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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归子

晚归子

LV24 2016-07-17

【抱紧眼前人】

作者:晚归子

连载最近更新: 暂时截到这里。感谢各位的支持和投票。木有入围。会继续改并且继续写。欧拉。么么哒。

作品简介:封面我的画)关于个体生命状态,每一个过去支撑住现在然而无法回头。每一个未来可以指向但难以预测。人生苦短,抓住现在。
感谢最好的朋友舟支持我。
愿以至爱之名得灵感和力量。感谢至爱。
另:本文故事无关现实,纯属虚构。

若孤独的写作里能得沉静。我愿。
若疯狂的淋漓可以激发灵感。我愿。
请以利于我的带领我。感谢至爱。


生命是短暂的流水。
扪心自问,我留下了什么?
复杂或者即使单调的生命,也远比记忆更加丰富和深刻。
妙笔生花。
无论文字,或画面。

但我,仍愿尊重每一个回忆。
因这二者,便是生命。

——晚归子丙申于杭


第一章



夜里忽然醒了。头脑清晰的很。清晰的像今天要考试。清晰并且有点激动,有点兴奋。掐指算来,她上了21年学。终于毕业了,以后再也不要考试。该死的考试。
她这样想着。
然而兴奋是由于什么呢?考试当然没什么兴奋可言,考试更多是忐忑不安。即便有兴奋也顶多如项羽破釜沉舟般的“英雄于斯,在此一搏”。然而终究不算破釜沉舟——大学如考试失败会有补考的环节。补考之后还有没有第二次补考就记不清了。大学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时光的尘土早把很多细节掩埋。尤其是不重要的细节。像我这么刻苦努力的姑娘怎么可能补考呢?她暗暗地自恋着。
那么,兴奋是因身边这个男子吗?他很久没在身边过夜,以至于来一次让自己如此激动吗?不过,他有多久没来了?一个星期?两个星期?至少两个星期了吧!人快到三十。记性真的差了。她记得大学的某个时候,舍友们集体怀念初中时的好记性。

她不禁侧过头,看着左侧熟睡中的木沐。他仰卧的姿势,呈现出一个完美的侧脸角度。在夜色里清晰又朦胧。脸部在夜的暗影里,暗的丰富又真实。背景是墙壁和空气组成的灰色。中间一条柔和的线条,他美丽的轮廓。
左手轻轻抬起他的右臂,以便抽出搂着他胳膊的右手。然后看到,右手纤细的形,凑近了他的脸。食指轻探,从他的前额发迹点,隔着一厘米空气,缓缓描出他的轮廓。
他会有感应吗?他会不会在梦中感到——面颊中线有一种奇怪的痒?
我是不是真的爱上了他?深深吗?他爱我吗?可是我不爱他为什么会很想他,可是他如果不爱我为什么要夏天大汗淋漓地给我做饭吃?而且对我那么好那么好。
怎么好呢?
嗯……大概就是,体贴,停了停,又想到一个词——温暖。
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是不是要被他吃定了?说奇怪,因为,说不出是妙还是不妙。

她思绪散溢。
昨夜凌晨独自又熬到两点多才躺上床,翻来覆去睡不着。然后心里想哭。给他发消息说,“想你”。没几秒,感觉说的不痛快,又发了一次“想你”。之后过了十几秒钟,心里难受的绷不住,发过去一个哇哇大哭的表情。
知道他那时候一定在睡觉。妥妥知道等自己醒后就能看到他的回复了。么么哒!醒来能看到他的暖心话真是一件开心事。于是带着美好的舒适的期许,心情瞬间天晴。用他的话说,“感觉自己萌萌哒”。虽然在他之前,无数次听过这句话以至耳朵快要生茧,为何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可人呢?这个家伙,注定吃定我了吗?
后来,不知睡了多久,吵人的电话铃音不休不休的,疼着眼睛坐起来,翻到手机,是个陌生来电。
“哎,您好。”语气声音尽量恢复着常态状的清晰。
“快递到了。前门。”
“好的。谢谢。稍等。”没想到这么速度。她一把抓起吊带裙套起来,脚踩进鞋子,扣好鞋带。抓顺一下头发,扣上“乞丐帽”。捞着钥匙出门。
快递拿回来,看看手机,十点十一。睡了七个小时。困意像春天的柳絮,飘忽着,追着人。她掩口,张哇。眼睛里湿润润的有了液体。
打开微信,他发来六个字。
“我下午就来了。”

么么哒啊么么哒。心情好的不要不要的。一边心里想着下午就能“爱的抱抱”,一边拆快递。
什么时候开始,对于一个人的到来,会这样开心呢?性情有些孤僻的顾骆琪,完全可以把自己锁在屋子一周不迈出房门一步。寂寞的时候有手机,孤独的时候有书。
红色的塑料片尖尖的*纸箱的中缝,每次做这个动作,都觉得自己像个女屠夫。柔柔弱弱的女屠夫就是这个样子哒。她自嘲着。
接着狠力上滑,下滑。又撕开两条侧缝。是咖啡和姜茶。
咖啡袋子大,有点夸张。开个口子把咖啡条哗啦啦倒出。然后一条一条数着。一堆十条,分了五堆。然而,最后一堆,九个。晃晃袋子,掉出一条漏网之鱼。嗯,一个不少。取出五条,夹好袋口。
站到床上,打开最上边的柜子,把大袋子塞进去。又用大包遮了下。关好柜门。
好了。他找不到。虽然他从来不会翻我的东西。但还是不能让他看到。他不喜欢三合一的咖啡。他喜欢纯黑的素咖啡。有没有素咖啡这个称呼?觉得素咖比黑咖好听。就像觉得“荆钗”比木头簪子好听。虽然相比较冲泡的咖啡,直接吃更浓郁。咖啡粉倒在嘴里,香味醇厚。即使是冲泡的素咖,也远没有直接吃来的爽口。苦苦的点点滴滴,在唾液的溶解里扩散,狠狠地亲吻味蕾,从而刺激没有食欲的胃口和浑浑沌沌的脑神经。尤其适合夏天,一如苦瓜炒蛋。
查看过姜茶。暂时不想喝。只好收起来。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无论费劲的科学或古老的中医,研究出、做出的有益健康之物,往往不那么好吃。比如大众最能接受口感的所谓三合一的咖啡里,有多种添加剂。相比较,烘焙的咖啡豆更健康些,只是太硬费牙。以前买过一斤咖啡豆,一颗一颗,嚼着吃了。他若知道了这经历,大概又要说我习性特殊是个人才。虽然本姑娘的确是个人才。她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

洗手。烧水。泡了一杯红枣枸杞茶。扔进一把生花生。
等了一会儿,水还是烫得很。仿佛因为天热,空气凝固,连水的热也散不开似的。
水由清白渐渐泛起琥珀色。暖暖的。
他好暖哦。
是呀。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么暖,又怎么可能动心呢……
可是,他真的比我小啊!
“可是我真的比你高啊!”电影里志明刻意挺直了身躯,对春娇说。
抿嘴笑笑。拿起一本画册。
八大的鱼。龇牙咧嘴的鱼。孤单的鱼。待宰的鱼。怪眼圆翻的鱼。
从西画的角度,不如意的境况难于满足画者物质或精神的需求,或者二者都不能满足。这对画者倒是一柄双刃剑。虽然让他尴尬和痛苦,然若巧于以美术的方式导引,则有利于真诚并感人的作品出来。固然也与其本人的艺术语言表达能力有关。在其他艺术方式亦同。尤以19世纪20世纪为典型。这已是共识。这双刃剑也适用于中国的画家,比如八大。
她想到这里就放下了书。虽然她在思考的时候,目光如同穿透,已然看着一片虚空了。
生前落魄身后发达的又何止梵高呢?后人总会从尘土灰里刨出一些好东西,给他们真正而相对客观的待遇。反之,生前张扬太过的,扬起的灰尘更多。这种人若是死后,待灰尘落地,大家看清了他,便没功夫再理他了。每个人的生命都很短,谁有时间做那些无用功呢?



我正在刷便池。刚才已经刷好了垃圾桶。从一种恶心进入另一种恶心大概会某种程度地相对免疫。比如疫苗。小时候印象深刻的一次疫苗,是一年级。医生来班里给孩子们打针。完事儿后老师统一交待,大家这几天要注意不要感冒,回去不要吃辛辣的东西,注意休息。长大后也就理解了为什么每次疫苗后都会有几天身体虚虚。固然身体在集合“精锐力量”进行一场对敌入侵作战。微弱到人体足以自发消灭掉的病毒,有效促成了一次实战演练。然而演练终究需要真枪实炮的。所以消耗了部分能量,并且出现微弱的发热和精神不振,对于体弱者尤其明显。
洗衣粉撒入便池。等一会儿。开始刷刷刷。同时避免细碎的液珠溅落。然实在无可避免。不免懊丧。以至于想在自己与便池间有个彻底的透明隔离层。身体弯着,尽量后撤。
“琪琪~”窗外突然的声音。
“啊啊啊~”她惊惧地大叫起来。
鲁迅曾说,美女蛇会在夜里的墙头上露出美丽脑袋,用迷人声音召唤书生的名字。答应了,魂魄就会随她去。
大叫了好几秒,抬起头来。好一会儿,目光凝聚,终于看到了木沐的头。不是美女蛇。
仿佛强制自己微笑一下。随后嘴角又恢复了方才的低落。
“你干嘛?”她苦着声音。
“开门啊!”
“哦。”对的。我反应过来,木沐来了。

她可不打算让另一个人看到刷便池的现场。赶紧又加了一句, “你等下。”
“恩。快点儿哈。”
冲便池。垃圾桶和刷子归位。拖一下地面。原来屋子狭窄也有好处。地面一拖把就可以搞定。
“哗”冲下手。“叮叮当当”地跑了出去。
打开门。门开到能看到细长的一条灰,上面一个黑盖盖,就知道是他了。转身就走。几乎不给他完全开门,这也是奇怪的事。比如他喊我开门,我的任务就是用钥匙拧开机关。至于推开门,我只是为了确定门后是他而不是别人。至于全开门,那便和我无关。而如果对方是个女子,因女子一般敏感的天性,所以该给更加贴心的服务。应该完全开门或者看到完整的她本人。要表现出惊喜,无论是脸上表情还是声音,有时还要拉着她的手或者拥着她走进我的小窝。一路上还要嘴里不停地说些暖心的话。若是男性友人,也是要完全开门以示欢迎。虽然还没有在这屋子里接待过男性友人。
可他不同。木沐既不算客人,更不算主人。那就觉得他大概和自己的影子一样。影子只需要一个门缝就可以走进屋子来。事实上他就是跟着她走进屋子的。
“你来干嘛?”我好像还没从那惊吓的恍惚里完全回过神来。
“因为我说我要来的呀,”他的表情已经从门外的路人甲转变成标准而富有木沐特色的“甜心情人”,“而且你也说想我了呀!”
他坐在床上,粗大的胳膊伸过来,目标是腰。

“哦,”应了一声,同时推开他的手。好像听他讲了一件遥远的事情。
“我说了我想你,因为那时忽然觉得,好久没有搂过你了。就是想你过来。想好好的抱抱。”一边说着,又推开他的手。
“我这不是来了吗?”
“嗯嗯。”抓着他的手腕,说,“先别碰我。我刚才在刷便池。我觉得自己脏死了。要洗个澡。”
“好呀,”他揉一下眼睛说,“我也要洗澡。”他顿一顿,“嘿嘿,鸳鸯浴。”
“毛线!”我笑了。抬头看着他,一头一脸的露珠,晶莹剔透。
“看你热的,快去洗吧。我慢呢。你先。”抬手擦擦他的汗水,“我也是刚才干点儿活儿,才出汗了。你记得把热水烧上。别洗着没热水了。”
“不要,我要洗冷水。我好热。”他高举着双臂脱着T恤。
“好吧,随你。”知道劝也没用。“我是要热水的。”
“好哒。”他一边抬起右脚拽掉裤子一边应着。
水流的声音“哗哗”传来。夹杂着他的吼叫。
“小美人!快来呀!朕等着你呢!”

