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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易

小易

LV5 2016-10-23

【武英飞星传 之 济世安民】

作者:小易

连载最近更新:   正在李世民满心疑窦的时候,柴绍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只见他短衣束带,劲裤软靴,一看便是要出行的样子。李世民见了柴绍的装束,眉头皱得更厉害,果然柴绍一见面便问何时出发的事情,李世民踌躇片刻,便将不见了长孙无忌之事说了。柴绍微一沉吟道:“长孙兄或许临时有了别的事,这样吧,我给掌柜打声招呼,给他留个口信,...

作品简介:一朝得见佳人笑,从此江湖如烟氤。诗意江湖,古风武侠。武功被废,唯有才情不泯,少经沧桑,独留一片丹心。医,卜,星,占,玄,佛,道,理,术,势,皆为所用,运筹帷幄,以弱胜强方显得精彩。

且看内力尽失的小厮如何战胜一代宗师,不足千人的队伍如何力抗十万狼族,一子棋局如何破解奇门遁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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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飘雪依旧

    飘雪依旧

    LV10 2016-10-23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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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紫猫小妖z

    紫猫小妖z

    LV9 2016-10-24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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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易

    小易

    楼主 LV5 2016-10-27
    第一章 雄关阙隐启金龙  洛水汤汤,横贯九州。  浩浩荡荡的洛水曲曲折折,绵延流淌,不仅肥沃了河洛地区几千里的广袤土地,更孕育出华夏几千年的文明。河出图,洛出书。及后来佛,释,道,儒,玄,理皆诞生于此。所以洛水自古以来便是中华文明的象征,更是历代王朝所钟爱的龙兴之地。洛水蜿蜒曲折如同一条肆意的巨龙,千年古都洛阳端端落于它的龙脊之上,洛阳以东一道雄关紧紧锁住巨龙的咽喉,其南临嵩岳,北濒黄河,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更是洛阳城赖以护卫的天然屏障。这便是千年名关,虎牢关。  秋夜晴好,繁星点点,朗朗星空下虎牢关如同一只沉睡的猛虎。没有人会想到此地不久前刚刚经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战争结束后一切都归于平静,仿佛日出前的黎明,特别的宁静。  此时一个人正静静的站在虎牢关的城头仰望星空,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天际中的一颗璀璨的明星,北斗七星正以这颗星为轴运转。无疑,这便是“帝星”紫薇星。紫微星明亮夺目,令周围几颗星都黯然失色,北斗七星更好似拱卫似的俯首为臣。那人眼观星相,以手捻须,满意的笑道:“嗯,看来唐王朝天下归心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看着看着,北边一颗星忽然闪耀起来,大有直逼主星之势力,那人撇了一眼,满不在乎地道:“宵小之辈,区区螳臂,怎挡得住汤汤洪流。”说罢嘴角微扬,笑容中尽显万丈豪情。就在这时,中央的帝星忽然一暗,旋即却又大放光彩,那人见此情景眉头一皱,忙从怀中取出三枚铜钱,随手抛向空中,待铜钱落下之时伸手接住,然后又再抛起,一连抛了六次,借着星光他已看清了卦象,叹了口气道:“‘火泽睽’,是骨肉分离之相啊。”  扬州与洛阳虽然相距千里,其实不过一衣带水遥遥相望而已。此刻扬州城头亦有一人正凭栏仰望星空,只见他身姿雄伟,蜂准鼎额,天仓丰阔,地颌方圆,眼神恣意而疏,顾盼间隐隐有鄙睨天下的气势,这人两臂张开,随意地撑扶在城垣之上,仿佛在拥抱爱抚脚下的大地一般。默默凝视着紫薇星良久,他忽然开口旁问道:“乔公,主星多变,依你看主何吉凶?”  那名叫乔公之人姓房名玄龄,约莫三十来岁,丰颐鹤目,衣袂飘飘,可谓是风姿绝影。此刻听到闻讯,连忙躬身上前,却未立时与对,沉默片刻他忽然拱手道:“客星干犯,于主星有妨,只怕仍有势力妄图崛起,是干戈未止,除恶未尽吧。”  那人听完忽然哈哈大笑道:“乔公啊乔公,不知道该说你越来越聪明了呢,还是越来越狡猾了?”  房玄龄心头一惊,额上冷汗渗渗而下,忙道:“秦王息怒,恕属下直言。虎牢关大捷,窦建德伏诛,王世充称臣,天下大敌悉数去尽。只是洛阳城下两月有余,城破之后捷报已传往长安,若时日不差陛下只怕已知胜报,正等待胜利之师凯旋归朝啊。”  房玄龄口中的秦王便是李渊的次子李世民,听到这里他眉头微皱,道:“扬州之行虽然耽搁时日,料想此次大获全胜,父王也不至怪罪吧。何况程知节与张公瑾功劳不小,我已让他们两人先回长安论功去了。”  房玄龄大吃一惊,道:“您身为主帅,手握重兵,此举只怕会令人见疑啊。”  李世民听罢微微皱眉道:“你是指父皇吗?”忽然转头又道:“副帅元吉亦未回长安吧?”  房玄龄接口道:“这正是属下所担心的,齐王一向贪功,平时偶有小胜便着急报告,这次对论功之事却轻慢起来,他身为副帅却不知去向,着实令人担忧啊。”  李世民把手一挥,止着房玄龄的话头,左手五指张开,轻轻按揉太阳穴。房玄龄望着他的背影,眼神竟有些闪烁。一瞬间这个纵横宇内,威伏四方的身影不经意间仿佛多了些许疲惫。  就在这时,城下忽然想起急促蹬楼的脚步声,来人步履沉重,落脚却清脆有力,丝毫没有重滞之感。片刻一个高大魁梧之人登上城楼,只见他剑眉星目,方面长髯,身着细鳞软甲,背上倒插着两柄手臂粗细的四棱金锏。  李世民一见来人,神色立时郑重起来,未等那人开口便抢先问道:“秦叔宝此来何事?”  秦叔宝走到近前,单膝跪倒,双手过顶呈上一封公文方才说道:“窦建德旧部刘黑闼召其旧部起兵,自称东汉王,建都洺州,改元天造,短短两月间兵力大胜从前,势头更是直指王朝。”  李世民见那公文,眼神变得热烈起来,连忙伸手接过,匆匆扫了一眼文书题头,只见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玄真敬帖”四个字,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原本明亮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  房玄龄在一旁察言观色,连忙躬身上前道:“秦王心中必有决断,如何应对还请示下。”  李世民静静地望着房玄龄,房玄龄却一直低着头,既不说话也不与李世民眼神相碰。  过了一会儿李世民忽然开口对秦叔宝道:“这封文书是什么时候到的?”  秦叔宝道:“五日之前传至洛阳,洛阳镇守不敢怠慢,千里加急送来此处。”  李世民还未说话,房玄龄忽然接口道:“好个李靖,我只随口说了句‘竹西佳处正好游’,没想到他竟然猜到我们来了这里。”  李世民听罢微微一笑,对房玄龄和秦叔宝道:“回去休息吧,我有些乏了。”说完便自往城楼下走去。  秦叔宝心头大是奇怪,往常李世民勤于政事,有时处理政务甚至是通宵达旦,彻夜不眠,若是遇到战事更是殚精竭虑,不知疲倦,从未见过他将如此重要之事束之高阁。秦叔宝心头按耐不住便要上前发问,房玄龄却一把将他拉住,示意他不要多言,两人这样缓得一缓,李世民已经下城去了。房玄龄一拉秦叔宝的手,二人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  三人沿着水道边的青石路快步而行,此时夜色已深沉,扬州城里家家关门闭户,星光下的城市显得格外寂静,只有三人的脚步声清晰入耳。走着走着,行近一处民居,忽然犬吠之声大作,想是因为这家主人有些钱物,怕有贼盗心怀不轨,所以豢养了一条猎犬。江南水乡不像北方,即便是官宦人家的宅楼大多也没有高大厚实的围墙,很多都是在楼房四周用竹篱围成小院。又走几步,只听“刺啦”一声,那猎犬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朝着三人狂吠了两声便冲向李世民。  秦叔宝低喝一声,跨上一步,大拇指扣住食中二指便要朝那只猎犬脑门弹去,秦叔宝是李世民帐下第一勇士,举手之间便能分筋错骨,开碑裂石。眼看猎犬必无活路,李世民却道:“慢着!”  不愧是秦叔宝,耳听到李世民这么一喊,于眨眼之间已然变指为掌,托在猎犬的腹部,顺手轻轻一带那只猎犬已然落到十步开外的一棵槐树上,其力道之准,变招之速实在是匪夷所思,这份举重若轻的功夫放在行家眼中立时便知深浅,非是内外功夫俱臻上乘不能为之。  李世民对房玄龄道:“为主尽忠而已,虽是畜生亦不该死。我记得还有些肉脯,喂那猎狗吃了,你们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走走。”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房玄龄望着李世民的背影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秦叔宝大惑不解的问道:“乔公缘何叹气,我看秦王定是有些心事,明早我俩一起前去觐见,我们做臣下的理所当然应该替秦王分些忧。”  房玄龄道:“秦王并不是无主意之人,刘黑闼起兵之事他心中其实早有决断,只不过有些事情还需要些时间想想明白。”  秦叔宝一愕,问道:“什么事情,难道还有比平定刘黑闼更重要的事?”  房玄龄意味深长的看了秦叔宝一眼,又叹了口气道:“你来时应该看过那封公文吧,那你可知道‘玄真’便是右扑射裴寂的表字?”  秦叔宝微微点头道:“对啊,‘玄真’便是裴寂,这封文书想必是他亲手所写,有什么问题吗?他位居右扑射,发布堂帖合乎身份啊。”  “问题是秦王乃是亲王!”房玄龄忽而提高声音道:“偏偏这封文书却不是陛下的手诏。”  秦叔宝如梦初醒道:“好个裴寂,竟然如此无礼!”  房玄龄摇了摇头道:“这下你说错了。你想想,若不是陛下授意,裴寂又怎敢如此大胆。”  秦叔宝这下却又糊涂了,讷讷问道:“既如此,陛下何不亲自下诏于秦王呢?”  房玄龄苦笑一下道:“下什么诏,让秦王领兵讨伐刘黑闼么?那公文借裴寂之手所写,将刘黑闼叛乱之事写得一清二楚,却丝毫未提平乱之事,你可知是为何?”  秦叔宝大惑不解道:“难道陛下着意另派将才?”  房玄龄微微一笑道:“若是如此又何必千里迢迢将文书送到洛阳?”  秦叔宝恍有所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来想去只觉得脑中一团浆糊,额头隐隐作痛。他本是习武之人,于这下废心思的东西不甚喜欢,想不通便索性不想,转而言其他道:“那依你看陛下会派谁领兵呢?”  房玄龄道:“陛下谁也不会派。”  “谁也不派?那谁去剿灭刘黑闼?”  房玄龄抬头凝望着头顶的星空,一阵清风拂过,将他纤长的身影吹得有些晃动,良久他才从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道:“秦王!”  次日清晨。  观音山上梵音袅绕,几多小寺在这里开宗立庙。众寺之后便是布局精巧,气势不凡的华丽宫殿“迷楼”,自建成之日起“迷楼”便是隋炀帝钟爱的避暑行宫,只可惜隋朝覆亡之时经历的一场灼灼大火使得“迷楼”之中殿宇楼阁去之已十有七八。西进一侧屋舍保存稍好,由于大多建筑已经被毁,正中的一个三层雕花阁楼显得格外显眼,上面游龙戏凤,虎啸豹行,刻工可谓是相当精湛,加上巧匠们对黄花梨木巧夺天工的运用,整栋楼阁被装点得格外华丽。  此时房玄龄与秦叔宝正立于楼下,两个守卫的士兵手持长戟笔直的站立在楼门的左右两侧。  房玄龄依然是一幅闲庭信步的模样,双手拢于袖中,悠闲的眺望远处,秦叔宝则显得有些不大耐烦,略显焦躁的在楼门前来回走动。过了一会儿秦叔宝实在按捺不住,上前对守门的两个士兵道:“秦王何时起床?”  那两个守卫的小兵不敢怠慢,恭敬的回到:“约莫还有一个时辰吧。”  秦叔宝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再等等好了。”忽然又好像想到什么似地转头对房玄龄道:“乔公,我昨晚想了一整夜,有件事还是一直想不明白。”  房玄龄道:“你是不是想问陛下既然未下诏书,为何秦王依然要率军讨伐刘黑闼?”  秦叔宝连连点头道:“对,正是这件事。”  房玄龄忽然狡黠的一笑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许说是我说的。”  秦叔宝连连点头道:“这个自然,我用人头担保绝不泄露半个字。”  房玄龄见他如此认真就道:“人头担保就不用了,我要你的人头有什么用,只是你若说出去只怕我人头难保,你若为我着想就得严守秘密。”  说完房玄龄拉过秦叔宝来到一处空旷之地,开口说道:“你可知道猎犬为何要拼命追逐猎物?”秦叔宝哪里知道,只好不住地摇头,房玄龄见他不知便继续说道:“只因为这便是它们与生俱来的宿命。猎犬一旦失去了捕获猎物的能力,不是变作桌上佳肴就是被摈弃于荒山野岭之间,所以只有不断的追捕猎物才能证明它们存在的意义。。。。。。”  秦叔宝瞪大眼睛看着房玄龄道:“你,你,你是说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这些人就好比猎物,而秦王就好比,就好比。。。。。。”他一连说了几个好比,总觉得这个比喻似乎有些欠妥,不由得反驳道:“可是秦王是亲王,是陛下亲生儿子啊!”  房玄龄听他这么一说,神情显得有些不大自然,低头道:“那太子和齐王呢?现如今以秦王的功勋和声望,东宫那边会怎么想,齐王府会怎么想,朝廷上站在太子一边的裴寂等人以及后宫之中与齐王府,太子府关系密切的太监宫女,嫔妃大臣们又会怎么想?你秦琼终日里追随秦王鞍前马后东征西讨,难道竟没有堪破秦王这点苦衷么,他这么做只是不想失去自己在唐王朝和在陛下心中的价值罢了。”  秦叔宝听到此处也觉事态太过复杂,又觉秦王府一干人等为大唐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落得如此不堪,不禁一股气血涌上心头,大声道:“我等为大唐开疆拓土,东征西讨,过的是朝不保夕,马革裹尸的日子,大丈夫但求问心无愧,别人怎么想又干我们什么事。秦王的功过是非哪是随随便便一个嫔妃大臣说了算的,他们眼中还有陛下吗?”  他本想房玄龄定会赞同他的说法,谁知房玄龄却微微叹了口气道:“此次刘黑闼之事陛下不亲自下诏令秦王率军讨伐,却让裴寂写了一封貌似无关紧要的公文过来,这其中的含义你难道不明白吗?”说到这房玄龄眼神一变,自顾自地道:“裴寂啊,裴寂,看来我是低估你了!”  秦叔宝还要再问,远处忽然闪出一个人影,秦叔宝目力极好,认出是守卫楼门那两个小兵中的一人。那小兵也看到了二人,远远的就高声叫道:“二位大人原来在这里,终于找到你们了。”  秦叔宝高声问道:“怎么,是秦王睡醒了吗?”  那小兵道:“正是,秦王让我来请你们过去,他在楼上恭候。”  秦叔宝一听大喜,一拉房玄龄的手道:“快走!”说完拉起房玄龄大步流星朝李世民所居之楼走去。  上得楼来,只见李世民正端坐在睡床边上。两人赶忙跪下行礼,房玄龄拱手道:“秦王恕罪,属下不知秦王还未梳洗,就贸然闯入。。。。。。”  李世民一挥手止住他道:“免礼,坐下说话。我知你们两人定在楼下等了多时了,是为了刘黑闼的事吧?既然你们这么着急,那就先说说你们自己的想法。”  话刚说完,秦叔宝立刻朗声道:“属下以为刘黑闼坐拥铭州,收了窦建德旧部几万人,最近又大肆招募精兵强将,势力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只怕会直接威胁到大唐的存亡,所以我们万万不能给他时间做大,应该快刀斩乱麻,趁他们立足未稳之际出兵剿灭。”  李世民微微点头,又转头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目不斜视,缓缓说道:“属下亦然,”顿了顿又道:“只是不知何人任将帅比较合适?”  李世民听房玄龄与秦叔宝这么一说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他沉吟片刻道:“传我军令,苏烈为兵马大元帅,统领大军清剿刘黑闼。”  李世民军令既出,眼看房玄龄与秦叔宝却是纹丝不动。秦王府军令严峻,将士历来是令出必行,李世民正诧异间,只见房玄龄神色尴尬的道:“秦王忘记了吧,两月前太子亲自要人,陛下已令定方入朝侍奉去了。”  李世民眉头一皱,思索片刻又道:“那就让杜如晦去好了。”  秦叔宝接口道:“杜如晦本在洛阳,只是数日前朝廷下旨说北边突厥蠢蠢欲动,意欲南下侵唐,遂调杜如晦戍守西北嘉峪关去了。”  李世民脸色一暗,转头又问道:“那侯君集呢?”  房玄龄黯然道:“左虞侯因故与尹德妃的父亲发生口角,陛下责他‘恃勇乖张,桀骜不逊’令其反省自身,三月内不得出户。”  李世民听罢脸色愈发难看,忽然叹了口气道:“虎牢关一战之后尉迟敬德便不见踪影,莫不是也出了什么事?”  房玄龄轻咳一声,道:“这个属下也不十分清楚,只听说两月前宫里太监来传陛下口谕,命尉迟敬德亲自接旨。这之后右都卫便不知去向了。”  “行了。。。。。。”李世民打断道,“还有谁可以为将?”房玄龄抬眼望去,只见李世民神色间满是疲累之色,忽然朗声说道:“属下不才,愿领大军出征,替秦王排忧解难。”秦叔宝也道:“乔公实有经天纬地之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也不在话下,更兼他德行出众,若为中军统帅,将士们定然心悦诚服。”顿了顿又道:“听说刘黑闼武艺不错,我正想会会他,秦王如不嫌弃,我愿为前军大将,与乔公一并,征伐铭州。”房玄龄与秦叔宝都是李世民的心腹,此话说来铿锵有力,慷慨激昂。  李世民听罢却微微沉吟道:“你两人若是领军出征去了,谁给我鞍前策马,出谋划策?”忽然压低声音道:“又谁去找《子断十篇》呢?”  房玄龄与秦叔宝均是一愕,齐声问道:“《子断十篇》?”  李世民点头道:“不错,这正是当下最要紧的事,难不成你们以为此来扬州是来游山玩水的吗?”  房玄龄连忙垂手道:“这个自然不是,只是秦王不说属下当然也不会过问。”  李世民看了房玄龄一眼,淡淡一笑道:“房玄龄啊房玄龄,你果然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你可知道汉代亦有一个聪明绝顶,算无遗策的人物?”  房玄龄道:“秦王过奖了,属下一点小聪明而已,万万不敢与张良相比。张子房不仅博古通今,奇谋善断,辅佐汉高祖成就了帝王霸业,而且听说此人能观人心,能知生死,更能预知后世。”  李世民听罢哈哈大笑道:“自从你归附以来谦虚的能力是与日剧长了,其实依我看你的聪明才智绝对不逊张良半分,只不过是少了一样东西而已。”  这话一说,房玄龄不禁愕然道:“东西,什么东西?”  李世民不答反问道:“你可听过张良拾鞋的故事?”  房玄龄道:“不知秦王何出此问,此乃家喻户晓的典故,便是乡野村妇,毛头小儿也能娓娓道来。”  李世民一笑道:“你说的不错。不过世人只知道黄石公将几部奇书传给了张良,张良学成之后便成了汉高祖首屈一指的军师,但你知道传的是什么书呢?”  房玄龄略一沉吟道:“据说是姜太公所著的《太公兵法》?”  李世民微微点头道:“《太公兵法》不过其中之一而已。姜太公所擅长的并非兵法而已,他晚年著有奇书《乾坤万年歌》,预言了后世的盛衰兴替,以及历朝历代的国运气数,据说得此书者可以为圣人。后来周辙东,王纲坠,这部书便一直在战火中辗转传承,只是书中内容玄妙晦涩,所得之人大多难以理解其中的奥妙,张子房天纵之才,用尽心血终于将书中玄机尽解,不过已是行将就木,心力憔悴。他临死前深自惋叹自己刚刚窥见天机便将不久于人世,感叹之余忽然想到这几部书之所以如此难解,主要是因为言语太过晦涩,若是改用图画的方式,岂不是能够令人一看就懂,于是他耗尽自己最后一点心血将这部奇书绘成图画,传给后世,名曰《子断十篇》,据说得此图者不仅可以得天下,而且可以安天下。到三国时期《子断十篇》辗转传到蜀国丞相诸葛亮的手上。诸葛亮在此基础之上融汇自己所学写出了另一奇书《马前课》。诸葛亮后来收姜维为徒,将自己毕生心血兵书十三篇连同《马前课》和《子断十篇》一起传于姜维,再后来这几部书便辗转了隋文帝杨坚的手上。”  房玄龄听得瞠目结舌,喃喃道:“我原以为什么《马前课》云云不过是诸葛亮出师前激励将士的言词记录,没想到竟和千古奇书《乾坤万年歌》有关。只是我听说书中内容艰涩难懂,而且大多模棱两可,似是而非,难做定论,是否真像传说中的那样能够预知后事也未可知啊,说不定只是那些江湖术士,腐朽文人瞎编出来骗人的玩意儿。”  李世民摇摇头道:“袁师所说的话不会错的。”  房玄龄心头一凛,忙问道:“是袁天罡亲口说的?”  李世民微微点了点头,又道:“袁师曾说到若要大唐王朝千秋万世,天下太平昌盛,非《子断十篇》不可。”  房玄龄知道袁天罡身份非同小可,他看重的东西那一定是非比寻常之物,李世民如此坦诚相告,那是非常看重自己,房玄龄顿感压力,讷讷的不知说什么好。  李世民看出房玄龄的心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听说隋炀帝南巡之时至始至终一直将这部书带在身边,可是扬州叛乱之后《子断十篇》却下落不明了。有人说这部书被一位江湖异人所带走,然后流落到了民间;有人说隋炀帝临死时将《子断十篇》悄悄托付给了身边的太监,嘱咐他将这部书交给太子;有人说隋炀帝南巡时根本就没有带着这部书,而是将其秘密保留在长安宫城的某个角落里。更有人说。。。”  李世民还未说完,房玄龄忽然轻轻咳嗽了一声。李世民露出会心的一笑,道:“乔公有什么话就直说,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拘谨。”  房玄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狡黠一笑道:“秦王如此英明,必然早就知道这些传闻不过是空穴来风,子虚乌有的事吧?”房玄龄说完抬眼看了一眼李世民,见他面露赞许之色,便接着说道:“隋炀帝还未归天之前就已经被大将军宇文化及所软禁,并派人十二个时辰不眠不休密切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试问宇文化及如此精明怎么会让隋炀帝有机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其他人并且安全带走呢?另外隋炀帝靠杀兄弑父才登上皇位,对身边至亲之人也不信任,每逢出游之时必将玉玺礼器随身携带,又怎么会放心将《子断十篇》留在长安?所以这些传闻实在是一点可信度也没有?”房玄龄顿了顿忽然微笑道:“不知属下答得对不对?”  李世民听罢哈哈大笑,眼里赞许之意更甚。秦叔宝在一边觉得无趣,不禁问道:“这么说寻找《子断十篇》的下落应该从宇文化及身上下手了?只可惜这厮早就已经归天,那找书的线索岂不是断了。”  “那道未必!”李世民续道,“有一件事你们万万料想不到,其实就连隋炀帝也没有亲眼见到过这部书。”  “什么?”房玄龄和秦叔宝齐声喊道。  李世民知道他俩必是如此神情,不由得微有些得意道:“所有的传闻其实都围绕着一个骗局,结果只不过是使隋炀帝精心编造的谎言更为圆满而已,其实他之所以南巡根本就不是为了安抚刚刚统一的江南地方,而是另有目的。隋炀帝之所以精心编造这么一个谎言,其目的无非是想掩盖他多次巡游江南的真正目的而已。”  房玄龄听到这忽然大呼道:“我明白了,这么说《子断十篇》应该早在隋文帝手上流失了,又或是隋文帝有意将其藏匿了起来,反正隋炀帝并没有得到,可是他却知道这部书藏在什么地方。”他眼睛忽然一亮,惊道:“难,难道就藏在这扬州城中不成?”  李世民赞许的点了点头。  房玄龄还待再问,李世民却摆摆手道:“现在除了如何找到这部书以外还有一个令人万分头痛的问题,那就是怎样鉴别真假。据说隋文帝将《子断十篇》视为天书,本来准备留作传国之宝,传给将来的皇帝。可是不知为什么隋炀帝竟然没有得到这部书,炀帝因为继位的合法性问题已经饱受诟病,所以更不愿意有人获悉自己并未获传《子断十篇》的事实,于是私下里曾命人伪造了一本,或者是很多本,并装作珍而重之的样子,保存在身边。所以即便我们找到类似的书也很难确定是不是赝品,而且箴言这一类的书,”李世民无奈一笑道:“恐怕只有张良自己才知道如何鉴别真假。。。。。。”李世民说完这话叹道:“如张良这般人才不必多,得一人便可安天下。”他话锋一转道:“乔公,本王视你便如张良一般。”  房玄龄听完连忙伏地道:“秦王过誉了,属下天资鲁钝,只盼为秦王分忧解难,纵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他话音激动,略带颤抖,显然这几句话乃是发自胸中的肺腑之言。  李世民微笑道:“你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大唐王朝。”  房玄龄自知刚才情绪激动,一时失言,忙道:“是,是,属下一时失言,一时失言。”末了忽然抬头对李世民道:“承蒙秦王厚爱,只是属下才疏学浅,见识浅薄,便是见了真正的《子断十篇》也未必认得,到时只怕让假货迷了眼睛,反误了秦王的大事,依我看这件事须得一个得力之人相助不可。”他见李世民面泛难色,忙接着道:“其实我倒是识得一个人,如果得到此人的相助这件事恐怕就大有希望了。”  李世民听他如此一说脸上立时显出希冀的神色,禁不住身体微微前倾问道:“那你到说说看这人是谁?”  房玄龄微微凝神道:“此人是陶弘景的大弟子,名叫王远之。”  李世民略微沉吟道:“王远之?这个名字倒是好象听过。”  房玄龄接口道:“据说王远之的易卜之术就连袁师自己也是自叹弗如。”  李世民奇道:“没想到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能比肩袁师之人,而且竟然是年轻一辈的英才。”  房玄龄道:“荀子曾道:‘闻到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袁师所学博大精深,除了易卜一门以外更精通星象,奇门,太乙,六壬,乃至医药养生,山川风物。论武,一身盖世神功举世无双;论文,胸中经史子集包罗万象。王远之却只醉心于易卜一道,加上他天资聪颖,所以日益精进,可是真要与袁师相比,那还是差上一大截的。”  李世民恍然,但也对这个年少英才起了好奇之心,忙问道:“在哪能找到这个人?”  房玄龄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离此不远便是茅山,听说王远之便在茅山之上结庐清修。”  李世民听罢把手一挥道:“如此甚好,你与秦叔宝赶紧回去收拾,我们即刻动身去茅山求访此人。”  秦叔宝躬身领命,抖擞衣服,转身便欲离去,房玄龄却伸手将他拉住。李世民正诧异间,房玄龄忽然伏地跪倒,向李世民道:“恕属下不能与秦王同去茅山,还请秦王赎罪。”  秦叔宝瞪大了眼睛看着房玄龄,他与房玄龄跟随李世民许久,沙场之中出生入死从无退缩,何时有过抗命不从的时候。李世民却是心头雪亮,叹了口气道:“如此也好,只是你虽然久经阵仗却从未亲自带过兵,那刘黑闼又是久经沙场的亡命之徒,你果真要去的话需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房玄龄垂手道:“属下必当领命。”  李世民摇了摇头,伸手将房玄龄扶起道:“这不是军令,但是你得必须答应,无论胜败我要活着见到人回来。”  房玄龄听罢身子微微颤抖,涩声道:“好。”他说了一个“好”字便说不下去了,秦叔宝忙对李世民道:“请秦王放心,我与乔公必然凯旋归来,到时候请秦王备好酒宴,为我们接风洗尘。”  秦叔宝这么说等于承诺无论战事如何一定会保得房玄龄周全,秦叔宝的本事李世民再清楚不过,便是千军万马之中他也能够自由来去,既有他在,那房玄龄安全应当可放心了。李世民遂转头对房玄龄道:“事不宜迟,你持我军符与秦叔宝去洛阳调兵,明日我便去茅山寻访王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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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易

