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焕长老一生信仰弥坚,为法忘躯,发大慈悲,具大智慧,接引众生无数,重兴寺院十余座,为我国的佛教复兴作出了重大的贡献。我与本焕长老相识几十年,长期交往使我对本焕长老的德行与修为有很深的印象,对他的慈悲与大愿深为膺服。

——一诚长老(中国佛教协会名誉会长)

道高德重,见孚众望。

——赵朴初(原中国佛教协会会长)

悲怀念念系苍生,救难扶贫事事亲。谁说佛门逃世外,名山开创是僧人。

——净慧长老(本焕长老师弟,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

长老的归去,恰如一朵莲花谢去,留下了饱满的莲蓬;长老的归去,恰如一场生命的突围,实践着生命的自由,命运的光辉,佛法的震撼。

——延参法师(河北省佛教协会副会长)

本焕大师待人真诚,平易近人,其威信自在民间,这就是真正的高人之为,慈祥之态本应该就是僧人之貌,而非市侩和一副商人嘴脸。

——陈铭龙(2010年中国十大直言君子之一)

有一种人生叫风雨,有一种人生叫坦然,有一种人生叫真诚,一百年的跋涉,实践了一个美好的圆满。

——微博网友

人生要无碍地行走

“生死只是一念之间的事,你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出家干吗?”这是本焕长老圆寂前对衣钵传人印顺大和尚的最后开示。

106岁高寿的本焕长老,在清明节前安详化归而去,放下生死尘劳,了无牵系。他用一生带世人走了一整个世纪——刺血写经、燃臂孝母;忘身求法、建寺安僧;弘法利生、行愿大千。他用一个世纪的时光行走,将佛的慈悲洒遍世界。

长老童年丧父,家境贫苦,自小辛苦料理农务,长大后又为了生活背井离乡,出家后不久即逢战乱,且遭丧母之痛,后来更是历经二十多年牢狱生涯,及至出狱,他已是古稀之年——如此坎坷多舛的遭际,在一位百岁老人身上并不显山露水,只是悄然沉淀为一种并不耀眼的光芒。一切磨难,只如白水饮下;百年时光,只洗净沧桑铅华,这位不改天真赤子之心的高僧,仍旧虔诚如初,欢喜如初。

古人云:“大德必寿。”本焕长老的长寿秘诀不仅仅是素食养身、规律生活,更是不惧年高的勇气,笃定淡然的生活态度,开朗宽阔的心胸,以及不失童心的本真天性。

人们总以为,大德高僧与寻常人的生活离得很远,他们以成佛为目标,苦修苦行,持戒诵经;而世间大多数人则吃喝拉撒,行坐住卧,上班下班,恋爱分手。

但是,他们又与世间贴得很近:尘世喧嚣,如何安心?世界浮躁,如何静定?生活的节奏那么快,烦恼那么多,如何解脱?对待名利财富,如何看淡、善用?对待生死,如何超脱?这些困扰寻常人生的问题,在佛清净从容的智慧中,都会有一个答案。

在本焕长老那里,这个答案只有简单的三个字:“放得下。”他曾说:“能够放得下来,才能提得起。”“放下”和“提起”,在长老的一生中,从来都不是对立的。正如长老圆寂前,既开示弟子要放下生死,又留下修建四座寺庙的遗愿——一边是放下,一边是提起,两边皆是欢喜。

在高珉寺修行时,本焕长老曾坐九十一天不倒禅,为的是苦修以达开悟。寺中方丈来果老和尚被他的赤诚佛心打动,要提升他为寺中最年轻的执事,本焕却放弃了这次机会,选择千里叩拜五台山,进一步磨炼自己。本焕长老留下的文字不多,口头上的开示也不多,因为“行愿大千”,只在于“行”。用不着长篇大论,只需一举一动,便步步莲花生。

什么该毫不犹豫地放下,什么又该勇敢地提起,长老心中一直都有一盏灯,光芒万丈,照亮脚下,照破人心的执著。

放得下的是“我”,是名闻利养,是计较,是生死;放不下的是众生,是慈悲,是结缘,是行走。

长老一生救人、助人、度人、成人无数,功德无限,但他放下了功德;他苦行终生,修为深厚,被誉为佛门泰斗,但他放下了荣誉;他以百岁高龄,每日端坐斗室数小时,接待数万信众,却从不以其为苦;他行走于世,遭遇磨难,经历坎坷,却矢志不渝,将佛教振兴于当代,使之成为数百万人的人生指引和心灵慰藉。