“地方太小了。你自己洗嘛。”
“不嘛。我要鸳鸯浴。”
“鸳毛线!”忍不住笑道。
“来嘛来嘛!”
“唉,”笑着叹口气,“好吧。”
脱了衣服进去。一眼看到高大的秀美结实的躯体。
每次看到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图片,都觉得他像是在沐浴的过程里,刚想打香皂(纯属虚构),不料目光却被远方一位优美的姑娘紧紧吸住了。她的金发在阳光中飘荡。顺着小路,她身上肥大的白袍子有如上帝的柔嫩嘴唇的质感。大卫看的呆了,他忘记了手中拿的是香皂,却误以为是毛巾——因为他爱上了她——他心里唯一的念头,便是擦干身体,穿上衣服,从而约会这位妙人。(纯属虚构——作者注)
“嘿嘿,”木沐咧嘴一笑,柔软的喇叭花,紫红色的喇叭花。身体却直直过来。
“臭流氓。”笑骂一句。一边推他。
白色的泡沫,是盛开在白杨树上的密密麻麻团团簇簇的桂花。茂盛的桂花像是盛大的典礼。黑色的蘑菇在桂花和拉扎草丛里……
曾在前往西部的火车上,看到荒原里茂盛的枯黄的草,大丛大丛如同满地黄花——对面的旅客告诉我,那草叫拉扎草——进而请教意思未得结果,后与藏族朋友相询说不知此名。大约各地俗称有各自的方言土话,思量至此遂作罢。
而眼前的拉扎草却是黑色的。白色的桂花。奶黄色的桂花。桂花的香味会随着记忆地追寻恍然而至……甜蜜的香味儿。桂花——是的,月桂树……不禁要感叹,生命是多么神奇,人的躯体是多么美好啊。面前,古希腊雕塑的活人版,在接受一场清洁的洗礼。
关于清洁的重要和神圣,以本人肤浅的所知,伊斯兰教是尤其注重的,他们的教义规定不能吃病死的动物。这就是保证食品的安全。人人皆知一句话“病从口入”,但并不是谁都能保证自己入口的都是洁净无病毒的食物。而他们的教义,以律法的形式强制人人自律以达到为信众的生命安全负责的目的。这不得不说其律法的良苦用心。而佛教里唐卡画师在绘制唐卡的过程中,也有清洁的要求,戒除烟酒,戒除葱蒜等等,沐浴,戒除女色,手当然也要干干净净。这都是必须的。若是我们本土的道教,法事科仪前沐浴是一定要的。这些都体现着敬重,也是好的示范规定。因为这些规定,意味着清洁是高尚的。这也便是对普通人的良好的示范和启示。
他正在清洗泡沫的手猛伸过来,抓过来一下。我“啊~”大叫一声,低头愣愣看着几道白色的细沫。又愣愣地抬头看着他。
“嘿嘿。”他咧嘴一笑。喇叭花又盛开了。
在农村老家的地里,将喇叭花的红喇叭直直揪下来,在花屁股那里使劲吸一下,就会有一丝甜甜的花草味进到嘴里。这是我童年最喜欢的游戏之一。
我忍不住伸高胳膊,双手夹住他秀气的小脸。夹一下,他的嘴巴立刻像鸟儿的小尖嘴,让我想到莫言的《丰乳肥臀》里有个男人叫鸟儿韩。松开。又夹紧,他又变得傻呆傻呆的,又松开。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小丫头片子,”他要抓我。我猛然转身。然而地方太小,逃不掉。他却顺势从后边搂住我。忍不住身体前倾。他却也随着前倾。并且另一只手上移……

“你这个浑蛋。”我嘻嘻笑着。
“嘿嘿,我就是个浑蛋。”
他的手揉捏着。小蛋糕变了形。
不由举高双手,反抱着他低下的头颅。
“呀,小丫头,长本事了!这一招跟谁学的?”
“谁?我想想,”假装沉思又假装恍然大悟,“好像是隔壁老王。”
手指的动作更加凌厉了,嘴里问着,"爽吗?"
“浑蛋,把你儿子奶瓶要捏碎了。”忍着痛。
“我问你爽吗?”语气里加重了,手劲儿依然。突然的温柔,好像阴雨里飘过一片祥云。七彩的,还是五彩的?光明耀眼,看不清楚……
“呜~”
手指游鱼。金色的鱼儿在薄薄水面下吐了个泡泡。又一下蹿到水底。慌忙收手支援前线。那手却宛如订住了一般。
微弱的电流。脑海中是小学读本里,富兰克林拿着金属丝的奇特装备收集大自然的电流。雷声滚滚。雨点很大。这勇士般的科学家。强大的电流使他跌倒……
震颤。腿酸软。胳膊无力。勉强支撑着墙壁。他恍如身后一棵大树。拦腰捞着以便不让我跌落下去。

虚弱的感觉浮上整个身体。猛烈地吸氧,胸前剧烈起伏,后背紧紧贴住他的胸膛。温热的呼吸在耳边愈发沉重。伴随呼哧呼哧的喘气。他咬着薄薄的右肩头。
“啊?疼~慢点儿,哎呀~啊~”
闭着眼睛,天地都不再重要。
爱是什么,爱是忘记痛苦吗?这样的爱和感受,算是生命之轻吗?昆德拉,你快来告诉我。
“不闹了。洗澡吧。”
我抬眼看他。他的眼里还残着一丝奇怪的表情。
“嗯嗯。”我听话的答应。看他冲水。水珠溅到身上好凉,退了退。光滑的身体,好像养在水里的一块砚台。细腻紧致,匀净滋润,肌理清透。忍不住用手指按按他的大肚子。年轻轻就有大肚子,要喝多少酒呢?
“三个半月了。”我说。
“明明四个月了。”
“以后孩子摸到你的肚子,会说,爸爸怀孕了,爸比要给我生小妹妹。"
“八嘎!”他关了水,“我好了,你来吧。”
我侧侧身子,把他让过来。
“啪!”屁股响亮的痛。
“啊!”我夸张大叫。
“小淘气!快去洗吧!哥哥等你哦!”
谁淘气?我在心里哇哇哭,明明是你淘气嘛!

“你昨晚睡了多久?”在水声里喊着问他。
“六个半小时。”
“唉,还是少。”自言自语着,接着放大些声音,“你困了就先睡吧。你该补个觉的。”
“不嘛,等你啪啪啪。”
“不啪。”坚决而果断。
“就要。”
不说话。只是冲洗泡沫。泡沫泡沫,脑海中却出现奶奶家那只塑料花瓶——天使爬在一棵茂盛的花树上——他爬的一定是月桂树。没有原因。感觉一定要分析出理性吗?月桂树,美丽的达芙妮。阿波罗与达芙妮,现今觉得他们的故事并不有趣,为什么小时候觉得那么浪漫?阿波罗把达芙妮逼成一棵月桂树。唉!美丽的月桂树……
进屋时,他在床上侧歪着身子玩儿手机。
“洗完了?”他抬头。
“恩。”
“那赶紧地吧。”
“你该好好睡觉。睡一会儿去你那边做饭。一折腾又不知道几点。”
“今晚上不做饭了。睡醒了直接附近吃了吧。晚上不回去了,在你这边睡。”
“吆~木哥,难得您老今天翻我的牌子。臣妾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顾骆琪酸酸地说着,话头接上,“想的倒是周全。看不出来嘛。我脑子里可是一团乱麻。好吧,今晚开空调,省的你热。”
“嘿嘿,啪啪啪。”
“不啪。老实睡觉吧。”
“上来嘛。”
刚到床上,他就从后边搂上来。
激灵灵一个哆嗦。
想扭动下身体,腰部被搂地紧紧地完全动不了。双手前去抵挡,两只手腕子却被他紧紧钳住扣在腰间。
蜜蜂“嗡嗡”叫着,叫的天旋地转。微弱电流触击。
莫言让上官家的来弟大美女丧夫后陷入了悲伤愤怒和内分泌失调联合导致的癫狂,来弟在美国帅哥金头发的巴比特面前,大喊着“熬死了呀”,在妹夫司马库面前喊着“熬死了”……左?右?天才向左,疯子向右……左腿向左。
手指是手指。手指不是手指。手指是手指也不是手指,它也来也去它来去自如。
闭着眼仰起头,口唇微张。
肉感的唇压上来。他的嘴里是*的气味。

睁开眼,对上他迷离的眼睛。“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吗?”声音轻柔,人也轻弱。声音和人都像荡舟。
他困惑地摇头。
“你的表情好色啊,”一笑,“而且好美哦。”
他的嘴角出现了更美的弧度。
自信。刚毅。柔情。
“真的美。我以缪斯女神的名义发誓。”定定地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的整个脸庞。眼睛,鼻子,嘴唇……
“要吗?”他的声音,好像从西湖的柔波里传来。西湖的柔波——我只要西湖的柔波,康河的柔波是徐志摩的,不是我的。
还是看着他。
他放开我。又径自平躺在床上。“上来吧。”
我转过身,面对着他。
这躯体,一定不是大理石的。大理石太冷,没有温度。水莲花花瓣的细腻,或者是荷叶,还是荷叶吧,不要让心爱的男人像花一样娇贵,而是让他像大的叶子和枝干有所担当。他是荷叶做的,最润泽的荷叶,从池泥里吸饱了养分,从西湖池水喝足了美酒,呼吸着阿波罗的阳刚和月亮女神的沉静……
就这样,飘荡吧。就像鱼儿在西湖的池水里,水草幽幽……
抓住一只藕。掀起浑浊的泥水如雾气在水中飘散,根动叶摇,荷花和叶子失去支持摇摇漂漂,池水混浊了……
纤瘦的手臂微弱了。双腿也难以承受。胳膊一软,身体竟然无力地向他胸膛倒去。
头刚好抵住他的肩膀。手臂微弱的扶着床面。
从没坐过传统式的船,或者仰泳怎么样,或者,就这样吧,就,这样吧,西湖的水,西湖的水……
可是你终究不会水啊!
于是像一名受伤的公主。俯身马背。马儿在旷野驰骋。如评书里描述的冲出重围。马匹像是真正的英雄,从危难里带走主人。负伤的主人。在大路上一直狂奔。将敌人远远甩在后面。追杀声呐喊声听不到了。大路出现了分叉。骏马一拐,上了小路。远远的山上,隐隐有个庙宇。大约是个道观。马匹顺着小路也放慢了脚步,“嗒嗒嗒”的马蹄声在寂静的路上甚是清新悦耳。待到了山脚下,马便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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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8-15