    楼主 LV5 2016-10-27
    第二章 白天不懂夜的黑  一行人沿着湖边慢慢往前走,刚绕过一片芦苇荡前面隐隐约约出现两个人影。再走近点,借着月光众人都看清了,原来是一男一女,女子身材不高,衣着也是普通,手里却握着根苇条,正不住地往男子身上抽打。那男的看似人高马大,却不还手,只一个劲的躲闪。  禄五一见之下不禁笑出声来:“嘿嘿,这道是有趣了,感情是个怕老婆的,居然都不敢还手。”  “五哥你可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惧内。依我看,是那男的欠了人家的钱,还不上,只好让人打几下出出气,这叫做欠债,嘿嘿,那个肉偿。”说完还不屑地看了禄五一眼。  朱七身旁是那个手持折扇的书生,名叫阳恒,刚才一路上都没出声,这会儿却插口说道:“我看倒不像,一般夫妻打架都是边打边骂,再说了你们看那女人下手都是打在肉多的地方,要是讨债那还不往死里打?我看啊,那女的年纪稍长,而男子又是一意忍让,说不定是母亲教训儿子?”说完,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木秀心思细腻,连忙接口道:“六哥又想到自己身世了么?你虽然年少孤苦,可是天山派阳啸天夫妇对你却视如己出,不但武功倾囊相授,还把镇山神兵玉龙都传给了你。我倒是觉得上天是公平的,夺走了的又以另一种方式来补偿你,你说是吧?”  阳恒笑而不答,却反问道:“那秀主你看这两人是什么关系呢?”  木秀出了会儿神,低着头说道:“说不定,说不定,是恋人之间闹矛盾了吧。。。。。。”  “阿嚏!”木秀还没说完旁边忽然有人大声打了个喷嚏。众人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酒保,这人一路走来到是安静,所以众人一时间竟把他给忘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各位,可能是路上遇上风寒着凉了,给位继续,继续。”  “混蛋!”木秀忽然吼道,“你老老实实呆着,不然把你另外一条腿也打断了。”木秀忽然发怒,好端端的晴空万里忽然变成路乌云满天,那酒保却是不依不饶,辩解道:“我说这位老爷,人生在世总免不了生点小病,染了风寒自然要打喷嚏,我有什么办法?”  “忍着!”木秀右手却摸上腰间的一柄弯刀。那酒保往于持身后一缩,嘴上却道:“好,忍着,忍着,千万别动手,你武功厉害,轻轻这么一敲我就受不了。”  “他奶奶的,”朱七在旁边叫道,“我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于二哥,既然他话这么多,不如干脆放他下来,让他用舌头走路。”  “等会儿,”木秀接口道:“他居然能看出我武功厉害。这样吧,你猜猜他们是什么关系,如果猜中就不为难你,如果猜不中。。。。。。”木秀刷的抽出腰间的刚到,将刀刃冲着酒保的眼睛左右一晃。  那酒保大声叫道:“等等,我知道了,那女的是他的,饿,他的。。。。。。”  “他的什么?”  “他妹妹,不是,是他姐姐,对,是他姐姐。”那酒保咽了口唾沫,一副几欲虚脱的模样。  “何以见得?”木秀眼角一挑,将刀尖又逼近了几分。  “我怎么知道?”那酒保倒似豁了出去,尖声叫道:“你想知道,自己不会去问么?”  木秀脸色微变,短刀“嚯”的一展,带起一缕凉风,眼珠一转笑道:“那好,我这就前去问问,你要是说的不对,待会儿挖你眼珠来喂鱼。”说罢挽了个漂亮的刀花,背转身朝二人走去。  那女子看见木秀朝她来,连忙收起柳条,诧异的打量起眼前这位俏儿郎。木秀微微一笑,拱手道:“这位大姐,我们是金陵人氏,到扬州来跑点小生意,烦请问下往西山方向怎么走?”这几句话她用当地方言说出来,竟然似模似样。  “哦,西山啊,你们沿着湖边一直走,大概十里地的路程就能赶到。”那女子神态自若,到不似寻常农家女那样拘谨。这个时候众人才看清这妇人眼角微露细纹,只是身材保养得宜,所以远处看来饶有风韵,实际年龄却是不轻,转看那男子正值血气方刚之时,木秀心里咯噔一下,已凉了半截。  “哟,大姐你们夫妻俩是出来赏月的伐,您熟悉道路,一定是本地人了哇?”木秀问道。  于持会心一笑,暗道:这话可说得巧妙,一下子问了两个问题,那妇人要是随便答了个“恩”,“是啊”之类的,秀主就算蒙混过关了。  刚要答话,旁边的男子却插口道:“你们是什么人,管得这么多?我看你们身上并无辎重,哪里像什么商贾,这么一群人半夜里这么招摇过市,不会是哪个山头的强匪吧?”  于持哈哈大笑道:“小兄弟眼力好,胆气也足,却有些冒失。我们若是强人,你这么一挑,哪儿还能饶你性命?实话告诉你得了,我们是朝廷的官差,有要事在身,不会害人的,我看你也不像是本地的寻常百姓,敢问尊姓大名?”  男子上下打量了于持一番道:“原来是官差大人,在下长孙无忌,这位是我舅母,说起来我们都是北方人士,也不是本地人。”  木秀脸上一红,刚想找个借口狡辩,心念一动:长孙无忌?长孙氏大抵是北魏宗室,长期以来居于黄河以北,却不知道这两人千里迢迢跑到扬州来所谓何事?木秀不由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轻人来,只见他身高七尺,相貌清癯,双眼炯炯有神,神庭饱满,一看就是坚毅智慧之人。  木秀故作诧异地问道:“原来是长孙兄,果然是英姿不凡,只是刚才。。。。。。”长孙无忌知他意思,爽朗一笑道:“我自小父亲就已去世了,和妹妹两人寄宿在舅舅家,舅父和舅母待我俩如同亲生父母。这次我犯了点错,该当受罚。”  木秀微微一笑,“哦”了一声道:“却不知长孙兄犯的是什么错?”  长孙无忌呵呵一笑道:“说来惭愧,我把舅母买药的救命钱全在都散在赌当里头了。”  木秀眉头微皱,口中笑却道:“没想到长孙兄原来也好这口。”  长孙无忌苦笑道:“这哪里说得上,我不过是个生手儿,要不然也不会两三把就输了个精光。”  木秀轻轻“咦”了一声,饶有兴致的道:“这就奇了,长孙兄既然从不沾这玩意儿,今儿怎么忽然来了兴趣?”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道:“昨日我路过南街,看到巷里头有个老妪颤巍巍的坐在门口,衣履破敝,正慢吞吞搓揉一把蒿菜,揉得稀烂了再放到嘴里慢慢咀嚼咽下。我一时好奇,便上前搭了几句话,这才知道老人家一双儿女都先后佚于战火,独留下她一人,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生活更是凄苦。我看她可怜,一时心热便想帮她,却苦无办法,恰此时道边有一群人吆五喝六的正在掷色子,我看坐庄那人手法拙劣,边上的赌客们不知怎的却输得一塌糊涂,自认聪明,便想上前试试手气,谁知道钱没赢着,还把本钱输了个精光。”  木秀听完哈哈一笑,眼珠一转,饶有深意的道:“长孙兄不必介意,银钱如流水,来得快去的也快,使得有意义那便是好的,今次你好事没做成,却做了回好人。”  长孙无忌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位公子真会说话,但不知你们几位怎么称呼?”  木秀为众人一一引见,长孙无忌依次见礼,最后目光落到酒保身上,一抱拳道:“这位兄弟看来有伤在身,保重身体要紧哪。”  木秀若无其事的道:“这点伤算不了什么的,养养就好了。”  长孙无忌却郑重其事的道:“哪里话,我看这位兄弟脸色潮红,眉间却有一丝青气,似乎除了脚上外伤之外还受了不小的内伤。”  那酒保脸色一变,调转头不屑一顾的道:“你又不是郎中,怎知别人是好是坏?”  长孙无忌一愕,木秀怒道:“你这人好臭的脾气,别人好心问你,你反倒开口咬人。”  那酒保也高声道:“好心?未必吧。你去路边的赌档看看,坐庄的毛手毛脚倒是不假,边上的托儿却是个个赚得满盆满钵,少有输钱的,轮到陌生人上去那才会输得精光,人家骗你,我好心提醒,你反倒骂我,真不知咬人到底是谁?”  长孙无忌脸显尴尬之色,木秀脸上怒色却更甚,忽然素手微扬,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酒保脸上早已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木秀眯着眼睛道:“不想活了么?本公子最喜欢折磨你这种无赖,只不过本公子手下不打无名之人,快快报上你的大名来。”  那酒保脸上吃痛,张嘴便望她手臂上咬去,木秀早已收掌,这一咬便咬了个空,木秀退开两步,脸上笑意盈盈,那酒保痛上加气,脸色更红,张嘴骂道:“妈的,老子刘淳风,你祖宗十八代的便是。”  木秀哈哈一笑道:“我祖宗那么多,你一个人怎么做得了,再说老子姓木,你姓刘,风牛马不相及。啧啧,不过你一个买酒的小二取名字也这么讲究,倒是少见。”  那酒保怒道:“老子姓刘,汉高祖也姓刘,你可不要小看了人!”  木秀嘿嘿一笑说道:“莫非你和汉高祖刘邦还沾亲带故不成?”  刘淳风瞪眼道:“老子祖上是汉朝皇族,后来汉室倾颓,刘氏族人才散落各地,虽然日渐衰微,但都是识文断字的,再说,别人取个名字干你鸟事?想当初高祖义斩白蛇,揭竿而起,广纳贤良,安抚四方,鸿门智对脱虎口,约法三章幸关中,背水一战亡赵军。。。。。。”  “背水一战那是韩信,谢谢。”木秀打断他的话道。  长孙无忌黠然一笑,心道:这人倒是有趣,虽然缠夹不清,但多少知道些故史,他现在小命就在人手里,还敢胡说八道,这份胆量倒是不错。想到这里连忙接过刘淳风的话头道:“淮阴侯也是一位不世出的将才,只可惜贪慕功名又不肯屈居人下,最后才会惨死在吕后手里,不过刘邦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手段却是令天下才士心寒。”  木秀见长孙无忌忽然谈论起天下,不禁有点诧异,忍不住问道:“原来长孙兄也是胸怀天下之人?当初秦朝将亡,四方豪杰逐鹿中原,楚霸王虽然是名门之后,兵强马壮又一呼百应,可最后还是被一个市井无赖得了天下。可见世事难料,天意难测,胜败真不是凡人可以料定的。”  “那也未必。”长孙无忌道,“刘邦比之项羽虽然能力不及,兵力不及,威望不及,文治武功样样欠缺,可他能能洞见己之不足,所以才能任贤而用,不如项羽,既不知人也不自知,自然是一败涂地。”  木秀又道:“长孙兄分析的对,可是时过境迁,后人站在历史下游回溯前尘,当然再清楚明白不过了。”  长孙无忌明知是激将,却不以为然地道:“故史有什么好评的,方今天下群豪四起,各路雄主逐鹿中原,李渊虽然在长安称帝,四方的割据却依然虎视眈眈,刘武周新败,元气尚在,河南的王世充拥兵自重,河北的窦建德猛将如云,战场之上天时,地利,人和,时运,缺一不可,所以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  木秀眼睛一亮,口中却慢吞吞的问道:“那,不知在这些人里长孙兄最看好的是哪一家?”  长孙无忌不答,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色说道:“今日与几位朋友虽然是萍水相逢,相谈却甚是欢愉,只不过天色已晚,我和舅母还得赶回客栈,不如就此别过,日后若是有缘,我们可以盏灯把酒,再慢慢聊。”  木秀眼珠一转,忙道:“不知二位住的可远?其实我在西山倒是有个园子,长孙兄若是不嫌弃,不如就到舍下小聚,让我们稍尽地主之谊,和众位兄弟品品香茗,畅谈天下,岂不惬意?”  长孙无忌见木秀如此好客,自己若不答应倒显得有些小气,不由笑道:“那长孙无忌却之不恭了。”说完,二人相视一笑,木秀转头对众人说了,几人也甚高兴,如此一行人说说谈谈,向西山方向去了。  行到天刚泛白的时候,已经走到西山脚下,前方果然出现了一幢古朴的庄园,木秀对长孙无忌说道:“长孙兄且看,这里就是我们落脚之处。”长孙无忌一眼望去但见飞檐画壁,雕梁刻柱,很是精致,大门口挂着两个引路用的红灯笼,门前立着两只石兽,似是麒麟,雕工一流,栩栩如生。木秀轻轻叩了叩门扉,门童喜滋滋的将众人迎了进去。  家丁早已在正厅玄关处等候,一见众人进来,连忙迎上,其中有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貌似管家模样,走上前来向木秀施了一礼,木秀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之后,他便带着一众男丁退了下去。剩下八名少女垂手而立,木秀吩咐道:“春夏秋冬,竹兰梅菊,你们过来。”待八名少女走近,便转头对于持等人说道:“二哥你住春字号房,三哥你住夏字号房。。。”一直排到兰字号房。将六人安顿完毕,木秀又对长孙无忌说道:“长孙兄,剩下两间房你我一人一间吧。”  长孙无忌点点头表示无异议,文双英忽然说道:“秀主,这个断了腿的小子怎么办?”木秀做出一副惊愕的表情道:“哎呀,没有房间了,只好让他先住柴房去吧。”那家丁还未说话,长孙无忌忽然开口道:“他腿上有伤,住柴房恐怕不合适,我看不如换到我房间来好了。”木秀凝眉道:“长孙兄又何必委屈自己?”  长孙无忌道:“这个不碍事的,就让他和我同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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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5 2016-10-27
    第四章 不是冤家不聚首  长孙无忌回道梅字号房,已是月上中天,望之四野寂静,花息草眠,房门却没关上,只是轻轻虚掩着,屋内点着两根红色油烛,厅堂前的红木条案上放着香炉,里面燃着檀香,腾起袅袅青烟。长孙无忌走入内室,小梅却还没睡,正在给刘淳风腿上敷药,刘淳风已经醒了,精神也比先前好了不少,只是神情略有些萎靡,半靠半依地躺在床上,见长孙无忌进来,勉强冲他微微一笑,礼貌地点了点头。小梅连忙站起来向长孙无忌施了一礼,道:“啊,原来是长孙公子回来了,赶紧休息吧,桌上有茶水点心,盆里有洗漱的热水。”  长孙无忌不禁莞尔,心想这小姑娘倒是不拘束,他略感到有些疲倦,眼皮异常沉重,一心只想倒头大睡,索性挥了挥手说道:“小梅姑娘,我想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小梅眨了眨眼睛说道:“长孙公子先喝口茶,等我把药敷到他腿上这就出去,我就住在这间屋子背后,和这里只隔了一条花径,公子晚上要是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叫我。”  长孙无忌道:“我一觉睡到大天亮,晚上是醒不来的,你安安稳稳睡你的觉去吧。”说完径自走向桌边,拎起茶壶,翻开茶杯倒了一杯茶。长孙无忌颇觉口渴,端起茶杯正要一口饮下,忽听旁边刘淳风剧烈咳嗽。刘淳风边咳嗽边指着喉咙说道:“这位大哥,我口干得很,能不能烦你倒杯水过来?”  长孙无忌道:“哦,随意。”说罢将手中的茶杯递到刘淳风手里。刘淳风正在病中,右手接过茶杯显得有些无力,忽然手一抖,杯子竟没拿住,茶水一下子全都洒到床单之上,几滴茶水洒的远,直溅在小梅身上。小梅“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连忙站起身来,不停以袖擦拭。刘淳风抱歉的说道:“小梅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你看这床单全被打湿了,真是失礼。”  小梅鼓起嘴无奈地说:“算了算了,换一床就是了。你先别动,药刚敷上,还没来得及包扎,你们稍等,我去去就来。”说完急匆匆出了门,不一会儿就钻入了花径里。  长孙无忌水没喝到,口干舌燥,回到桌边拎起茶壶又往杯子里倒水,忽听刘淳风在旁说道:“茶水凉了可不能喝,喝了对身体有害的。”长孙无忌笑了出来,道:“想不到你一个卖酒的到还懂茶?”刘淳风道:“我们开的随是酒馆,可是迎来过往的都是客人,有些客人固然是好饮之辈,有些客人却只喝些清茶,所以好酒好茶都要齐备才行。”长孙无忌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禁追问道:“哦,那你道是说说饮茶与喝酒的区别?”刘淳风轻轻向床外挪了挪,一脸得意的说:“这个嘛我自然知道,喝茶往往要独品,不能先吃东西,免得坏了茶水的味道;喝酒呢得下菜,没菜下酒那是酒入空肠辣而无味,所以客人上来若是要茶呢,一般是先上茶后上菜,若是要酒呢,自然是先上菜后上酒了。”长孙无忌听得有些道理,点了点头道:“没想到你观察这么仔细。”  刘淳风呵呵一笑道:“这到不算什么,有时候一些雅士来吃饭,有饮茶的有喝酒的,但凡都有一个规律,作画的饮茶,看画的却要喝酒。”长孙无忌微微皱了皱眉,低头想了一会儿道:“这又是什么道理?”刘淳风呵呵笑道:“因为作画需要头脑清醒,笔下才不至于凌乱,而品画需要的是意境,喝完了酒微带醉意,仿佛身临其境,才更能感受作者笔下的风韵。”  这话长孙无忌听得半信半疑,故意调侃道:“刚才我去看一幅画,半天也没看出端倪,感情是没饮酒喽?”  “画,什么画?”刘淳风奇道。  长孙无忌道:“是一幅上古时的古画,上面画了两个相互嵌套的圆环,左边一个圆环中间是红色,右边一个圆环中间是白色,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刘淳风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道:“这是什么破画,有什么好看的。你是茶喝太多喝傻了吧,照我说你赶紧把那冷茶到掉,让他们换酒来。”  他刚说完,小梅忽然出现在门边,手中抱着被子,气喘嘘嘘地道:“换什么换,不喝算了,这么难伺候!”说着边把手中的被褥朝刘淳风当头扔去,然后快速走到桌边一把抄起茶壶将一壶全倒进了门外的花丛里。刘淳风却无所谓,勉强龇了龇牙,朝小梅做了个鬼脸,然后拉起被子一角在鼻子前嗅了嗅道:“好香啊!”小梅横了他一眼,暗想这小子甚是麻烦,还是不要与他多做纠缠,三两步走到床边,粗手粗脚的给他腿上包扎好,然后又对长孙无忌嘱咐了几句便一溜烟跑了。  长孙无忌无奈地笑了笑,此时夜已深沉,折腾了一天也觉得累了,便伸手关上房门,正准备睡觉,忽见刘淳风死猪一样躺在床上占了大半个地方,他皱了皱眉推了李淳风一把道:“哎,刘兄,烦你往里面挪一点。”刘淳风爽利地说了声“好”,然后一翻身蜷到里面去了,那被子被他一裹只露出小半截,长孙无忌懒得和他争论,只得和衣睡了下来。  这一觉睡得极是甜美,直睡到半夜,长孙无忌忽然惊醒,只觉左腕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扭过头一看,只见刘淳风的右手正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手指甲深入肉中,力量之大,如同一个铁箍紧紧地扣在手腕上。长孙无忌连忙扭过身,伸出右手往刘淳风身上推去,谁知睡梦中的刘淳风忽然从床上弹了起来,双眼瞪得很大,直直地望着前方,而且呼吸急而短促。长孙无忌心头一惊,连忙喊道:“刘兄!刘兄!”刘淳风恍如梦醒,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身旁的长孙无忌,然后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才缓缓擦去了头上的汗珠。  长孙无忌奇怪的问道:“你,你还好吧,你刚才。。。”  刘淳风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话道:“没事,刚做了个噩梦而已,你继续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说完往床上一倒,抱头便睡,再不理会长孙无忌。长孙无忌知他必是有事,却不好追问,忽然想起自己来这也有两天了,却只见过于持和木秀,其他人都还没有时间去拜会,不免有些失礼,心内打定主意明天定要四处走访走访。  翌日清晨,鸟雀相鸣,蜂蝶相戏。长孙无忌早早出门闲逛去了,刘淳风腿伤未好,不能下地行走只能郁闷的在房间里看书。这里藏书甚多,远至夏商周,先秦五代,近至隋唐文风,无不是应有尽有,刘淳风不喜正书,尽挑些杂文小说来看。看到精彩处不禁一拍桌子,大声叫道:“厉害,这也想得出来,真是服了。”他刚说完只见一人站在门边,脸色难看,眼神满是鄙夷地看着他。刘淳风倒吸了一口冷气,来人正是木秀。  木秀忽道:“你看的什么书?”  “《山海经》啊。”  “《山海经》?明明是《素女经》,你当我不识字么?”木秀说完一把抓过刘淳风手中的书,哗啦一下摔在桌上,脸上神色难看之极。  刘淳风楞了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把这口气慢慢地呼出去,然后装作满不在乎啊地说:“就算是吧,感情你也看过,不如大家探讨一下吧?”  木秀此刻已是女儿打扮,刘淳风这话说出来十分轻薄无礼,木秀听得气往上冲,也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啊,你去和我家大黄讨论好了。”  “大黄是谁啊,我又不认识。”刘淳风嘟囔道。  木秀笑得花枝乱颤,边笑边道:“大黄嘛就是是我养的大黄狗,前两天刚满周岁,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  刘淳风终于忍耐不住,“嗖”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哎哟”一声跌了回去,原来情急之下竟然忘了自己腿上有伤。只见他满脸怒色,用手指着木秀鼻子骂道:“你个。。。”话还没说完,木秀却一掌挥了过来,刘淳风反应算快,低头躲了开去。木秀这一下一招两式,右手挥出乃是虚招,待对方闪避,左手顺势成抓抓向对方胸口,刘淳风胸口憻中穴顿时被制,木秀手上微微发力,刘淳风只觉得浑身酸麻,动惮不得。  木秀一脸神气地看着他道:“你服不服?”她这招小时候和弟弟打架的时候就常使用,每次都是轻而易举逼得对方认输,这下使来当然也是得心应手。谁知刘淳风却不服软,咬着牙道:“服你个头。”  木秀眉头微皱,嘿的一声冷笑,手上立时加了把劲儿,刘淳风顿觉得胸口痛痒难当,不由得“哎哟”一声叫了出来。木秀瞪起眼睛,故意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道:“怎么样,现在服了么?”刘淳风被她抓住,胸口疼痛,呼吸也不顺畅,不由自主抬起头来大口喘气,不经意间却与木秀目光相接。  一木秀被刘淳风目光一扫不禁浑身一震,只见他眼神初时有些涣散,似乎是破碎的水珠化为一团迷雾,而后这团雾气渐渐沸腾,燃烧,烧到最后终于化作一缕青烟随风飞去,最后随着他眼睛深处的光芒逐渐暗淡,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抹幽冷的寒芒。木秀莫名的松了松手,嘴里却又机械的重复了一遍道:“你服不服?”  刘淳风忽然“啪”的一下将她推开,然后跌跌撞撞退到床边,嘴里喃喃有词。木秀略微平复了一下思绪,只觉得自己的反应实在无聊又可笑,刚才一瞬之间竟然会有些失神,疑惑之余又有些气恼,平复一下心神,又往前逼近了几步。  刘淳风的眼神片刻平复如初,又变成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只是看见木秀走近,脸上立刻显出万分厌恶的表情,他紧紧盯着木秀的眼睛道:“上古卷轴,呵呵,你骗谁?”  木秀一楞,显然对这句突兀的话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跺脚指着刘淳风道:“长孙无忌还跟你说了什么?”  刘淳风哈哈一笑道:“那幅画画的是两个圆环,一个是白色,一个是红色,那幅画现在就藏在。。。。。。”  “你知道藏在哪?”木秀往前跨上一步,这个距离她只要一伸手就能将刘淳风擒在手中。刘淳风却不畏惧,斜着眼睛慢悠悠的说道:“我当然知道藏在哪里,可是现下你却不知道了。”  “什么意思?”木秀不禁问道。  “不怕告诉你知道,我们已将卷轴取了出来,藏在一个隐蔽之处。”  木秀听得惊疑不定,一瞬间心念电转:卷轴藏匿之处如此隐秘,长孙无忌又开不了天机锁,谁人能将卷轴盗走?可这小子言之凿凿,却又不像是信口胡说。。。。。。这话她心里实是不太相信的,可心里不知不觉不觉间却多了一丝疑虑。  扫了刘淳风一眼,木秀心道:不如先到洞里确认一下,回头再来收拾这小子,反正他也跑不出去。想到这,冷哼一声,瞪了刘淳风一眼,闪身出了院落,往后山方向去了。  这一去足足小半个时辰,等木秀再回来时,跟前已经多了一条大黄狗,浑身毛光锃亮,昂首挺胸,膘肥体壮,看起来很是神气。其实木秀她这一去不出意外,画卷好端端的躺在盒子里。木秀长嘘了一口气,这才知道刘淳风不过是编造了一通谎话,吧她骗走而已。她暗自冷笑,心中便在思索怎样出这口气,于是特意到后院力牵了这条黄狗来。  行到梅字号房前,木秀上去便是一掌,房门顺势而开,她张头向里望去,却见刘淳风已不知去向。木秀“咦”了一声,暗想:这人腿脚不甚灵便,能去哪里?随手一摸卧床,床上还有余温,显是刚刚离去不久。  刘淳风既然不在,木秀不免有些悻悻,只得牵着黄狗在房间里乱转,岂知刘淳风此时正藏身书柜之后,那大黄狗流着馋涎在屋子里“呼呼”乱嗅,忽然掉头望向书柜这边,片刻间“呼哧”声已到了书柜外头,刘淳风心中暗骂:该死的畜生,识相的就赶紧走,不然老子哪天捉了你炖着吃。那只狗却哪里知道,冲着书柜嗅了几下之后,忽然四脚着地“呜呜”的咆哮起来,刘淳风心下一凛,暗道:这下完蛋了。  木秀发现黄狗的异样,转身朝书柜这边走来,刘淳风把心一横,便想从书柜后面钻出来,就在这时那只狗好似发现了什么东西似的,调转头去,冲着屋外“呼呼”的狂嗅了几下,跟着只听“噗噗”的脚掌着地的声音,那狗猛地超门外冲了出去,刘淳风正觉得诧异,木秀忽然喊道:“回来,你敢乱吃东西,看我不打死你!”跟着,只听得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显是木秀也追着那只黄狗去了。刘淳风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扶着胸口喘了口长气,看情形似乎是黄狗闻到了什么美食的香味,所以才顾不得理会自己,跑去寻找食物去了,刘淳风心中暗叫侥幸,一瘸一拐的从书架后面钻了出来。  却说长孙无忌这日回到住地,已是傍晚时分,刘淳风正坐在桌边吃饭,见他进来,忙抽了个凳子招呼他坐下,只见桌上菜品丰富,让人垂涎欲滴。长孙无忌一坐定,便拎起茶壶倒了杯茶,咕噜咕噜喝起来,喝罢他略显诧异地道:“咦,这不是白开水吗?”刘淳风呵呵一笑道:“正是啊,没找到茶叶,胡乱烧的水,赶快吃饭吧。”说完他将一盘酱汁卤肉推到长孙无忌面前,长孙无忌却摆了摆手示意没什么胃口。刘淳风有点奇怪,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只见长孙无忌神情委顿,一脸颓然之色,脸颊上还有一块浅浅的淤痕。刘淳风凑到长孙无忌跟前道:“你今天出去赌钱了?”长孙无忌摇摇头。“那你是去勾搭人家姑娘了?”长孙无忌还是摇头。