提起与放下的智慧,简单而深沉。人生之难,不在于时日的短暂,也不在于生活的艰难或心灵的痛苦,而在于我们没有找到那条无碍行走的路。促人成长的磨炼,催人奋进的精进心,与人为善的利他心,提不起;容易变质的快乐,起伏不定的得失,害人害己的贪欲,却徒然放不下——如此人生,自然苦上加苦。

若能无碍行走,心甘情愿地放下,坦荡勇敢地提起,那么,无论喝茶吃饭、工作睡觉、待人接物,都能保持恬淡安然的态度,使名不入心,利不入眼;成不失谦和,败不失从容。

佛心可以无处不在,也可以淡然无痕。佛陀为度众生,说法几十年,但最后他却告诉自己的弟子,他什么也没说。因为说得再多,也无法代替谁得道成佛。

好比我们烦恼痛苦时,希望捧读、聆听本焕长老的开示,从他行云流水般的智慧中拾起禅机,顿悟当下苦乐,却只听到长老朗声说:“各人吃饭各人饱,各人生死各人了。”

当人们在本焕长老谆谆的教诲中谦逊地低下头,在他慈悲行愿的足迹前景仰赞叹时,长老却告诉众人不要执著于别人的言语、别人的生活,而要调转目光,去看自己的足迹,然后抛开自私、懈怠、傲慢、欲望,活出真诚、坦荡、谦和、慈悲——这便是本焕长老沉淀百年的人生智慧。

一路行,一路爱——本焕长老小传

2012年清明时节,中国佛教协会名誉会长、当代佛教界德高望重的本焕长老悄然离世,世寿106岁。众生大多惧怕生死,而本焕长老在禅中修行,在修行中释然,反而对死亡生出一种亲切感,认为死不过是回家,是佛陀招他去做伴了。

本是浮华尘世中的禅学大师微笑着对世人说一句:“我将要到那里去了。”那里是一个阳光温柔、白莲盛开的地方。在本焕长老看来,离开现世的阳光,不过是为了嗅另一个世界的芬芳,自己将要去一个美丽的国度,留下来的东西不必花哨,反而是真实、简单点好。

因此,圆寂前本焕长老亲自修改悼词,删去其中的溢美之词,弟子问他为什么,他说:“不要念过多的溢美之词,不要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就叫我一个修行人,一辈子老老实实做事就好。”这个自称小和尚的老和尚,生来平凡、质朴,再怎么美饰,总归超不过一身袈裟、一心慈悲,所以何必要那些空的赞美?僧腊八十余载,“老老实实做事的修行人”才是他最乐于接受的赞美。

当年,在湖北武汉新洲出生的本焕长老,没有显赫的家族背景,没有殷实的家底,父亲是庄稼汉,母亲是大家闺秀,但骨子里都是不求富贵但求平安的老实人。父亲给他取名志山,希望他能有志如山。幼年的张志山不负父亲期望,不仅天生灵性过人,还踏实肯学,此外,受母亲信佛的影响,志山心地极为善良,如此三方面综合,志山自然在学馆里深得老师的青睐。

可是命运弄人,志山没能正常地修成学业,在他十二岁的时候,父亲因劳成疾先家人而去。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因为父亲的离世变得更加拮据,捉襟见肘,无奈之下,志山不得不从学馆辍学,开始在田垄地间帮母亲操持家务。二十岁的时候出离家门,和自己的兄长外出赚钱贴补家用。

异乡异客,张志山把社会的动荡、民间的疾苦看在眼里,渐生脱俗之念。后来机缘巧合,他来到坐落于青龙山的报恩寺,巧遇老僧璜定,落定出家之心。1930年拜别母亲,前往报恩寺出家,师从传圣法师。传圣法师亲自为他剃度,赐法号“本幻”,取意“本来自性常清净,幻化空身即法身”。同一年,悟性超凡的本幻被推荐到武昌南麓宝通寺受戒,跟随近代高僧持松法师研习佛法,从此清净自修,广利在情,成为一个真正的僧人。之后不久,本幻又追随来果和尚,到高珉寺修习。