    那一夜。一起看了部电影。看的还算开心。但是总觉得剧情某些细节怪怪的难以理解。偶尔一两个地方,木沐不耐烦地解释。
    其实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木沐不耐烦。难道是因为他觉得我长几岁,就该理解的更犀利?还是觉得我比他接受了更久的学校教育,所以该了解得更透彻?
    另一方面我觉得木沐的解说,也匪夷所思。但是一时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神奇的是,他的解说和剧情的发展可以顺应和衔接。
    “你是不是看过?”
    “对呀!”他回应。
    那么至少——木沐是了解了作为电影情节部分的所谓“知识”和细节。
    但是哪里怪呢?为什么“天地无情,以万物为刍狗”这句《道德经》里经典而中正的话语,在剧情中却成了“入魔障”的标志?为什么剧情里提到另一个“入魔障”的标志——追求长生不死——恍如道教文化的“仙道贵生”的曲解版?难道编剧和导演竟然完全不懂《道德经》的点滴雨露,却来歪曲甚至——如果是有意的呢?
    脊背发凉。
    我是直到第二天上午,才终于想清楚如上所说。这固然是本人思维不敏锐的结果。
    影视剧真是恐怖。作为某种程度的传播平台,它本身可能受制于个体的认知局限,甚至受制于利益团体或者势力集团,做着传播和诋毁某些文化的事情。如果这种“诋毁”的箭矢,射向的竟然是本民族的根本文化和支柱的心脏——和汉奸没有丝毫区别。任何一个民族,任何一个时代,都不缺少文化汉奸。现今时代尤甚。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之后,怎么可能是入魔道?”我吃惊地看着木沐。
    “咳,”他似乎呛了一下,“唉,小琪,我不知道你们学校里的老师是怎么给你们讲这些的。”
    我听到这句囧的难过。
    而他好像在寻找切入点,“难道你还是觉得,这个世界很善良很单纯吗?”
    “难道你不是好人吗?”我第一反应问道。
    他自顾自笑了一声,“我可不是好人。我是浑蛋。”
    “不是的。你是好人。你就是好人。”我搂住他圈在我脖子上的胳膊,“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你傻乎乎的,坏人可不是长你这样儿。”我回忆着他最开始给我的印象,就像刚从高中校园里跑出来的,好像傻的能被人卖掉,“你要是那种精怪精怪的人精,我可不敢答应你。我还怕被卖了呢。”
    “这个世界当然有黑暗,有不合理和复杂,”我好像叹了口气,接着又昂扬起来,“可是,不就是因为有单纯和善良,所以人才会有希望活下去吗?就是因为会不时地遇到美,遇到善,遇到美好的事物,才会感到活着的惊喜和幸福啊,否则活着的乐趣是什么呢?”
    若有一天,黑暗将要吞噬我生命里残存的爱和善良,我愿意用这微躯,为永恒献祭。没有爱与善,也就没有美,生命将如行尸走肉。倒不如在被彻底污染之前,保全那最珍贵的清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老子因时在乱世,怜悯战乱中悲苦的百姓,以大慈悲心,告诫统治者,天道自然,统治者和百姓都是一样平等的生命。不要因一己之私广发战乱,以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上古的几位先帝,对于百姓一视同仁。任人唯贤而非任人唯亲。不会因为巧言令色而重用,也不会因诤谏刺耳即疏远。这是老子劝言统治者能效仿古时圣人治国之意。
    此两句古文原文,取于《老子·德道经》《第四十九章:用中(5)》。(注:中央编译出版社,2011年10月第一版)
    “用中”之意,不偏不倚。中者,正也。
    哪里“入魔”了?
    编剧和导演如果没有其他势力蛊惑,那就是自身语文水平太差。大概——不要说是体育老师教的,不要埋汰体育老师——大概十几年的语文课,他们一直在睡觉。而且回到家里父母从没有给他们良好的传统文化的浸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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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8-16
    第二天,木沐休班。
    中午,他起床回到和大白的猴子窝。
    晚上,一起买了凉菜,半只白斩鸡。蒸了一锅米饭。
    饭前吃了十来粒葡萄,竟感觉胃有点小小地撑。可能最近食欲不振,胃变小了。之后,吃了小半碗米饭。
    两个大男生加上我,竟然凉菜剩了一半,鸡肉也没有吃完。米饭也剩了小一半。可能天气太热了吧,可是屋里开了空调。不过我在南方,几乎是年年夏天都要减体重的。
    饭后收拾了,木沐送我回来,“本来今天买的菜多,想让你多吃点的。你都没怎么吃。”他紧紧攥着我的手。
    “吃了呀。鸡肉吃了两块。凉菜也吃了不少。”
    他送我到住处附近,就回去了。
    木沐三天没来了——不算今天。
    第一天,他微信通知我。
    第二天,我微信问他。之后他说在洗澡。
    第三天,也就是昨晚——或者是今天凌晨,他说到住处了。
    这三天,好像生命空白了。昨天,看不进书,写文章也兴趣寡然。今天连在*群里欢乐聊天的兴致都没有了。
    这三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前天,孙扬1500米游泳失利了。但是我从来没发现孙扬是那样帅——他感冒着,竟然吃了六片抗生素,只为一搏,给自己一个交代——他像一个真正的硬汉,虽然失利,却如高尚的奥林匹克运动的圣火散发魅力和光辉。
    昨天凌晨,有个叫宝宝的老乡发微博宣布离婚了。内心好苦,宝宝的影视作品虽然我只看过一部,但他是不靠脸不靠身努力拼搏的一个形象。这样的形象,却戴绿帽子,是要多狠的女人,才忍心呢?有人以潘金莲武大郎的艺术形象比拟。简直就是不靠谱好吗?潘金莲嫁给武大郎,是女主人老太婆刻意挑个丑男人来卖她羞辱她,而现今的婚姻,可是自愿的。武大郎卖烧饼两口子勉强糊口,宝宝可是养着老婆孩子四口之家,而且从一无所有到赚下家业。
    昨天,*里的硕士群全天在聊宝宝,从凌晨一直聊到半夜。
    下午我吃核桃的时候,刚好剥到两个比较整齐的核桃仁——毕竟山核桃难剥得很,虽然好吃——想到给他留着刚好,三个他肯定就嫌太腻了。
    想着他两天没来了,肯定要来的。特特地留到大半夜。心一点一点灰。直到今日零点之后,他微信说,到家了。
    我当时气的要流泪。本来想扔了核桃,想想为什么要扔?核桃又没有错。自己取着吃了。
    本来好好的核桃,竟然香味儿不浓了。
    我好像在嚼骨头。
    他这是给我出轨的机会吗?
    我几次想微信上问他什么意思,但是终究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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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8-21
    想起明星发离婚声明的次日至今,不记得看到纪念抗日战争胜利的报道,心里很是诧异。现在的舆论平台对爱国的纪念活动都不推送了吗?刻意去百度里搜索了下,查到南京市民做了一个“绕城行走”的纪念活动,尤其图片里有小学生,颇感欣慰。
    一点也不怀疑,有的事情如果不经常提起,即便亲身经历也会逐渐淡漠。何况亲身经历过的那一代人,正在减少,直至见证者全部变成墓碑上的名字,而所谓的“新新人类”相对于苦难的“慰安妇”等图像和文字,更关注卡哇伊。
    宣传和纪念活动,如果不能坚持,总有一天,新一代的孩子会对那段历史采取无所谓的心态。因为感觉久远,像一个传说。
    可怕的是,总有一天,这个社会,孩子会成为支柱和主流。并且他们也会将自己的态度传给下一代,和下下一代。
    纪念活动永远不该是“假大空”,也不该是“抗日神剧”的方式。只要对日本有些微的了解,对他们的严谨工作态度有皮毛认识,都完全可以推测出当年的战争中,无辜的百姓,以及缺少正规严格苛刻训练的中国游击战士或者正规军,面临的是怎样的凶猛的敌人。
    太奶活着的时候,说村里以前也有个乱葬坑。后来没了。埋的是日本鬼子弄死的人,他们觉得不听话的,就弄死了。
    我那时候还小呢,我问她,“日本鬼子来了,你怕不怕?”
    怕呦,哪里不怕啊,没地方藏啊,吓得全躲到桌子底下啦!桌子也不大,只是半个身子钻下去了,
    “我爷爷呢?”
    你爷爷那时候也小呐,几岁吧……
    太奶想了想,日本人刚来还是挺好的,有的兵见着小孩还会给糖吃。后来就变脸了。
    不知道“给糖吃”的时候,旁边有没有人拍照哦,传回岛国,就是“中日亲善”的“明证”——国民都喜欢看自己的国家又正义又慈爱。
    所谓教育的传播,让孩子们坚信“给永远比拿快乐”。从哲学的角度,引号内的命题也许是对的。从鸡汤的角度,确实是一份好鸡精。从国家的角度,固然希望百姓相信——如此便可正大光明索取。对于侵略者,“拿”永远是唯一目的——至于对方,给糖还是给枪子,全凭哪种方式更有效率。侵略者从来不是慈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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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8-22

    夜色沉沉。十一点入子时。
    关于阴历七月,情绪总是有点复杂。爱不得,恨不得。中国古老而美丽的七夕,是在这个月份。同时,七月在传统方面又有“鬼月”的说法。
    关于“七夕”,牛郎织女本已结为人间夫妻,而且是真心相爱——不是应付相亲也不是为了谋财。所不解者,很多人提到“情人节”三个字就会神经敏感,倒好像是什么不正当关系似的。其一牛郎织女结婚前都是单身。其二牛郎织女婚后还育有一对子女,据眼睛雪亮的人民群众历经沧桑地观察,子女均为正规后代,不是杂交。且婚后多年也没有一方厌倦出轨,即使一年一面也未有受不了寂寞出轨。这是典型的模范夫妻啊!唯一的出错就是没有得到制度许可——这个情况在现今社会,基本不成问题啊!
    情人本是有情人。为什么某些人偏偏揪住“情夫或情妇”的意思不放呢?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
    思有邪者,可以休矣。
    晚上木沐要来。

    本来几次想出楼扔垃圾,想想天色已晚,还是算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偏要在节骨眼儿上出门呢?
    他打电话时,我正在洗脸。
    离着楼门口还有两米,看着门中间好像有淡淡的缝隙。等走到门边,试探推一下,开了。直到看到木沐高大的背影。
    “嗨!”我轻轻喊他,看到他转过身来,又说,“进来吧。门没关啊!”
    “哦,刚才没注意。”
    他随我进来,“不会是你之前留的门吧?”
    “没。今天这好日子,”我忍不住笑了笑,“我可不想出门。尤其大半夜,门边都不想去。你好好地回来我就放心了。”
    是夜,梳洗毕,相拥而眠。