刘淳风嘿嘿笑道:“那你总不成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这下长孙无忌这下倒是点点头,随即又连忙摇了摇头。  刘淳风被搞得一头雾水,“嗤”了一声道:“我看你大多是看见人家美貌的姑娘被人欺负,就想英雄救美,结果反被揍了一顿,是不是?”说着还不忘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长孙无忌没有答话,却反问道:“自李渊登基以来,汰天下僧、尼、道士、女冠,且定每地只能留有两座观庙,经他这么一折腾,天下的道观寺庙,和尚道士已十去七八,可是今天集市之上怎么会突然出现那么多的和尚道士,而且还大摇大摆的在茶楼里喝酒吃肉,你说奇不奇怪?”他自顾自言,说完又好像想起什么似地加了句,“算了,问你也是白问。”  刘淳风也不生气,吃了口菜随意道:“这个我自然知道,这些世外之人平日里恨不得逍遥尘外,离俗避世,现在却结伴出游,那定是有事喽,这个用脚趾想想也能想明白,只是这和你脸上的伤有干系吗?”长孙无忌有些尴尬的道:“不瞒你说,我脸上这伤就是被一名道士伤的。”  刘淳风“哦”了一声道:“有趣,你倒是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长孙无忌一脸郁闷的道:“今日一早我出门游玩,中午就在瘦西湖边一家酒楼里喝茶吃饭,正吃着呢,忽然四个和尚走上楼来,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就坐了下来。当下我也没太在意,只顾低头吃饭。过不多时走上两个道士,身边还带了个小姑娘,这小姑娘怕有十六七岁年纪,一走上楼立刻指着那几个和尚大声叫道:‘就是这几个死和尚。’听她这么一叫,两名道士立时伸手,“噌”的一下从背后拔出两把寒光闪闪的青钢剑,几个和尚看了一眼那小姑娘,立时变色颜色,为首年纪较长的一个站起来双手合十宣了个佛号道:‘阿弥陀佛,佛道两家本无仇怨,两位道友这是为何而来啊?’那小姑娘把腰板一挺,气势汹汹的道:‘什么有冤无冤,昨晚我正追赶恶贼,你们为何横来干涉,我看你们和那贼人定是一伙的。’”  “那和尚眉目不动,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口气却已转冷,说道:‘姑娘真是无礼,刚才我走的好好的并未见到什么恶人,你却忽然一下子撞了上来,要不是我躲闪得快,只怕已经被你撞倒在地了,你还口出恶言,我看这恶贼只怕是你吧?’那小姑娘大怒,从头上抽出一根细长的金色发簪,‘嗖’的一下向那和尚刺去,看她身法稳健,出手迅捷,显然是得过名家指点。而那和尚却也不是泛泛之辈,眼看发簪将要刺破自己眼珠,这才一仰头,躲开了发簪的锋芒,接着右手袍袖向上一卷,只听‘嗤’的一声轻响,那和尚的袍袖给割裂了一片,而小姑娘也被他震退了两步,发簪也已脱手飞了出去。那小姑娘愤愤地看着对面的和尚,小嘴撅得老高,向旁喊道:‘四师兄,五师兄,这恶贼欺辱我,你们说怎么办?’”  “一个面容清秀的中年道士一摆手中的长剑,剑身嗡嗡作响,犹如飞瀑流泉,又似龙吟九天。他沉声道:‘你且站后,看师兄给你出气。’说完一招‘苍松迎客’已在快如闪电之间递了出去。他这招‘苍松迎客’既快且狠,剑势飘忽不定,虽然迅捷却看不出丝毫用力,显然是上乘的内家剑法。可是依我看这剑法却有些许美中不足之处。。。。。。”  “行了行了,就你厉害。别老说废话,又不是听你来说书的,你就说胖和尚和那那道士打了起来了,细节不用描述那么清楚,赶紧讲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刘淳风在一旁不耐烦的说道。  长孙无忌哼了一声道:“和尚和那道士走了十五六招,忽然一拳击空,待要收拳时被那道士借力打力趁势在他肋下一托,一下子就将和尚摔了出去,直落在两丈开外。”  刘淳风不禁“咦”了一声,看了长孙无忌一眼道:“这不是。。。”他顿了顿忽然改口道,“这么说臭道士倒是有两手。”  长孙无忌立马接上道:“是啊,没想到那胖和尚这么快就落败。眼看那人不敌,剩下三个和尚立刻从旁边围了上来,先前倒地那人也爬了起来,四个人分站四个方位同时攻向那名道士。那小姑娘士大骂和尚不要脸,人多欺负人少,与余下一名道士各挺兵刃加入了战团。一时间酒馆里刀光剑影,变成了两拨人大混战。”  “快说你受伤的事。”刘淳风在旁边提醒道,“捡重要的说。”  长孙无忌咳嗽一声说道:“这事本来和我无关,我也懒得理会他们的事。可是刀剑无眼,混战中那中年道士一剑刺向胖尚的左眼,逼得他向右躲闪,小姑娘觑个空隙,早在右方站定,待他一闪身,立即一脚踹了过去,正好踹在胖和尚的屁股上,这一脚踹得奇重,胖和尚跌跌撞撞向前奔出好几步,好巧不巧正正好朝我这边撞过来,他这几百斤肉要是压倒我岂不糟糕。所以我就使了一招家传绝招‘偷龙转凤’,在那和尚身上一拍一按,便将胖和尚接了下来。”  刘淳风露出一副狐疑的神色,望着长孙无忌问道:“你确定接下来了?”  长孙无忌气道:“你这是什么话,当我的功夫是假的吗?”  刘淳风抱歉地道:“那道不是,只是你既然接了下来,又怎会受伤?”  长孙无忌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小姑娘踢了胖和尚一脚本来甚是得意,可是转眼一看竟没有受伤,立时往我这边怒目看来。嘴里来还大声叫道:‘五师兄’这里还有一个贼人。我一看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连忙站起身来想往外走,那个稍胖的道士却忽然一剑向我这边刺来,这人好功夫,一出手便封了我的去路,跟着一剑横撩划向我额角。我心想天下哪有这样的荒唐事,平白无故替人背黑锅,心头有气,便还了一招,单手架开了他持剑之手,刚想解释,却听得那胖和尚在旁边叫道:‘看着干什么,五个人并肩子上啊。’”  刘淳风嘻嘻一笑道:“这个胖和尚倒是机警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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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5 2016-10-27
       长孙无忌愤愤的道:“机警个屁,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只听那小姑娘说道:‘好啊,他们果然一伙的,四师兄五师兄,千万不要放走了一个贼人。’那胖道士好像很听她的话,呵呵笑道:‘师妹看好了,这旭日剑法是这么使的。’说完剑锋一变,从刚才的点刺改为了平削横撩,架势大开大合,每一剑削出都激起嗡嗡之声。那小姑娘在旁边拍手叫道:‘好啊好啊,五师兄真厉害!’此时她已退出战团,站在一旁观战,那个瘦高清秀的道士手持一柄长剑,正自以一敌三,看到此情景,不满的哼了一声道:‘落日剑法算个鸟啊,不如学学五师兄的皓月剑法。’他口中如此说着手中却不停下,右手长剑递出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剑尖点动,真如同皓月当空,剑光洋洋散散当头罩向对面的三人。只听‘哎哟’一声,一个和尚肩头中剑,倒退出去。那小姑娘看到对头中剑又是一阵欢呼。”  刘淳风听得直皱眉头,忽然问道:“那你呢,你在胖道士手下走了几招?”  长孙无忌脸上有些尴尬,压低了声音道:“那胖道士起先出手还留有分寸,后来看到瘦道士出彩,立刻脸色难看,嘿嘿一笑道:‘残月剑法’有什么了不起,阴阴柔柔的像个娘儿们。说完剑招忽转刚猛,劲风迅捷仿佛烈日当空照耀大地,让人避无可避,这种招式我是从未见过,只好向后飞退,希望避开他一剑再说。就在这时我偷眼一看,不知那小姑娘什么时候竟然已在我退路上站定,我若是此时退回,立刻会着了她的道,说不得我只好反手一掌打出,望她能知难而退。谁知那小姑娘好有所恃,竟是一动不动。”  “那你伤着她了?”  “没有,只听那两名道士同时高声喝道:‘贼人休要伤我师妹!’二人长剑瞬间脱手飞出,掷向那三个和尚,而后纵身过来,速度奇快,跟着一出左掌,一出右掌向我打来。要说招式那是完全一样,只是一人左掌,一人右掌,招式相反,出左掌之人掌风飒然,出右掌之人掌出若虚,而最奇怪的是这两种掌力竟然相互呼应,融为一体。我当时身处其中,只觉得犹如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连身体也无法动弹,只能勉强低头避过了袭来的两掌。有道是暗箭难防,却被那小姑娘瞅得空隙,伸手打了我一巴掌,没想到一个小小少女出手却这么重。”长孙无忌揉着脸颊垂头丧气的说。  刘淳风听到这,笑得是前仰后合,边笑还啧啧赞道:“这小姑娘真是机灵。”笑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止住笑问道:“那两个人既然这么厉害,你怎么会只受这一点轻伤呢?”  长孙无忌愤愤道:“那几个臭和尚见我和他们三人斗得激烈,却悄不声息的想溜,这时已走到门边。那小姑娘眼尖,看见几个和尚想跑,小蛮靴一跺,高声叫道:‘师兄,秃驴想跑。’这那两个人反应过来,立刻向门边赶去,只是距离却远了些,一个和尚脚尖一挑,将一张四方桌踢飞起来砸向二人,那两个道士各自出掌迎击,只听‘卡啦’一声,好端端木桌竟然在片刻之间化成了齑粉。掌力煞是骇人,可就在这一耽搁之间,那几个和尚却已经逃得远了。”  刘淳风听完半晌无语,吃了几口菜,忽然把筷子一扔,站起身就往外走,他右腿受伤,只能以手扶墙,单足跳去。长孙无忌甚感诧异,连忙上前扶住他道:“你这是干什么?”刘淳风淡淡道:“没事,我吃饱了,想出去走走。”他说这话时语气奇怪,眼神犹疑,长孙无忌见此神情,又觉他冷冰冰的态度与刚才兴高采烈的劲头大相径庭,不禁心中起疑,上前一步出左右手扶住了刘淳风的肩膀,这一扶,竟有些急了。  刘淳风低头看了一眼长孙无忌抓住自己的手,眼中闪过无奈,又或是讥嘲之色。伸手轻轻推开了长孙无忌,然后慢慢挨回到刚才落坐的凳子上。长孙无忌也松了一口气,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他,只见刘淳风双手合抱撑着下颌,仿佛在低头沉思,良久才缓缓抬起头来,眼望旁边的梨花木凳,示意长孙无忌坐下。  待其坐定,刘淳风忽然开口问道:“你说那两个道士,是不是一个清瘦,一个粗豪?一个眉眼堆笑,一个冷面如霜,你还记得他们两人是什么模样,怎生打扮么?”长孙无忌没料到他会如此一问,有些错愕,初时未太着意那二人的形貌,只觉得二人着装甚是普通,长相除了清瘦和粗豪之外也无甚特别,一时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刘淳风见他半天也不开口,便在旁提醒道:“又或者这二人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比如发式,声音,坠饰,肤色。。。。。。”  “等等,我想起来了。”长孙无忌打断道:“那二人眉心处都有一个印记,清瘦那人是一抹清白色的月牙,粗豪之人则是一个朱红色的圆圈。”  刘淳风听完嘿嘿笑道:“原来是他们俩。嘿嘿,什么‘皓月剑法’,‘旭日剑法’,真亏他们想得出来。你还不知道这清瘦之人姓巩,道号‘清智’,粗豪之人姓龚,道号‘清尚’,他们两个那是三清宫掌教薛风镜最得意的嫡传弟子,本来练的也不是什么剑法,而是阴阳周天功,这门功夫艰深难练,他们的混元功都还没练到混元无极的境界,所以只能将阴阳周天功分开来练,一人使阴劲,一人使阳劲。”说到这不禁顿了顿道,“你能躲开那两人一掌固然是本身功夫不错,也是他们不愿伤你,手下留情了。”  长孙无忌大是吃惊,一脸狐疑地道:“三清掌教真人的俗家姓氏你怎么会知道,你这小子是从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吧?”  刘淳风一脸无奈的道:“你不知道不等于别人也不知道,我平日里照料酒肆,这迎来送往的客人不知有多少,什么独行大盗,白衣侠客,江湖黑帮不知见了多少,多听得些掌故有什么好奇怪的。不瞒你说,我不但知道巩道士和龚道士师承武功,就连那小姑娘的身份来历也猜得出七八分。。。”  话没说完窗外忽然一声轻响,紧接着只听一声清脆的女声喝到:“什么人!”长孙无忌反应甚快,起身推窗一看,只见一个黑影正向屋后飞奔,这人身手异常矫捷,在花丛之中东穿西晃,不一会儿竟消失在远处的假山后面,前后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后面一人却紧追不舍,看身形便是木秀,长孙无忌见那黑衣人已经走远,连忙唤道:“木姑娘,穷寇莫追!”木秀被长孙无忌一喊停下身来,眼望那人逃逸的方向,只见花木扶疏,早已没了半个人影,小蛮靴一跺,只得悻悻回转。  进得屋来,长孙无忌刚要发问,木秀却抢先说道:“真是见鬼了,刚才那人轻功好的出奇。”长孙无忌接过话道:“我看刚才那人逃逸的身法精巧迅捷,绝不似一般下三滥的飞贼,如此武功已然可以跻身一流好手的行列,此人既来,不知道有什么目的?”木秀貌似有些心烦,随意答道:“刚才我路过此处,见有一个黑影正在梁上窥探,本以为是小小蟊贼,谁知道跑的比兔子还快。”  长孙无忌道:“这就奇怪了,难道是来窥探什么秘密的?”木秀接口道:“这里怎会有什么秘密,宵小之辈,他若敢再来定然让他束手就擒。”长孙无忌道:“是了,木姑娘几位兄弟都是神功盖世,想来也不惧一个小小飞贼。”  木秀觉得有些干渴,伸手去抓酒壶,谁知道入手轻飘飘的,里面竟然空空如也,她拿在手中摇了两下,感觉一点不剩。长孙无忌奇道:“刚才还有大半壶酒。。。”话刚出口忽觉不妥,心想定是刘淳风喝完了,自己这么说岂不显得小气。木秀忽然想到什么,冲长孙无忌道:“我记得上午吩咐小梅给长孙兄沏了一壶极品龙井,莫非长孙兄不喜欢?”长孙无忌略有些尴尬,不知如何作答,刘淳风却接口道:“早让我喝干啦,这壶酒是下午我让小梅姑娘备的。”  木秀眉头微微蹙起,低声道:“这个笨丫头,没跟她说不要理会这小子。”  刘淳风听了心里很是不爽,表面上却故作轻松地说道:“不止酒菜,原先那床被子实在太脏,所以我让小梅姑娘给换了条新的。还有的那个什么极品龙井,啧啧,真是难喝,都被我浇花了。”说着嘴角一瞥。木秀顺着他的眼角向门外的花园望去,只见几株七色梅下确实有些茶渍,木秀先是一惊,本来白皙的脸上逐渐现出愠色,说话间忽然“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右手前伸抓向刘淳风胸口。这下动作快且突然,她离刘淳风又近,突然出手下旁边的长孙无忌也是猝不及防。刘淳风眼见木秀抓来,想起她的手段,连忙往后缩。木秀嘿嘿冷笑,手下更加了劲,去势更快。刘淳风则是双手乱舞,口里哇哇乱叫,忽然身子失了平衡,向后摔倒,木秀所料未及,重心被带得向前倾,连忙右脚向前迈出,谁知刘淳风跌倒后带着梨花木椅一起翻到,这椅子头先着地,椅脚被带着翘了起来。木秀向前一迈正好一脚踢在椅子腿上,这一下如被人下了绊子,整个人失去了平衡,便身不由己的扑了下去,眼看这一扑便要扑到刘淳风身上,她俏脸倏地一红,娇叱一声道:“让开!”伸手去推刘淳风,眼看一掌将要及身,刘淳风本能的向旁一侧身,木秀这一下就没推正,顺着刘淳风肩头一擦而过,身体顿时失了平衡,“啊”的一声,一下子扑到在刘淳风身上。  刘淳风大吃一惊,只见青丝飘飘,美女呵气如兰,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再一看木秀脸上神色是又羞又怒,晕红双颊,更是平添了几分秀色。刘淳风本来伸手去推她的肩头,此时心中却没来由的一颤,手指碰到她发丝之处只觉入手顺滑,顿时身上暖洋洋的,使不出半点力气。这个动作在木秀看来却是轻薄至极,不由得又急又怒,大声叱到:“大胆,你个小贼!”  刘淳风最是讨厌她这副趾高气扬的脾气,听他骂得这么难听,不由得也是怒从心起,心想:我好心扶你,你却这么不讲理。好吧,这黑锅咱也不是白背的,索性手上用力,一把将木秀抱了个满怀。这下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木秀从未与陌生男子如此接近,只觉得身上如同触电一样,连忙用以手撑地,弹了起来,坐在旁边不住的喘气,酥胸更是剧烈起伏。刘淳风也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坐到离木秀不远的地方,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长孙无忌离得稍远,此时方才缓过神来忙上前去扶木秀,木秀却把手一挥自个儿站了起来,右手抚着胸口,慢慢坐回椅子上。长孙无忌看看刘淳风又看看木秀,满心疑惑,从旁小心道:“茶水有些凉了,所以我们。。。。。。”木秀冷哼一声,扭头对刘淳风道:“都是这小子干的好事,你不知道园中这几株七色梅成材极不容易,夏不能栉雨,冬不能沐霜,天晴不能日晒,天阴不能少光,每天需要按时辰斟酌水量灌溉,一株花从抽芽到成材共需一十四年,这种花只能用山中清泉灌溉才能成活,遇到其他污浊之水不出三日立时便死,现在被他用茶水一浇,哪里还有活路?”  话还没说完刘淳风忽然接口道:“不就几株花草而已,你说这么多是想怎样?”  木秀气往上冲,指着刘淳风大声道:“还敢嘴硬,你信不信我立刻剁碎了你去做花肥。”长孙无忌连忙拦住,道:“木姑娘息怒,依我看这几株花草虽然精贵,但如果还有花种,依然可以再栽培出来,何必为了几株植物大动干戈。再说我看刚才刘兄他也是无心之失,不是有意而为,所谓不知者不罪,我看这件事大家再好好商量商量,估计刘兄这时候心中也很歉疚。。。。。。”长孙无忌边说边向刘淳风使眼色,示意他赶紧说些好话好让木秀能够下台。  却听得刘淳风淡淡道:“这么精贵的花哪里会有什么花种,必然不是扦插就是移植的了。”  木秀咦了一声,道:“看不出来你还懂这个。”  刘淳风道:“这有什么难的,我从小就喜欢摆弄奇花异草,但凡花草树木都各有各的灵性,根据土壤气候生长之地不同,依据四季交更,白昼交替的特点,一种花便有一种花的种法,这些方法都是万物通用之法,只要因地因时制宜,就是朽木也可以逢春。”  木秀颇为不信,哼了一下鼻子道:“你不要胡吹大气,这样吧,你若能保住我这几株七色梅就算你将功补过,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刘淳风嘿嘿一笑道:“你都说了,这种花一遇到污浊之水立时便死,那怎么能救得活的?”  木秀脸色一黑,寒声道:“你既然懂些花道就应该知道花的喜恶,却将一整壶茶水到来浇花,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淳风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道:“寻常花木用残茶浇花既能保持土壤水分又能给植物增添养分,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我事先又怎么会知道你这花害怕茶水?”  木秀脸上肌肉微微一颤,不由得微微低头瞄了刘淳风一眼,右手也不自觉的往脑后拢了拢发稍。只见刘淳风面色凝定,眼神清澈,就好像一泓清新深湛的潭水,望不到底却清清楚楚的映出了自己的倒影。木秀心中一颤,连忙调转头去故意用不屑的语气说道:“天下草木习性千奇百怪,这花偏偏就怕茶水有什么奇怪,你胡说八道是在为自己开脱么?”  刘淳风怒目相向,语调却十分平静:“若是这花死了,便是我弄死的,有什么好开脱,你若不乐意,不妨拿个十几二十壶茶来,喝死我好了!”  “刘淳风!”木秀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刘淳风道:“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淳风嘿嘿一笑,斜睨着眼睛道:“什么敬酒罚酒只怕都不是什么好酒吧?”  “你!”木秀脸上变色,狠的盯着刘淳风,募的跨前一步,刘淳风赶紧后退,口中道:“怎么,被我揭破了皮,想要杀人灭口么?”  长孙无忌此时也听出事有蹊跷,转头对木秀道:“木姑娘,这位刘兄刚才所言。。。。。。”  木秀高声道:“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刘淳风见长孙无忌眼神犹疑,急道:“你傻么?茶中分明加了料的,你想想,不然你怎会睡那么久?”  长孙无忌闻言一惊,下意识的扭头看了木秀一眼,眼中已多了几分疑虑。木秀见长孙无忌眼神中露出戒备之色,一腔怒气顿时消失无踪,只得叹了口气道:“是我不对,那茶水里确实放了些安睡的药物。长孙兄那日初来,下人们不更事,多了些手脚,他们也只是谨慎了些,并没什么恶意,还望长孙兄见谅。”  长孙无忌乍闻此事不知该怒还是该恕,淡淡道:“原来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木秀一时语噎,不知该如何对答,流淳风却在一旁沾沾自喜,木秀顿时火冒三丈,喝道:“姓刘的,你若是不救活我的七色梅,我保你走不出这个大门。”  刘淳风见她发威,心里也有些发怵,退后一步道:“死都死了,怎么陪你?”  木秀恨不得把他撕碎了去,但是忽然转念一想,花已经没救了,就算弄死了他也于事无补。这小子好歹懂些花草,府上草木这么多,平时都靠小梅她们几个照料着,这些小姑娘倒是乖巧能干,可是遇到需要出大力气的事往还得去外面找人帮忙,到不如把这小子安置下来,等他腿伤痊愈之后就让他在花园里照料花草。  木秀主意已定,收起怒容道:“姓刘的,你可知道我培育这几株七色梅花了多少心血,有道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大丈夫一人做一人当,你把花弄死了不能轻易作罢,我府上花木繁多,除了秋梅之外,尚有夏兰,春菊,冬竹各九品,正缺人手照料,你若能帮我把这些都养好了,今日之事就算一笔勾销。”跟着又道:“如果你答应了,还可以在幕府里好好养伤,这几天我先让小梅带你熟悉一下园中的植物,反正衣食亏待不了你。”说完眼看刘淳风等着他表态。  木秀破天荒的作出让步,满以为刘淳风会千恩万谢,谁知刘淳风却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道:“谁要帮你照料破花草。”  木秀刚要发火,长孙无忌一拉刘淳风的衣袖道:“木姑娘这主倒是不错,你现在腿上有伤,先把腿上养好,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刘淳风一脸不屑,木秀一笑道:“还是长孙兄知情识趣,不像有些人,总是自作聪明。”说罢,一阵香风飘过,却是她袅袅娜娜地出门去了。  不多时,小梅与另一个青衣丫头并肩走了进来,这个姑娘年纪与小梅相仿,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长相也是清秀可人。刘淳风远远看见二人走来,还没进门便向小梅招呼道:“、]小梅姑娘,你的手艺真是不错,这桌菜肴我们吃的是稀里哗啦的。”小梅白了刘淳风一眼,道:“姑娘我的手艺当然是好,你到问问我身边的这位小竹姐姐,我的手艺是不是府里最好的?”  刘淳风哈哈笑道:“那是那是,就算不是最好,恐怕也比你们木小姐好出很多去。”小梅啐了他一口道:“不要乱说话,小姐哪能干这些粗累活。”  长孙无忌心下纳闷,怎么几天时间这两人竟混得这么熟,看服饰旁边的那位姑娘应该是竹园的管事丫鬟小竹,只见她长发披在肩上,头上插着一只精致竹簪,脸上表情严肃,比起小梅爱说爱笑的热落劲显得冷艳许多。果然小竹把脸一板正色道:“这个就是小姐说的那个多嘴鸟是吧,怪不得爱乱说话。”  刘淳风吃了小竹一军,不快的道:“这位姑娘倒是没有见过,不知道怎么称呼?”  小梅道:“这位是竹园的小竹姑娘,竹园里的事都归她。现在天气越来越冷,过个把月就到冬竹发芽长叶的时候了,到时候需要很多人手给竹子保暖。小姐说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木府的下人,所以要你搬到竹园的花房去,让你先熟悉熟悉那里的环境。”  小竹在旁接口道:“对,以后大事小事都要听我吩咐。”  刘淳风哦了一声。长孙无忌见小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莞尔,便开刘淳风玩笑道:“好好干啊,这活相当有前途。”  小竹有些得意的道:“我们竹园里的竹子是整个扬州城最好也是最特别的,不仅枝葱叶绿,而且质地极好,寻常兵刃都难以砍断。”顿了顿又道:“就是太难成长,而且生长期又在寒冬腊月,所以一定要做好保暖工作,不然轻则停止生长,重则枯萎死亡。”  长孙无忌很是好奇道:“我曾听人说起在南海热带地方生长有一种青褐色的紫竹,质地极其致密,韧劲却是很好,十分不易折断,莫非就是这种紫竹。”  小竹微微点了一下头道:“长孙公子果然好见识,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我们竹园里的竹子确实是从南海极热之地移植过来的,只是这些紫竹却有不同寻常的地方,是紫竹中的精品,刀砍不断,水火不侵。由于南海一年四季除了冬季意外,其他季节温度都高得离谱,所以只有到了冬天气温才会变得适宜竹子生长,这种紫竹每到冬季就会发芽长叶。”  长孙无忌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这竹子在冬天生长的特性想是经过千万年的造化逐渐演化而来的,所以即使移载到冬天较为寒冷的扬州,想来也不会在短时间内改变习性。”  小竹却道:“这道未必,我听小姐提过从前有高人能用奇门遁甲之法改变花草树木的生长规律,有厉害的更能颠倒四时冷暖。”  刘淳风讷讷地道:“这么厉害,除非是仙人下凡。”  小竹道忙道:“对对对,就是仙人下凡。”  长孙无忌却哈哈大笑道:“果真是这样,那他肯定还能画符捉鬼,驱邪改命什么的吧?”  小竹大声道:“你们可别不信,我可是亲眼见过高人的。”谁知刘淳风却正色道:“画符捉鬼,驱邪改命是不能够,可是若是遇上正真的前辈高人,能驱邪避害,卜测前程因该不是难事。”长孙无忌一愕,心想:这回小姑娘搬到救兵了。谁知小竹却一脸不屑的说:“哼,那都是些不入流的旁门左道,和真正的大道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算了不和你们说了,真是井底之蛙。”  长孙无忌和刘淳风碰了一鼻子灰,又不好与一年轻小姑娘争执,只好闷不做声。小竹自以为他俩是无言以对,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向刘淳风打了个招呼,递过一根拐杖道:“行了,我们这就往竹园去吧。”刘淳风微微一笑,与长孙无忌抱了个拳,然后朝小梅挥了挥手便拄着拐杖和小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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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林觉

