,戳在眼前这位,实在算不上顶尖。温言自然不知道自己在旁人眼里竟成了一副迫不及待自荐枕席的模样,只兀自等在一旁,直到日头落山,仍不见一丝周帅的踪影。她有些气馁,堂堂督军岂能给人轻易见得。这么没头苍蝇似的乱窜,也只是白白浪费时间。温老师终于想通,扭身离去。走到街口拐角,恰好碰见一辆德国汽车迎面驶来,继而与她错身而过。温言有所思地驻足,眼睛却追着那辆汽车,终于恍然,周庆余在车上!她连忙疾走,可双脚不敌四轮,眼睁睁看着两位军官下车。那门房火烧屁股似的拐着脚出门迎接,一行人就这么进了门。待温言再走到近前,督军府又是大门紧闭。沈副官随在周庆余身后,虽然已经进了大门,仍是忍不住回头看两眼。周帅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沉声道:“认识?”沈副官意识到周帅也注意到追车的女子了,答了句,“眼熟。”周庆余不再多提,事情也就此揭过。温言怏怏不乐地回了温宅,苦于想不出法子打探消息,往日里只一心顾着念书,事到临头要用到交际人脉,她竟然连一个能求助的人也无。想来想去,大概能想办法见周庆余的,恐怕只有父亲温正元了。自从周帅入驻承平,温正元每日都会分出时间骂他,说他饮血蚀骨,不给人活路。温言虽不问家中生意,却多少也听说了些,上回周帅做寿,温正元被徐大年激了两句,他为赌气捐饷捐得狠了些,现如今账面上银钱吃紧,温家名下大大小小十余间铺面,几间绸缎庄和茶楼营收尚可,其余一些位置稍差的铺子维持营生本来就捉襟见肘,现如今都成了补不完的大窟窿。虽说温家的基业都是老一辈创下的,但温正元妥善经营了大半辈子,也深知守业不易。哪一间铺子关门都是在他心头扎刀子,可不忍痛割肉,脓水漫延就是伤害根基的事了,关系重大。左右为难,回到家连连哀叹,连白头发都多了许多。除了骂周庆余,就是骂徐大年。一个赛着一个不是东西,非要合起伙来闹得他倾家荡产才算甘休。温言实在看不过眼,也要劝两声,“徐伯伯任会长这几年,谁家没被他苛待过?刘记的刘建申、黄记的黄书臣,您跟他们比比。生意还做得下去就是好事,父亲保重身体要紧。”温正元反而愈加生气,“不当家哪知柴米油盐贵?你自小锦衣玉食惯了,从不拿钱当钱。打开门做生意,哪个会嫌赚得多?”顿了顿又唠叨,“书读了那么多,一点儿傲骨也无,只知忍气吞声。忍到何时是个头儿?”温言只不过想劝父亲息怒,不料一石激起千层浪,连自己也搭进去,想了想,还是顺着父亲说,“父亲是有傲骨的,否则石头胡同的当铺怕是保全不了。”这件事温言记得,徐家本来与温家交好,徐大年任会长之后,做了几件上不得台面的事,下面的人忍气吞声,他就越发嚣张。前些年他看上了温家在石头胡同的当铺,非要横插一杠子做股东。温正元家大业大,哪里需要一个股东来分他一杯羹?撕破脸也不让徐大年染指,徐大年见势不妙,收敛起来。此后两家关系就只剩面子文章了。徐大年的小女儿锦程,从小与温言交好,自两家关系破裂后,也少有来往了。一晃好些年过去,锦程的消息多半还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温正元正思量着卖一家铺子以做周转,女儿却来打听督军府。她问督军府近期有否设宴下请柬,温正元听了如临大敌,而后反应过来,“怎么,你终于想通了?”温言不应答,温父权当她默认了,脸色跟着缓了缓,“上回千载难逢的机会被你放过,为父我千金散尽,全是给旁人做嫁衣,”说到此,又想到徐大年那个花蝴蝶似的女儿徐锦程,再看看端庄大方的温言,心里有了计较,“等下回吧,什么时候督军府下了请帖,我带着你。可不许再闹脾气了!”温言听父亲语气略带轻快,立刻乖乖答了声“是”。回房后,温言愁容依旧,这么干等着督军府下请帖,要等到何年何月去?她等得,怕孙茵等不得。可巧的是,第三日晚上时机就来了。温正元满脸笑模样地对着刚从学校回来的女儿说,督军府下请帖了。温言只觉得如有神助,一定要把握好机会才行。听闻是红遍沪都的名伶柯颂月带着整个戏班子来了承平,据说要学德庆班,来一场巡回演出,首站就选了承平。可到了寻常百姓嘴里,又成了一段风月佳话。柯颂月甫一踏上承平地头,就有风言风语传了出来。周庆余人在沪都时,酷爱听戏捧角,其中名气最盛的就属这位柯颂月柯老板。而柯老板此番借着巡回演出的由头,登台是假,耐不住寂寞来见相好周庆余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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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23456789