    木沐的睡眠质量很好。片刻鼾声渐起。木沐真该感谢我有一对鼾声如雷的爸妈,否则在他身边,我要长久的失眠。
    可是我睡不着。说不出原因。我有时候觉得,也许是我快习惯一个人睡了。
    木沐刚开始和我在一起,我用了几个晚上的时间,才终于能接受床上突然多了一个这么大块头的人。并放心入睡。
    一旦心理上接受了这种两个人的安全感,剩下自己时,又会觉得如同茫茫夜色里大海里的孤船,没有了航向一般荒凉,睡不着。
    可是他不定期地又会过来。好不容易适应了自己的荒凉,又如同平静里刮来了一阵风。
    真是一件好麻烦的事。
    而这只是对我。目测对他完全没有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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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8-23
    醒来时,勉强睁开地两只眼睛干涩疲倦。
    扫一眼——木沐均匀地呼吸,痴沉地睡着。
    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毕加索的《梦》,圆润的少女弯着脖颈,甜蜜地好像做着美丽的春天的梦,她和心爱的男子在春末的暖风里赤脚踩着青草,像22年前的小学一年级《语文》课本里开篇的漫画形象春姑娘——A字式宽大下摆的连衣裙飞扬着,头上戴着一串有叶子的可爱花环,柔软的长头发和清风嬉戏,和金色的阳光接吻……我猜测毕加索的女郎在做着这样的梦——原谅我无法虚构出那名男主的形象,毕竟按可爱来说,该配的是“牛奶小生”,可惜我不喜欢这个角色,若按阳刚——日漫的武士形象颇煞风景——那画面是恐怖的,若按今式的古风——衣着发式气质又不般配甚是费脑,若按我心中理想男子的形象,那简直就是自虐——我不要把自己喜欢的男人推给别的女孩,即使漫画也不行。
    只是木沐的面部表情并不甜蜜。傻乎乎,呆憨憨,尽显本色。
    他像是一只大猫。一只沉睡在我床上的超级大猫。或者拉萨街头一只沉睡的大狗,在舒适的温度里,皮肉骨头全都放松,四条腿动作舒展着,神态安详慵懒自在,样子完全天地都是它的家。各色行人,带着帽子穿着藏袍摇着转经筒的,驮着背一边走一边数佛珠的,服饰奇异既不汉也不藏又不洋“旅行式的民族风”的,都会绕着它走。幸福的狗。
    哇咔咔我当然是夸张了——其实拉萨的流浪狗很本分,绝不会找人多的地方——它们只会找安静的地方睡大觉,不过狗狗舒适的状态我是如实描述的。至于热闹场面——每年的雪顿节前后——拉萨街头的本地人外地人藏族人汉族人其他少数民族人中国人外国人,摩肩接踵。
    过段时间,又到了雪顿节了。
    我清醒地睡不着。但是眼睛困的要命。摸出手机,不过8:34。才睡了五个多小时。
    我放弃了对木沐的细皮嫩肉摸来摸去地动作——因为他睡的像吃了一口袋瞌睡虫,我一点也不怀疑如果有几个壮汉把他抬出去放在楼道里他都会翻个身继续睡。而且他的确该继续睡。
    既然如此,我也决定补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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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8-23
    再次醒来,已是十点多。
    困倦的状态好了好多。之后木沐似乎也醒了。
    空调的声音响着。世界一片和平。
    永远不懂为何要有战争。每个人每天需要做饭吃饭,需要长时间睡觉,需要五谷轮回打嗝放屁,还需要看书和发呆——至少包括严谨状态的深入思考,趣味状态的彼此勾连,还需要脑中几乎彻底空白的发呆,这末一种状态或许可以解释为“无意识”或者“潜意识”的上升,毕竟具体状态常常是多种糅合、互相转化的。除此之外还需要恋爱,以及对亲人的思念。输出方面还包括写作、绘画,或者其他正常的工作,但无论是工厂或者公司的工作,都会大大压减前述自身可支配的时间。而战争将这所有有趣的事一概封闭转为另一出口——通往绝望褴褛哭泣和死亡。
    所有发动侵略战争的国家统治者,都该尝试“无为”的清静自然,因为他们“有为”太多了。如能,那真是世界人民的福祉。
    木沐的胳膊搭过来。搂住我。摸索着。捂住了小白鸽。
    木沐说,我的鸽子太小了。他立志帮我让它长大。
    可是木沐的手得陇望蜀。像一条大鱼游到下边。
    我夹紧双腿。
    他沉重的腿压上来。沉重到让我闻到男人的欲望。
    “嗯~猫咪要被你压死了。”我闭着眼喃喃地说。
    他猛劲儿揉着我的小腹。
    舒服的哼哼。
    “以前我家的猫咪,我就是把她推倒在炕上,搔她的肚子,”我眯着眼,回忆着那小女猫,“她一开始不肯,后来就习惯了让我搔她。而且一副很舒服的样子,”我翻了个身,面对着木沐,“就像我现在的表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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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8-29
    感谢亲们喜欢。长篇尽量避免回帖。毕竟我每次发帖要刷到最后一层楼,要看看之前的文字发过什么以便衔接。不过还是很高兴亲们喜欢。欢迎投票点赞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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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8-30
    我忽地醒来。摸到手机,十点多。一颗心才放下。
    “呼噜噜~嘘~”
    我扭过头。他还沉在梦的国里。
    双目严丝合缝。口唇似张非张。额头光洁。皮肉放松而紧致。无知无觉,浑浑噩噩。恍如天地未分,清浊未开。朦胧里似有似无,一团混沌。
    “小傻瓜。”我心里嘿嘿笑。
    翻了个身靠右躺着。屁股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肚子。
    他的大胳膊好像带着风,“呼”地压到我的腰上,又使劲搂了一下,头脸和身体也随之凑上来。两个人几乎贴到一起。
    他的鼾声弱了,取而代之为沉重的鼻息。好像在贪婪的吮吸长头发的香气。

    待他终于醒来。洗漱了,同去吃饭。
    我仍旧要了西红柿炒蛋。他点了笋干肉丝。
    “你说,过几天会不会小店关门了?”我双手支了头看着他。
    “那谁知道?”
    “都在说。问了便利店,说是没收到通知。我想着不行就买点不容易坏的蔬菜屯着,买两包挂面也够我好几天了。”
    西红柿上来了。
    “真心没你做的好吃。怎么这么腻……”我尝了一口,“以前没觉得他家的菜这么腻啊,油多了?”我低低地抱怨。
    他筷子过来支了下菜,露出了汪汪的混浊的油。
    “地沟油吧,”他简短低声说,“也可能是炸东西反复用过的。”
    我看着那混浊里好多细碎的杂质。想起来每次木沐做的菜,盘底的油都是清亮的。
    高昂的把“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大标语挂上心头,大旗随着店里的空调的生气,仿佛发出来临风般“扑哒~扑哒哒~”地声响。
    然而油腻到想用水涮的口感,再加上盛夏的天气,实在影响了食欲。我从另一盘里挑了几根韭黄,之后放下了筷子。
    小小的碗。米饭剩了小半碗。我几乎忘记了吃净米饭是多么开心了。米饭干,而且硬。
    小饭馆里冷冷清清。
    付了账出来。木沐去上班。我回到住处。

    翻着书时,偶尔瞟一眼手机。有网友说捡钱了。
    捡了六块钱。
    另一个网友说,扔了吧。怕不干净不吉利。
    网友三说,不用扔。*红包发来给他。一不用纠结,二来肥水不流外人田。
    群友笑喷。
    我回了句说,讲究还挺多呢,我都不知道这些。老家也不注重这些日子。
    群友回说,老家是不注重,也是网上多看看才知道的。
    我忽然很想姥姥。一大群孩子里,只有我的对象,她没来得及看到。我还记得那年初五,她打着吊瓶时,医生还说,老人上了年纪,感了风寒,输上两次也就好了。
    哪知一日不似一日,之后去了医院几天,再回来已不能言语。高大的氧气罐立着。她粗重地呼气,吸气却微弱。眼睛也没力气挣开了。女儿儿子女婿媳妇、孙女孙子孙女婿孙媳妇、外甥女外甥女婿团团围着,交替伺候着陪着,十四凌晨就急急走了。
    没太久受病痛的折磨,是姥姥的幸运。人总有老的时候,如果最后,身边没有个时刻照应的,该是多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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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8-31
    本少爷穷的吃土喝风,妈蛋。欢迎各位投票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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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9-02
    第四章

    第一节

    次日凌晨,木沐说由于单位临时安排他上个早班,来不及回来了。我回复说,注意安全。
    傍晚,同去市场买了菜。煮了米饭。
    大白玩儿着游戏正嗨皮。
    我问木沐要不要一起,他说不用。
    于是二人同吃。
    直到将近饭毕,大白才急急地盛了饭,吃得颇有北方汉子的风格。腮帮子撑得鼓鼓,火急的样子好似前方战势紧急。
    忍着没有笑。还好木沐不是这样着迷游戏。
    饭毕木沐送我到住处的楼前,抱了抱,转身回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模糊成隐隐约约。
    我看到天上一轮圆圆的大月亮也正在变小。

    一转眼,木沐好几天没来了。
    看不见的蚂蚁三三两两,不多。顺着心窍细细地爬动。细细的爬动——抓不住的痒,抓不住也挠不到,煎熬。它们爬累了爬饿了咬一口。一口就可以牵动全身的神经跟着悸动。疼得心里直哎呀全身直激灵。不会疼得流眼泪,但是疼得差点流眼泪。它们走走爬爬,舔舔咬咬,疼和痒揉在一起,手指尖脚指尖,胳膊上腿上的皮肤,说不出哪里难受,又好像哪里都难受。
    直到第五天,受不了这煎熬了。我满肚子的不开心,跟他说,“想你。”
    他说,“我也是。”
    “快别撒谎了你,”我手指敲着字,“想我早过来了。”
    他发来一个很囧的表情,说明天过来。
    我回复的表情很欣慰。
    他发来一个么么哒。
    我说以后买个娃娃——白天气放了挂墙上辟邪,晚上打了气搂着睡。我心里难过的牙痒痒然而我回复给他欢乐地大笑,又给他发过去晚安的月亮。
    他发来的表情楚楚可怜泪花盈盈。
    我自顾自地说,多好,绿色环保,该省睡衣。
    他来了句,还是抱你好。
    妈蛋!我暗自骂了句,我在说我自己好吗?谁有空管你的事真是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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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9-02
    子时一半。我忽然饿了。
    犹豫着发给他。他问我要吃什么。
    “路口不知道有没有炒粉……”
    “路口的,早就不营业了。”
    我脑子一下子空白,想不起别的。我说那你看着带吧。实在没有就算了。
    他带过来两份炒粉。说是沙县的。
    我吃了半份,剩下的被他光盘行动。
    看到“光盘”,就会很想爷爷。小时候三四个孩子在奶奶家吃饭。每次爷爷吃完,他都会孩子般欢乐地来一句,“哈哈,圆满完成任务。”其实奶奶做的饭菜很好吃的,绝对不会枯燥到吃饭成为义务。那只是爷爷风趣的说法。受之影响,我在外多年,每次自己吃饭都以盘干碗净为荣,觉得没有浪费珍贵的物质,没有白白辜负其他种类的奉献。
    而“光盘行动”四个字,又使人想起我那遥远的师兄。当时我们每次聚餐,无论和导师一起,还是我们师兄妹同门的聚餐,基本都是光盘行动。大家不分彼此,吃的开心聊的热闹,而每次最瘦的师兄和最瘦的我总是能拉长战线,仿佛那菜竟然没有填饱最瘦人的两个胃,所以有师兄在,我总能心安理得吃,继续吃,而他也吃,如此——便能有效处理残羹。
    木沐吃着粉丝告诉我,沙县的老板说,明天他要休息了,所以明天没有炒粉了。

    第二天晚上,我为他做了凉拌方便面。
    第三天晚上,拌了两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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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9-05
    第四天,我问他要吃什么。他说不吃了,肚子又大了——要减肥。结果是晚上一进屋就喊饿,只好泡了方便面。
    第五天,依旧问他。回答如故。
    晚上他回来,“琪琪~我好饿。”
    我看着高高站着的木沐。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好笑还是无奈。“哦,你要吃鸡蛋吗?给你煮两个荷包蛋好不好?”
    “不吃。”
    “你要吃黄瓜吗?”我有点失落。
    “不吃。”
    “面条呢?”我已不抱希望。
    他如我预料地摇头。
    “那只有两个萨琪玛了。”我指了下门后挂着的袋子。
    他扯开薄薄的包装纸,松软虚虚的,几口下去。然后他打算去便利店买东西。“你要吃什么,帮你带。”他立在门边。
    我想不出便利店有什么我喜欢的零食。脑子里空空,只好回答说,你觉得如果我会喜欢,就买,没有就算了。

    没有指定的期望常常像一场小小的冒险游戏。有可能有可爱的惊喜,也可能是温馨的喜悦,也可能是小小的失望。其实是什么都不重要,等待的过程,就是游戏的过程。我能确定他很快回来,我能确定他给我一个答案。我像是等待大人回家的小孩儿,坐在炕上,抓着玩儿着我的长裙子,沉浸在安全的游戏里满心欢喜。