    林觉

    LV15 2016-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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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易

    小易

    楼主 LV5 2016-10-29
    第五章 古来儿女总关情  如此过去一月有余,天气日渐转凉,进入深秋时节,刘淳风的腿伤也已经好转,可以正常下地走路。这一日,他正在竹林之中忙碌,一边铲除林中的杂草,一边给竹子修剪枝干,只见他左手摘草,右手持刀,左手每摘除一棵杂草同时也修下一棵旁枝,动作迅速娴熟。竹园的布局与梅园大相径庭,较之梅园更为开阔,左右有屋舍数间,前后则都是竹林,前院种的紫竹年份比较久远,大多有儿臂粗细,后院却多是拇指粗细的新竹,刘淳风听小竹说过这些新竹都是去年才从南海移栽过来的,虽说扎根未稳,却不像七色梅那般娇气,大多数只要一沾地气就能成活,不过小竹说,到了冬天要加倍小心,如果照顾不周,竹子很难过得了冬。  正忙碌见,隔着竹林忽见前面路上人影闪动,三个人正并肩行来。这三人走得也不甚快,边走边说话,走了大约一盏茶时间才穿过了了曲曲折折的竹林来到庭院中。刘淳风抬头一看只见当先二人正是长孙无忌与木秀,后面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女子,只见她身着水绿色纺纱长衫,上面绣着几朵荷花,花瓣鲜翠欲滴,栩栩如生,绣工更是极尽考究,从远处看与真花别无二致。这女子年纪与木秀相仿,约莫二十来岁,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如同绽放的牡丹花。刘淳风与她目光乍然相接,只觉得她眼神温柔平和中却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息,让人不敢逼视,连忙把目光移开。这才发现这女子额头饱满,眉如新月直入鬓角,眼角深长细腻,鼻梁高挺,嘴唇丰腴,脸庞饱满圆润,活脱脱一个美人儿。  如此佳人在前刘淳风不禁多看了几眼,却听旁边有人冷哼一声,原来正是木秀。长孙无忌不禁莞尔,对木秀说到:“木姑娘,这竹林修剪得如此齐整,你看林中连一根杂草也无,却不知是何人所为?”木秀知道他明知顾问,又是冷哼一声,她身后的女子却说到:“这竹林好是好却有一处瑕疵。”木秀忙问道:“是什么瑕疵?”那女子答道:“我看竹园里常年被修竹所环绕,环境虽然甚为幽静,可是前院竹子太高,不仅遮挡视线,而且将阳光挡住了,显得幽森了些。”木秀呵呵笑道:“绿萝妹妹果然冰雪聪明,我也觉得前院竹林太高而后院太矮,但是这些竹子已经种下有不好移动,我太笨,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刘淳风听她这么说不禁心想:这些女人在男人面前即便错了也要死撑到底,可是遇到其他女子却总是谦来让去,一会儿妹妹长,一会儿妹妹短的,真是奇怪,看这女子外秀慧中,却不知是什么人?想到这连忙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上前招呼道:“长孙兄别来无恙,木姑娘也是老样子,这位姑娘却没见过,不知怎么称呼?”长孙无忌哈哈笑道:“看来刘兄你腿脚已经痊愈了,一月不见瘦了些,也黑了些。”说完又拉过身后的女子道:“这位是家妹长孙绿萝。”  刘淳风忙向长孙绿萝问好,又自我介绍道:“我叫刘淳风。”长孙绿萝梨涡浅笑道:“‘淳风?’是取意‘淳朴厚风’的意思吗?”刘淳风也道:“绿萝二字是取意‘绿萝柔美’的意思吗?”长孙绿萝一愕,木秀抢先道:“这人一点都不淳朴,不仅长相不够敦厚,心思也是五花八门。”长孙绿萝又是微微一笑,道:“其实外表狡猾之人往往内心善良,而有些人表面厚道其实内里是什么样却不好说。”刘淳风只觉得她的话句句入耳,大赞道:“绿萝姑娘果然是知书达理,而且聪明伶俐,一眼就看出竹林布置不妥,其实住屋前后林木太过密集还有一个不好,就是容易招惹蛇虫鼠蚁。”  长孙绿萝瞪大眼睛,表情大为不信,就在这时一阵清风吹过,竹林梳梳而动,几片竹叶被风吹得缓缓落下,其中却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落得极是迅速,刘淳风眼尖,一眼就看出是一只拇指粗细的黑色毛虫,正朝长孙绿萝头上落下。看这虫子黑毛之上还有点点的红斑,定是毒虫一类,刘淳风连忙跨上一步伸手去抓那虫子,长孙绿萝不知出了什么事,本能的伸出手去格挡,哪知正在这时,一道绿影忽然从竹林深处闪电般飞窜而出,众人都未看清究竟是什么物事,只听长孙绿萝一声尖叫,蹲下身子,一丝黑血从她左手腕间渗了出来。长孙无忌大惊,忙去查看长孙绿萝手臂上的伤势,只见伤口处处有两个米粒大小的创口,创口不大但是很深,兀自在向外渗着黑血。  刘淳风仔细一看,发现那伤口形状奇特,却是非常熟悉,不禁大声叫道:“蛇!”这一喊,长孙无忌与木秀都是一脸惊愕,木秀奇道:“现在天气已经如此寒冷怎没会有蛇呢”  长孙无忌哪有心情去管是何毒物,眼看不过片刻时分,长孙绿萝的脸色就已经由红转白,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表情也是痛苦异常。他赶紧拾起长孙绿萝的手臂,俯身下去就要去吮吸毒血,刘淳风一把将他拉住,大声道:“不可以!”,跟着手上使劲将长孙无忌推倒在地。  如此缓得一缓,木秀心中也有了计较,冲着竹林之中的院落大声喊道:“律吉大哥,快来救人!”话音刚落,只听门扉轻响,一人如同离弦之箭飞身而至。此人正是那日在西子湖畔出现的高瘦之人,名叫律吉尔布,他平日深居简出,以致刘淳风来了一月多竟然只见过二三面。此时乍见律吉尔布展露轻功,刘淳风不禁心下佩服,那日在湖边于持他们三人果然是让着她的,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木秀了。  律吉尔布来到近前,一眼瞟见正痛苦呻吟的长孙绿萝,眉头不禁微微皱起,转看三人道:“怎么回事?”木秀急道:“律吉大哥先不忙问,我看她快挺不住了,还是救人要紧。”律吉尔布背负双手,有些迟疑道:“伤口很深,却十分细小,恐怕是青腹蛇所为。”长孙无忌见他识得那毒物,忙问道:“那要怎么解救?”律吉尔布来回走了几步,又细细看了看那伤口,然后深食中二指在长孙绿萝肩头微微按压,一会儿只见伤口之处涌出几股黑血,接着律吉尔布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扒开瓶塞取出一粒深黑色的药丸放入长孙绿萝口中,再轻轻一拍她的后背,这颗药丸便咕噜一下滚入长孙绿萝腹中。末了,律吉尔布道:“现在只能暂时止住蛇毒的毒性,十二个时辰之内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可是若要根治还要费些事情。”长孙无忌连忙道:“就是千年人参,万年灵芝也得找了来。”  律吉尔布挥了挥手道:“要解蛇毒最好的方法就是取其蛇胆入药,因为蛇毒虽然毒性剧烈,但蛇胆也是最好的解毒良药。青腹蛇的蛇毒很是奇特,用其他药物难以解除,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蛇胆,取出胆汁,一半外敷,一半内服才能将蛇毒彻底根除。”长孙无极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喃喃道:“这林子这么大,上哪去找呢,而且,而且。。。就算找到要想捉住毒蛇而不被其所伤怕也有些麻烦。”  刘淳风却道:“这到不是什么难事,我们人也不少,大家分头去找,我听说蛇都惧怕雄黄,找点雄黄涂在身上,这样蛇就不敢轻易接近了。”律吉尔布想了想道:“你们等等。”反身走回屋内,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三把竹叉和几个长长的布袋,他把布袋和竹叉递给众人道:“见到毒蛇,不要惊扰了它,乘其不备用这竹叉叉住蛇头七寸处,然后从后面将布袋套上,不可拖泥带水,明白了吗?”三人点头表示明白,律吉尔布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里面是一层金黄色的胶装物,他将金色胶状物在三人双手,脖颈和脸上涂抹了个遍,然后说道:“这种蛇药效果胜过雄黄十倍,寻常毒蛇见到自是避让不及,可是能不能挡住青腹蛇就不好说了,总是聊胜于无吧。”  长孙无忌道:“不管了,我们分头行动吧,律吉大哥,家妹只好麻烦你照顾一下了。”说完他将长孙绿萝平放在律吉尔布手中,自己则拾起竹叉和布袋向后院竹林中走去。木秀连忙赶上,刘淳风见二人走远正要往前院竹林中去,律吉尔布忽然拉住他道:“你不会武功,最好留下来照顾这位姑娘,我去抓青腹蛇。”刘淳风知道律吉尔布武功高强,又熟知毒物习性,他若肯出力那自是事半功倍,连忙点头答应。律吉尔布又道:“她伤情刚刚得到缓解,一定要好好休息,这样吧,你先扶她到我房里休息一下,以后每隔一个时辰用温水给她清洗伤口。”刘淳风频频点头,不一会律吉尔布的身影也消失在竹林之中,刘淳风转过头对长孙绿萝道:“绿萝姑娘,我扶你回房休息吧。”说完一只手揽住长孙绿萝的纤腰,另一只手却去托她脚踝。长孙绿萝脸上一红,叫道:“你干什么?”刘淳风忙到:“没,没什么,”其实他见长孙绿萝身体虚弱,本来想把她抱起,听她一喊才发现自己有些失礼。长孙绿萝见他退开不禁微微一笑道:“我还能走,你站近点,我扶着你肩头就好。”  刘淳风连忙走近,长孙绿萝右手搭在他肩头之上,只觉得绵软无力,刘淳风不禁担心的道:“不要勉强,还是我背你过去吧。”长孙绿萝轻轻摇了摇头,便向前走去,刘淳风连忙跟上,幸好律吉尔布所住的竹字号房离竹林不远,一会儿两人便进了屋子。这一小段路走完,长孙绿萝额头上已经渗出豆大的汗珠,呼吸也更加急促,已是体力不支。刘淳风想起律吉尔布的吩咐,连忙把长孙绿萝扶到床边坐下,又到后院厨房中烧了热水,待水烧开,舀了一票到木盆中,仔细的兑了些凉水,恰在此时小竹正好走了进来。刘淳风忙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向小竹讲了一遍,小竹也是十分担心,道:“你一个男子服侍少女多有不便,还是让我来吧,你先回去休息。”刘淳风却不放心,坚持要和小竹一起去。  正当长孙无忌与木秀在林中苦苦寻觅青腹蛇身影的时候,刘淳风与小竹也是一刻不离的守候在长孙绿萝床边,直到长孙绿萝已沉沉睡去,两人才觅得一个空闲稍事休息。小竹不像小梅一般活泼,刘淳风几次逗她都遭到白眼,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坐到一边自个想起了心事,不一会儿只觉得一阵睡意涌了上来,支起下颌打起盹儿来。  如此梦游了一会儿,刘淳风只觉得后颈有些异样,一丝冰凉沁入肌肤,不由得睡意全消,用手到脖颈上一抹,入手滑腻,他微微一愕,心想:难道是外面下雨了吗?抬起头来一看,只见窗外艳阳高照,哪有半点雨水的影子,再低头往手掌上一看,只见手上竟然是一滩淡绿色的液体。刘淳风心下大奇,忙抬头朝房顶望去,只见房梁之上有一道淡淡的绿色水痕,从左首屋檐一直延伸到右首屋角,初时颜色较深,逐渐变得越来越浅,到他头顶上方时好似有所停顿一般在梁柱之上打了一个不规整的盘旋,然后又慢慢消失在屋角之处。小竹初时见刘淳风抬头张望,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便走上前去推了他一把道:“看什么呢,屋顶上有金银财宝吗?看你。。。。。。”说着顺着刘淳风的目光一看,下句话便噎在口中说不出来了。  刘淳风忽然低声道:“你看这水痕像什么?”  小竹眨巴着眼看了半天,又低起头想了一会儿忽然脸色大变,大声道:“像,像什么东西爬过留下的痕迹。”  刘淳风眉头微微蹙起,忽然又舒展开来,接着便在屋子里转悠起来。小竹大惑不解,叫住他道:“刘淳风,你在干什么?“刘淳风好似没听到,自顾走到绿线消失处的屋角,扬起头细细察看,然后又从上到下仔细的打量了一遍房顶和屋檐,跟着转过身来,脸上满是失望的神色,嘴里还不住念叨着:“真是奇怪。”  小竹不知他在说什么,一脸茫然的望着刘淳风。刘淳风出了一会儿神,忽然转头对小竹说到:“快,快到屋里其他地方看看,还有没有这种痕迹?假如运气还不坏,长孙姑娘有救了。”小竹想了一会儿忽然惊叫道:“你是说。。。。。。”  “对,但凡毒物咬伤人畜之后都会循着毒液的气味再回头寻找,这样做也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捕获猎物。”小竹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忙问道:“你是说咬伤长孙姑娘的青腹蛇很可能就在这间屋子里,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她说这话时语音发颤,显然是想到与毒蛇同处一屋,心中忐忑不安。刘淳风却神色镇定的道:“不用怕,你快将长孙姑娘床头的帐子放下,以防毒蛇再去袭击她,我再找找这蛇究竟藏在哪里。”小竹听了刘淳风这么一说心下稍定,忙移到床边,伸手去拉挂在床头的蚊帐。  就在小竹拉住帐子一角刚要用劲的时候,忽见刘淳风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推了开去,这一推用力之大,把小竹推得跌跌撞撞向后跌出好几步,直撞到门框上才止住。小竹生气的大声道:“你干什么?你。。。。。。”她后半句还没出口忽然舌头一紧,心脏突的跳了起来,只见一条拇指粗细的毒蛇正盘踞在床帐之上,兀自昂首吐信。刘淳风心里暗道侥幸,这条蛇似乎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长孙绿萝身上,否则以青腹蛇的速度,小竹此时已经中了蛇毒了。他熟悉蛇的性子,知道只要动作稍大,立刻会被攻击,所以屏息静气慢慢退到离蛇两步远的地方,这个距离既能防止毒蛇攻击时猝不及防,又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随时应对可能对长孙绿萝发动的攻击。  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刘淳风见青腹蛇没有动静,于是从腰间摸出律吉尔布给的蛇叉和长布袋,轻手轻脚往前移动,他吸气呼气都是极慢,眼睛也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毒蛇。刘淳风心道:这毒蛇速度太快,从正面捉住实在是不大可能,要是能绕到侧面去,成功的可能性才会大些。想到这里,刘淳风一步步慢慢向帐子后面游去,青蝮蛇似有警觉,蛇头竟然随着刘淳风的移动不断变换角度,注意力也从长孙绿萝身上转移到刘淳风这里。  刘淳风心头暗骂:这畜生也忒难对付,只好冒险一试了。他手上脸上都涂有律吉尔布的蛇药,可是毕竟已经过去两个时辰,方才又给长孙绿萝擦洗伤口,实在不知道药效还有几成,心想:大不了拼着被蛇咬上一口,只要能够将蛇捉住自然会有解救的办法。想到这胆气顿时壮了许多,右手展开蛇叉,对准蛇头准备刺下。哪知青腹蛇对将要到来的攻击似乎毫不在意,懒洋洋地扭动了一下身子,盘曲的身体也慢慢舒展开,过了一会儿蛇头更是调转回去。刘淳风心道:不好,这厮要跑!左脚连忙跨上一步,伸出蛇叉向毒蛇刺去,哪知他动作快,蛇的动作更快,哧溜一下,就从帐子顶端滑倒了地面上,向门外溜去。刘淳风愣了一愣,忽然明白过来,是了,自己身上残留的药膏让这畜生有些畏惧,不愿意与自己多做纠缠,律吉尔布说这膏药效力强过雄黄看来不是虚言。想到这,刘淳风信心大增,抄起蛇叉便向门外追去,只是青腹蛇行动实在太快,等他赶到门口时蛇已跑的没影了,只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淡绿色的痕迹。  刘淳风定了定神,顺着地上的痕迹慢慢寻去,这条绿痕并不算长,从门口一直曲曲折折的延伸到天井正中央,天井正中处有一口水井,井水早已干涸。此时绿痕到水井出戛然而止,显然这条毒蛇是躲藏在这口水井之中,他赶到水井旁正要往下跳,忽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三尺来宽的水井壁上长满了深绿色的青苔,从上往下看黑沉沉的一片,根本看不到底。  刘淳风心中一阵发怵,硬生生把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只觉心中烦乱之极,他若是想要捉住毒蛇,就势必要跳入井中,但若跳入井中会遇到什么危险就未可知了。刘淳风望着黑涔涔的废井心头一阵交战,一会儿想律吉尔布武艺高强,不如等他回来再做打算;一会儿又想他们入了竹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多等一刻长孙绿萝就多一分危险,万一错过救治时机到时悔之晚矣。如此反复数次,刘淳风迈出去的脚到了井边,每次又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叫道:“姓刘的,你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刘淳风心头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二人正从后院的竹林之中缓缓走将出来,刘淳风初时没看清,待仔细一看,只见来人正是长孙无忌与木秀,木秀正趴在长孙无忌肩头,脚上缠着绷带,似乎受了点皮外伤。刘淳风生怕刚才窘迫的样子让她瞧见,故意把双手插在腰上,挺了挺身子说到:“哈哈,你们来得正好,我已经找到那青腹蛇了,就藏在这口废弃的水井之中。”  “什么?”木秀大叫一声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下去抓?”  刘淳风接口道:“我刚发现的,正要下去你们就来了。”  长孙无忌来到井边,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眉头微微蹙起,回过头来说到:“好深的井啊,你真的看见毒蛇钻入了这口水井之中吗?”  刘淳风肯定的点了点头,指着地上的尚未完全消失的绿痕说:“你看,这就是毒蛇爬过留下的痕迹。”  木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到井边,低头朝井下看了一眼,忽然嘿嘿坏笑道:“你真是刚到这里吗?我看你是害怕不敢下去吧?”  刘淳风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一阵冲动,大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区区一条小蚯蚓怎么能吓得倒大爷我!”边说边怒目向木秀看去。木秀被他一看也是瞪眼回敬,然后挑衅式的扬了扬眉稍说道:“那你下去啊,千万别让小蚯蚓咬得你哇哇叫。”刘淳风再也挂不住了,伸手抓过井口上的绳索冷冷道:“不用你说,我这就下去。”说完握紧绳索,身子一弓,就往井底攀去。长孙无忌大吃一惊,叫道:“刘兄你不要冲动。”边说边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抓住绳索就往上拉。谁知那绳索已是十分老旧,多年来受到风吹雨淋日晒早已朽烂不堪,长孙无忌这一使劲,只听得“刺啦”一声,绳索竟然从中断成两节,刘淳风只觉得身子一轻,犹如腾云驾雾一般直向井底坠去。。。。。。  感受着身体向下坠落的感觉,刘淳风只觉得头脑中一片混乱,不一会儿只听一阵闷响,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臀上袭来。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下,只觉得入手之处软软黏黏的,竟然好似一滩烂泥,紧接着一股腥膻的恶臭扑鼻而来,刘淳风起初没太在意,忽然间一个冰冷的念头从心中升起:不好,这是蛇的粪便,顺手一抓,又是抓到一些薄薄的皮质样的东西,光滑而有弹性。刘淳风心下一凉,妈的,是蛇蜕。难道这里竟然是一个蛇窟不成!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周遭都是危险,加上水井太深,里面更是昏暗一片,似乎毒蛇正潜伏在某个角落,正准备对这个送上门的猎物发起致命攻击。  井边的长孙无忌和木秀见刘淳风坠入井中都是大惊失色,木秀趴在井边朝里面大声喊道:“刘淳风。。。刘淳风。。。”连喊了两遍却只有嗡嗡的回音传来。  刘淳风忍住想呼救冲动,屏住呼吸,身体慢慢后靠向井壁,同时五官高度警觉的注意着四周的变化,心想:这时候如果慌乱只会白白葬送了性命,呼喊更会惊动的暗处的毒物,唯有以静制动才是上策。其实他也不知,蛇类大多依靠气味和温度感知猎物,叫与不叫都是一样,只是他心里着实害怕,而且对周围环境一无所知,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木秀见无人应答,有些着急,转头对长孙无忌道:“快,快下去看看。”  长孙无忌眉头一皱道:“这口井太深,又有毒蛇,贸然下去说不定你我都会有危险,你先在这看着,我去找绳索和火把。”  木秀鄙夷的看了长孙无忌一眼,道:“好了好了,快去快去!”说完又提高声音对着井底喊道:“姓刘的,你死了没?”刘淳风心头大骂:你大爷的,你死了我都死不了,却仍是默不作声。过得一会儿他渐渐适应的井里昏暗的光线,便倚着井壁慢慢站起来,这一站起可好,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腰上传遍全身,刘淳风身上一阵抽搐,只觉得站立不稳,本能的伸手朝墙边扶去,可是这一扶竟然扶了个空,身体不由自主倒将过去,他连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撑墙面,可是这一撑又撑了个空,差点摔了个嘴啃泥。  好不容易站定,刘淳风心中大为诧异,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水井不过三尺方圆,怎么伸手竟然摸不到墙壁?他大感惊诧之余不由得仔细打量起身侧的井壁,只见这处黑漆漆的竟然有个六七尺高的空洞,更令人诧异的是,从那黑乎乎洞中竟然有丝丝微风吹出来。刘淳风大喜,心想:原来这洞是通向外面的,我且摸索过去看看,说不定能走出去。可是转念又一想:不对,这里既然是个蛇窟,没准洞内就是毒蛇聚集之地,如果冒冒失失闯进去搞不好就是白送了性命。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阵阴冷的“丝丝”声忽然从背后传了过来,间或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沙沙声。刘淳风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回头一看,一条三指粗细的毒蛇正盘踞在井壁边的一株矮草上,此刻那蛇的身子慢慢舒展开来,一躬一弹之间正向他靠近。  这条蛇比之律吉尔布房间中见到的要粗上许多,对刘淳风身上的蛇药也并不十分惧怕,昂首吐信间似乎有一种玩弄猎物于鼓掌间的自信。刘淳风在蛇头凌厉的逼视下微感战栗,不过他天性坚韧,这时却自我打趣道:嘿嘿,看来咬伤长孙姑娘那条是蛇小子,这条才是蛇老子!眼看这蛇似乎并不着急攻击自己,而是一点点慢慢逼近,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刘淳风心道:你娘的,这畜生到底安的什么心思?有道是先发制人而后至于人,不如先发制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主意已定,说时迟那时快,刘淳风举起蛇叉,看准蛇头七寸之处叉落下,眼看毒蛇将近,刘淳风大喊一声:“着!”叉子狠狠扎在了毒蛇身上。正在他心里暗自高兴的时候,只见那竹叉竟然“咔嚓”一声竟然从中间断成了两节,与此同时青蝮蛇身子一摆,尾巴带着风声迅捷无论的扫将过来,“啪”的一下重重打在刘淳风胸口。刘淳风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胸口犹如被重锤狠狠的击了一下,身体便失去了平衡,飞的快撞向洞中。  约莫退出三四步,刘淳风后背猛然撞上石壁,这才停住了身形,只觉得前胸后背一起剧痛。还没等他喘过气来,那条大蛇已经慢慢游到洞口,却不往前,隔着几步距离冷冷的盯着他。刘淳风胃里一阵翻涌,心头更是涌起一团怒火,恨不得冲上去拼命。就在这时又是一道清风吹来,刘淳风感觉周身一阵清凉,循着风向扭头看去,发现右手旁居然有些许光亮,这才知道原来通道在这里忽然转向,一直向前延伸开去。远处的光亮虽然微弱,对刘淳风来说却不啻于一盏救世的明灯,顿时令他信心大增,毫不犹豫的便转身朝光亮处跑去。  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了许久,眼前的亮光慢慢扩大,再跑了一会儿前方豁然开朗,一阵耀眼的阳光斜斜的射在洞口外,刘淳风难抑心头的狂喜:暗道,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看来我姓刘的命不该绝。  就在刘淳风兴奋异常之时,一阵腥膻的恶臭忽然扑鼻而来,他本能的停下脚步,定睛一看,顿时傻了眼。只见几十条形态不同,色彩各异的的毒蛇正盘踞在前方的石壁上,有的身上五彩斑斓,有的鳞甲熠熠生光;有的盘绕屈曲,状如儿臂;有的形似铁锁,有的好似麻绳,有的像极虎尾。这些蛇大多聚集在洞口不远处享受秋日的阳光,此时见到活物靠近无不兴奋起来,纷纷昂首吐信,蓄势而发。。。  刘淳风心中一寒,犹如掉入了万丈深渊之中,浑身上下一阵冰冷,身不由己的往后退去。可是他脚步刚一迈出,只听后面“丝丝”声响,青蝮蛇居然又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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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易