高珉寺像一个婴儿一般被青山绿水揽在中央,静谧秀美。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本幻将心安住,跟随来果和尚研习佛法。因为来果和尚与同为高僧的虚云和尚交往甚密,所以和虚云碰面、聆听佛法传授,对本幻来说再平常不过。加上本幻悟性高、心性安然,两位高僧对这个年轻人也是赞赏有加。

来果和尚主张安心打禅,一心开悟,毋宁饿死,也不应酬。所以在师从来果的日子里,本幻未曾踏出过寺门。期间,在来果的支持引导下,本幻连打八个禅七,自认为未能开悟,又跪求来果再允他打五个生死七。所谓生死七,即是除非开悟,否则到死也不起身的意思。来果和尚为本幻的执著佛心打动,便应允下来。

一个七日接着另一个七日,前前后后九十一天,本幻静思打坐,不睡不倒。为了避免自己倒下前功尽弃,他还仿效古人“头悬梁”,用绳子套于下巴系在梁上,苦修禅法,终得开悟。晚年时有人向本焕长老问起这件事,赞叹他的坚持,可本焕长老不过淡淡地说一句:“都是人为的。”所谓事在人为,“自己的世界自己做主”这是本焕长老留下来的一份郑重。

经过这件事情,来果对本幻的赤诚佛心默默颔首,提升他做维那、后堂,成为高珉寺最年轻的执事。但是本幻志在求佛问道,了生脱死,不想为寺务纠缠,打算离开高珉寺。

有人劝他,来果、虚云是当世两大高僧,能留在他们身边听受佛家花雨,即是幸运,世间还有什么地方能在这一点上胜过高珉寺呢?

本幻回答:“修法求道,不但要精进还要践行,当年虚云老和尚发愿行数千里叩拜五台山道场,三步一叩首,九步一参拜,三年世间,九死一生,终得佛心。为修佛性,不苦修自己,不发菩提心,怎能发愿救人呢?所以,我要效仿高僧大德,从践行上下工夫,朝拜五台山。”

来果和尚得知本幻的打算后,并没有加以阻拦,反而鼓励他。本幻拜别师父后,从河北保定起程,三步一拜,风雨兼程,历时四个半月到达五台山,随后又历时三个多月三步一拜朝完五个台顶,虽然膝脚肿痛依旧满心欢喜。

此后,本幻落脚于五台山碧山寺,于1939年接广慧老和尚的法,继承临济法派,续佛慧命。抗日战争时期,本幻在五台山栖贤寺闭关三年,为超度抗日阵亡将士,继五台山朝拜后发第二大愿:愿刺血写经,祈福苍生。

写经期间,本幻刺指、舌之血,先后誊录《楞岩经》十卷、《地藏经》三卷、《金刚经》、《普贤行愿品》、《文殊师利法王子经》等共二十卷。极弱须弥,震动禅林。20世纪40年代末,本幻为护佛经,离开苦修十年之久的碧山寺,赶往上海普济寺。至此,本幻离开家乡已近二十个年头了。

朝拜、抄血经这般消耗体力、心力的苦修,昔年释迦牟尼做过,一些有大修为、大功德的禅师办到过,于一般人而言自是难以亲受。当人们称赞本焕长老的坚韧时,他说:“我们要想成佛,就要像释迦牟尼佛一样吃苦耐劳,坚韧不拔地修行。”

对于有心向佛高深出静修的人来说,修行的过程就是不断经历苦难、痛苦的过程。继五台山朝拜、刺血抄经之后,本幻又遭遇了母亲彭氏的病危。当时,家人送来急信,要离家近二十年的本幻回家,见母亲最后一面。返回家乡后,他借宿报恩寺夏安居,每天悉心照料母亲。母亲油尽灯枯之时,本幻因不能在母亲近前行孝而心痛不已,于是再次发愿,燃臂孝母。

