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衣少年

星剑阁后山

一位白衣少年正在挥舞着长剑，汗水已经浸透了白衣，但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从他六岁开始，到如今十八，已有十二年有余，每天都到此处练剑，从未断歇。晴时斩光，阴时斩影，风时斩风，雨时斩雨。从早到晚，仿佛生活中就只有练剑。

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坚持，要这么努力。可能只是为了掌门的一句“此子骨骼惊奇、天资非凡，将来必为我派支柱”。

可六岁那年，比武测试资质，六岁的他只打了一两场就已经结束。其他长老都认为他资质十分平庸，没有什么狗屁天资，纷纷质疑掌门，白白浪费许多门派资源在他的身上。

掌门只是笑着应对，没有多说什么。除了这件事被认为是错的，掌门好像从未有犯过任何错误。他也曾找过掌门，问他是否有天资，掌门也是一言不发，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就离开了。

至此，他便提剑上了后山。除了比别人多些破损的剑和衣裳，还有那几本翻烂的人人都需要学习的玄阶功法，就没有用过其他任何的东西。增强体质的灵液、提升修为的丹药等宝贵的修炼资源，一点都没有动过。

自从白衣少年提剑上后山以后，听说掌门的压力小了不少，仿佛还是那个从未犯错的掌门。可掌门坚持认为他自己没错，有错也只是愧对于白衣少年。

星剑阁后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除了有个能避雨的山洞和几棵能解饥渴的果树，仿佛就没有任何东西。就只是仿佛。

巳时刚过半，便有人声传来，“师兄比试快开始啦”。

白衣少年十余年平静的心竟然乱了，平时稳如山的剑尖竟有些微微颤抖。有些激动，有些忐忑。不知这次是输还是赢，赢了就能一直待在这里了吧；输了，恐怕就必须离开门派，离开掌门了。可去哪，自己也没想好，也没想过。白衣少年心想。

平日里冷静的心终于有了起伏，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仿佛他一直是那个只知道出剑收剑的人。直到划完最后一式才收剑入鞘。面对着山洞，弯腰作辑。

“感谢前辈多年以来的栽培，此去一别不知能否再相见。倘若日后还能回来，定然任前辈差遣。”

说完又跪下来拜了拜。

深邃的山洞里除了风声和那白衣少年的回音，再无半点回应。

顿了顿，然后起身脱下衣服，擦干身体，换上准备好的白衣。提剑，下山。

“师兄，掌门吩咐我带你到比试场地。”一位小师弟拱手作辑，笑着对白衣少年说。听声音，应该就是之前那位喊比试快开始的人了。

白衣少年想了想，自己这十二年来好像只走过从住的地方到后山的路，怎么去比试场地，脑袋还真是一片空白。

白衣少年对着小师弟弯腰作辑，“那，有劳了。”

小师弟急忙上前扶着少年的双臂，慌忙地说道：“师兄客气啦，客气了。我只是按照掌门的吩咐行事，我只是。”

其实这位师弟有些私心，从刚入门就听说这位传奇般的人物，受众人尊敬的掌门口中天资非凡的天才，不屑于目光短浅、鼠目寸光、顽固不化的长老们的话语，抛却所有的修炼资源，毅然决然走向自证自己是天才的道路。告诉世人：我就是修真界的明灯，我就是修真界的最高峰。

搞不好还能修炼成仙呢。

想到这里小师弟不禁笑出声，不过立马摆正姿态。非常尊敬地拱手作辑，说：“师兄，我这就带你去。”说完就转过身，朝山下走去。小师弟听到除自己以外踏在石阶的脚步声，就知道绝世的天才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心里止不住的兴奋，一想到自己的双手曾经触碰过天才的双臂，有了能在同辈炫耀的资本，突然就产生了要誓死保护修真界的想法。

白衣少年面对着师弟的失态，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看着云雾飘渺的山峰。不知在想什么，可能什么都没想。

到了人多的地方，小师弟不自觉的挺起腰杆，抬头挺胸，可能是为了炫耀，炫耀自己身后跟着绝世天才。也可能是为了让人感受到严肃正式的氛围，让人们对天才产生尊敬。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白衣少年，几乎所有人的话语都在谈论白衣少年。

“哇，好帅啊！风流倜傥，感觉他走路都带着仙气啊。”

“切，就这。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装什么装，一看就知道是面瘫。”