    楼主 LV5 2016-10-29
    第六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  “竹”字号房内长孙绿萝正斜躺在卧榻之上,两道秀眉毛微微蹙起,双颊则如残阳淡染的火云,朱唇轻启间隐见几粒贝齿,如玉如珠,贝齿和红唇互为映衬,红颊与秀眉相得益彰,犹如仙子下凡,若不是手臂上一片青气透出说不出的阴冷和诡异,这画面还真是美得让人痴迷。  木秀俏立在床边,仔细打量着长孙绿萝,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对这个认识不久的妹妹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之情,此时见长孙绿萝脸上红云渐浓,显是毒素渐渐扩散,药力正在全力与之相抗的征像,不由得一阵心焦,心中不住默想,快啊,长孙无忌,刘淳风,律吉大哥,你们到底找到解药没有?想到刘淳风,心中又是一阵烦躁,这人笨手笨脚,就怕救人不成还反要人救,青蝮蛇这么厉害。。。。。。想到青蝮蛇忽而又想到紫竹林是自己亲手栽种,年年打理,时时呵护,却从来没遇到过毒蛇毒虫之类,什么时候竟生出这许多毒物出来。  就在她心神不宁的时候,一道身影一闪而过,落在天井之中,木秀正在出神,听到动静不免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是律吉尔布,刚想招呼,律吉尔布却抢先问道:“长孙姑娘的伤情怎么样?”木秀连忙把律吉尔布让进屋内,指着罗帐中的长孙绿萝道:“起初呼吸还算平稳,面色如常,可是现在却有些,却有些。。。。。。”说到后来声如蚊吟,几不可闻。律吉尔布上前细查长孙绿萝伤势,面色转而凝重起来,将右手掌心放到长孙绿萝小腹之上,自左而右缓慢按揉,片刻后长孙绿萝呼吸慢慢趋于平稳,面色却红的更加厉害了。  木秀带着问讯的眼神望向律吉尔布,律吉尔布铁青着脸缓缓说道:“依照常理,青蝮蛇的蛇毒应该属于阴性,中毒者气息微弱,面色泛青,而且体温该急剧下降才对,现在长孙姑娘却是面色潮红,只怕是蛇毒早已侵入她的脏腑,是她自身的精气与之相抗衡的结果,对了,你见她面色由青转红多少时候了?”  “足有两个时辰吧”木秀答道。  律吉尔布微微点头道:“看来这姑娘意志力比常人坚定,所以才能支撑到现在,可是若再找不到解药,只怕她过不了半个时辰。”  木秀忙道:“我们已找着了毒蛇的藏身之处,可是长孙无忌和刘淳风怎么去了这么久不没回来?莫不是,莫不是。。。。。。”她本想说“莫不是遇上了什么危险”,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心中的焦躁却是有增无减。  这时屋外忽然响起一声猫叫,一只大猫闪电般窜入,紧接着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冲进屋来,木秀定睛一看正是长孙无忌与刘淳风。长孙无忌脚步不停,一把揭开罗帐,看到长孙绿萝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刘淳风脚还没落稳就大呼小叫的喊道:“我们拿到蛇胆了!”  律吉尔布看见蛇胆先是一喜,随即脸色微变,一把抢过蛇胆,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道:“你们是从哪弄到的这颗蛇胆?”刘淳风得意的道:“这可不是从那条小蛇身上取的,我在枯井之中见到的青蝮蛇足足有儿臂粗细,浑身上下坚硬如铁,不惧蛇叉,就连蛇药都不太奈何得了它。”  “你说什么?”律吉尔布不由得皱起眉头发问道。  木秀忙道:“哦,就是天井正中的那口古枯井,青蝮蛇就藏身在那口枯井之中。”  律吉尔布听罢半晌无语,跟着默默的从床边搬出一个黑漆漆的药箱,摸了大半天才从里面摸出一个绿色细瓷花碗,碗不甚大。只见他将蛇胆放到碗里,再从桌上抄起一壶热水注入碗内,热水一与蛇胆相遇,立刻变得青黑一片,待得片刻,律吉尔布将碗里的水倒掉,又注入一碗热水,再将水倒掉,如此四五次后,水变得清澈起来,律吉尔布从药箱中取出一根细细的银针,在蛇胆上一戳,一缕青色胆汁从破口处汩汩流了出来,不一会儿只见一碗水已变得青翠透明。律吉尔布将放干了胆汁的蛇胆取出,用小刀剖开,外敷在长孙绿萝的伤口之上,又将混入胆汁的温水渡入她口中。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长孙绿萝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呼吸也变得深沉起来,再过一会儿只听“嘤咛”一声居然醒转过来。  长孙绿萝这一醒转令所有人都是一阵欢喜,木秀更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疲惫的脸上也泛起了笑容。长孙无忌连忙上前扶起长孙绿萝,见她眉宇间的黑气褪去,脸色也一如平时般光泽红润,不禁喜上眉梢,心下这块石头也算落地了,这才想起律吉尔布,上前一步,单膝跪倒,拱手谢道:“多谢律吉大哥救了家妹。”律吉尔布侧身让开,伸手把长孙无忌扶起来,只淡淡道:“我这是举手之劳,最该谢的还是寻到蛇胆之人。”  刘淳风忙呵呵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应该的应该的。”  木秀忽然用力拍了刘淳风一下,略带调侃的道:“看不出来,你偶尔也有出彩的时候。”  刘淳风尴尬的笑道:“其实我只是运气好罢了,要不是碰上这只巨猫只怕连性命也丢了,哪里还谈得上救人呢。”说罢便低头寻找“狗狗”,他记得进门之时“狗狗”一直跟在自己脚边,谁知左右看了一圈却没看到。正焦急见木秀忽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原来”狗狗”不知什么时候已爬到房屋正中的案桌上,眯着眼正在闭目养神。木秀哪里见过这样的大猫,足足占满了整个案桌,被吓了一跳。刘淳风大惊,连忙大叫道:“‘狗狗’,快下来!”“狗狗”却爱理不理的“喵”了一声,弓起身子,“倏”的一下跳到了圆桌上,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它落下之时短尾巴一扫,“哗啦”一下竟然将桌上的茶壶茶碗扫落在地。  木秀脸上变色,使了个“金龙抢珠”,右手在空中划了个半圆朝猫尾巴抓去,那猫儿好似混不在意,待到她手掌将近之时忽然一个转身,后腿朝她手腕蹬出,就如一个武林高手出招一般又准又恨,刘淳风心下大骇,连忙大声叫道:“‘狗狗’!”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木秀一声尖叫,纤纤玉手上竟然多出了五道指许长的抓痕。木秀退后两步,捂着手腕大口喘气,脸上神色是又惊又怒,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巨猫,心中既惊且怒。不一会儿一丝鲜血便从她十指之间渗了出来,木秀一见到血,脸色立时变得十分难看,“呛啷”一声抽出腰间的宝刀,左手单掌一立,右手挽了刀花,冲着“狗狗”道:“死畜生,纳命来吧!”  刘淳风大吃一惊,连忙拦住木秀道:“别动,你不是它的对手!”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木秀更是火大,一把将刘淳风推了开去,紧接着一刀横斩而出,直取猫颈。  “狗狗”依然是一幅悠哉游哉的模样,待得木秀刀锋将到,忽然纵身一跃,木秀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团灰影超自己疾飞过来,她赶忙一个闪身向旁边让去,谁知道灰影竟会在空中转向,一个盘旋又朝她扑来。木秀躲闪不及,只听得“哎呀”一声,竟连人带剑被”狗狗”扑翻在地,“狗狗”冲着木秀“呜呜”直叫,忽然举起右爪往木秀脸上抓去。  眼见木秀就有破相之虞,律吉尔布眼疾手快,抓起桌上的一只瓷碗,抖手甩了出去,正好打在猫抓之上。律吉尔布那是何等功夫,只听“嘡”的一声脆响,瓷片纷飞,一片碎瓷竟如同利刃一般刺入猫爪之中,而且余势不衰,从手背穿出,直钉在地板上。“狗狗”一声嚎叫,向后滚出好几米远。  刘淳风听“狗狗”叫得如此凄惨,只怕它受了什么致命伤,连忙赶过去查看“狗狗”的伤势,好在并未伤到要害,只见”狗狗”一只爪子耷拉着,前爪骨骼已断,创口处更是汩汩的渗着鲜血,伤的着实不轻。刘淳风连忙撕下衣襟一角,将“狗狗”前爪上伤口裹了一圈,”狗狗”疼的龇牙咧嘴,后背却高高耸起,向律吉尔发呜布示威。  木秀逃过一劫,伸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紧抿着嘴唇,脸色铁青,一语不发的盯着”狗狗”和刘淳风。刘淳风给猫包扎完忽然抬头道:“木姑娘。”  木秀神色稍缓,应道:“什么事?”  刘淳风道:“这猫牙尖爪利,行动又十分迅捷,你。。。。。。”  话还没说完只听“呛啷”一声,木秀忽将手中弯刀奋力掷于地上,然后一脚将刀踢了出去。跟着转头盯着刘淳风,秀目微微泛红,怒道:“要你管,你滚开!”说完一脚踢向刘淳风腰间,刘淳风赶忙向旁边闪开,只这一瞬功夫,木秀却已经夺过门去,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屋子里的四个人面面相觑。  刘淳风一脸尴尬,望向长孙无忌,却见他脸上神色很是古怪,不禁讷讷问道:“我说错了么?”  长孙无忌脸色难看道:“自然是说错了。”  刘淳风回过头来,闻讯似的看看长孙绿萝又看看律吉尔布。长孙绿萝默然不语,律吉尔布则好像另有心事,淡淡问道:“这只猫是哪里来的?”  刘淳风大是惶恐,心想”狗狗”闯下大祸,只怕律吉尔布不会善罢甘休,盘算着如何找个理由替”狗狗”开脱。律吉尔布见刘淳风低头不语,忽然冷冷道:“这里是扬州,怎么会有渔猫?”  刘淳风大吃一惊,怔怔的道:“渔猫,什么渔猫?”  律吉尔布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问道:“你当真不知道?”他说这话时目光转冷,声音也随之拔高。  刘淳风打了个寒颤,道:“你,你,你。。。。。。”他连说几个你字却不知怎么解释。  律吉尔布脸色稍缓,语气却依然生硬,道:“家猫大的不过二尺身长,长尾短颈,爪藏于掌中,这只猫却足有四五尺长,尾巴却十分短小,牙尖爪利,而且行动异常迅捷。”他顿了顿又道:“我幼年之时生活在天竺,这种渔猫在尼罗河流域随处可见,水性极好,猎鱼的本领更是了得,这种猫十分怕冷,即便是有也应在西南极湿热之地,现在怎么会在扬州出现!”律吉尔布最后一句口气严厉,似在质问。  刘淳风冷汗渗渗而下,知道律吉尔布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刚想说”狗狗”是在院中无意之中碰到的,转念又想这么拙劣的谎话怕是三岁小孩都骗不了,可是若照实说只怕律吉尔布更是不信,一时间自己也是莫名其妙:如果他所说的话是真的,那渔猫生活在千里之外的天竺,又怎么会跑到这扬州城来呢?  刘淳风不知如何作答,便只默不作声。律吉尔布见状也不再追问,募然间肩头微动,向前跨出一步。  长孙无忌心道不好,律吉尔布怕是想要动手,忽然想起那日在梅字号房看见的人影,心念一动,大声道:“这渔猫十分古怪,定是外人带进来的。”  他这一说其余三人均是大吃一惊,律吉尔布脸色陡变,道:“你说什么?”  长孙无忌略略定了定神,遂将那日如何与刘淳风在梅园吃饭,如何见木秀追赶贼人,那贼人轻功如何了得,如何在一瞬间逃匿无踪的事说了。  律吉尔布一直皱着眉,等长孙无忌说完眉头拧得更紧了,低头沉吟道:“这么说木府之中早已有人潜入,我们七人却毫无知觉,真是惭愧得紧!”他跟着又道:“此人既然能够藏匿身形来去自如,又敢于在我等眼中冒险潜入木府,自不是一般蟊贼可比,如此人物带只猫儿出来干什么呢?”  律吉尔布这一推测可以说入情入理,长孙绿萝却忽然说道:“律吉大哥,我看这只猫儿可爱的紧,会不会是那人带来玩的,走的时候却太过匆忙,却忘了带走?”  长孙绿萝这话一说律吉尔布不由一愣,长孙无忌却暗暗苦笑,心想:这个妹妹心性真是太过单纯,日后若不是有个人精儿护着她,只怕不知要吃多少苦头。刘淳风却认真的道:“这只猫很野,看来不像家养之物。”长孙绿萝原也是随口一说,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禁“扑哧”笑了出来。刘淳风见她取笑自己,不觉脸上一红,抱起”狗狗”就想往外走,谁知他刚一转身,一个窈窕身影忽然堵住门口,刘淳风不由吃了一惊,原来那人竟是木秀。木秀手腕上缠着一条青色丝巾,身上却换了一袭月黄色的薄衫,脸上薄施粉脂,秀眉轻描,发丝也仔细的用一根绣金丝带束于一侧,看起来俏皮可爱。  刘淳风正讶异间,忽觉什么地方不妥,低头一看,只见一只大黄狗蹲在木秀脚边,体型硕大,膘肥体满,足比一般狗大了那么两三分,全身长毛及地,毛色油光锃亮,看上去很是神气。刘淳风刚才走的急,差点踩到狗爪,见这只狗正伸着长长地血红色的舌头喘气,一副极不好惹的模样,忽然想起木秀口中所说的“大黄”,名字土里土气,莫不就是这只猎犬?  刘淳风急着给”狗狗”治伤,懒得与他们多做纠缠,试探性的喊了声:“大黄”。那狗一听,嘴巴呼哧呼哧的往外喷气,同时狗尾巴像扫帚一样将台阶上的竹叶子扫了个干干净净。刘淳风心道:奶奶的,这狗真叫大黄!再一看木秀,只见她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心想定没好事,绕过大黄就往门外走。  木秀忽然一伸手将他拦住,腻声问道:“你叫它什么来着?”刘淳风嘿嘿笑道:“不是大黄么?”木秀忽然把脸一板,慢悠悠的说道:“那是以前,现在改名字了,不叫大黄。”刘淳风大感诧异,忙问道:“那叫什么?”木秀忽然格格笑道:“现在叫‘猫咪’。”  刘淳风右脚正要跨过门槛,忽然一个踉跄险些绊倒,瞪大眼睛道:“什,什么?”  木秀见他狼狈,很是快意,故意问道:“怎么,你觉得‘猫咪’不好听么?”刘淳风心想:“猫咪”也算是个狗名字吗?亏你想得出来。但自己也给猫儿取了个名字叫““狗狗””,倒是不好意思反驳。可是转念又一想,不对啊,我给猫儿取个名字叫““狗狗””,她就弄个狗来改个名字叫“猫咪”,分明是冲着我来的。对了,定是她气不过刚才““狗狗””抓伤了自己,所以才带了猎狗来找事儿的。想到这儿偷眼瞧了下那狗,顿时头顶一凉,乖乖,这货要是扑过来可对付不了。  木秀见他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忽然嘿嘿一笑道:“你的猫儿抓伤了我,怎么算?”  刘淳风想也没想道:“你抓它一下,就算是扯平了。”  木秀居然也不生气,笑道:“这个不好,我怎么能和猫儿一般见识。”  刘淳风道:“那你想怎么样?”  木秀道:“让我的狗儿咬你一下,这才算是扯平了。”  刘淳风不禁大叫道:“那怎么可以。。。。。。”话未说完,只听木秀喊道:“‘猫咪’,给我上。”却见黄狗晃了晃脑袋,一脸茫然之色,木秀咬了咬下嘴唇,一脚踢在黄狗的屁股上道:“上啊大黄,你个死狗。”大黄这才醒悟,蹲身坐起,冲着刘淳风龇牙咧嘴。刘淳风见状不对,往后退了一步,”狗狗”受了伤,一直萎顿在刘淳风怀里,这时见黄狗凶相毕露,全身绒毛根根立起,嘴里“呜”一声低吼,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势向金毛猎犬逼去。那猎犬也是百里挑一的良种,此时却忽然一怔,不敢向前,反而缓缓向后退去。木秀见状不对,口中忽然一声响亮的呼哨,金毛猎犬对这声呼哨似乎不敢抗拒,重又迎了上去,木秀生怕它再后退,口中呼哨声越来越响,声音也越来越高,此起彼伏,重重叠叠连成一气。金毛猎犬在哨声催逼下不停地步步进逼,如同着魔一般。那哨声达至巅峰之处时却募的断绝,刘淳风右眼皮突的一跳,只见金毛猎犬一个纵跃,向他右腿扑来。  长孙无忌离得刘淳风约莫十步远,见黄狗纵起,忙“咔嚓”一下拽断腰间剑带,连剑带鞘向那黄狗猛掷过去。这一掷用上了十成力,长剑夹着劲风去势劲疾,只是长剑快,猎犬更快,眼看犬牙森森,刘淳风当其锋芒,当真是避无可避。  长孙绿萝不禁“啊”一声喊了出来,闭目不看。只听“嗤”的一声,猎犬飞窜而过,嘴里竟叼着半截裤腿,原来刘淳风在间不容发之际,右腿忽然向后迈了半步,竟侧身让了开去,律吉尔布不禁“咦”了一声。那猎狗见刘淳风躲了开去似乎很是气恼,合身纵起,直奔他腰间而来,刘淳风“哎呀”一声大叫,连忙倒在地上,也顾不得好看不好看,连连几个打滚,又是险险避开了一击。那猎狗接连失手,嘴里忽然发出“赫赫”声,后腿使劲一登,第三次又扑了上去。刘淳风定了定神,有了前两次闪避的经验,知道这只猎狗虽然凶猛,灵活程度却是一般。眼看那狗高高纵起,朝着自己的脖颈处而来,刘淳风鼻子里哼了一声,待它距离自己约莫半尺距离之时,腰板一拧,身向后错,整个人向右后方闪去。  眼看将将避过猎犬一扑之势,刘淳风心中已在盘算下一步应该怎样制服这个畜生,忽然右边肩井穴一痛,犹如一把烧红了的铁钳般紧紧扣住自己的肩头。刘淳风顿时感到一阵酸麻传遍全身,勉力回头一看,只见那人深目高鼻,身高臂长,却是被律吉尔布五指扣住!  这一下变起仓促,连木秀也是大吃一惊,连忙双手一合,“啪啪啪”连拍三下,金毛猎犬听到掌声停下动作,站在原地赫赫的喘气。木秀吃了渔猫的亏,手上受了伤,心头气不过,原本不过是想让金毛猎犬吓唬吓唬刘淳风,让他挂点小彩,最好是弄得他灰头土脸,自己也好出了这口气。谁知道律吉尔布竟而会出手,这倒是让她料想不及,似律吉尔布这般身手,在江湖上也可算得上是一流好手,现在居然出手擒拿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不是说奇怪,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木秀也不知说什么好,诧异的望着律吉尔布。律吉尔布脸上神色十分凝重,抓住刘淳风的手却稍稍松了几分劲,刘淳风压力稍减,身子扭动,咬牙问道:“你,你干什么?”律吉尔布手上劲力复又变强,沉声道:“你明明身怀武功,却在这里装疯卖傻,到底有何企图?”  这一说木秀和长孙无忌都是大吃一惊,刘淳风却大声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哎吆,你抓得我痛死了!”律吉尔布淡淡一笑道:“还想瞒我,你刚才躲避之时已经大大露出了马脚,我且与你说破,看你在这继续演戏。”  说罢他又提高声音道:“寻常不会武功之人遇到危险虽也会闪躲,但多是毫无章法的左右躲闪。可是你刚才右脚向后退出半步的身法不但干净利落,而且时机方位无不恰到好处,虽然你故意歪斜身子,散乱步伐,可是这种意识却只有常年习武之人才会有。”说道这他忽然提高声音道,“这一下躲得极险,分寸却拿捏得丝毫不差,还说不会武功!”  刘淳风身上打了个激灵,把脖子一缩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妄加之罪,何患无辞。”  律吉尔布又是一笑,道:“第二次你扑地躲避的身法看似笨拙,却能在倒地的一瞬间向旁滚出,这败中求生的法门,难道是打从娘胎里学来的吗?”  刘淳风这次可不和他客气了,大声叫道:“放你娘的屁,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笨!”  律吉尔布也不生气,只缓缓说道:“你不承认也罢,却也难不倒我,习武之人招式上可以隐瞒,可是但凡习练内功,劲气充斥全身,一旦身处危险便会自然而然生出保护之力,除非是绝世高手,内功修为已到返朴归真境界,亦或是半点不会武功之人,不然一遇外邪入侵气劲就会与之相抗,会与不会一试便知。”  辅一说完,刘淳风只觉得肩头疼痛异常,一股阴冷之力像刀锋一样从肩头刺入,速度奇快,所过之处筋肉骨骼犹如被撕裂一般,不由得:“啊”的一声大叫出来。  原来律吉尔布将自身功力凝成一线注入刘淳风体内,这内力乃是刁钻异常一入人体便会沿着奇经八脉四处乱窜,劲力又与律吉尔布的手掌遥相感应,只要稍微遇到抵抗之力,立时便会被他知觉。片刻后,气劲沿着刘淳风周身的奇经八脉周游了一大圈,却依然是畅行无阻。律吉尔布本来信心十足,心想只消片刻功夫便能戳你小子的把戏,谁知这劲力在刘淳风体内转来转去,却始终没有遇上阻碍,反倒是把刘淳风弄得哇哇大叫,脸色苍白,冷汗淋漓。这下律吉尔布倒是有些犹疑了,心想:难不成是我看走了眼,这人全然不会武功?眼看刘淳风貌似抵受不住,若是再不住手恐怕会害了他的性命。正要罢手忽见他脑后下方的凤府穴处竟然深深凹陷下去,这处穴位乃是督脉运行的关府窍要,极是要害,所以称为凤府。律吉尔布心念一动:是了,我只探查了他的奇经八脉,却放过了任督两大主脉,若是他内功已到凝气藏精的程度,将全身气劲藏于上中下三丹田中,只怕奇经八脉之中定然一无异状。这任督二脉乃是人体气血流动的枢纽,练武之人两脉都是极其雄壮浑厚,常人却是非常脆弱,若是刘淳风真是半点武功不会,这阴力侵入只怕会重伤了他的任督二脉,落下终身残疾,可是若是练家子却又不同,任督二脉因为经常受到内力冲击所以坚固异常,这一点点阴劲便如同江河如海,毫无感觉。律吉尔布思索良久,只觉得自己阅人无数,眼光那是绝不会错,况且这人与他非亲非故,伤了便是伤了。其实江湖上人大都不是什么仁善之辈,在刀光剑影中讨生活,哪个手上不是握着几条人命,又怎会在乎区区一个店小二的性命。  劲力将要深入下丹田之时,刘淳风只觉得腹中一阵绞痛,疼的几乎晕厥,律吉尔布不免心生恻隐,心道:若你真是不会武功,大不了待会儿我亲自运功为你疗伤便了。他心中如此想,手上便不停着,眼看刘淳风就要身受重伤,屋顶上忽然响起一阵破空之声,一件暗器夹着劲风向律吉尔布脑后电射而来,待得他反应过来,那暗器已到了脑后。好个律吉尔布,于间不容发之际右手袍袖“呼”的卷出,一卷一收之下便将那件暗器轻轻巧巧的接了下来,只是他略一分心,注入刘淳风体内的劲力也就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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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易