    123456789

    LV4 2016-09-12
    其实还可以,但是不是有点深沉,我根本就看不懂。但是,我还是十分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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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柠七

    柠七

    LV11 2016-09-12
    不错不错,喜欢这种风格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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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爱吃牛肉的起范

    爱吃牛肉的起范

    LV10 2016-09-13
    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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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衣服反弹5

    衣服反弹5

    LV14 2016-09-13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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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slin

    zslin

    LV18 2016-09-13
    抗清书多得是,该书另辟一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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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陌上人如玉

    陌上人如玉

    LV24 2016-09-13
    期待下文,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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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宋染青

    宋染青

    楼主 LV10 2016-09-13
    被圈主翻牌子。开心(∩_∩)

    陌上人如玉:期待下文,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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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陌上人如玉

    陌上人如玉

    LV24 2016-09-13
    hhh,只要是用心写文的,都有机会被翻牌哦~

    宋染青:被圈主翻牌子。开心(∩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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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宋染青

    宋染青

    楼主 LV10 2016-09-13
    谢谢鼓励。看来晚上可以加个菜了~

    zslin:抗清书多得是,该书另辟一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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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杨勇冰

    杨勇冰

    LV1 2016-09-14
    染清,继续加油^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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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宋染青

    宋染青

    楼主 LV10 2016-09-14
    哎?是认识的朋友吗?

    杨勇冰:染清,继续加油^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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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夜肆凉

    夜肆凉

    LV6 2016-09-14
    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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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902325923荣

    i902325923荣

    LV6 2016-09-17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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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902325923荣

    i902325923荣

    LV6 2016-09-17
    不错

    宋染青:1、1924年,承平走了孙永昌,来了周庆余。周帅驻军进城那日,承平商会会长徐大年携大小百余会员夹道欢迎,城里锣鼓喧天,热闹非凡。温言在书房中备课,不时抬头看窗外,父亲温正元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一边抽烟一边骂:“一帮不知餍足的政客军阀,只知关起门来内讧。何时能睁开眼瞧瞧外头的局势,管管老百姓死活?”一群人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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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宋染青

