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突破

天璇国，位于青玄大陆东南角，国家主要由十个大型城池，三十个中型城池，九十个小型城池组成，在崇尚修行灵力，以强者为尊的青玄大陆，只能算是一个中等实力的国家。

秋枫镇便是天璇国众多城池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小城池，但就是这个被世人忽略的小城池，诞生了青玄大陆上最令人仰望的存在。

三月的天，烟雨朦胧，日出时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混合着泥土的腥味，原本浮躁的心也渐渐地被安抚，平静下来。

突然，一股强烈的灵力波动席卷了这个不算大的城镇，惊起了一树的灵鸟，周围的灵力分子仿佛都受到了某种牵引般，齐齐涌向一处。

“阿蝶！五姐还在里面吗？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身着白色内袍的男子冲进了一所院落，手里还拿着丫鬟急急忙忙塞过来的墨色外套，一边往身上套着，一边抓过一旁的小丫鬟。

“见过七少爷，”看清来人后，阿蝶急忙行了一礼，道，“小姐她从三天前就闭关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不过看样子应该快了。”

阿蝶的脸上带着自豪，这是她阿蝶的小姐，是她看着成长起来的小姐！

阿蝶的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有些奇怪，她只比小姐大了一岁……

“皓儿也来看你五姐？”一名男子从院外走来，浑身的威压在这一刻尽数收拢，但那长期居于高位掌控权力的威严依旧令人不敢小觑。

“见过家主，”阿蝶敬畏地行了一礼后，忙站到了一边，在小姐和七少爷面前，她可以说笑俏皮，但是当着家主的面，给她十个胆她也不敢啊。

“是的，爷爷，”苏皓点点头，站到男子身后，“爷爷也是被五姐突破的动静吸引来的吗？”

男子没有回话，只是微微颔首，眼睛却一直紧紧地盯着前方，目光仿佛透过了房门，探寻着那引起动静的女子。

院子里，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家族中人，阿蝶忙前忙后地摆桌放椅，端茶递水。

众人眼中神色各不相同，有的带着欣慰，有的带着嫉妒，有的带着热切，有的暗带阴狠……唯一的共同点怕是都碍于家主在此坐镇，轻易不敢造次。

无视院中的暗涛汹涌，屋内女子依旧紧闭双眼，一袭白色衣衫无风自动，发丝微微飘扬，眉间紧皱，她已经到了突破的关键时刻！

体内，灵力渐渐汇聚成一条淡蓝色的小溪，在意识的操控下，不断冲击着体内的经脉，灵力洗刷淬炼后的经脉呈现着淡淡的金色光辉。待到体内108根经脉皆呈现金色，便意味着修炼者成功从后天晋升到先天，真正踏出修炼的第一步。

第106根……

第107根……

第108……

女子咬紧了牙关，成败在此一举！体内灵力在一刹那间汹涌而出，一齐冲向那最后的一厘米！

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点点香汗，一丝一缕的灵力都显得至关重要！

“轰”的一声，最后一根经脉终于彻底染上了金色，女子面色一喜，随即调整呼吸，感受到体内的灵力已经归于平静，原先金色的经脉也已经恢复了原有的色彩，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成了！

先天境界！

“哈哈，好！”确定女子是真的达到了先天境界，家主笑着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从今天起，他苏家又多了一名先天高手，更重要的是，她是苏家最年轻的先天高手，一个没经过血脉苏醒就突破了的天才！

好啊！好！

“不错不错，以后要继续努力，不可懈怠啊！”这是大长老。

“真不愧是我苏家的子弟！哈哈！”这是二长老。

“五妹（姐），你真厉害！”叽叽喳喳的，是同辈的少爷小姐们。

……

从头到尾，苏婉如都静静地站着，嘴角带着恬淡的笑意，亲近而又疏远。

“好了，都围在这里做什么，都不用修炼吗？散了吧！”家主自然注意到了苏婉如略带疲惫的眉宇，大手一挥，道，“婉如啊，你跟我来一下。”

入夜，苏婉如独自坐在软榻上，桌子上放着一枚乳白色的丹药，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如果不出意外，最迟明早，你一定会经历洗筋伐髓，”白日里家主说的话，仿佛还在耳畔。