    楼主 LV5 2016-10-29
       木秀身份毕竟不同,她既如此说律吉尔布也不好说什么,冷哼了一声站到一边,双眼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刘淳风。  柴霏儿见刘淳风毫无动静,又叫道:“刘淳风,你傻了呀,快来帮忙呀。哎呀!”话刚说完,禄功长一掌扫过,掌缘却在她肩头扫了一下,打得她肩头隐隐作痛。  木秀狐疑的看了刘淳风一眼,只见他眼神茫然,好似对柴霏儿的话未曾听见。  柴霏儿却又气又急,大叫到:“你,你,你。”她一连说了几个你字忽然一跺脚道:“你难道把昔日的同门情谊都忘光了吗?你想想啊,那时我们一起去大殿上偷贡果儿,你跑得太慢,被师父打了一顿,难道你忘了吗?”她见刘淳风依然默不作声,便又换了一副口吻道:“你忘了那些挑水砍柴的功课不都是你给我做的吗,还又一次我被山下的狼狗咬伤不也是你给我包扎的吗?还有。。。”  她说的这些小孩子的顽劣行径,在场众人都觉好笑,律吉尔布也不禁莞尔,木秀却冷哼一声道:“律吉大哥,我看这刘淳风定然大有问题,快快把他扣下了。”转头又对文双英道:“文三哥,快将那小姑娘杀了,免得她在这里啰里啰唆。”  文双英眉头微微蹙起,脸上看不出喜怒,律吉尔布嘴角却微微翘起,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只见文双英对柴霏儿抱拳道:“师叔,师弟得罪了。”文双英是带艺投师,虽然年岁已高,位分却不甚高,但这人城府甚深,不似陆功长一般莽撞。  长孙无忌见他行礼,忽觉脊背一冷,心道:文双英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黑白两道上的人见了他都要毕恭毕敬,否则动辄得咎,这人现在说话如此谦卑,只怕是动了杀心了。  果然,文双英说完“得罪”两个字,双眼忽然精光暴涨,同时身子平地而起,向前横移了三尺,转眼与柴霏儿的距离便只在呼吸之间。柴霏儿吓了一跳,不由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连忙一个筋斗向墙头跃去,她轻功卓绝,这一下去势极快,眼看就能越墙而出,可是就在她前脚刚要沾到墙垣的瓦片时,耳畔尖啸声响,禄功长手中的钢钉如影随形而至,柴霏儿和薛风镜学过一些听风辨位的功夫,此时听那两根长钉乃是一先一后而来,直取她右脚脚踝,她身在半空中不慌不乱,腰板一拧,右脚用力向前踢出正好踢在瓦缘的下部,借着这一踢之力,身子忽而向左闪去。  她本以为这样一来不仅能避过长钉,而且可以顺势攀上墙头,谁知那两根长钉飞到中途,前头的忽然慢了下来,后面一颗却赶了上去,只听“叮”的一声,两根钢钉撞在一起,前面那根长钉失力道掉下地去,后面那根却忽然转了方向,向左横飞过来,射向她右小腿。柴霏儿大惊失色,连忙运起师门心法,提起轻身,身子竟然向上拔高了半尺,但饶是如此,脚踝上还是一阵钻心的疼痛,长钉破骨而入,同时一股大力袭来,将她身子带得偏了墙沿。柴霏儿大叫一声,身往下坠,勉力一掌拍出,无奈却离瓦沿差了寸许,这一下无可借力,她曼妙身躯便如同风中的落叶,飘落下来。  柴霏儿刚一落地,身形拔起便想再一次跃上墙头,可是她右脚刚刚一触地,一阵剧痛从脚上传来,柴霏儿“啊”的一声,重重坐倒在地。  禄功长知道柴霏儿右脚骨头已经受伤,想要逃走已是绝不可能,他几十年功力险些折在柴霏儿手里,又恼怒柴霏儿要将自己带回三清宫废去武功,只盼早点除掉了才好,伸手入怀,又取了五支钢钉出来。  柴霏儿斜倚着墙壁,眼看已无力闪避,就在禄功长钢钉将要出手的瞬间木秀忽然开口道:“禄大哥且慢动手,我到要亲自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敢只身一人前来放肆。”说完她淡淡一笑,把双手负在身后,缓步走到柴霏儿身边,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起柴霏儿来,看得十分仔细,神情却是十分傲慢。  看了一会儿木秀忽道:“凭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来我府上闹腾,究竟是何人指使?”  柴霏儿盯着木秀的眼睛,淡淡道:“我是捉贼来的,怎么知道那蟊贼会跑进这里来?这些臭蟊贼,都不是见不得光的王八蛋!”说到这她冷冷望向禄功长道,“三清宫门人居然会使暗器,这个师傅到是从来没对我说过!”  禄功长脸色一变,手中五支钢钉却扣得更紧了些。  木秀却嘿嘿冷笑道:“暗器之流本来也在十八般兵器之中,战场上与人对敌,诸般兵器无一不是克敌制胜的法门,怪只能怪你自己学艺不精,武功太差罢了。”  柴霏儿忽然冷笑道:“若是在平地上本姑娘就算是蒙住眼睛,背负双手,要避开那几枚暗器也如吃饭一般。”  木秀双手插腰,仰天大笑。  柴霏儿却一指禄功长道:“禄师弟你是越来越不长进了,只会靠着暗算偷袭伤人。枉你费尽心机偷学别家武艺,尽学得些儿童把式,若我不是身在空中无可闪避,不要说区区两枚钢钉,就算你把身上藏的那些破铜烂铁一股脑全都抖搂出来也奈何不了师叔我一根毫毛。”  她说到“师叔”时故意加重了语气,仿佛长辈教训晚辈一般。  禄功长气得额上青筋暴起,阴恻恻的道:“既然如此,就让薛风镜老儿等着给你收尸吧。”说完左手入怀又摸出五支钢钉。  柴霏儿嘴角向上翘起,忽然一把扯落头上束发的缎带,只见她将带子打了个对折,一分为二,一条握在左手之中,双手则拿起另外一条将双眼蒙住,在脑后打了个结。  禄功长不禁怒极反笑道:“好,好,若是你能躲开我手里的十支断魂钉,我禄功长也枉世为人了,这就在你面前自尽吧。”说罢他手臂微抬,眼看便要出手伤人。  柴霏儿忽道:“等等,今天要你输得心服口服。”说罢两手平平置于身前,道:“刘淳风,你来将我双手缚住。”  刘淳风正自纳闷,刚要答话,木秀忽然接口道:“慢着,我来。”说完走上两步,一伸手便去拽柴霏儿手中的缎带。谁知这一拽之下却没拽动。文双英见状脸上变色,心道“不好!”连忙抢上。  却说木秀一拽之下没有拽动,心想死到临头还想逞能,第二下手上便加了五分力道,谁知一拽之下却发现对方之力空空如也,心头一紧连忙收手,就在这时一股大力传来,木秀忽而立足不住,整个人被柴霏儿拽了过去。  柴霏儿双手倏尔探出,手指如钩,直取木秀双眼,木秀忙举手招架,柴霏儿手腕一翻,于电光火之间已将木秀右手脉门扣住。  便在此时文双英也已飞身赶到,柴霏儿双手微微使劲,木秀“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柴霏儿双眉一扬,冲着文双英道:“退后十步,不然我先废了她一只手!”  文双英见木秀被制,不免投鼠忌器,可是要他退后却是心有不甘,正犹豫间,忽见木秀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过来,同时又对禄功长使了使眼色,禄功长心领神会,从怀中掏出一块四方巾,轻轻地将一根断魂钉包了起来,待木秀微微侧身,禄功长手中断魂钉脱手飞出,如同魅影一般向柴霏儿右肩射去,这一下他使上了暗劲,加上钢钉被柔软之物包裹,飞行时竟是无声无息。  木秀嘴角扬起,心想柴霏儿定然非死即伤,可是就在钢钉快要触到她的衣裳之时,柴霏儿身子只微微一侧,就轻轻巧巧的将这枚暗器让了开去。  木秀大为吃惊,柴霏儿则是“嗤”的一声轻笑,只见她脖颈微动,貌似束得结实的缎带竟从额头上轻轻的滑落了下来。  木秀恼怒不已,大叫道:“好啊,你使诈!”  柴霏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淡淡回道:“这么说你倒是光明磊落喽?”  木秀一时语塞,恼羞成怒道:“这叫兵不厌诈!”说到这个“诈”字,她忽然身子一拧,左手撮指如刀,运劲向柴霏儿手腕切去。  柴霏儿冷哼一声,右手略一使劲,木秀只觉得右边身子如同火炙一般,疼痛难忍,痛苦之下左手招式不攻自破,柴霏儿左手倏地探出,使的正是龙盾九式中的擒拿手法,直接攻向木秀左肋。禄功长见势紧急,连忙举手抬臂便要发钉相助,忽见身旁文双英单手一摆,示意他不要出手,神色间好似胜券在握一般。  果然,柴霏儿招到中途,忽见对方抬脚向自己左小腿踹来,这招虽然后发,但是两腿距离终究近些,自己出手再快,只怕对方仍是要踢中自己,只得先行闪避。  木秀这下踢踹其实并不如何精妙,若在平时柴霏儿自是能够轻易闪避,可是此时她右腿受伤,全身重量都靠左腿支撑,想要移动左腿实在是难上加难。情急之下只得右手食中二指点向木秀膝弯处的委中穴,木秀右手刚一解脱,反手就是一肘击向柴霏儿胸口。柴霏儿忙将左手回撤,木秀趁势伸直手臂,掌面平平的搭在她的手腕之上。  柴霏儿心下大喜,暗道:我三清宫的内力浑厚绵长,配合上这九路擒拿手正是近身肉搏的不败法门,想到这里手臂牵引,手腕一翻便去拿木秀的手腕。  谁知就在这时,木秀又是一脚踹她左腿,柴霏儿大吃一惊,连忙出右手抵御,这一次她所料不及,出招时已略显慌乱,木秀嘴角掠过一丝诡谲,原来这一下乃是虚招,引得柴霏儿自救,她则出右手扣住柴霏儿左腕,左手从她腋下穿过,狠狠的压住柴霏儿的左肩。这一招是纯正的大擒拿手法,虽然不似龙盾九式般繁琐复杂,专拿人身大穴,可是关节一旦被制住,整个人不但使不上劲,便是稍微动一动也会痛入骨髓。  木秀一招得手,哈哈大笑道:“怎么样啊,三脚猫,服了吗?”  柴霏儿大怒道:“呸,服你个头!”  木秀嘿嘿冷笑,一脚踢在柴霏儿膝弯处,柴霏儿站立不稳跪倒在地。木秀手上加力,柴霏儿只觉得一只手臂几欲断折,加上右脚踝伤势发作,一时间只觉得浑身上下疼痛难忍,不由得重重的哼了一声。  禄功长眼看柴霏儿,脸上杀气未退。见柴霏儿被制,木秀却没有立时想要了她的命,只恨得牙痒痒,捡过脱手飞出的钢刀,提刀上前,二话不说就向柴霏儿砍去。  忽听得“喵呜”一声,一团灰影如闪电一般朝禄功长后背扑去。原来”狗狗”受伤之后,一直萎顿在刘淳风怀中,见到主人有难,顾不得前抓上的伤,后退一蹬便窜了出去,直扑向禄功长。这一扑速度奇快,只是苦了刘淳风,被”狗狗”利爪一蹬之下,胸前顿时被划开了一条长长地口子。  禄功长听得背后风声劲急却不回头,听风辨声,反手一刀向后斩出。灰影在空中一个转折,贴着刀刃堪堪避了过去,可是前扑之势却骤然被止,落到一边。”狗狗”腿上带伤,情急之中飞身救主十分勉强,果然它前抓刚一着地立刻一声惨叫,挣扎着想要再次站起,却是伤重难支了。  “狗狗”衷心护主,旁人均是恻然,刘淳风却破口大骂道:“你这疯猫,是要作死么!”他一怒之下随手抄起方才被律吉尔布击落的短剑,一伸手冲着巨猫掷了过去。这一掷本该穿窗而过的,可是刘淳风手法拙劣,短剑飞出时歪歪斜斜,剑到中途就翻了个个儿,剑柄撞中窗户脚,反弹了回来,直朝长孙无忌飞去,差点便刺中了长孙无忌的脚踝。  长孙无忌幸亏闪避及时,被弄得是哭笑不得,忙弯腰拾起那柄短剑,笑道:“刘兄,你。。。。。。”他刚说了个“你”字忽然住了口,只见那剑刃上竟然刻着一个火焰升腾的标记,笔画精细,栩栩如生。长孙无忌只觉得无比熟悉,似是在哪见过,忽然他心头一动,连忙大喊道:“住手,不要伤她!”  禄功长怒目相向,不满的道:“怎么,你想英雄救美么?”  长孙无忌懒得理会他,径直走到柴霏儿面前问道:“你是晋州柴家的人?”  柴霏儿微觉差异,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怒目相向。  长孙无忌有些尴尬,顺手把短剑放到面前把玩起来,口中自言自语道:“这柄剑质地上乘,打造得异常精巧,镂刻更是栩栩如生,一把干柴,架起一团熊熊烈火,我虽然见识浅薄也认得这是柴家薪火相传的标记。你既然姓柴,那必然是晋州柴家的人了,只是不知和大少爷柴绍是什么关系?  柴霏儿斜睨了一眼长孙无忌,忽而开口道:“你认识柴绍,柴绍认识你么?”  长孙无忌笑道:“我和妹妹昔年与柴绍有过一面之缘,算不上朋友,不过倒是受过他一些恩惠。那时曾听他说起过,有个比绿萝小几岁的妹妹。。。。。。”说到这,长孙无忌目光灼灼,紧盯着柴霏儿。  柴霏儿打量了长孙无忌一会儿,忽然咯的一声笑了出来,道:“你眼力不错,柴绍就是我大哥。”  长孙无忌心里早有准备,还是不免吃了一惊,又追问道:“你真是柴绍的妹妹,那你娘是广宁郡主杨月儿喽?”  柴霏儿叹了口气道:“如今已是李家的天下,哪里还有什么姓杨的郡主了。”  长孙无忌也觉自己失言,忙道:“杨家虽然没落,可是柴家却是日益兴起,都说是你大哥的功劳,其实你爹爹也废了不少心思。”  这话多少有些恭维的意思,谁知柴霏儿却怒道:“柴慎是柴慎,我是我,我没这样的爹爹!”  长孙无忌不知她何以口出此言,不禁有些愕然,禄功长却忽而笑道:“原来你是柴家的小孽种,怪不得薛老儿会破例收了你这个女徒弟。”说完,他走上两步,盯着长孙无忌手里的短剑道:“这个莫非就是柴家干柴烈火的标记,果然刻得有模有样。啧啧,我还以为沈香秋那娘儿们要不是有倾国倾城之貌,就是有沉鱼落雁之姿,能勾得柴慎魂不守舍,抛妻弃子,如今看来,嘿嘿,只怕是柴家的人个个都如这干柴一般,一点就着啊!”禄功长说完纵声大笑,笑声中满是讥讽之意。  耳听得禄功长出言讥讽,柴霏儿气得双颊飞红,眉罩寒霜,缓缓抬起头来,狠狠地盯着禄功长,一字一顿的道:“你胡说八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她素来不会骂人,这两句已是气极而言。  禄功长却嘿嘿一笑道:“我胡说八道?江湖上早传柴慎抛弃原配杨月儿,大庭广众之下和他的姘头沈香秋那个什么耳鬓厮磨,出双入对。说到底这种事就好比火苗一般,一点点火头就会越烧越旺,传得越来越远,柴家和沈家在江湖上有头有脸,这种事当然是纸保不住火了。你从小在三清宫长大,却对柴慎如此忌恨,试问若不是这些事儿,你们父女之情又怎会断然破裂呢?”  面对禄功长咄咄逼人的挑衅,柴霏儿气得浑身颤抖,大声叫道:“我杀了你!”忽然用劲挣扎,只听得手臂之上骨节咯咯作响,一股大力传来,木秀几乎脱手,赶忙深吸一口气,大喊道:“别动!”她手上力加劲,柴霏儿只觉得疼痛更甚,手臂几欲断裂,却是怎样也无法挣脱,不由得有些气馁,双目井也微微泛红起来。就在这时只见禄功长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脸上满是讥讽和嘲弄之色道:“小崽子,不用挣扎了,待会儿送你下去见你娘吧。”  柴霏儿闻言再也按捺不住,募的一声高喊,奋起全身之力,右腿一抬,便要向木秀踢了过去。  木秀惊不小,心想:这招若不能转身又怎能踢得中我?可是就在她异之间,忽觉手下的柴霏儿竟有些异样,一股大力传来,木秀来不及细想左右手一起用力,紧紧锁住柴霏儿的肘关节,与此同时柴霏儿居然一个不可思议的转身,伴随着“嘎啦”一声脆响,木秀在吃惊之下来不及防御,已给柴霏儿狠狠一脚踢中小腹。  这一下变化实在是太过突然,柴霏儿左手垂下,显然臂骨已经折断。木秀小腹之上也重重挨了柴霏儿一脚,被踢得飞了出去,倒撞在院墙之上,她手扶院墙勉强想要站起,却“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由红转白。  文双英和禄功长同时抢上,前者是去查看木秀伤势,后者则直奔柴霏儿而去。禄功长右手紧握三尺太极刀,左手五支断魂钉激射而出,支支都是向着柴霏儿要害而去。柴霏儿虽然伤了木秀,自己伤势亦是不轻,眼看这几支断魂钉将自己上中下几路全都封住,危急中只得着地一滚,堪堪避了过去。就在这时,禄功长飞身赶到,太极刀寒光闪闪,夹带着凄厉的风声,当头向柴霏儿劈去。  柴霏儿避开那五支断魂钉已是用尽了最后一分气力,这一刀眼看无论如何也避不开,倏忽间,一个念头急速在她脑中闪过:我,这是要死了么?  忽然只听一个声音喝到:“住手!”声音平静,却颇有魄力。禄功长心头一凛,刀锋被阻得一阻,贴着柴霏儿肩头滑了开去。众人回头看去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喝阻之人竟是刘淳风。  刘淳风脸上神色淡然自若,眉宇间却似有万语千言,微微下垂的眼角如降凝霜。他缓缓的走到场中,忽然单膝跪倒,拱手向木秀道:“放了她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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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易

    小易

    楼主 LV5 2016-10-31