    宋染青

    楼主 LV10 2016-09-24
    5、本以为是个毫无新意的夜晚,却有一朵空谷幽兰,来拨你心弦。曾几何时,他孤身赴险,命悬一线,她不问因由,倾力相救。时光仿佛猛然倒流,所有的细枝末节都在眼前重演,险象环生里挣扎求存,仿佛一遍遍亲历过往的每一寸痛苦。周庆余猛然从回忆中抽身,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却又忍不住打量,衣着素雅如她,虽不比前面看戏的各家姑娘小姐俏丽,却更有一番韵致。再细看,绣在旗袍上的一针一线无不诉说着她的精雕细琢。“周帅,我是正德高中的国文老师。前些时候,几位军官去学校拿人,说是为了肃清孙部余党,当日被带走的几位老师皆被放回,只有孙茵老师至今未归。冒昧向周帅打探,孙茵老师现今情况如何?还请周帅告知一二。”周庆余有些晃神,任温言滔滔不绝地说了一箩筐,听进他耳朵里的却只寥寥几语,她是正德高中的老师,来打听孙茵的下落。再看她殷切期盼的眼神,一时间竟然语塞。温言极为紧张,倒豆子似的说完一番话,对方却连个回应也无。走道里灯火明亮,将周庆余整个人都罩在光芒里,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第一次近距离看传言中的男人,仿佛他脸上每一处棱角都似刀劈斧凿。她低下头去,静默不语。“小姐‘巾帼不让须眉’,现如今风头正紧,旁人躲都来不及,小姐竟然还往跟前凑。”“周帅定会明察秋毫。”温言违心道。周庆余轻笑一声,似是玩味她话里头的意思,随即迈着大步离开,留温言在傻愣在原地,精心准备了几天,全白费了。堂会唱罢,温言随父亲回家。路上,她一语不发。温正元见女儿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想出言安慰,却又寻不着根由。他知晓女儿锯嘴葫芦似的性子,不想说的话一概问不出来。虽说见了周帅,可温言人微言轻,一句话没打探到。再回学校问主任,原来董校长也回来了,说孙茵性命无忧,就是一时三刻出不来。温言一颗心七上八下,乔立文又适时跳出来安慰,“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温老师你说呢?”她魂不守舍,木然点头,“有道理。”“温老师也觉得有理?”乔立文立刻挂上笑脸,“最近影院上了新片子,家兄在影院工作,留了两张票给我。不如晚上一起去看?”温言看了一眼乔立文,“之前乔老师才说兄长在沪都某家银行就职。”乔立文被拆穿,讪笑道:“温老师记性真好。”“乔老师,谢谢你。不过我实在提不起兴致,抱歉。”温言只顾着忧心孙茵,却不料自己这头来了一道晴天霹雳。刚入家门就见着几个佣人进进出出地搬东西,平日里伺候她饮食起居的张妈看见小姐回家,立即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开口就道:“小姐,喜事!大喜事!”温言不明就里,随着张妈往正房去。父亲的笑声老远就传了出来,“徐大年这回怕是要气歪鼻子了,巴心巴肺地要把女儿嫁进督军府,没料想‘竹篮打水一场空’,传出去可怎么见人?”母亲半喜半忧,“盼了这些年,眼见着女儿有了归宿,心里又舍不得了。那周帅人倒是相貌堂堂,就不知人品如何。”温正元笑道:“权柄在手,泼天富贵,阿言风风光光嫁过去,定能一生安乐无虞,你还怕她受了委屈?何况周帅言辞恳切,又这样诚意十足,想也不是当儿戏。”“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够用也就罢了,找个知冷知热的人比什么都要紧。”温正元哂笑,“你这话说的倒是轻巧,没有我温家数十年基业,哪来的阖家上下丰衣足食?如今倒一个个学清高,‘视金钱如粪土’了?自打周庆余进承平,动辄就寻个由头捐粮捐饷。温家根基再厚,这风雨飘摇的年月,还能顶个几时?女人家镇日里只管喝茶听戏摸麻将,不知男人在外头劳碌半生。生意越发难做,今夕不知明日。女儿嫁了周庆余,且不说给温家带来多少实打实的好处,连她自己这辈子也有了依靠。”父亲的话,温言听了一路,她面上也无悲喜,进了正房才开口叫人。温正元一见女儿,立刻堆了个志得意满的笑,“乖女,你的好日子来了!周帅今日亲自登门来下聘礼求亲。阿言是厉害人物,才不过去了一次堂会,就让堂堂督军为你倾心。为父左盼右盼,如今总算熬出了头。” 说着就拿了周庆余下聘的礼单给温言,“瞧瞧这礼单,诚意十足。”温言没接父亲手中的礼单,只瞥了一眼,除了真金白银,还有翡翠玛瑙、绫罗绸缎,那位似乎也极懂得投其所好,大约是早打听好了温正元喜欢附庸风雅,竟然送了一批古玩字画来。再看外头忙前忙后的佣人,想必是父亲早已清点完聘礼,准备装箱入库。