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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入秋,冷风吹的树梢沙沙作响。
靠在拖拉机身侧的江如玉被冷风吹的冻醒了,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强行被塞入她的脑海里。
“你今天脑子进水了哇?睡在拖拉机下边。你家的那两个娃娃嘞?怎么跟你出来就没见了人?”
说话的是个穿着粗布的女人,手上挎着个篮子,里面装着的是刚从城里买回来的东西,名叫顾春花。
其实拖拉机上的几个女人早就想问了,但平常江如玉这人不好相处,她们一旦说了什么让江如玉不如意的,江如玉那张嘴能把人骂死。
但今天江如玉破天荒的没骂脏话,只是理了理衣服情绪稳定道,“我今天不回去了。”
村子离得远,一个月只能进城一次。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她在众人的视线中,朝着城里的方向走去。
顾孝全脸色不太好,但也只是嘟囔了一句:“这江如玉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几个妇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今天的江如玉不对劲。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这江如玉不会是把两个小的送到城里了吧?眼看着能随军去军区了,她肯定是想甩开这两个小的?”
顾春花和顾长衡家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她抿着唇,有点摸不准:“别瞎说。”
那人撇撇嘴:“难道不是?反正那顾延安和顾燕丽又不是江如玉亲生的,再说顾长衡这个亲叔叔,要是对这两个小的上心,能被江如玉虐待成这样?说不定把两个小的送走还是他想出来的嘞!”
顾春花脸都黑了下来,语气冷漠:“别瞎说!再瞎说嘴给你撕烂。”
那人没吭声了,顾春花黑着脸,看着江如玉消失的方向,心里像是热锅里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延安和燕丽该不会真的被江如玉送城里去了吧?
不行,等会回去她就到镇上供销社给长衡打个电话!
这边,江如玉一边往城里走,一边理着脑海里的记忆。
原来,她穿书了,她穿进了睡前看的年代文小说中和自己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身上。
炮灰女配作为男主顾长衡的前妻,作天作地不算,还坏事做尽。顾长衡为了自己的侄子侄女和江如玉离了婚,后来不仅前程好,还做了老团长的女婿,爱情事业两手抓。
而原主被离婚后只能回娘家的山沟沟里,整天做着脏活累活不算还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想到这,江如玉脚下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原主今天还真就是去把两个小的送到城里的一户人家给卖了!
而且顾长衡当晚就接到了电话赶了回来,这也是两人离婚的导火索......
江如玉紧赶慢赶,终于在天完全黑下来时赶到了城里。
那户人家就在主街道的后街小巷里,是一对结婚八年还没生养的夫妻,两人喜欢两个孩子也是因为见他们年纪小,好养得熟。
江如玉将顾延安和顾燕丽送来后,他们还给了江如玉三百块钱,此时那钱还在江如玉兜里呢。
她刚走到那户人家的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顾燕丽撕心裂肺的哭声:“我不要吃肉肉!我要叔叔!我要叔叔!呜呜呜呜呜......”
江如玉在现世虽然还没结婚,但她很善良,此刻听到顾燕丽的哭声,脑海里闪过她瘦瘦小小的身影,心里也是一阵心疼。
她连忙伸手去拍院门。
“来了来了。”里面的人听到声音,没一会就来开了门。
男人长得斯文,还戴着黑框眼镜,一副读书人的样子。
他看到是江如玉,脸一下黑了下来,想要快速的把院门给关上,语气也不是很好:“你来干什么?快走快走!”
好在江如玉已经预判了他的动作,使出吃奶的劲来抵在门口,这才没被推出门口。
顾燕丽和顾延安此时也看到了江如玉,顾不上眼前的“新妈妈”,连忙挣脱桎梏朝江如玉跑了过来。
两人是双胞胎,明明已经五岁了,但常年被江如玉虐待,吃不饱穿不暖的,兄妹两人都瘦得跟竹竿一样。
顾燕丽性子比较活泼一点,看到江如玉后更是忍不住大哭起来,明明已经站在江如玉面前,想要靠近她,但是又过于怕江如玉,只能无措的站在她眼前哭着。
“婶婶,我们不要吃肉,不要穿新衣服,你带我们回家好不好......”
燕丽头哭得肩膀都一抽一抽的,顾延安性子沉稳一点,但再怎么沉稳,也就是个五岁的孩子而已,因为被送人的遭遇,此刻眼底也是红红的。
江如玉看出来两人的无措,她蹲下身子主动把两人揽进怀里,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还带着些别扭:“不哭了不哭了,都是婶婶的错,婶婶来带你们回家。”
戴着眼镜的男人听到这句话,脸都黑了下来:“江如玉,你这是什么意思?钱都收了还想反悔吗?”
江如玉安抚好两个小的,站起身来,将兜里的三百块原封不动的塞到男人手里,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大哥大嫂不好意思了,想来想去,我们家延安和燕丽还是和你们没缘分。”
男人脸上带着怒气,还想说什么,但被江如玉的话堵住了。
“我男人在部队是团长,明天就回来了,他回来要是看到两个小的不在,也会找到你们家来的。”
“你们应该不想惹这个麻烦吧?”
江如玉明明是笑着说话的,但话里话外的威胁显然易见。这个年头,谁家有去当兵的男人都会被高看一眼,更别提在部队还是个团长了。
男人震惊的看着她,之前介绍的人也没和他说,这两孩子是团长家的啊,要是早说了,自己也不至于犯这个糊涂。
但他还是生气的,搞来搞去,这不是拿他们夫妻两当猴耍嘛。
好一会,他攥着那三百块钱,气得额前的青筋都出来了,朝着江如玉和两个小的发起火来:“滚滚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对方语气虽然那么不好,但江如玉却是松了一口气。
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现在已经是八五年,集体经济早就变成了私有经济,此刻虽然入了夜,街道两旁却亮着昏黄的灯光,路灯下,不少摊贩支着小推车在路边卖小吃。
类似于后世的小吃街。
江如玉带着两个小的在一家肉沫米线的摊前停了下来,她朝着店家开了口:“老板,来三碗米线,一碗加辣。”
“好勒,你们后边的桌子坐着等会。”
江如玉带着两人在摊贩支起的简易木桌边坐着。
老板做米线还得一些时间,江如玉表面上看起来很淡定,但内心都要崩溃了。
她没和小孩子打过交道,而且原主还给她整出这么大的烂摊子,明天顾长衡就回来了,虽然她是把人接回来了,但做了就是做了,自己该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