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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冒昧地问一句,你为何如此激动?”
顾长歌明知故问道。
黄九一愣,不继续说了。
捂着胸口一声长叹:
“我这辈子,最看不起你们这种用脸吃饭的家伙了!我和你们不一样,我用的是实力。”
顾长歌忍不住笑出了声,被黄九狠狠瞪了一眼。
拿起丹药,顾长歌走向自己的房间:
“我去疗伤了啊。”
黄九提醒了一句:
“悠着点,丹虽好,劲儿也会大,别一口气全吃了,小心扛不住。另外,明天有一把重要的剑要护理,你我要早做准备,别忘了。”
顾长歌没回头,挥了挥手:
“知道了,你能按时起来就行了,我肯定比你起床早的。”
“臭小子……”
……
回到自己房间。
顾长歌在床上盘膝而坐。
两颗浑圆丹药,静静地放在身前。
“以前没服过固体丹,照黄九的意思,这丹药吃下去,会疼?”
顾长歌犹豫了片刻,但还是心一横,拿起一颗扔进了嘴里。
淡淡的苦味,在入口的瞬间扩散开来。
但是很快,就化为一股药液,流入了腹腔。
一股微暖的感觉,渐渐在四肢百骸中出现。
“什么啊,这不是挺舒服的?根本不疼。”
顾长歌放下心来,又将另一颗也扔进了嘴里。
同样是入口即化,又一股药液流进腹中。
这时,刚刚温暖的感觉,变得灼热了一些。
但尚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来吧,好好修复我的肉身。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太孱弱了。”
顾长歌叹了口气。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之前意气风发的时候。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他强行掐断。
“不许再想那些东西,不然就又会想起那个毒妇。”
“现在的你,才是真实的,也是你能掌控的。”
“过往种种,就当做梦幻泡影吧。”
顾长歌安慰着自己。
并非他喜欢这样精神胜利的方式,而是之前逃亡的时候,回忆得实在太多,他深知那只会摧残自己的精神和肉体,对现状没有丝毫帮助。
逃亡路上,三千死士,不断有人加入,不断有人倒下。
培养他们,本是一步闲棋。
虽说花费不菲,但那时的顾长歌相信自己,在他即位之后,定能让这个王朝更加强盛。
而保护自己的这点花销,自然就不算什么了。
结果没想到,这不闲棋到最后,竟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这些死士什么身份都有,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对于孤身一人者,死则死矣,顾长歌尚能接受。
最令他无法接受的是,那些有着自己的家庭,父母,妻儿的死士,他们抛下了自己的至亲来报恩。
在为顾长歌杀出一线生机的同时,背后是数不清的支离破碎的家庭。
老人失去了儿女,妻子失去了丈夫,丈夫失去了夫人,稚童……失去了父亲或母亲,或全部。
在刚刚逃脱追兵的那段时间里,顾长歌时常感到恍惚。
忍不住地怀疑自己,这么多人的性命和更多人的不幸,来换自己这一条苟延残喘的命,究竟值不值得?
后来,他终于想通了。
值不值得,其实眼下并没有答案。
最终还是要视他的作为而决定。
如果他能成功复仇,达成自己的心愿,为那些死去的人也报仇,将他们留下的亲人赡养好,那便是值得的。
如果他没能东山再起,而是选择了躲在某个地方,好好生活,放下过往的一切,了此残生。这就有些微妙,肯定有些死士觉得值,有些会觉得不值。
而如果他自暴自弃,以致后面既没享受到生活,也没复仇成功,那显然就不值了。
因为他的放弃,会让这么多人的拼命变成一个笑话。
“赌上他们的一腔热血,我也不能输!”
顾长歌喃喃道。
而这时候,他开始察觉到身体不太对劲了。
体内原本只是稍稍灼热的感觉,此时开始有了愈来愈烈的趋势。
“坏了!这药效不会是越来越猛的那种吧?大意了!大意了!”
顾长歌一下反应过来。
药力的发挥,肯定是需要一点时间。
刚刚入腹的时候,只是感觉最微弱的时候。
那时候尚且都有些灼热,那等到药效完全发挥出来,岂不是要把人给烧着了?
顾长歌紧咬牙关,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只能拼了!”
然而,事已至此,也没有其他办法。
药已经融化在身体的四肢百骸里,没办法再拿出来。
为今之计,只能硬抗。
如此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顾长歌全身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打湿。
他的脸色涨得通红,连身上都隐隐现出红光。
整个身体内部,像是在有岩浆流淌一般。
“啊!”
突然,顾长歌痛呼一声,一下破功。
整个人从盘膝状态直接倒在了床上。
随后便是疯狂地翻滚。
灼热的气息,开始从他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
“这样下去不行!”
顾长歌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能感觉到,这两颗丹药的药力极为强大,强大到堪称暴烈的程度。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无论如何是无法强撑到药力全部吸收完毕的。
如今苦撑了这么久,药力还处在不断增强的过程中,而他的意识,却已经有些模糊起来了。
这与个人的意志无关,单纯是触发了身体的自我保护。
大脑不肯再让他感觉得那么清楚了,只能通过屏蔽感知的方式才保住他的精神不会崩溃。
“怎么办?怎么办……找黄九帮忙吗?对,找黄九……他应该有办法……”
顾长歌紧守住灵台的一点清明,挣扎着站起身,十分艰难地朝房间外走去。
每走一步,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每一步,几乎都会跌倒。
后面干脆,顾长歌直接就不起来了。
开始朝外面慢慢爬出去。
可好不容易等他爬到外面,却惊讶地发现,黄九竟然不在!
顾长歌尝试着呼喊了两声他的名字,没有人回应。
“这么晚了还出门……真有你的……”
顾长歌无语地咬牙低骂道。
这一下,似乎无计可施了。
“难道会以被药力爆体的方式死去?这会让那个毒妇笑死吧?”
顾长歌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末路,然后不受控制地再次想到了那个女人。
“真是失败啊……”
然而就在他觉得自己已经要到极限的时候,他突然瞥到了架子上的那么多剑。
“等等!我怎么这么傻呢?这是哪里?这是听潮阁呀!只要找一炳蕴含极寒剑意的剑,不就能解我此刻之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