这一天,本幻捻拢三根灯芯草,沾油点燃后,置于裸露的臂膀之上,以臂为烛,以肉为灯,日夜诵《地藏菩萨本愿经》守孝四十九天。

孝满后,虚云和尚来信邀本幻至南华寺。时年,虚云已过茶寿,找本幻过来是要将南华寺的事务交付给他。自此本幻接法于虚云宗下,成为临济宗第四十四代传人。同时虚云老和尚将“本幻”之“幻”字改为“焕”,示意光耀焕发六祖门庭。

20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初期,本焕长老受冤入狱,前前后后二十余载,被禁在冰冷的铁窗内。但佛在心间,处处皆是道场,本焕长老虽身陷囹圄,却照常读经、参禅,以一颗欢喜心度蒙尘光阴。

等告别铁窗时,他已是年过古稀的老人,阳光重新照在他身上,白发反射出洁白的光。这光像白莲芬芳,虽根在泥泞中,香中却不带丝毫尘埃气。本焕长老心中悦纳沧桑,依旧能满心慈悲地向世众撒播爱,这就是所谓的佛心。就像他自己曾经说过的,“我虽是一出家人,但首先是一个公民,国家的兴衰,人民的疾苦,不管大小,我都有一份责任。”在生命最后三十年的岁月里,本焕长老忧国忧民,把十方的供养积聚起来,创办“弘法基金会”,恢复、兴修十几座寺庙,在自己的家乡捐建医院和学校,资助敬老院。

在各方遇有灾难的时候,非典时期、南方水灾、雪灾时期,本焕长老无不散财捐款。他说自己的愿力是“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没有众生,一切菩萨都不能成佛”,所以他必须心心念着人们,不能眼看着人们受苦。

在教育方面,本焕长老主持的弘法寺出资一百万元设“本焕人文奖学金”资助深圳大学学子。但这个奖学金和大多数奖学金不同的是,它不仅考量候选人的学习成绩,还要参考候选人的公益活动情况。

基于本焕长老的善心、善举,国家、政府多次授予他“鹏城慈善突出贡献个人奖”,以表达对他慈悲心的敬佩和感激。其实,本焕长老不仅在国内积极奔走,焕扬慈悲,还多次出访澳大利亚、泰国、德国、丹麦、荷兰、意大利等国,在国际上享有很高的声誉。

尽管本焕长老颇负盛名,但在生活中他是一个追求简单、勤俭生活的普通人。他的弟子印顺法师曾说:“师父的菜谱根本称不上是菜谱,一清粥、一小菜罢了。他从不浪费,哪怕一滴水、一片纸都要省着用。”诚如印顺法师所言,本焕长老在生活中洗脸水倒多了,他会对侍者说,下辈子让他生到没有水的地方,他的一张餐巾纸要分成三片来用。

然而,这样一个在佛学事业上有造诣、有善举的人,一个在生活中勤俭知足的人,终究还是要被佛陀招去。本焕长老生前曾告诉弟子“眼里要有大众的影子,耳里要有大众的声音,心里要有大众的功德,身上要有大众的恩惠”。在他看来,即便是佛陀的智慧也是修来的,他希望“大家利益众生,种金刚菩提种子,好好发心,好好修,多修多得,少修少得,不修就没得”。这样一个心心念众生、念佛法的人,一生不忘利益后世。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对自己的弟子说:“我要走了,对所有的事情做一个交接,现在我手上还剩6000多万元,1000万给大洪山,1000万给新洲报恩寺,300万给大乘寺扫尾工程,其余剩下的钱用来修深圳的万福寺。这些钱修这四座寺庙远远不够,你们大家要帮助印顺完成我这四个心愿。你们帮助印顺,就是帮助我。”

本焕长老“回家”前修得禅心、禅身,没有带走一金一银,一名一利,留下的却是世间花雨纷纷,一生清明任人评说。如此,佛家人才说,禅是花花世界中的一株白莲,开在碧潭,静寂无声却令世人心驰向往;开在闹市,喧嚣鼎沸中独具十足的恬淡风光。修禅不必成佛,但涵养一颗清净淡然的心,目光交汇之处尽是澄明闲雅的心光,如禅之一瞥,众生皆得大自在;挥洒一腔自度度人的豪情,浮晃交错间尽是佛光的悲悯与智慧,如禅之一味,于万般曼妙中尽展个中风情。

看得开,放得下:本焕长老最后的开示 -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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