       却说云一帆这番进逼着实是疾如雷电,迅如劲风,好在文双英这一着也是快如闪电,云一帆手掌刚刚搭上刘淳风的肩头,文双英的双掌也如同两把钢刀一般插向云一帆两侧的后腰。云一帆知道厉害,身形一晃,侧身从文双英双掌之中一穿而过,文双英一双肉掌连他衣衫边角都没沾着。不过这样阻得一阻尉迟敬德已从后赶上,一招“浊浪滔天”右手大开大合,如同惊涛骇浪一般自左而右扫向云一帆的脸颊。他肉掌还未到达掌力却如同狂涌奔腾的波涛一般将云一帆周身都笼罩起来,云一帆身在其中只觉得凛冽的罡气如同刀锋一样割扯着脸上的每一寸肌肤,不由得心胆俱惊,连忙使了个“一鹤冲天”,身子平地拔起一丈多高,堪堪躲过了这一掌。虽说是暂时脱离了险境,可是云一帆心里却暗暗叫苦,只因尉迟敬德手上一击不中,脚下却未停着,算准了云一帆将要落下的方位,一步踏出将他下落之路封得死死的,这一来众人都看得出来,只要云一帆一落下,势必躲无可躲,只能被逼着硬接尉迟敬德的绝招了。  法雅看在眼中,不由得一声暗骂,也不知是嫌尉迟敬德多事,还是怪云一帆无用。眼看云一帆面露惊恐之色,忽然双臂一震,只见他身上的袈裟竟然凭空而起,“呼啦”一下向云一帆脚下飞去,云一帆得了袈裟之助,脚尖在袈裟上一点,身子再一次平平飞出,他心中惊怕,一下子掠出三四丈,落地之后面色依然不甚自然。  尉迟敬德一招之内就迫得云一帆大失方寸,法雅一边固然是脸面大失,平阳公主一行人却是欢欣鼓舞,士气大振。长孙无忌心念一转,忽然凑到李秀宁耳边低语,李秀宁一听之下脸上顿时变色,怒上双颊,杏眼一瞪对云一帆道:“哼,好一个云中飞燕云一帆,那日闯入我木府之中的飞贼多半便是你吧!”  原来长孙无忌一直在思索法雅等人是怎么知道卷轴之事的?起初一直想不明白,直到此时云一帆忽然对刘淳风出手,长孙无忌才恍然大悟:看来云一帆仗着轻功卓绝,早已潜入木府多时,并且藏身于木府之中暗中探查众人的底细,难怪他们不但知道卷轴的事情,而且对府中的布局十分了解,若不然阳恒和朱七也不会这么容易就着了他们的道。果然,李秀宁刚说完,一个清脆的女声叫道:“好啊,原来你就是那个无耻的贼人,怪不得身材背影都如出一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柴霏儿。  说起来柴霏儿会碰上云一帆原也是一件巧合,只因那夜她睡不着觉,心血来潮就独自抱着“狗狗”在外闲逛,忽然看见一人身着黑色夜行衣在村舍屋顶之上急掠而过,柴霏儿心想:这人大半夜里黑衣蒙面,蹿房越脊的,不用说定然不是什么好人。她自持轻功不弱,便跟了上去。这么跟了大半个时辰,眼前忽然现出一座红墙碧瓦的大宅,墙壁虽有两丈多高,可那人脚尖在墙垣上轻轻这么一点便即越过了墙头。柴霏儿心道:果然是个飞贼。她顺手将抱着的“狗狗”往墙内一抛,正要越上墙头,旁边忽然风声飒然,一件暗器倏然袭来,柴霏儿身手自也不弱,听风辨位避了开来。不过就在这一瞬之间,旁边林中闪出两个人影,柴霏儿借着月光定睛一看,原来是两个胖大和尚,一左一右将她逼在了中间。柴霏儿和那两个和尚交了几下手,发现难以取胜,便仗着轻功先行避开,临走时还不忘在那两人身上留下了师门特制的追踪秘药,这样方才有了她与巩清智和龚清尚到酒楼寻事的那一幕。  法雅也是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公主你这就有些不近人情了,竟然派人伤了我几位师弟。”他说话间眼中忽然寒芒一闪,盯着柴霏儿道:“你这小姑娘轻功虽然不错,武艺却稀松平常,武功不行倒也罢了,竟然找来两个臭道士帮手,那两个牛鼻子人呢?”  柴霏儿嘿的一笑,向他吐了一下舌头,怪声怪气的道:“没想到你那几个师弟简直就是酒囊饭袋,连我四师兄和五师兄三成的功力都抵挡不住,还好意思学人家出来走江湖。”  法雅一听脸色微变,他听那几个受伤的和尚说起那日在酒楼之中交手的事,对柴霏儿等人的相貌身材,武功路数都问得清清楚楚,可是对三人的底细却是一无所知。他们这次本来是冲刘秀宁一干人而来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法雅一行早将尉迟敬德等七人的底细摸了个透彻,若然只是这七人,以他们所布置的实力而言那是稳占优势,可谁知中途却杀出了柴霏儿这一行人,更要命的是巩清志和龚清尚这两人极为难缠。法雅心中微一盘算,暗想:没想到平阳公主这边竟然还埋有伏兵,这下双方实力对比可就难说了。  这边法雅心中犹疑,那边李秀宁却是暗暗叫苦。只因这一次太子府可以说是出尽精锐,单说法雅一人尉迟敬德就无必胜的把握,更不用说还有一个王珪,此人武功绝不在法雅之下,另外李纲,韦挺,郑善果,杨文干,云一帆几人都是极厉害的角色,反观自己这边七人中两人已被对方所制,若是双方混战起来自己一行只怕连全身而退的机会都不大,更不用说取胜了。李秀宁深知法雅之所以还未动手,是因为忌惮那两个道士,看情形这两拨人之间有些小小的过节,而且法雅等人似乎还吃了点小亏,由此看来这两人的武功应该不弱。李秀宁何等样人,一见战势不利立即便想到:我若是能得这二人帮助定然能胜了这秃和尚,只是不知那两人现在何处?想到这她向柴霏儿使了个眼色,柴霏儿却似乎视而不见,刘秀宁只得自己道:“我看那群臭和尚大鱼大肉,那是极不顺眼,所以特意让两位,呃,两位道长去教训教训你这几个师弟,好让他们今后在江湖上收敛些。你既然是朝廷的人,就该服朝廷的管,难道我堂堂一个公主管教一下他们也要问过你么?”  法雅听罢先是一愣,继而面色转暗,口气冷冷的道:“我几个师弟虽然入不了公主的法眼,可好歹也是给陛下办事的人儿,这次又是身负陛下圣谕,担着万分重要的使命,公主为了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要打要罚的,恕贫僧多言,只怕。。。。。。”  李秀宁眉梢一挑,瞪了法雅一眼,道:“只怕什么?”  法雅嘿嘿一声冷笑,眼中忽然精光暴涨,沉声道:“只怕殿前辩白起来会于公主不利吧!”  “放肆!”尉迟敬德大声喝道:“你不过是太子府上一个身份卑微的幕僚而已,竟然敢这样和公主说话,是嫌活的不耐烦了么?”  这话正中法雅痛处,只因他追随李建成时日尚浅,兼且又是出家人的身份,所以李建成尽管好吃好喝款待着他,又赏赐给他许多金银珠宝,却始终未给他一官半职。其实唐初之时太子权利已然不小,虽然不能总领朝中各大小事务,可是四品以下官员的任命并不用问过皇帝。法雅向往功名之情十分热切,一心盼望能够早日飞黄腾达,对身份一事便看得倍加重要,他虽然深得李渊和李建成父子的器重,权利颇大,可在他内心之中却对未曾正名一事一直耿耿于怀,这时被尉迟敬德一语道破,实是犯了法雅的大忌,只见他眉间煞气骤起,双眼由明转暗,紧盯着尉迟敬德道:“陛下有旨,不惜一切代价找寻那本图集,若是有人胆敢阻拦,嘿嘿。。。。。。”说着眼露寒光,口中发出一阵摄人心魄的冷笑。  李秀宁心中一惊,只觉手心微微发凉,心道:这厮如此有恃无恐,不知父王究竟对他说了什么,我不过得了那本书的几张残页而已,本想集齐全书再呈到御案之上,难道竟然被父王怪罪不成?还是他仗着大哥给他撑腰,要将我所得之物强抢到手,那时所有功劳都要算到东宫头上,父王大喜之下哪会追究法雅等人以下犯上的罪过,反观我平阳府,闹不好还要背上结党营私的罪责。李秀宁心中盘算,只觉后一种可能性颇大,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子断十篇》的残卷交给法雅,可是看对方来势汹汹的势头,这件事定然不是随便能敷衍过去的。她微一咬牙,心道:看情形这帮人是吃定了残卷就在我府上,并且打定主意要用拳头说话了,这倒是有些麻烦,要是真打起架来对我们可是大大不利呀。想了片刻,她眼珠一转,一个念头在心中一闪:为今之计只有刚柔并用了。  想到这李秀宁莞尔一笑道:“看来你们这些人也不算笨。不错,《子断十篇》是有一部分残卷在我手上。”她话还没说完王珪等人均是面露喜色,法雅更是一改诡异的笑容,脸上难以掩饰的透出一丝兴奋的红光,藏在广袖之中的双手更是禁不住微微颤抖。李秀宁冷冷的望了他一眼,冷笑道:“这几篇残卷是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怎能轻易让你们拿走,不过你既然有父王的口谕在身,今天我也不便用公主的身份来压你。这样吧,我看在场的都是会武之人,也都算是半个武林人士,历来武林之中谁的拳头大,胳膊粗,谁说了算,干脆就用武林的规矩来解决好了。”  李秀宁尚未说完,这边杨文干第一个高声叫道:“这个办法好,公主划下道莱吧。”  李秀宁瞥了他一眼,缓缓说道:“若说规则嘛也很简单,就是你我双方各出一人,下场比试武艺,兵刃拳脚,内功外功,毒药暗器,随便比什么都可以,若是我们输了,我自当将残卷双手奉上,若是你们输了,”李秀宁微微一顿,道:“只需你法雅自废武功,自今往后滚出朝廷。这规矩你们可能接受?”  李秀宁话音刚落,王珪望了法雅一眼,随即一步跨出,向尉迟敬德拱手道:“公主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尉迟大人自也是武艺超群之辈,如此便让我王珪来领教领教尉迟大人的高招吧。”  尉迟敬德刚要接战,李秀宁忽然纵身上前道:“慢着,若论武功,木府上下无一人是我对手,所以这一仗还是由我亲自出马的好。”  尉迟敬德大为吃惊,吃不准李秀宁是什么意思,法雅却是微微皱眉,心中暗道:没想到这小妮子会来这一招。果然,王珪脸色微微一变,眼中神色变换:犹疑,畏惧,惊怒,揣测,诸般情感糅杂在一起,身子却是不由自主的退了半步。李秀宁呢,却是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只见她将双手负在身后,眼中挂着恣意的笑容,冷冷的打量着王珪的一举一动,好似看戏一般,看的王珪浑身不自在。这样过得片刻,王珪忽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垂下头去,跟着转过身去对杨文干等人道:“王珪自筹不是公主的对手,这一仗我看还是得仰仗几位大人好了。”  杨文干见王珪望着自己,连忙摇头道:“不成不成,我昨夜在烟柳巷子中泡了整个晚上,今天,恐怕难身虚体弱,怕是难以担当大任,我看李大人老成持重,还是由李大人去领教公主的高招吧。”  李纲一听,脸色十分尴尬,忙道:“不是我李纲推脱,只是我这几日身体欠佳,本来嘛,为陛下办事就算是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惜的,可是此战实在是事关重大,我看郑大人气色不错,昨日还曾畅游瘦西湖,不如让郑大人去好了。”  郑善果本想说自己素有顽疾,未想李纲大赞他身体康健,直接将他的说辞给堵了回去。郑善果这人素来不善言词,想来想去都是这杨文干惹的祸,不由大声叫道:“杨文干,刚才就你叫的最响,怎么揽活的是你,干活的事儿却要推倒别人头上去,如你这般大言不惭之人真是将东宫的脸都丢尽了。”  法雅见诸人你推我挡,谁都不愿出这个头,不由的心中一阵不痛快。暗想:你们这些人都只想邀功请赏,却不愿意担上戕害皇族的罪名,果然个个都是老狐狸。又一想:难道今日这事儿就只能作罢了?想到此处不由得郁闷难当,眼中几乎要爆出火来。正在法雅左右为难之际,云一帆忽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法雅眉头微微一皱,好似有些犹豫,低下头来略略思索,不一会儿他眼神慢慢转冷,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抬起头来对王珪等人大声道:“诸位大人不要担心,我们有圣谕在手,只要找到残卷,便是莫大的功劳一件,陛下哪会怪罪,况且《子断十篇》确凿无疑就在这公主府上,我们不如并肩子上,先将其余之人制住,再将这宅子翻它个底朝天,我就不信找不到那几张残卷。”他这么说等于是仗着陛下的口谕和东宫的势力要公然与平阳公主翻脸。果然,李秀宁听罢,秀脸一寒,娇声叱道:“好大的狗胆,我看谁敢!”  毕竟身为公主,李秀宁这一声叱喝气派十足,登时将王珪等人给镇住。这几个人经法雅一挑唆,个个摩拳擦掌,都有点跃跃欲试的冲动,而尉迟敬德等人也都如同弓箭上弦,蓄势待发,场上气氛顿时变得异常紧张起来,大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就在两边剑拔弩张的时候一阵沉闷刺耳的咳嗽声乍然响起,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魏征以手抚胸,面带病容,咳得十分厉害。法雅眉头微皱,心道:这老病夫,从来未见他显露过身手,也不知到底有没有本事,看来今日是指望不上他了。法雅起初投靠太子建成之时就曾遭到魏征阻挠,入朝之后又往往与魏征意见向左,是以两人早有罅隙,无奈这次办事李建成特意嘱咐要魏征同去,魏征一路上说东道西,指三划四,早让法雅厌烦透了。双方本来交手在即,谁知这个时候魏征却来搅局,法雅心中不由得一阵大怒,厌恶的瞥了魏征一眼。  魏征对法雅冷恶的目光不以为意,干咳了几声,直起腰来缓缓说道:“公且不闻獒之于猛兽乎?”法雅不知他在说什么,不满的哼了一声,脸上大是轻蔑之意。王珪却是浑身一震动,脸色陡变,额头上渗出大如黄豆的汗珠,忽然扯了扯法雅的衣角,在他耳边小声道:“我看今日之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免得。。。。。。”“免得什么?”法雅怒道:“你堂堂一个太子中丞,武功又全然不在我之下,怎么做起事来畏首畏尾,胆小如鼠。”王珪脸上一红,看了魏征一眼,忽然轻声道:“魏征说的对,再怎么说公主也是皇帝的亲女儿,是太子的亲妹妹,人家身上流的都是李家的血液,正所谓‘疏不间亲’,这种事可要三思啊。”  为何王珪前后态度竟然变化如此之大,原来魏征随口一句话竟然讲出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是说有一种猛兽叫做獒,出生后长到半岁左右体格便十分强壮了,这时候母獒就会将小獒放到其他猛兽例如豺狼,野狗巢穴里,让几只小獒与其搏斗,母獒则在一旁观看。战斗往往异常残酷,最终母獒会在一群小獒之中选出最强的一只来抚养,并传授给它足以傲视群雄的搏斗技能。说到底豺狼野狗之类不过是用来历练小獒的工具而已,每当激烈的厮杀结束之后,母獒都会立刻将这些野兽杀死,然后再默默的埋葬掉在厮杀中死去的小獒,正因为有着这样残酷的选择,所以才造就出了无比凶猛的高原霸主。魏征说这话其实不过是打个比喻,意在提醒王珪等人皇室之人必竟流淌着同样的血液,这种关系即便有裂痕,也不是外人能够替代或者分化的。  俗话说“艺高人胆大”,可是王珪却偏偏相反,这人武功越练越高,官位越当越大,说起话做起事来确越来越小心。法雅知道王珪不愿涉险,是指望不上的,可是若失了这个帮手却又不行,是以心内怒火中烧,便冲魏征大吼道:“魏征,你好不识趣,竟然反过来帮着外人说话,难道你不知道陛下对这本图集可是志在必得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说说该怎么办?”  魏征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外人,什么外人,你当公主是外人么?”法雅盛怒之下一时失言,却被魏征抓住痛脚一顿抢白,不由得又气又怒,双手紧握成拳,额上更是青筋暴起。  魏征不由得“嗨”了一声,转过头对李秀宁道:“公主恕罪,这次我们有圣谕在身,那几篇残卷既然在公主手上,我们是不能就这样回去,可若是两边动起手来又不免伤了和气,搞不好还弄得陛下两边为难。所以属下斗胆有个提议,不知公主愿意听吗?”  李秀宁见魏征说的客气便也客气回道:“既然是魏大人的提议,那必然是个有意思的办法,大人快说吧。”  魏征扫了一眼法雅,缓缓道:“照我看不如定个规矩,双方来一次文比,每方各出五人比试五场,哪边先胜三场就算胜出,那几篇残卷便归胜出一方所有。”  他话音刚落长孙无忌便嚷道:“这办法好是好,只是练武之人拳脚刀剑,暗器轻功素来各擅所长,若是所比试的门类是自己所擅长的那自然大占优势,可是要是遇上自己不擅长的岂不是要大大吃亏。况且文比的话,怎么出题就是一个大问题,弄不好就会有失公平。”  长孙无忌刚说完,杨文干也大叫道:“公平不公平倒是小事,只是这文比说起来就令人头痛不已,若是有人要和我比什么诗词歌赋,纺纱刺绣,或者是唱歌跳舞什么的,那我不是直接认输好了,不过么要是比赛喝酒吃肉,拉屎撒尿什么的,哈哈,那我可要劝劝各位干脆放弃好了。”  杨文干说完众人都忍不住莞尔,心中亦是觉得这比试范围太广,恐怕不太好操作,便都一齐看向魏征。魏征不慌不忙,待他两人说完忽然微微一笑道:“既然是文比就不应该只以武艺论输赢,诗词歌赋虽然不能克敌制胜,却也在六艺之中。至于比试是否公平,这个倒是好办,第一场比试抽签决定哪方先出题,一方若是胜出,下一场就由输掉的一方来出题,而出题范围嘛,只限于六艺之中;一方若是出题,则需确定比试内容,并确定胜负条件,出题方和应战方都可以随意选择一个没有比试过的人出战。如此比法可还算是公平?”  他话刚说完长孙无忌忽然接口道:“若是比试需要仲裁怎么办?”  魏征微微一笑道:“最好避开这类题目,若是连题目都出不好那还比什么呢?”  长孙无忌脸上一红,不再言语。李秀宁则一口应道:“好,就是这样,只不过规则需得稍微改一改。”她见魏征不置可否便接着说道:“出题一方本来就占尽优势,若是再由出题一方来定胜负条件那比试可以说是一边倒,还比什么?所以若是一方确定比试内容的话,则必须由另一方来定胜负条件。”  魏征微微点头道:“公主说的有理,那便这样定了。”他说完转头对王珪等人道:“不知诸位大人有没有什么异意?”杨文干第一个叫道:“好是好,只是说好了轮到我们之时得让我来出题。”王珪也微微点头道:“说到六艺嘛,敝人虽不敢说样样精通,可是都还小有涉猎,即便让他们出题也不见得会输。这个办法甚好,我同意。”接着李纲,郑善果,云一帆也纷纷点头,只有法雅铁青着脸道:“什么六艺,那习武之人便不用比了么?”魏征见他脸色难看不由心中晒笑,淡淡说道:“六艺无非是礼、乐、射、御、书、数。古人以骑射为武,武艺自然也包括在射术一门之中,法师若是不会其他的,大可以只比试武艺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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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易

