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门

意识到自己喊了什么，萧岁薏整张脸都红了。

耳根滚烫，脸颊热得几乎能烙饼。

接下来的一段路，她一句话都不敢说，整个人像是鸵鸟，恨不得把脑袋扎到地下。

顾西棠没有直接把车开回萧家，而是路口一转，进了商场地下停车场。

“来这里做什么？”萧岁薏疑惑地问。

“买礼物，”顾西棠说：“第一次去你家，总不能空手。”

“不用了，”萧岁薏摇摇头：“我们又不是真的结婚，而且，我和他们关系也……”

“跟那个没关系，”顾西棠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朝她伸出手：“陪你回去是应该的，准备礼物也是应该的，这不仅是对你家人的尊重，更重要的是对你的尊重。”

修长素白的手就在眼前，萧岁薏懵懵懂懂地把手递过去，被他牵着下了车。

顾西棠的一双手太柔软了。

萧岁薏都不敢太用力，生怕把这只「玉手」给捏碎了。

松开的时候，萧岁薏有些心慌意乱，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她是历史系古汉语专业的学生，对古代礼学有所涉猎——顾西棠这么做，像是要上门提亲，或者，回门添妆……

婚姻中的人情世故萧岁薏不懂，但顾西棠都替她想到了，也做到了。

这人啊……

望着顾西棠，萧岁薏心里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满足，只是更觉得心绪平和。

好像和他在一起，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萧家的别墅在四环外一个高档小区里，寸土寸金，堪称豪宅。

萧岁薏站在大门口，按了门铃。

这里是她的「家」，但她既没有钥匙，也不知道大门密码，仿佛一个陌生人。

“谁？”扩音器里，传出了保姆的声音。

“是我，萧岁薏，我和我……”

打死都说不出“老公”两个字，萧岁薏顿了顿：“我爸让我们回来的。”

“哦。”保姆只应了一声，就结束了对话。

大门纹丝未动。

萧岁薏不安地看向顾西棠：“她应该是去和我爸说了……”

“没关系，”顾西棠向来情绪稳定，“我们再等等。”

冬天的夜晚，冷风吹得紧，顾西棠单单一身西装，哪能扛得住。

就在萧岁薏心里着急时，大门忽然开了。

萧鸣钟竟然亲自出门来迎接。

只是，在看见顾西棠时，他也傻了：“你……”

“伯父你好，”顾西棠淡然浅笑：“我是顾西棠。”

萧鸣钟回不过神来：“你是顾西棠？可你——”

他指着顾西棠的脸，上上下下比划了一遍：“照片上也不长这样啊……”

“那大概是，我不上相吧。”顾西棠淡然自若。

萧鸣钟：“……”

眼瞅着萧鸣钟还在傻眼，萧岁薏皱眉说：“外面太冷了，西棠穿的又少，能进去说吗？”

顾西棠扬了扬唇角，没说话。

萧鸣钟这才回过神来，哦哦两声，让开了身体。

到底是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油条，在经过短暂的失神后，立刻脸上挂笑。

“来就来吧，还带这么多礼物……西棠，你有心了。”

“应该的。”顾西棠浅笑，进退有度。

穿过小庭院，进了屋门后，地热的暖一下子将人包裹住。

萧岁薏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肩膀，却被顾西棠拉住手。

“屋子里太热了，把大衣脱了吧。”

萧岁薏被顾西棠摆弄着，脱了大衣。

她身上穿的这件大衣是刚刚在商场时，顾西棠买给她的。

在一个以价格和设计出圈的少女品牌店里。

她虽然极力拒绝，但顾西棠总能三言两语，如沐春风地说服她，最终成功将这件大衣穿在她身上。

顾西棠帮萧岁薏脱了大衣，递给保姆，等萧岁薏坐下后，他才挨着萧岁薏一起坐下。

眼见这一幕，萧鸣钟呵呵笑道：“西棠很会照顾人啊。”

“岁薏还小，”顾西棠似笑非笑道：“我照顾她，是应该的。”

顾西棠叫出了萧岁薏的名字，就等同于提起了“替嫁”的事来。

萧鸣钟不见尴尬，反而不当回事道：“明珠这孩子娇生惯养，脾气大，虽然年龄比岁薏大点，可心态还是个小孩儿，不合适结婚……反倒是岁薏，乖巧又懂事，和你很般配。」

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把替嫁的事掀过去了。

甚至没问，顾西棠愿不愿意，顾西棠满不满意，话里话外，是连一分歉意和愧疚都没有的。

紧接着，萧鸣钟又对顾西棠说：“西棠，你既然和岁薏结了婚，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城东晖园那块地是不是可以谈一谈了？”

萧岁薏捏紧了拳头。

她和顾西棠携礼进门，给足了萧鸣钟尊重，可萧鸣钟竟然连五分钟都没忍过去，就把企图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

既没有尊重顾西棠，更没有在意她。

这十年来过的是什么生活，她自问能忍，可顾西棠受了这样对待，她就有点忍不了。

“你——”萧岁薏冲动地要开口反斥。

却在下一秒，被顾西棠握住了手。

顾西棠淡然处之，笑意不减：“伯父，我第一次上门，您不和我谈婚礼，是要和我谈彩礼？”

轻描淡写间，又不经意的弯唇：“我以为，您现在应该和我一样，为成功履行了两家婚约而高兴。”

“啊……哈哈！对，我是很高兴，”萧鸣钟摆摆手，笑着说：“当年我败落的时候，是戚家老爷子拉了我一把，也早早就说好了，他的长孙配我的长女，虽然你是个外孙，我这是个小女儿，但我也算报答了戚老爷子，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萧鸣钟虽然势利，但到底是有身份的人，多少要点脸。

没再提晖园的事，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你们既然领证了，西棠，对婚礼有什么想法吗？”萧鸣钟问。

“我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岁薏怎么想。”

顾西棠轻握着萧岁薏的手，笑着看向她：“你大学还没毕业，婚礼就等毕业后再办，可以吗？”

萧岁薏重重点了一下头。

如果毕业后真的能和他结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