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庶妹登后

潮湿阴森的冷宫里没有食物，没有水，可为了复仇，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为了亲口问周玄彻一句为什么，她不得不吃下鼠蚁续命，不得不喝泥洼里的馊水为生。

今天，皇家贺喜的礼炮自晨曦响到日暮，姜凌倾数着，整整一千零九十响，当初周玄彻与她大婚时也不过区区十八响，他说，我们之间情谊山高水长，何必拘泥于这小小形式，就连她当日的喜服，也不过是匆匆赶制，用宫里最寻常的布料缝制而成，而如今，姜凌玉仅一个盖头，就花费百金，听说上面绣满金凤凰，经过三十九道工序才得此一张。

这日她的庶妹姜凌玉是带着子嗣入宫的，那对双生子今日正是三岁的寿辰，原来，他们早就儿女成双，整整三年，她被瞒得好苦啊！

大典之后姜凌玉还是来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姜凌倾的命，她一脚踩在姜凌倾脸上：“死到临头还不求饶？看来你在冷宫受的折磨还没够，呵呵呵……”

“我自问从未对不起你，你为何要这般对我。”这还是那个她费尽心力守护的妹妹吗？

“你是没有对不起我，可你知不知道，既生瑜何生亮，上天既然给了我这般容貌，就不该再生一个同样倾城绝艳的你，否则，这皇家子嗣还不是任由我挑选，何必要你这个垫脚石来鸠占鹊巢。”说着，她尖利的指甲往凌倾脸上划来。

凌倾身边的瑞雪推开她，大吼道：“我家娘娘是后宫之主，岂容你放肆！”

可话音未落，她就被姜凌玉身旁的太监按倒在地，婉儿走过来，狞笑着一脚踩在瑞雪脸上：“贱蹄子，事到如今还嘴硬，也不看看如今这后宫是谁的天下，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啊！”

瑞雪挣扎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她衣冠尽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那个一向在皇帝身边掌事的大太监看向她的眼神渐渐充满色欲。

姜凌玉冷笑一声：“向来听闻汪公公有玩赏少女的嗜好，这贱婢就赏给你了！”

“老奴多谢娘娘！”

瑞雪被拖走时眼神透着绝望和不甘，她坚定地伸出手来，蠕动着血肉模糊的双唇告诉凌倾：“皇后，好好活下去。”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几个太监的淫笑，还有瑞雪垂死板动挣扎的气息，姜凌倾心如刀绞，她想爬过去推开他们，可连挪动身子都难如登天。

她红着眼扑到姜凌玉脚下：“我要杀了你！”

姜凌玉扣住她的肩膀：“哈哈哈……你能奈何，如今就连你弟弟也死在我手上了，我让皇上亲自下旨，将他五马分尸了，他的头颅还是我命人从野狗口中抢下来的，只是真是恶心，如今泡在水沟里都发臭了。”

“姜凌玉，你这个贱人！”

她多想杀了她，可刚扑上去，就被赶到的男人一脚踹倒在地，而这人……正是她费尽心机将他送上皇位的丈夫。

姜凌倾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誓言，他说他们的孩子生下来定是承了她的容貌他的秉性，他说，孩子的眼睛要像她一般清亮，眉毛要像他一般俊朗，他说他们的孩子定是三岁能诗，五岁能武，他说……

可现在呢？

“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却这样对我？”她的声音绝望又嘶哑，心脏疼得泣出血来。

周玄彻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鄙弃：“你不提倒罢，既然你说了，那朕便告诉你，你满腹蛇蝎心计，双手沾满血腥，朕次次都要忍住恶心才敢触摸你，你怎比得上凌玉清纯善良，高贵大方，你那肮脏的出身，又如何配得上朕！”

姜凌倾嘶喊着：“我为你谋得天下，你却把杀人如麻的事推到我身上，说我恶心？原来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周玄彻啊周玄彻，他居然如此居心歹毒。

他狠虐地踩住姜凌倾的头发：“利用倒是真的，要不是为了取你腹中孩儿的心头血给我的龙凤胎当药引，你以为朕会来看你一眼吗？”

什么？他们竟然要取她腹中胎儿的心血，纵使她再倔强刚强，此时也是怕到了极点。

“不要啊，我求求你们，放过我腹中的孩儿！”她哭喊，挣扎，她想求上苍神佛救我的孩儿一命，可晃晃天光，灼灼烈日，没有一个人能保她儿平安。

凌倾挣扎着想抓住周玄彻，求他放过他们的骨肉，可身子被內监按得死死的，她紧抠着泥地，指甲一根根外翻出来，粘着血肉，却还是挣脱不了。

姜凌玉命人抬过一面镜子，里面的两个女子容貌有六分相似，可命运却是天差地别，一人华贵美艳，一人贱如蝼蚁，凌倾裹着烂泥的头发上爬满了虱子，浑身散发着恶臭。

姜凌玉走近她说：“姐姐，好姐姐，多谢你这辈子为妹妹尽心竭力，你为我铺平坦途，你的孩儿为我的孩儿做药引。为了感谢你，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你绝世容颜如何化为丑陋的白骨，看看你的孩子是如何被人从腹中取出的，我还会命人挖出你的双眼，供在宫里的佛龛里，我要你日日夜夜看着，我和玄彻哥哥如何恩爱到白头。你下辈子，可别再和我争东西了。”说着，她手里尖刀便向凌倾脸上划来，随后翻出森森白骨，腥热的鲜血顺着凌倾的脖颈流下。

可痛苦还未结束，她眼睁睁看着姜凌玉命御医划开小腹，取出了她那未成形的孩子，丢弃在污泥里，疼吗，疼，可她的疼大不过她的恨。

姜凌玉为了让她死不安息，剜掉她的眼睛，又怕她来世复仇，便挑断了她的手脚，酷刑一样样施加于她，却不让她死个痛快，从清晨到日暮，凌倾看见了血红色的月亮，她终于要死了吗？可姜凌玉说，哪怕她死了，也会以糠塞口，以发覆面，让她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姜凌倾自问未得罪过上苍，为何它要降罪于自己，让她受这满门抄斩之痛，受这腕心丧子之苦，她恨，她不甘心，不甘心呐，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若这世上真有轮回，她发誓定要将他们扒皮抽筋，剔骨吮血，今日他的痛，他的怨，定要十倍百倍，千倍万倍的奉还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