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珍灵不灵

林家小姐珍灵是个痴儿。

林家自从搬到这个不大不小的内陆城镇安定下来后，林夫人深居简出治家颇有一套；林老爷是商人经常外出做生意，一般一个月归家一次探望妻女，有时太忙或者路途遥远几个月回来一次也是有的；家中仆人不多，平日基本没有亲戚朋友来往，是以知道珍灵情况的人不多。

当然，除了家里的几个仆人。

管理厨房的是张大娘夫妇，张大爷还兼任了门房一职；王大娘是寡妇，平时打扫房屋和管理小花园；贴身丫头叫阿苹，是林老爷和林夫人刚到城镇时林夫人亲自相中的。

当时林夫人刚刚怀了身子，林老爷怕妻子头胎辛苦自己又经常不在府里，本想多买几个丫头来照顾妻子起居，谁知最后林夫人只挑了阿苹：一个刚满十二岁看起来很老实本分的小孤女。

林老爷比林夫人大三岁，林夫人十八九岁的模样。

林老爷身材高大样貌不俗，由于经商经常在外奔波，肤色有些深，拳脚功夫不错，既有生意人的精明又有一丝侠士的风范；林夫人清清淡淡的一个人，五官没什么特点，这样的面容在人群中很容易被忽略掉；和她接触久后会发现脾气平和、很有主见。

林老爷和林夫人对下人很好，每月给的银钱也比城镇其他人家的要略高些，加上府中人口简单活不算多，仆人们对小珍灵心里除了可惜就是怜惜，都很护着小主人，没有人乱嚼舌根。

珍灵今年刚满三岁。

两个乌圆大眼睛镶嵌在圆脸上，只是眼神涣散反应迟缓；蘑菇鼻、小菱嘴，却还不会说话，哪怕是最简单的爹、娘都不会叫；每回她想表达什么时张开嘴只会“啊啊”地叫，菱嘴登时变歪、口水会跟着流淌下来，有时候鼻涕也一起来凑热闹。

每当这时，林夫人都会温柔而有耐心地用柔软的丝绢给女儿擦拭。贴身丫头阿苹觉得夫人恨不得每天每时每刻都要把目光和注意力放在小姐身上，小姐一有什么事夫人都是第一时间发觉、清楚、解决，她只能跟在旁边给夫人搭把手或是等夫人的其他吩咐。

小珍灵才刚会走路，比起同龄的其他孩子走得极其不稳当：双腿八字大开地迈，两条腿仿佛各自有不同的意识，喜欢同时往不同的方向跨去，导致步子踉踉跄跄，跟在原地挪步一样，看着极其不稳妥特别容易摔跤，得有人眼睛不错地一直看着跟着。

每天林夫人都很有耐心地和珍灵说话，试图引起她的注意从而引导她开口学说话，但大都是鸡同鸭讲。

珍灵的注意力根本集中不了，听到林夫人的声音有时会抬起头看一下她，有时则根本没有反应，自顾玩自己的；但林夫人从没有放弃，平日珍灵的衣食住行更是不假手他人。

林老爷对女儿也是百般疼爱，平时在外经商虽然忙，但每次回来都会给女儿带回礼物：东海的鲛珠、西山的珍果、南庐的檀木、北境的雪莲……

林夫人每每这时都嗔说灵珍太小还用不上，林老爷却说挑些适合的让她平时玩，弄坏了没事，一些暂时用不着的就先收着。

但有次林夫人在看到丈夫把一串珍珠项链给珍灵玩，每粒珍珠都有龙眼核般大小，珍灵也只是抓在手里挥舞几下就扔到一边不再理会，从此丈夫带回来给珍灵的礼物她只是过目一下就吩咐阿苹拿去库房放好。

仆人们见到老爷夫人丝毫不因为珍灵不“灵”而感情不好，林老爷既不纳妾，夫人也没有为珍灵再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夫妇俩都眼珠似的对珍灵，他们对珍灵也就更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