    五分钟后,他推开门进来。手中空空。一丝小小的失望掠过心头,随即因他出现的开心就像潮水汹涌而至。

    “我忘记了。上次问时,便利店说今天他们要给自己放长假出去玩的。”他苦着脸。一脸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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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9-06
    看着他一副出外觅食又饿着肚子回来像一只傻笨的哈士奇的样子,我内里心忍不住的欢乐呼啸着湮没了心疼。
    哼哼哈兮!大傻木沐哼哼哈兮!
    我内心里恶作剧般的欢乐情绪像两只小手掌揉捏着他的脸,像电影《最佳出价》里克蕾尔把自己刚化了妆的小脸揉搓地红红黑黑。
    “那我给你煮鸡蛋好吗?”我的脸上一定暴露了我心中的秘密。我一向觉得,过分的挑食往往是因为饿的不够。“饥不择食”简直就是一个真理。
    “不喜欢吃鸡蛋。”
    “你为什么不吃呢?”我小小的失落,坐在他的腿上,双臂环住他的脖子。认真地打量他被夏天亲的略显黄黑的面孔——你是不是饿的还不够……
    “吃鸡蛋胆固醇会增高的。”
    我忽然羞愧地低下了头。他说的是真的吗?他从哪里得到这个结论呢?可靠吗?可是,胆固醇和他的大肚子有没有厉害关系?我不懂他说出那句话的潜在语境是什么,并且为自己难以应对而感到些许惭愧。
    “你这么大,吃两个或者三个蛋有关系吗?又不是天天吃。即便真的有影响,我如果每天至少可以吃一个蛋,那你是不是可以吃两个?你的体重是我的两倍哦。”我低着头,为自己说话的想当然而不是出于严谨,不敢看他的眼睛。
    然而他终究没有松口,并决定第二天早起吃饭。我却在对鸡蛋的思考里越发感到食物的诱惑——终于忍不住烧开水敲了两个鸡蛋扔进去。它们像两只嫩嫩滑滑的白色小鱼被我从水里捞起来。在盘子里捣成碎块,放上香油酱油醋——哇哇这就是人间美味!
    “哥哥~你要不要尝一口?”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奈的失望——“你这是黑暗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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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9-06
    一夜无话。醒来时已是将近中午。
    “10月的婚礼,你想不想去?”他搂着我。我好像一只瘦鱼。
    “还好吧。看你,”我觉得自己很难给出一个喜欢或者不喜欢的答案,“你想我去,咱们就去啊。”
    “去了穿什么衣服呢?”
    “我看网上有人分享的经验,基本上不是伴郎伴娘,随意。”我脑子里回忆着之前有限的婚礼场面,觉得这个建议是对的。
    “我平常这一身好像太简单了。是不是要郑重点?”
    “可以稍微复杂些啊,换双凉鞋或者运动鞋。不过应该没必要很郑重,你又不是新郎哈哈哈!”
    他的嘴巴束成一支小喇叭花,直直地伸过来……
    我忽然想起之前师兄的婚礼。
    那天,我和元儿约好了一起去,等我去找她时,她还在对着镜子研究化妆。
    只见她穿着一件黑色近膝长衫,衣身饰有倾斜的可爱长流苏巧妙地彰显了活泼和闷骚,开襟处金丝线织就的花纹点缀犹如画龙点睛让暗色清亮。
    她质量极好的长头发又黑又厚,安静地垂着,衬出一张如宝钗般温柔含蓄似满月的脸。肤如珍珠莹润,质若栀子清华。朱唇不点而红,眉山不画而黛。杏眼里熠熠如钻石般星光璀璨。
    我忍不住反手关上门,迎面一把抱住她。她厚实的身体充满了踏实感。
    “哇呀呀~顾小个琪琪你又犯病了!”她嘿哈大笑着死命推我——完全破坏了她刚才的一表淑女形象。
    “呜呜呜我不要~我就要抱抱~哼哼哼……”我也卸掉了淑女形象的脸皮,扔在地上啪啪踩几下。十根手指在她背后紧扣,忍着她的洪荒之力坚决不撒手。
    “我还没画完呢,你个死人给我撒手!”她如黑熊之力还在抵抗。
    “画毛毛!不画就已经很好看了!”我几乎埋头在她胸口——我怕抬头会碰了她好不容易研究的妆。
    “你说说,你又不是新娘,打扮那么好看去抢风头吗?”我搂了差不多半分钟,松开手。
    “这么重要的场合~万一有人看上我呢。”她美了吧唧地表情开始犯贱。看的我想怼她。不过似乎她又是有道理的……

    可是木沐,你都有女朋友了,你还想人家婚礼时,你打扮那么好看干啥?
    我没问他。他肯定会说,我体面点,你也有面子不是?
    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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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9-06
    (第四章)第二节

    “不过10月还早。去不去也再定。”他似乎若有所思。“婚礼那边也没太确定到底怎么说。”
    “恩。我其实是觉得奶奶那么大年纪可以不必去的,那么远。而且全家出动确实有点声势大了,要多少桌能摆下。你家亲戚又多。”虽然木沐奶奶身板好,但是跨省参加婚礼,我觉得很担心。
    “那个以后再说。还是说点儿近的,下个周末咱们一起回家好不好呀?”
    “哦,”我看了看他,“哪几天?”
    “周六到周一。调休了三天。”
    “恩。好。”
    我脑海里出现第一次去木沐家的情形。
    我不知道是否每个儿时有自闭倾向的人,当长大后在面对各种的第一次时,是否会有一种如临被瞩目的紧张感——紧张到仿佛全世界全宇宙都在注视你的一举一动。无数无数的目光像宇宙的各种射线一样多,他们——目光的主体——从各种方向,从各种角度,从各种仰视俯视直视曲折视以及偷窥和窥视,看着你。它们——那些目光,从各种方向,从各种角度,射向你,穿透你,让你无地可遁无迹可匿无形可藏,你变成彻底的透明人。不但透明还被目光肢解,肢解成宇宙的碎片。
    以前看过的一篇文章里,霍金说人不太可能通过黑洞实现时间旅行。你穿过去的瞬间,会被巨大的力撕裂成宇宙垃圾和碎片。碎到这个人不复完整和存在。如果不在乎自己身体的碎片和细胞去“时间旅行”——当然可以尝试——不过那已经和有意识的个体人完全无关了。
    就在这莫须有和莫须无的各种肢解般的目光里——也许——虽然我印象中叔叔木沐似乎都在低头吃饭,但被撕碎的破裂感和僵硬感,贯穿全身……我就那样僵硬着,感觉言语都是困难,我端着饭,在她面前,磕巴地叫了声“奶奶,饭……”那几个字,好像哑巴因为突发事故竟然说出了话——难的我眼泪差点流出来。
    老人的反应是开心的爽朗的甚至有点激动的,就好像完全没注意到我因为紧张的结巴。
    她大概说了“好的,你也赶紧吃”之类的。是土话。
    我每次看着木沐奶奶的精干和枯瘦——会想起我自己的奶奶,我的奶奶更瘦,我奶奶前些年也是这样里里外外房前屋后忙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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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9-06
    Ipad上绿影一闪,有新消息。
    “在么?”是东东。
    我随手秒了个表情过去。
    “来,交流一下,”他停了一下,“最近咋样啊?”
    “这么心有灵犀,几个小时没看,扫一眼就看到你的消息,我真是秒回,”我掩饰不住得意,接着说,“还好呀。”
    他发来一只露出一颗牙齿的乖猫。
    我忍不住呆了一下,忽然觉得时光——时光真的会说谎,我曾经那么熟悉的这只表情猫,竟熟悉又久远到恍如隔世。以前在上学时,每次和东东聊天真的好开心啊,然而已经是几年以前的事了。能够和一个男孩异地,生活学习少有交集,却每次聊的开心,联系好几年,打算做一辈子的朋友——除了东东,大概没谁了。不对,拉萨的小孩也算一个。
    “还是那个工作么?”
    “辞了。在飘。”
    “杭州?”
    “嗯。”
    一个红包“啪”发了过来。紧跟着一个表情——一只猪爸爸在抛红包!
    呃,我愣了下——不过东东的红包我从来都是心安理得领。这也是奇怪,男朋友的钱我经常犹豫,以前群里师兄的红包我都是犹豫一下要不要领,但是对于东东的红包,我的犹豫只不过是不急着领。哇咔咔!
    “你怎么不说话了……”他口气有点寂寞。
    “你说话怎么那么嗲?你是不是好久没泡妞了呀?”我说完这句话,领了红包——八块八毛八——嘎嘎!这是打算聊8.88元的吗?
    “来来来跟我汇报一下,你现在做的是第二份工作吗?住的还是原来的地方吗?”
    “我住的就是原先的地方呀!干嘛?”我忽然被自己吓了一跳,接着语气又缓过来,“你就算知道是原先的地方,你也不知道在哪里呀!怎么,你打算过来玩儿吗?”想想也不太可能——东东当时说要离开上海,电话联系的时候彼此都有点难过,毕竟他离开上海,两个人就更远了。如果他要来杭州,当时就会来,不太可能如今从北边大老远赶过来。
    “没有啊~我只是关心关心——纯粹的关心关心。”
    “那一瞬间,我以为被你定位了,哇咔咔吓死我,”我稍微停了停,“我现在在写一部小说。我至少四年前就想写,可惜一直没有动笔。我一次也只能做一件事。工作的时候只能工作。画画的时候就不想写文,最近就只是看书写东西。”
    东东是建议我找个轻松的工作以便兼顾。但我觉得几乎没有。每个人精力不同。同样是年轻后生俊俏男子,柳湘莲打薛蟠,就不费吹灰之力——可是要让秦钟动手,怕是反要吃亏。换个说法,薛宝钗体质算是一般女子,扑个蝶跑一会子,顶多香汗淋漓,还能与美有关——换作黛玉跟着蝴蝶跑一段,那就不是有趣,而是要命了。所以宝钗的静态是丫头伴着细细地做女红,而黛玉的静态是无人处倚着栏杆默默垂泪。
    “那你悠着点儿。”我怀疑他又犯口疮了,嘴里像含了茄子,他接着说,“钱不够了和我说。”
    “放心。应该够的。”我感动东东那句话,但我更发觉他一开始的怪怪的口气好像是为了掩饰没好利索的口疮。他口疮两周还没好我也是醉了,网上给他搜罗的方子估计他也没用——他坚信自身的抵抗力,但是我怀疑他已经和口疮相杀相爱了。可怜的东东,估计已经在多年的口疮病毒的施虐里,产生了依赖顺从的情感关系。
    “对了,像鱼一样的飞机,上边有个大圆圈会转的东西,是啥飞机?”我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就像一条没有翅膀的会飞的大鱼。”
    “看看图。”
    “没有图啊!以前有一天看到它在天上飞。光顾着看,忘了拍。”我想了想,在一张白纸上画了几笔拍照发给他。
    “直升机。”
    他接着发过来一只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的小熊。
    好熟悉的表情……吴君如演过一部电影《岁月神偷》。唉,我的心态,是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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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9-06
    子时一半,和东东互道晚安。我觉得我像只小癞狗,聊了会儿天扣了他两个红包——虽然他是自愿发的——可是为什么我对他的红包总是能欢乐地收下,这也是实在奇怪的事。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是把他约去了国博。在那个冬日的上午,北京的天空一如既往阴沉严肃,灰色背景里帅气笔直的武警像是不朽的青松,少了迎客松的豁达姿容,补以军人的威仪和飒爽,太可爱了以至于好想抱抱。各种颜色的人以及各种聚散的人,主流人群朝着国博的方向。寄存行李,排队买票安检——如果没有记错是这个顺序——虽然每年都会去,我还是会记不清路线也记不清具体流程。或许是衰老的征兆——这是悲观的看法,又或许所谓流程本和道路有某种程度的相通,我对立体的以及一次以上的曲折常常反应迟钝,只有感觉的相通能够使我得心应手。这里涉及到的问题是关于对自我的认识。我相信所有的事件、所有的经历都该和自我认识、生命的自我圆满有关,否则就是纯粹的对生命的浪费。
    那一天,当国博的小姑娘细细地将我全身摸过一遍,我全身痒的几乎要忍不住露出牙齿爆笑,而实际上我已经强忍着抿着嘴满面笑容。安检结束。我去看看新的公告,之后就近溜了一层,并决定上楼去。
    国博里怡人的温度,使我冰冷的手指渐渐灵活。打开手机,坏坏的发出文字,“帅哥,要不要来啊?我在国博哦!国博的小姑娘搜身很仔细,你可以选个漂亮的。”
    之后,我站上电梯,抓紧扶手,身体缓缓上行。
    后来,他就真的来了。
    我第一次和这么高的男生并肩走。我要仰着头看他。
    他又高又清爽,脸上和脖子的皮肤好像乳白色花瓣一样明净。他的手也很干净,修长的,看着就使人生出忍不住想抚摸的冲动。
    我先帮他看左手掌,然后又帮他看右手掌。一边看当然会有揉捏的举动。
    他问我看出啥了。
    我说你的手好软和,摸着好舒服——温润如玉,绵软踏实,比女孩子的手还要软。据说手软的男人命好。
    他露出几颗小白牙低着头静静地微笑,牵扯出的嘴角弧度甜美又可爱,长久的呈现。
    之后,我和他同看了四楼的非洲雕塑展。我有点尴尬——因为我忘了有可能是那种风格,对于他这样非美术专业的——即使也是高材生,和女孩子第一次见面就看那些雕塑,还是有点过分了。我尽量从美的角度解说。但是我感觉连自己的脸上都有点烧烧的——作品完全是各种裸体形象无论男女老少,那毫不掩饰的甚至极力张扬的美,使我想到《悲剧的诞生》里有关酒神祭祀的狂欢描述。无论男子女子形象,拉长的*和夸张的下体,恍如原始部落里穿着树叶裙的人们举着武器围着火堆跳舞唱歌。不时尖厉的吼叫和奇怪回旋的调子,传到森林里老树的梦乡,在山谷间悠然地回响。那是一个热爱自由的民族对于生殖和原始力的热望和崇拜……
    我已经记不清那些雕塑是木雕还是泥雕或者混合材料,我只记得是如木似土的颜色,像大地一样质朴单纯的颜色,却塑造出了天地间最为灵动的尤物——古希腊崇拜人体美,无论绘画或者雕塑——而从人的角度,对人的完美形象进行讴歌将永远是不变的主题,无论精神或者肉体。