温言脸上不见一点儿笑模样,冷着脸问道:“若是我不同意呢?父亲不想问问女儿的意见么?”温正元脸色募地暗了下来,“你什么意见?还没被那套新思想坑苦?周庆余年轻有为,相貌堂堂,巴望着嫁给他的姑娘直排到望湘楼去,他哪里不入你的眼?督军你都不嫁,难不成你要嫁总统?”温父这么一说,她又想起被谢铎退婚的事,三年了,简直是一根刺,扎在温正元的心头,碰一碰就疼。好不容易等来这“一雪前耻”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温言忍了忍眼泪,“周庆余只是暂驻承平,等这里局势稳定,他还是要回沪都去,父亲您知道的罢。女儿嫁了,就得跟他走,世道混乱,山长水远,只怕这一辈子再难相见了。父亲……舍得女儿?”说着,眼泪已经滚落。温正元被问的一怔,竟不知如何作答。答案久等不至,温言辞了父母,回房去了。温父气的捶桌,“冤孽!这周庆余据说是出了名的蛮横,同胞弟弟都被打发出家门,生死未卜。我这别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可有什么法子,周帅聘礼都下了,温言不嫁,他堂堂督军的脸面往哪搁?”温母一听,这哪是一桩好婚姻,简直是送女儿去死,抽了帕子就开始抹眼泪。“哭!哭有什么用?是福是祸尚未可知,别先顾着抹眼泪,晦气!”温言整夜未眠,抱着膝头缩在床脚,枯坐到天明,脑子里来回想的都是这桩婚事。周庆余到底安的什么心?下聘求亲这样的大事,事先竟然连个征兆也无。又不知那周庆余是什么秉性,若是她铁了心不嫁,会不会给温家带来不可预知的麻烦?想必他是要风得风惯了的,忍不得旁人忤逆。温言想她一人是小,豁出去拼得鱼死网破也没什么,可连累阖家上下陪着遭罪是大。父亲不能享女儿的福不说,还要拿全副身家去赌周庆余一个“高抬贵手”。她左思右想,整颗心像是放进了油锅里煎炸一样,片刻不得安宁。温父也是一夜未合眼,周庆余来下聘时,虽然表现的亲厚和善,对他这个“准岳父”也是礼遇有加,可一看他那刀锋似的眼神就知道,这桩婚事他是势在必得。温正元当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哪管他周庆余来的合不合规矩,三言两语就把女儿许给了他。但转脸再看温言那个倔驴似的丫头,真叫他这个当爹的为难。温家虽然家大业大,但若真跟周庆余拼,无异于以卵击石。何况目下生意难做,他实在不想节外生枝。叹了又叹,难不成绑着女儿成亲?温正元为这桩婚事发愁,几天的工夫就凭空添了许多白发,人也消瘦了不少。周帅那边等着商议婚期,他却迟迟给不了答复。温言见父亲这副样子,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前面是极有可能搭上她大半生的包办婚姻,后头是风雨飘摇的温家家业,是她不愿割舍的学校和学生。仿佛千斤重担,集于一身,温小姐责任重大。可再细想,家业不过身外之物,她只求父母安享晚年。学校是教书育人之地,走了她一个,立刻就会有旁人替补,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不消两年,大家就会忘了她,就仿佛她从没出现过。而跟周庆余的婚事……自从三年前被谢铎退婚,她就觉着,只要不是对的那个人,是谁都没分别。温言又想到至今下落不明的孙茵,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嫁,能不能找机会为她挣得一点宽待?人行走于世,总有万千负累,丝丝缕缕剥开,谁不是孑然一身,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样一想,又觉得人生全无意义,经历了什么,跟谁在一起,也不过都是临死之前的一场修行。所以温言松口了。温正元听女儿同意嫁人,双目立时染上喜色,连日来的积郁也被驱散开。派人马不停蹄地去督军府报信,也好着手商议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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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南瓜

    小南瓜

    LV14 2016-10-08
    作者很厉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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