“洗筋伐髓吗？”苏婉如喃喃自语，身为苏家的核心弟子，对于洗筋伐髓，她自然是知晓的，只不过……苏婉如看着桌子上的丹药，眉间微皱。

这是一枚洗髓丹，五品丹药，在洗筋伐髓时服用，可以增强其效益，但同时也会使痛苦增加，如果把修炼者的痛感分为十级，洗筋伐髓的痛就是八级，痛，但还能忍受。

可是服用洗髓丹就不一样了，这种痛是十一级的，绝大多数修炼者都挺不过去，也因此，虽然洗髓丹带来的好处巨大且贵为五品丹药，但它并不受修炼者欢迎，价格甚至还比不上三品止血丹。

“嘶，”苏婉如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体内的经脉在灵力的作用下不断被拉扯、撕裂，“这就是洗筋伐髓吗？”

没有过多的时间犹豫，苏婉如一口吞下丹药，拼了，也许她命大死不了呢……也许、没有也许……

痛！很痛！即便温柔坚韧如苏婉如，此刻也有了想要骂娘的冲动。

嘴唇早已被自己咬的血肉模糊，双手紧紧地拽着床单，因为过于用力而渗出鲜血，染红了床单，留下骇人的血指印。

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原本飘逸的长发此刻乱成一团，被汗水湿透的衣衫就这样粘粘的搭在身上，勾勒出若隐若现的玲珑身躯。

“兮儿……”朦朦胧胧之间，苏婉如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她曾经也有一个活泼可爱、肆意张扬的妹妹，她们本是双生子，却因为她的体弱和天赋，姐姐从此住进了妹妹的身躯，这一住，就是十年……

门外，阿蝶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小姐的那声“兮儿”，她听到了，当年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两位小姐之间的感情她也看在眼里，这些年，小姐拼命修炼，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唤醒那一缕休眠的灵魂吗？

清晨的阳光依旧暖人心扉，一夜的未眠与伤痛，让苏婉如主仆都显得格外憔悴。

小心翼翼地将床铺重新整理，又仔细地为苏婉如擦洗了身子，换上一袭干净的素衣，阿蝶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屋子，眼眶依旧是红红的。

没人知道当她推门而入时，看到那遍体鳞伤的小姐时，有多心疼，她恨不得能代替小姐，哪怕是死呢？她的命本来就是小姐救得，还了也就还了。

“阿蝶，”苏皓走进院子，看到阿蝶已经开始洗衣服打扫院子，他就知道五姐挺过去了，“趁五姐这会没事，你也快去休息下吧，这一天一夜的，五姐受罪，你也煎熬，瞧瞧，这小脸都快凹进去了。”

“我没事的，七少爷，”阿蝶摇了摇头，“小姐现在在休息，七少爷要是想找小姐的话，等小姐醒了，我让人捎个信过来。”

苏皓望了望紧闭的房门，知道苏婉如没事了，他也就放心了，“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不然五姐醒来看见你这样子，怕是要心疼，那我就先去早练了，要是迟到了，五叔又要追着我打了。”

说着，苏皓煞有其事地哆嗦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自己被追着打时的场景，急急忙忙就跑了。

看着苏皓那略耍宝的背影，阿蝶轻轻一笑，七少爷对自己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但她只是个丫鬟，又不懂修炼，配不上他。

苏婉如这一睡，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午时，方才悠悠转醒，这期间，就连家主都惊动了一回，知道苏婉如已经挺过去后，脸上满是欣慰，然后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离开了。

苏皓更是来了不下三次，说是来看苏婉如，但到底有没有存了别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阿蝶，”苏婉如缓缓睁开眼睛，在看到干净的床单，包扎过的双手以及身上清爽干净的衣衫时，嘴角微微扬起。

“小姐？”门外，阿蝶楞了一下，她刚才好像听到小姐叫她了？小、小姐醒了？！一直到苏婉如喊了第三声，阿蝶这才如梦初醒般跑进了屋子。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呜呜呜，”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把苏婉如那句本要出口的“我饿了”硬生生堵回了肚子里。

“别哭啊，我这不会是好好的嘛，乖了，”苏婉如浅笑着摸摸阿蝶的发髻，双手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真好，她还活着。

“咕噜噜……”温馨感人的画面没有持续多久，一阵响亮的噜噜声自苏婉如的肚中传出。

苏婉如温柔如水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一丝尴尬，“那个……阿蝶，我饿了。”

舀了一碗清淡的小粥，苏婉如只觉得整个人都舒畅了不少，看着阿蝶跑进跑出地收拾院子，张罗晚膳，嘴角的笑意一直未减。

想起那一晚，苏婉如没有告诉阿蝶，其实她差一点就醒不过来了，那一刻，她都能感受到自己生命力的流失，直到……

苏婉如伸手抚向左胸口，那里还有一缕灵魂，是她的妹妹，苏婉兮。

她，再次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