    萨福的诗落寞而优美地写道,“月已没/七星已落”……
    请夜色遮住我的眼——夜色里没有法厄同的骏马也没有长鞭,但夜里有安宁和似静止的舒适。
    喜好运动者,以运动之名得永恒。喜好安静者,愿在相对静止里得无涯。愿每一个生命各得其所。
    晚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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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9-06
    (第四章)第三节

    眼看着日子马上进入月尾,我忽然想起还没有为下个月充话费。想到趁着没有停机充话费还是划算些——这可是一件重要的事。
    我自己先充了钱,然后给客服发过去一条信息,“亲爱的罗布同学,刚才我充了100元话费,记得帮我送费30哦!号码18*******04,并提前祝你雪顿节快乐!”
    32分钟后,他回复说,“好的。同乐。”
    我发过去三块红西瓜。希望他看到也会开心。
    他看到就好。罗布是个很尽职的客服。我甚至有点舍不得放弃那个遥远的号码了。
    本来是打算十月份合约到期了就注销那个手机号。一次和朋友两天,该男外号“郝工”者——听我的这个打算甚是惊诧,“你留着就好了,干嘛注销?那边的号码多牛!”
    我第一反应是心中想说:“妈蛋!我都离开了,要是没有合约,干啥养一个那么老远的号码呢?这不是闲的。像你养了三个手机号实在让人不懂。”但是马上觉得这种口气要分人,刚认识就用这个口气实在有损淑女形象或者有损人品形象,我表示停顿了几秒,似乎在沉吟思索,然后犹豫着说,“到时候再说吧。也不确定。”
    而今,却是真的有点舍不得了。我甚至开始理解郝工,也许他也是属于恋旧的一类人,所以对用过的手机号有不一样的情愫也说不定。我这些年从没有主动扔掉过小时候收藏的一些小东西小玩意,以及童年稚拙的那些画面,可能这一点我甚至要感谢我那不善收拾房间的双亲,我一点儿也不怀疑,如果我的母亲很善于收拾房间,杂物她会统统扔掉,我的日记经历也很可能由于被偷窥的阴影而导致夭亡。我至少听到过两个好友讲过日记被母亲偷窥的事——这导致她们在一段时间里自尊心的受伤和安全感的缺乏,并在即使读了大学远离了家庭,仍然对日记这种记录和抒发的方式感到不信任。即使实在想写,她们也一般会在写了十几页就撕掉它。
    我的日记,在我读高中的时候,由于要住校,我把它们深深地藏在家里一只小柜子里,上边和靠门的一边分别结结实实垒满了书。我有时回家打开柜子,似乎靠柜门这边不太整齐像是翻过,我满心犹疑,心里七上八下地问母亲是不是翻了我的书,她直接来一句,“地里的活计多着呢,有闲空儿了得赶紧歇会儿。哪有空闲翻你的东西?”我听了瞬间觉得天光大亮。我能连续写十三年多的日记,除了我的坚持,还要感谢母亲的“无为”。
    而这个遥远的手机号,它由于我终于到达了心爱的杭州,并且随着我在这个城市里日益住的习惯,反倒格外的温情了。它不再使我老是想起失落的爱情和彻夜的流泪,它不再让我想起和樊尘的点滴,它不再是我孤单地从乐天或者百益超市里坐着公交车,路过红红绿绿的灯光,在昏暗的路灯里下车,拎着沉重的两个大袋子,走上土路,正在建设中的楼房像无数做成鬼脸的南瓜,真真假假,影影幢幢……一切都过去了。
    朱光潜老爷子在《谈美》里说,“距离产生美”。
    当时光湮没了不开心的痛,它代表的就是我那遥远的师兄们和导师,我可爱的学姐,我珍贵的朋友……所有的温馨的点滴。它还使我想到三年多的青春——已经流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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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9-07
    午时将尽,手机里新信息显示,充了30元。感谢尽职的罗布,月尾的时间他是很忙的,因为很多人会赶在月尾充话费,包括我。
    这个时候,应该是那边的上午马上结束了。
    那些时候的正午,在冬日里是下午一点,在夏日里是下午一点半。

    时光如在眼前。

    我们从教室里出来,从老校区艺术学院的小二楼上旋着扶梯走下来,明媚到热烈的阳光是金黄色的,打在地上,抚摸着每个人的衣服,帽子或者遮阳伞。同学们三三两两,有的上了主路右拐,从小门去校外吃饭,有的一直往前走,左拐,去正门出去回新校区。而多数的是走中间方向的路——通向食堂。路上会有很多很多的同学,显得道路拥挤,上午的最后一次下课——就仿佛整个学校的同学都在奔向食堂,本科生稚气的脸稚气的身影几乎占领了这条路,高大的,矮小的,黑瘦的,胖的也有,有的几个人同走——一般是大一同宿舍的,有的是两三个同走,也有的是孤行战士,独行的人常常走的快,不用顾及其他人。
    我读本科时,就是做了几乎四年的独行侠,很多女生走路跟不上我——而我也不懂走路既然是通往图书馆和教室,为何有人可以做到闲如散步——那都是时不我待的事。
    可是到了那边就不行了,一开始的走路,别的女孩跟不上我。半年之后,就是我跟不上别人了。由此可见,身体素质真的是实打实,不是吹出来的。身体素质的好坏,在氧气的多寡面前,得到了检验。我用半年多的时间,学会了从步伐快到步伐慢——快的惩罚立竿见影——须停下来喘一会儿气。
    我在这经历里,便常常想到来之前恩师那顾虑般的忠告,“小顾,你选的地方那么偏远,你这弱不禁风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了哎~”
    我那时满心还如“五四”时进步要强的女战士,心里想,“别人能活,我为何不可以”,一边似乎淡定地安慰他,“放心,我会适应的。”
    恩师便口中“啧啧啧”地,站远几步,上身后倾,半眯着眼,审视他的画面,脸上是常有的一种暧昧神态。他这神态颇富玩味,往往于不便多说时呈现。而不同的语境,意思不同。此处的意思,大概可意译为,“年轻人哎~”仿佛一语难尽,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又可直译白话——我的意思已到,愿你保重罢!
    不过他这次终究没有忍住般,一边低头调着墨,一如他往常口气的顿挫,叹了一声,“你自己选的地方!”似乎还是不放心,又似乎是感叹——人各有命。
    但我并不后悔去那边。在那金色的阳光里,天空的蓝,纯净美丽如假。即使我老家秦皇岛这座以旅游度假著称的城市,天空相比也是逊色的。
    真正纯粹蓝色的天,你看着它就能照出自己心中的杂质。
    而那不属于我的信仰里,*渐感到自身生命被揉进了忧郁的蓝色。
    生命没有如果,所以后悔并不能改变当初。生命即便有如果,我依然那样选择。
    感谢命运,所有的相遇自有缘由和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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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9-07
    晚上,木沐说第二天来修水龙头。
    也是醉了。这水龙头的问题反应了两次,到现在也没有修成。
    第一次和阿姨说了之后,过了几天——有一次我黑着灯正光着身子躺在床上看电子书——必须理解杭州40多度的天气而我又不敢开冷气设施——门突然被推开——我一时懵地都忘记了该先找床单还是先火速关门——毕竟屋子窄小,门与床距离很短。我只记得脑子空白地喊了一句“不要”,磕磕巴巴地说“吓死了”,我推上了门,身体又不敢靠前,它却又开了——我不知道是我没有关紧还是阿姨推了一下,我连连说着“别开门”,一种仿佛要被拍裸照的恐惧吓得几乎要哭。
    之后我穿好衣服。去找阿姨解释,她说是想让她儿子帮我修水龙头的。我感到很囧,说了刚才的情况,又说现在方便。可是她说第二天再修。
    过了几天又和她提过一次,她也没有说具体时间。到现在还是水龙头下放个大瓶子或者小水桶。水龙头倒是任性得很,开心时一个小时能给我滴满1.5L一大瓶——看的我想哭;偶尔通人性时一个晚上瓶子里滴到一半。
    我死马当活马医地等着阿姨的救兵,但是木沐终于看不下去了。
    我一开始租这房子,就和阿姨说卧室和厨卫间装个伸缩的推拉门,以便冬天多一层挡风。直到我受冷感冒了一次还没有弄好,只好自己动手做了个简单的门帘出来。第二次交房租时阿姨说房门口的灯她会想办法修,眼看着第四次交房租了灯还是黑的。
    大概阿姨也是上了年纪,上了年纪有时候可能过分节省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索性房租便宜——绝大多数时候“一分钱一分货”就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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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9-07
    (第四章)第四节