“也就我和他的颜值加起来能撑起咱们星剑阁的门面。”

“这种废物也配称为天才，不过是做了缩头乌龟到后山躲了十二年。什么不需要任何修炼资源，这就是借口。到时候输了就说什么我没有使用任何的修炼资源，输了也是理所应当。然后哭着跪着求着掌门把他留下来。掌门要是心一软，他就又到后山躲个几年，或者脸皮一厚，就不下来了。这种败类我等真是应该以此为耻，应该立刻立即马上把这种修真界的人渣赶出星剑阁，然后再废掉双手双脚，让他只能以乞讨为生。想想这种垃圾就应该有这样的下场。”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如此污秽之言，或者听到之后有什么想法，只能看到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没有高兴，没有失落，仿佛无欲无求，不知是好还是坏。他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巨大平台，那里就是观月台，那里就是最后一场比试的地方，那里就是决出星剑阁当代最强修真者的地方。

不知是阳光太过刺眼，还是新环境让白衣少年感到不适，感觉他一直手足无措。还好有小师弟在一旁紧紧地带着，一直带到了抽签的地方。

“师兄，师兄，该抽签了。”

“嗯？嗯。”白衣少年右手伸手进抽签箱，拿出一块木牌，好像看了，好像又没看，就把手放下了。

“师兄，你是几号？师兄？师兄？”

白衣少年没有任何反应。

小师弟赶忙把木牌从白衣少年的手中扯了出来，费了好大的劲。猛然发现白衣少年手上有好多的茧，还特别硬。心中的敬意不禁多了几份。以前仅仅是对天才的天资产生敬意，现在又多了对人坚持不懈练剑十二年而产生的敬意。

“师兄，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帮你报个名，很快就回来。”小师弟看到白衣少年是三百三十六号，

“嗯。”

师兄是三百三十六号，不知道会对上谁。小师弟心想。

小师弟跑了几步出去后，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发现白衣少年就像柱子那样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禁笑了笑，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废物。就算是，我也会一直支持他的。小师弟心里想。

小师弟报完名了，回到白衣少年身边。接下来就等裁判念到对应的号码牌，让师兄上场了就行。小师弟心想。

“师兄你知道吗？你们这一代有几个很强的弟子，特别是那个叫莫闻的，听说他去年测试实力时就已经达到了玄阶巅峰了，太恐怖了。其他的还都只是在玄阶中期停留。这次比试的热门就只有他了。我还听说这次的比试搞不好还会决定下一任的掌门是谁？师兄，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听到关于掌门的事，白衣少年立马提起了兴致。

下一任掌门？是啊，仔细想想掌门把自己抱回星剑阁，已经是十八年前的事了。掌门如今应该有七十多岁了，已经老了吧。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呢。白衣少年心想。不禁低下头来叹了口气。

小师弟以为白衣少年是因为听到别人有玄阶巅峰的实力，而他没有到达那个境界而叹息。而且突然想到，师兄很可能从六岁那年以后就没测试过，或许连师兄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是个什么境界。

小师弟知道自己说错了很多话，马上把自己的嘴捂起得严严实实的。

……

“三百三十六号！三百三十六号！快上场！不然就以弃权论了！”比试裁判大声喊道。

三百三十六号？那不是师兄的号码吗？师弟转头看向白衣少年，看到他还在低头沉思，立马伸手在白衣少年眼前挥了挥手，说道：“师兄，该你上场了。师兄？”

白衣少年没有反应。

师弟急了，要是这场不上，那就直接算输了，眼前的这个天才可能直接就被逐出门派，沦为众人的笑柄。就猛然地拍了一下白衣少年的后背，大喊道：“师兄！快上场！”

师弟的这一举动令众人的目光又重新集中到了白衣少年身上。

白衣少年终于回过神来，转头向师弟微笑，“好。”

就朝着面前的小平台走去。

师弟看着自己拍红的手，不禁想到，自己竟然打了自己心中的偶像，太失礼了，自己真是罪大恶极，应该以死谢罪。立马低头找地缝，想钻进去。

不过他却没发现，他的修为是黄阶巅峰，是同辈中的佼佼者，用力拍下去的一掌威力可不小。而现在白衣少年却和没事人一样，假如小师弟能静下心来思考，就会发现白衣少年的修为至少都是在玄阶初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