    上午。木沐如约而至。
    他拿着一个透明塑料袋子好像装了什么。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坐在床上。
    “是不是要关水闸,在那个台面下边。”我伸直了胳膊指给他看,“我没有关过,不知道能不能拧地动。”
    “哦,小姑娘挺聪明!还没傻到家嘛!”他嘿嘿笑着,“那天买的水龙头呢?”
    我取给他。“袋子里是啥?”
    “工具啊,傻妞,你以为我手里空空地就能弄啊?快去睡觉吧,交给我就好了。”
    “能弄好吗?”我疑惑着。一直觉得有关机械的东西都像洪水猛兽,所有有关理工的、需要动手操作拆分组装的物件,都是我这颗文科脑袋理解不了的怪物。
    “我也不知道啊,我这也是第一次弄。”他口气里颇有一股探险的味道,或者儿童被一个莫名其妙玩意儿吸引了注意力的感觉。
    好吧,交给他。办法好坏的总要试试。老是滴水也不是个事儿。我控制不住大脑的疲乏,倒在床上。闭着干涩的眼睛。
    片刻,水响。
    他进来。
    “好了。”
    他愉快地声音接着说,“以后可以不用瓶子了。”
    “哦,”我痴呆地回应说,“好了——真的么?木沐好厉害哦。”
    然后他走了,让我继续睡。
    可是他关了门走后,我却无论如何睡不着了。愈发的清醒,我知道觉又被混没了。索性看书。
    直到我感到应该做饭了,起身去,拿着锅,走到水池边——散发着金属高冷气质的光亮亮的崭新的水龙头,雄赳赳气昂昂挺立着,仿佛布鲁塞尔的撒尿小于廉。我的神经一下子兴奋了。哇哇哇!男人真是神奇的生物!不但有力气能干活还会修东西!
    我弯着腰,盯着水龙头的口径,有半颗积水吻在出水口的一侧,久久没有落下来。我把手平放在水龙头下方,几秒钟也没有湿手。
    啦啦啦!试验合格!好可惜木沐不在身边——我要忍不住搂住他的脖子,甚至想一下子跳到他的身上,送他一个么么哒!他的形象简直高大成了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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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9-08
    “叮当当~叮叮当当~”门外奇怪的声音伴着走路的声音。
    男的女的?听不出。不是尖尖根子的高跟鞋。脚步也不沉重。是脚环的声音——这似乎印度风格了些,是手链的声音——似乎张扬了些,又或者——是跟了一条脖子戴着铃铛的小狗?大半夜带着狗下班?
    既不知什么声音,也不打算探明。这猜测足以使我有兴趣,所以宁愿它永远保持秘密和神秘感的状态。
    这声音有一段时间是凌晨两点多响起。随着脚步声上楼,渐渐听不到了。第一次听到时警觉紧张了好一会儿,后来习惯了也就知道是人,而不是我的幻觉。有一两次是凌晨四点响起。最近几次早了些,有时候不到零点就响起来。有时候整晚也没有声音。
    大约是二楼的某位租客。我曾经胡乱揣测对方的职业——只因这神奇的下班时间,也许是个浓妆艳抹的姑娘,穿着脚环,夜色里从灯红酒绿的地方出来,招手打个车,胃里酒精隐隐难过,眼望着窗外匆匆跑到近前又匆匆跑到后边的路灯们,高高的路灯刺眼麻木地注视,便也麻木冰冷地注视路灯……满身的疲倦卸下伪装的面皮,扯不出一丝笑容,仿佛疲惫、心累和自感的人事苍凉,把每一毫的皮肤毫不犹豫地沉重地下拽。容光焕发时圆润的毛孔此刻被拽成了长的鹅卵石形,满脸皮肤都是各种竖长的鹅卵石形,嘴角执拗的搭拉着,好像用两只手也拎不起来。眼皮也恍惚被拽下来,夜色昏昏,迷迷蒙蒙……一激灵睁开眼,车还在行驶。快到了,夜里的风凉快了。不是那么闷热。整理下头发。付钱下车。为什么要戴个脚铃?因为缺少安全感,那“叮叮当当”地声音响起来,就好像自己走的不是那样单调,有个声音似乎心里就会壮了胆。又好像这样一个声音,时刻提醒着,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我无数次地在“叮当”中编织,然后织出了如上的情景。直到想到木沐的上下班时间也很神奇,才丢开手。
    我呆呆地看着电子书,心里却在走神。
    线一般的黑影一晃,在墙根处。
    不会又是看错吧?我好几次在屋里独自坐着,或者看书的时候,不小心感到左边或者右边,有黑影闪过,像铜钱大的黑影一掠而过。紧张地慌忙过去看,什么也没有。
    不过我在厕所踩死过两只蟑螂,一只很小,皮还是黄的——大概是幼儿园阶段,一只像无名指的指甲——可能小学六年级,间隔也许一周或者两周。它们把我吓坏了!我第一反应是喊叫——但是夜深人静的担忧使我压制了自己的喉咙。主要是叫也没用——邻居不可能从睡梦中跑过来帮一个陌生女孩子踩蟑螂。我只能集中精神,高度恐惧,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咪,竖起全身的毛好像刺猬。眼睛像铜铃大大而犀利地睁着,手里举着塑料瓶子,时刻准备!它一出来,就准备立刻戳死它踩死它,不要说什么蟑螂是上辈子亲朋好友的鬼话,是亲朋好友就不会这辈子跑出来吓我。它们俩被我踩死了。第一只和第二只间隔着,被我帮助它们结束了爱好肮脏的生命旅程。
    说时迟那时快,墙角再次黑线闪过!
    那么长!有十厘米!虫子精吗?!
    我的大脑神经像是电流击了一下,几乎痉挛。我心“咚咚”乱跳,壮着胆子,就近找到一个瓶子,轻手轻脚走过去,心想好虫子!敢出来找死!把墙根的鞋子火速“啪啪”扔远去,它“嗖嗖嗖”爬到墙角,一掉头又“刷刷刷”从墙旮旯往上爬。不好!跑了没准早晚跑到床上——那会吓死我。我一瓶子上去,它掉头下爬,我像看见端着枪的鬼子今生变成的小强,满心惊恐的拿着瓶子“叮叮当当”乱捣,不知道怎么它翻着跟头掉地上,碎石头颜色的地砖成了它天然的保护色。我惊魂未定,把手机开了电筒。照见一只虫在地上,像蓄势待发,也像惊魂未定。两厢对峙。
    我一脚踩上去,没踩住,再踩踩踩!踩住了!我怕的又惊又恨!这害人的东西,乱爬的虫!它扭动黑色的铁链子样的身体挣扎。又踩,它仰面死了。
    我无力地坐在床边。整个人像泄气的气球。好想大哭。然而哭不出来。
    我觉得自己像个凶手。但我杀害的是侵略者。
    久久的恐惧。我难以自制。
    “哥哥,”我给木沐发到,“我被吓坏了”,我深吸一口气,“我踩死了一只蜈蚣。”我接着发过去哇哇大哭的表情。
    他发过来笑着哭或者哭着笑或者笑到哭的表情。
    我停了一会儿,喃喃自语地发了几个字,“好可怕。”
    “没事的,乖乖睡觉,明天中午带你吃好吃的去。”
    好吃的是什么?他不该这样说,因为我的想象力会极尽所能无边无垠地想,比如我现在能想到好吃的是酥油人参果炒饭。样子家常,并不高大上,但是入口绵香甜美。可是木沐说的是什么?好多小餐馆都放假了,他去哪里给我弄好吃的去呢?
    我忽然觉得屋子空旷,虽然屋子这么窄小。我看到扔远了的那两双鞋子,空出来的墙角,以及地面上那只仰面朝天魂飞天外的虫子——我要把它留到明天给木沐看。
    “你和他在一起吗?”我发道。
    “谁?”
    “大白。”
    “他早就睡着了。”
    “哦。我老是觉得好空旷。好像你一个人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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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9-13
    惊心动魄的地举动,使精神集中,最后导致睡意全无。我想象着此刻木沐沉入在仿佛无梦的睡眠里,发出安稳沉静的呼噜声。而我无法入眠。无法入眠的时候一般会开着灯,因为黑暗里的辗转反侧太过煎熬。节能灯白色的光芒里,我独自坐着,安静地发呆。
    当放空了耳朵,就听到了蛐蛐“卿卿卿~卿卿卿~”的琴声,它激昂地拉动两支前翅,独自奏着曲子。偶尔停了,似乎喘几口气,又继续了琴声。大概在墙外的窗根下,或者更远些,再远些……我张大了左耳,耐心而细心地辨别着,可越是辨别,却听到了更多的声音;越是聆听,越是更加理不出一根头绪来。我由一开始听到一只两只的声音,到听到了重重叠叠的声音,远远近近,交叉着,叠合着,好像千军万马,好像大合奏。虽然这个比喻,也许是蛐蛐们极不喜欢的。
    “独卧”的萨福,美丽的新的缪斯,她是否也曾在漫漫长夜里听过蛐蛐的奏鸣曲?她那敏锐的心思,聪慧的天性,一定比我听到了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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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9-13
    (第四章) 第五节

    每年的雪顿节,拉萨都会有格外多的人。
    如果偏偏在那几天走在大街上,会觉得人行道更窄了,和你同向的,他们超过你或者你超过他们;和你反向的,擦肩而过的时候尤其感到脚步的匆忙。弯着腰低着头梳着长长发辫的姆拉(奶奶),一手举着转经筒摇着,好像转经筒生了一只螺旋桨,另一只手低垂着捻着念珠;身材修长美好或者健壮的阿佳(姐姐)往往拥有粗壮的辫子,头上一般佩戴着大块穿孔的美丽石头,蓝色的绿松石黄色的蜜蜡,或者其他红的白的绿的颜色的玛瑙和宝石,服装是合体簇新的藏装,有时旁边也会跟着一个小姑娘,纤细的骨骼腰肢裹在一袭翡翠绿的藏装里,如同一棵鲜碧的小葱,又柔韧又美好……
    每当这时,我都会生出些许的自形惭秽。他们的民族服饰还在继续,虽然今日已经某种程度地受到流行服饰的影响,而汉族传统服饰,我却是从出生,一天也没有穿过,而且也不懂其形制。由此便佩服郭沫若了,无论他的研究起因为何。
    每次街上走路,我会格外注意不要和迎面而来的藏族男青年擦肩。他们多穿上衣和裤装,走路匆忙而坚定,像一只只豹子,我不会透视的眼睛似乎总能感到他们无论高矮的瘦的身体里,都是坚实不虚的精肉,指头一戳定是硬的。他们瘦但不弱,“白面小生”的称呼基本与之无缘,高原的太阳吻成黝黑的脸上镶嵌着一对黑真真分明的眼睛。他们青春的气势里有着高原土地在地球重力作用下两三亿年沉淀般的坚硬。他们的腿和藏族女生的腿,同样具有纤长的特质,据一位藏族男同学说,他们的脚也比汉族男生普遍小些。
    偶尔倏忽的碰肩,会感到肩膀影响心情的疼痛。
    有一次去超市,回来时乘车路过布达拉宫广场。一眼望去,广场里面布满了人,略有俯视的角度,黑黑的脑袋和衣服,弯弯曲曲的队形,脑子里出现的是艺术高考时天津美院漫长曲折的报名队伍,但相比之下也是逊色的。有的牧民是从家乡赶来,有的游客是从其他省份赶来,也会有外国人。
    也许家乡对于节日气氛和形式的忽视,终究某种程度影响了我。每逢这等热闹的场面,我宁愿蜗居在宿舍。热闹的场面虽然能使人兴奋,之后却是长久的疲累,或许也与个人体质有关。无论这体质的理解,是出于医学还是心理学角度。
    这个时候,微信里常有喜欢热烈的朋友发出“晒佛”的照片,巨幅的唐卡,历史感的佛像,在蓝蓝天空和沧桑山体石头的衬托下,书写着庄严和慈祥。
    此情此景,只愿默默祈祷,谨以善美与爱的名义,愿每一种向善的宗教或信仰,各自安好。愿每个人,内心的善良上升,内心的丑恶被束缚;愿每个人的精神支柱,能在善美与爱的国度里,安适地栖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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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9-15
    他带来了青菜,肉丸子,还有一份鸡腿。
    我开心地问他哪里弄的,他说他找到了一家还没有关门的快餐店。我看着纸盒包装的标签,名字有点眼熟。展开米饭的时候,问他要不要盘子。他说不用。

    顾骆琪真是觉得这一餐吃的格外香甜。青菜是她爱吃的,肉丸子也好吃。鸡翅也不错——虽然没有木沐做的鸡翅可口。她心情很好,就好像世界都是一片安详。然而她还没吃掉一半米饭就饱了。她看着木沐难得一粒不剩的纸饭盒,嗫嚅着问他是否饱了,木沐说吃饱了就不要强吃,晚上吃也一样的。
    想想天气已经凉了些,也好。

    第三天凌晨,木沐来了。身后是每次出远门会带的有鲨鱼图案的背包。
    而顾骆琪也折好了两三件衣服搁在床上。
    “我们今晚不睡觉了好吗?”木沐关上门,说道。
    “为啥?白天坐车不困吗?”
    “时间太短了。我怕我会睡过了时间。”
    “订闹铃就好了啊!”
    “我不放心。”
    他说了时间。顾骆琪暗暗算下,按照这段日子火车站人流火爆,提前两个小时出发才放心,晚上再刨除洗漱时间。也就能睡三个小时。
    她勉强同意。一起看娱乐节目。当头微微有点晕,她知道必须睡觉了。定好闹钟,她昏沉沉地躺着,蓝色的电子机器的光在黑暗的屋子格外明显,节目制作中添加的虚假笑声不时传到耳畔,木沐高大的背影坐着……她很快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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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9-19
    当她醒来时,看到木沐坐着,他由于高大的身躯而如同俯视的角度,从脸的方向能看出对方正在盯着自己。

    顾骆琪有点莫名其妙木沐的姿势。她想问什么,嘴唇动了动,好像声音或者说话的能力还没能从睡眠的状态恢复正常。她感到有些口渴,而更渴的是眼睛,干涩像蒸发净了水分的池沼,泥土结块,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箍住大地。她忍不住闭了下双眼,以为缓兵之计。

    “起来了起来了,快点吧,怕来不及。”听到木沐的声音,她陡然间想起今天要坐火车。“几点了?”她忽然警醒。

    “5:37。”

    大概早晨六点,他们终于站到路上。木沐拦手招了一辆车。车辆停住,木沐透过副驾驶降下的窗户问了司机一句什么,然后打开后排的车门,让开身,顾骆琪钻进车子,木沐紧随着钻进来。

    由于着急,她甚至忘了喝水。倏忽间又觉得眼前的这种状态有点熟悉。漫长的上溯——沿着记忆的线索和时间印象的可感,“噌噌噌”地往前蹿,奇怪,这个时候她怎么没有迷路而且勇往直前不知畏惧呢?沉浸在想象力和回忆当中的空间里,顾骆琪简直是一位真正的女侠或女巫,独来独往,飞来飞去,甚至连女侠的配剑和女巫的水晶球毒药水也不需要,完全意义的自我满足。哦,此刻她站在回溯的途中,茫然地望着浅浅的溪水和灰暗的天空——显然她又错路了。她只好冥思苦想,拨云推雾,向另一条岔路奔去。这次,她终于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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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9-19
    (第四章)第六节

    还记得第一次吃饭或者第一次约会,是木沐约了我很久。当时自己工作繁忙,中饭和晚饭的时间经常不固定。
    大概很多人可以把工作和生活分开,这也许是一种明智的做法。在工作之前,我也曾这样设想过。然而现实打破了我的幻想的美梦。现实就是,一个虚弱的人往往是不具有这种能力的。这种虚弱不光指物质方面的可见的体力的虚弱,还有个体性格上的摸不着但洞察得到的虚弱。
    工作中是工作。工作之余脑中还是工作,于是工作就彻底占据了生活。两者混沌着,或者说生活让位。

    工作中对于同事友好关系的期许,得到了满足。这种满足使顾骆琪获得了不同以往的快乐,同事热情的帮助以及对她表示出的喜爱和欢迎,是她在过去的漫长的校园生活里,没有经历过的。她是校园里的独行侠,先是不屑与人同行的缓慢,后是不屑与人同行的无聊。她纤瘦单薄的躯体像被一种坚硬的意念支撑,极速地前行——图书馆、画室、教室、宿舍还有食堂。脱离“团队”虽然自有乐趣,却也少了他人的认可。而她感激可爱的同事们给予她对过往经历的一种空白的弥补。

    而在这单位里,她常常等到组员一起吃饭——为了融入群体;有时则是别人吃过了回来,她再自行吃饭——为了店内时刻有人接待客户。如此,她便对自己的生活更少了自主,她也不确定具体的吃饭和空闲时间。
    木沐约了一个月,直到她辞了职,才有时间答应。
    组里人常是没时间谈恋爱的。她的小师傅常在店里只有两个人时,或者吃饭偶然彼此遇到时,对顾骆琪说,“我老婆总是说,你这个工作是光棍汉的工作,你不用谈对象也不用有老婆。你回来时我早睡了,等我醒来你又早走了。没有休息日,一天连着一天上班。一睡着你像个猪,回来也是一句话都没得说。”小师傅每次说这件事,都是略微低着头,但是仍掩饰不住他面部表情里突然的温柔和线条变得温和的眼皮里闪烁出的温馨光泽。一改往日的咋咋呼呼,判若两人。

    第一次和木沐约会。顾骆琪第一次喝了小半瓶黄酒。她不知道黄酒会上头,她以为黄酒就和米酒醪糟一样,是女孩子补身体的东西。
    她进了车,昏昏沉沉的闷热更加重了头晕。她知道自己头脑清醒,但是她控制不住想要弯下身,仿佛把头靠近膝盖,头晕就会减轻,整个人才不会摇摇晃晃。其实她很想靠在身边这个人的身上,就像靠在一棵木头上。但是她不敢——因为男人不是木头,男人不但不是木头,而且还会动手动脚,还会像野兽一样撕碎她。
    我总不能第一次吃过饭,就投怀送抱吧。靠在他的肩膀上,算不算“送抱”?算。如果自己倒向他的胸口,算不算“投怀”?算。她坚定地回答自己。
    第一次就喝醉是不是太丢人了?她于是勉强支撑着身体,挺起脊梁,抬起头颅,也抬起头颅上生长的长长的黑顺的温柔的毛发。胃部的不适,隐隐的恶心……她拉拉木沐的衣服,看到对方低下头看着自己,她指指窗户。
    “怎么了?”木沐问一声。
    “窗户。”她艰难地协调着体内不时涌上来气流导致的不适,吐出两个字。
    木沐摇开窗户。凉的风进来。
    顾骆琪的头无力的向后靠着,脑袋就像要脱离脖子的管控,随着车子的颠簸左右欢快地晃动。晕车和酒劲的后遗症在头的不停晃动里急剧飙升。她只好重新弯下腰。仿佛这样,就减少了动感……

    现在,坐在车里,依然是这个位置。我在左,他在右。我望着窗外陌生的风景,忽然心里有不安又有暖意。我的右手摸索着,碰到他的手,然后欣慰地抓住了。他的手一翻个儿,把我的手压在下边,紧紧地捏着。

    这个姿势很温暖。像干燥的暖风,中和了空气里的潮湿和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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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9-19
    很快到了目的地。付钱下车。首先去取票,所幸排队的不多。之后去排队安检进站。
    每一台安检机的前方都是漫长的人群。尤其对于急于赶时间的人,这队伍就像一条长长的毒蛇。使人厌恶,但是又无可奈何。想要逃离,却也别无选择。
    各种颜色、各种服饰、各种年龄,有的在那里娇滴滴地翻转着手指查看着胳膊肘,好像谁给她划了口子。有的气质清纯背着双肩包,脑后束成一根马尾,皮肤不算白却泛着青春饱满的阳光……我看到这些小姑娘就不由得感叹时光流逝。
    队伍虽然漫长,幸好速度够快。据说最近人流量尤其大,木沐选择的时间是早上,已然避开了真正的高峰期。想到这一点,我的焦灼渐渐平息。我想像着下午真正的高峰,人流也许是现在的几倍——茫茫的人头攒动,长长短短直直弯弯的黑毛下或者黑毛里露出一张张无奈到麻木的表情——百无聊赖到低头看手机——然后手机逐渐红格……我想像着,并在想象中找到平衡。我觉得此刻幸福如在天堂。

    工作人员查看了票和身份证。而且一次性只放三个人过去。我有点担心我会和木沐分开。在放行的时候,木沐说了句什么,之后留下来和我一起。我开心地看着他,忍不住侧着身子搂了下他大大的肚子。

    他卸下双肩包和食品袋走过去。
    我愣了一下才想到我没有拿东西,于是直接安检。
    “你好~包包请过安检。”麻木如机器人的声音。
    “呃~钱包。”我懵懂地看着她。
    那人不再说话。安检员拿着黑色的大东西把我浑身快速扫描了一遍,让我想起各种传说的“快速阅读法”。
    我离开她的浮皮潦草的蹂躏,一眼看到前边木沐的包和我的零食已经被大怪物吐出来。急急地过去,猛用力把包拽起来。
    木沐这时过来接应我,我刚想打趣一句,“人大了不光费布料,安检都费时间”,木沐低着头压着声音来了句,“摸得这叫一个仔细,就差把下边也捏一捏了。”
    我亮晶晶地欢乐地抬眼看着他,“呦呵~”,我紧喘口气,“爽不爽?”
    他嘿嘿笑,“回家哥带你啪啪啪。”
    我委屈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人家不懂哎~”脸面一变,“咯咯咯!”我笑着跑到前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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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9-20
    之后买了两瓶水。然后犹豫着,还是去吃了饭。
    两大碗馄炖端到面前,我有点可惜,“不如要一碗了。你吃馄炖我喝汤。刚好。”
    “你快别给我丢人了。”
    “呦呦呦~”,我忍不住话上来,“啥叫丢人啊?一大碗,吃不完。打包好像也没必要。又浪费。说实在的,我现在只想喝汤。馄炖两个就够了,这么大。”
    十个大馄炖,好像二十个饺子。大的也真是实在,让我想起北方的传统式大馒头。
    他倒是吃完了。
    我发了狠忍着吃完了五个。不由得感叹岁月不饶人。
    “好汉不提当年勇”,可是我不是汉子,我是姑娘。高中时期一顿饭四个大馒头半缸子菜的光荣岁月一去不返,大学时期一顿饭六两米饭的能吃时期也匿迹无声。刚到西边时,也是很能吃。一份套餐可以一粒不剩,比男生吃的还干净。
    我喝光了自己碗里的汤,还是渴,于是又喝光了木沐碗里的汤。才终于心满意足地站起身。二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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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归子

    晚归子

    楼主 LV24 2016-09-20
    我们找到座位。不一会儿排队检票。到了站台,也是稍稍的等候,车就到了。按着顺序前走上车。

    顾骆琪走在前边,木沐像一只大鸟护着一只小鸟紧随其后。到了车厢里,顾骆琪东张西望,然后就盯住了右侧。没走多远就找到了位置。窗口坐了一位姐姐,不,或者该叫阿姨。顾骆琪微微一笑,然后坐下。
    回头看着左边——那里有木沐的位置。
    一条过道隔开了两个位置。
    她忽然间想起小时候,忘记了是爷爷还是奶奶讲的,王母娘娘用金簪子使劲儿在空中一划,“刷”地就成了一条银河。那银河又宽又亮,银光闪闪,晃着人的眼睛。那银河,凭谁也过不去,进去了都要迷路。而今,却有了这该死的过道——虽然只是窄窄的过道——我因此不能歪在他肩膀上睡觉,他也不能时刻握住我的手。
    顾骆琪想让旁边的阿姨通融一下换个位子。虽然她实在没有过主动换座位的经历——她总是怕麻烦到别人,而事实上她也是不喜欢被换位置的人。可是她又真的很想和木沐腻在一起。
    她往左边看去,木沐已经把书包放到了行李架上,此刻安静地坐着,双手支在腿上,眼睛盯着前排座位后边那个可以放小零食的薄板子,似乎在发呆。他左侧的两个座位上貌似是一对情侣,女的靠窗,男的座位挨着木沐。那二人叽叽喳喳在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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