    楼主 LV5 2016-10-31
       这边杨文干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了,只见他将十枚铜钱缓缓放了上去,左手从箭桶中抽出一支羽箭,却没有立时架到弓弦上,而是将其紧紧握在手中,脸上神色颇有些古怪。站在他身旁的郑善果瞥了一眼杨文干又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羽箭,压低声音道:“去掉箭锨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有道是师于人而胜于人,我们不如。。。”他话还没说完,只听杨文干大声道:“你大爷的,老子怎么可以这么庸俗,这不是被人笑话吗?”  郑善果被他一冲,顿时脸上无光,没好气的道:“我是好意劝你,你激动个鸟啊?你看你刚才那一箭,已经凶险无比,若是再加十个铜钱上去,难保不会败下阵来。”杨文干本来就不爽,听郑善果这么一说立时翻脸道:“你这人鼓干劲的本事没有,怎么拖后腿的功夫到是第一流的,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小梅站在旁边,看着对面两个人起了争执,忍不住掩嘴偷笑,故意拉长声音,怪声怪气的叫道:“噢,噢,打起来喽,打起来喽。”杨文干听她讥笑更是怒不可遏,抓住羽箭的左手忽然向下一捋,本来好端端的一支羽箭顿时变成了一支光杆,箭尾的羽毛被他一捋之下连半根毛都没剩下。小梅朝杨文干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嘻嘻笑道:“干嘛,那支箭又没惹你,凭的拿箭出气么?”  杨文干瞪了小梅一眼,怒道:“你懂个屁!”说罢右手拇指和食指钳住箭锨,闷哼一声,用劲一拧,等他再松开手时,只见本来平整的箭锨竟然变得微微弯曲,三角铁的一边向下弯曲,一边向上弯曲,形如涡旋一般。小梅吃了一惊,心道:这人的蛮力道是不小,可惜比的是射箭,又不是比赛捏泥巴。  杨文干将那支被捏弯的羽箭架到弓弦上,冲文双英冷冷笑道:“雕虫小技而已,看好了。”说完手一松,将那支无尾羽箭*出去。这次杨文干手上力道收束了七八分,这支箭的去势与先前相比也变得缓慢许多,众人凝目望去,只见这支箭飞行之时竟然一改上下摆动的姿态,不断的在空中旋转。片刻之后,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那支箭稳稳的落到钱币上方的方孔之中,箭矢纹丝不动,钱堆也只不过是微微晃了一晃。  杨文干轻蔑的瞅了郑善果一眼,缓缓收起长弓。郑善果没料到他竟然还有这一手,胸口顿时被堵了一口闷气,不过毕竟是己方得胜,这么一想到觉得自己有些小气,便转过了头,不去理会杨文干挑衅的眼神。  杨文干与文双英一个是穿杨神箭,一个是内家高手,一个精准无比,一个拿捏到位,这场比试注定就是一场持久战,二人你一箭我一箭,转眼间已斗了一二十箭,却兀自难分难解。斗到后来钱币叠得越来越高,到第二十箭上下时钱堆快有一人高了,待得又斗了十余箭,钱币已经堆得高过了头顶,二人堆放钱币时均得施展上乘轻功才能将钱币稳稳的放在钱塔之上。两人毫不松懈,除了箭法之外为又暗暗较量起轻功,不一会儿篮子里的钱币竟然用磬了。  这一番比斗下来两人不由得有些累了,趁着篮子里铜钱告罄,正好放松休息休息。杨文干不忘骚扰小梅,嬉皮笑脸的道:“这一场比得我累死了,肚子都饿得咕咕叫,要是有些吃喝就好了。”小梅没好气的道:“吃什么吃,我们府里可没有准备你们这些不速之客的饭食。”杨文干呵呵一笑道:“你这么小气,不给饭就算了,连铜钱也不多备一些,这样如何能分出胜负?”小梅本来准备再去拎些铜钱过来的,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些火大,大声道:“我们使得都是银子,哪里来这这许多零碎钱?反正这个破注意也是你想出来的,你自己想办法好了。”  杨文干嘿嘿一笑,正要接话,刘秀宁忽然开口道:“小梅,不要和他斗嘴,你到东厢房去再拿一些铜钱就是了。”小每一愣,回了声“公主。”李秀宁挥手止着她的话头道:“免得让人说我们小气,快去快去。”小梅眼珠一转,翻了个白眼,拎起篮子往东厢房去了,半路上还不忘回头超杨文干吐了下舌头。不一会儿只听“叮叮当当”之声,小梅拎了一大篮子铜钱过来,比刚才那一篮多了不少。  杨文干趁小梅取钱的功夫,敞了衣服正躺在一棵粗大的紫竹下面休息,见小梅过来不由得嘻嘻笑道:“小梅姑娘脚程好快,这么快就回来了,我都还没休息好呢。”小梅瞪了他一眼道:“你想怎样?”杨文干嘻嘻笑道:“刚才都是我先射,这盘我偷个懒,让文三爷先射吧。”  文双英拱了拱手道:“这个倒是好说,免得你说我占了你的便宜。”说罢从篮里取出十枚铜钱,放在手中掂了掂,忽然微微一笑,轻轻纵起,将那十枚铜钱放到先前的钱堆之上,跟着拉弓射箭一气呵成,依然无甚悬念,羽箭无声无息穿过钱币的中孔,只有箭尾的羽毛轻轻搭在钱币外面。  杨文干有口无心的赞了一声,随意抓起十枚铜钱,施展轻功将其放到钱堆的顶端,接着便将拔掉箭羽,捏弯箭锨的箭矢架到了弓弦之上。李纲看了半天的比斗早已是恹恹欲睡,边打着呵欠,边含混不清的嘟囔道:“这二人箭法实在是不相上下,这般比法,不知要比到什么时候去了?”说罢嘴巴微张,举手掩嘴,似乎又是一个呵欠。就在他手臂刚举到嘴边的时候,只听一声“叮”的脆响,李纲浑身顿时打了个激灵,只因这一声响在他听来大大有异,李纲头顶一凉,顿时睡意全无,转头看杨文干时但见他面如死灰,双眼睁得老大狠狠的盯着落到钱塔之上的箭矢,只见最顶上的两枚铜钱忽然从中碎裂,掉落下来,紧接整个钱塔如同风中的沙堆一般“哗啦啦”垮了下来。杨文干眼中几欲喷出火来,大声叫道:“你们使诈,这铜钱有问题!”  旁人见状均是大惑不解。李秀宁却冷冷道:“你们两人用的是一个篮子里的铜钱,钱币也是你自己放上去的,别人如何使诈,使什么诈?”杨文干被李秀宁一问不由得有些愕然,忽然冲到那篮子铜钱面前,伸手又从篮子里拿出几枚,皱着眉将手中的几枚钱币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又轻轻地掂了掂,手掌向内一握,等他再摊开掌心时那几枚铜钱都碎成了几片。杨文干目中闪出怒色,大叫道:“这几枚铜钱质地疏松,软得像泥土块一样,轻轻一碰就碎,你们给我用这样的钱币居然还说没有使诈?”  李秀宁道了声“是吗?”径自走上前去拿起一枚铜钱细看,然后食中二指捏住钱币的两边轻轻一坳,只听“咔嚓”一声那枚钱币从中裂成了两片。李秀宁“哦”了一声道:“原来这几枚铜钱放的时间有些长了,怪不得铜质变得如此疏松,我倒是忘了这茬儿了。”她煞有介事的打量着那枚铜钱,忽然眼珠一转,对杨文干道:“不过也怪你自己用力过猛,不然别人的怎么好端端,就你的碎成了几片。”  杨文干被她这么一说顿时语塞,他刚才查验铜钱时也发现这些钱币不过是质地差些,又在潮湿的环境下放置了较长时间而已,却没有人为动过什么手脚,虽然他心中十分清楚这些个破烂货定是李秀宁特意让小梅去拿的,可是要说对方使诈确实有些牵强。杨文干吃了暗亏,心中虽然愤懑无比,却实在是不好发作出来,便只好拿东西出出气,“啪”的一下将手中的长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到一棵紫竹下休息去了。众人心中雪亮,知道杨文干此举便算是认输了。李秀宁轻轻舒了口气,想到这场比试下来,己方搬回一程,胜负的天平终于又恢复了平衡。  这时场中忽然响起一阵清越的琴声,只见王珪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五弦古琴,琴身光滑漂亮,琴尾却呈深黑色,似被火烤焦了一样。长孙无忌是个识货之人,一眼便认出这是蔡文姬用过的焦尾琴,据说音色之美冠绝古今,细听之下果然十分出色,犹如天籁,绕梁不绝。王珪一边抚琴一边呵呵笑道:“我素酷爱琴韵,昼夜不辍,正所谓‘独乐乐不若与众乐乐’,不知哪位雅士可以与我合奏一曲,切磋切磋?”李秀宁心道:原来他是要比试乐艺,只是不知自己这些人中谁人擅长音律?正踌躇间忽见律吉尔布越众而出,向王珪拱手道:正所谓曲高和寡,知音难觅,王大人堪称当世之俞伯牙,想必在音律上必然是一位寂寞之人了。”  王珪眼中透出一丝狡黠的光芒,微微一笑道:“律吉先生多说无益,还是早早亮出你的洞箫来吧。”李秀宁心中一惊,暗想:律吉尔布原来擅长弄萧,怎么我却不知道?他倒是从来没在我面前露过这一手,未想到王珪却打听得如此清楚。  律吉尔布微一踌躇,王珪见状道:“律吉先生可是没带乐器?”律吉尔布眼中露出一丝憾色,微微颔首道:“王大人果然洞若观火,只不过乐器嘛我倒是可以就地取材,只是怕音色不及你手中的瑶琴罢了。”王珪听罢哈哈大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支淡绿色的长萧,眯着眼睛道:焦尾琴与柯亭萧本是天生一对,说到相辅相成,除了柯亭萧,这天下的凡俗乐器恐怕没有一样能配得上焦尾琴了。”  律吉尔布看着淡绿色的柯亭萧,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当年蔡邕以焦木为琴,柯竹为萧,琴箫相和,曲灵乐柔,音高境远,美若仙境的画面,不经意间竟然微微有些出神。王珪素爱音乐,自然也不止一次幻想过当年蔡邕与蔡文姬琴箫相合,父慈女孝的场景,自以为能体会出律吉尔布此时的心境,只不过律吉尔布心情之激动还不止于此,一想到如此冠绝古今的两件乐器在竟然能在几百年后再次相合,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之情不禁让他热血沸腾。律吉尔布从王珪手中接过洞箫,轻轻撮指一按,低头吹奏起来。这一曲极是动听,众人均想:不愧是柯亭萧,每一个音符都仿佛蕴有生命的精灵一般,似乎萦绕在耳边,又似乎跳动在心头,实在是唯有“美若仙籁”四个字才足以形容如此动听的音色。  一曲既终,律吉尔布脸上满布陶醉之色,不绝口的赞道:“如此好萧,果然是名不虚传哪。”王珪哈哈大笑道:“俗话说红粉赠佳人,宝剑赠英雄,以律吉先生的曲艺当可以配得上这支柯亭萧了。”律吉尔布一愕,王珪继续说道:“只是良马不驮懦夫,名剑不配庸才,今次你若是胜了我,这支箫我便双手奉上,若是输了,我便为柯亭萧另选一个当对的主人。”律吉尔布心中暗喜,爽利答道:“如此再好也没有了,若是我赢了,一来可以为我方多添胜场,二来能够得获此名萧,三来还能得一知己,如此三美之事何乐而不为呢,请吧。”说罢他微一扬首,高声道:“这一场我们只比曲艺,不论武功,不然只怕玷污了大家的清听。”  长孙无忌暗自舒了口气,他本以为两人会将内力注入乐曲之中,明着比试乐艺,实是暗较内功,若是如此以长孙绿萝等不会武功之人只怕承受不住,律吉尔布这一说顿时让他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  王珪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却不无遗憾的道:“曲乐相合当然是其乐无穷,不过没有裁判,怕是分不出输赢了。”律吉尔布却摇头道:“山有雀则名,水有鱼则灵,山水之美虽然不能度量,可是所谓山美水好还不是因为山中的鸟雀,水里的游鱼吗?”王珪先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道:“对啊,曲到极处必然能使人同乐,教万物共鸣,我听说古代先贤曾造灵犀仙乐,能使百花齐放,百鸟齐鸣,枯木逢春,旱泽重润。我们两人正好各展所长,曲到极处,就让众生灵来做这个评判好了。”说罢王珪摆了个“请”的手势,手指拨动琴弦,一阵美妙的琴声响起,悠扬柔和,明丽白转,曲意淡雅中却透出几分大气。琴音起初较为清润,琴韵则似有所藏,好似有无限生机蕴育其中,又仿佛春暖大地,万物生长,花儿含苞待放,处处透出生长的气息。紧接着琴声忽转清亮,仿佛太阳当空,照耀大地,生长的气息愈来愈浓,直到草木葱茏,花儿绽放,一朵,两朵,三朵,千万朵,美艳中带着庄重,明媚中透出富贵。众人眼前一片灿烂,仿佛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富裕芳香,如痴如醉。律吉尔布闭上双目,静静享受着花团锦簇的感觉,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用陶醉的声音赞道:“妙哉,妙哉。好一曲《国色天香》,果然是大气富贵,庄重典雅之至。花开富贵第一品,只教蜂蝶为花忙。花开得好不好,还得蜂蝶说了才算吧。”  王珪一边抚琴,一边呵呵笑道:“律吉先生莫急,听众就要来啦。”众人一时未明白过来他说的“听众”是谁,都想:不就这么些人儿吗,哪里来的“听众”?不到片刻功夫,只听院子中响起一阵嗡嗡之声,这声音起初还十分细微,继而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众人惊愕之下一抬头,只见不知道从何时起院中竟然涌来了无数的蜜蜂和各色各样美丽的蝴蝶,这些蜂蝶在人头上盘旋飞舞,竟然好似喝醉酒一般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停的兜着圈子,上下翻飞,久久不散,彩蝶蜜蜂交织在一起,令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律吉尔布呵呵笑道:“这不是蜂蝶为花忙,而是为花而醉吧。”王珪满意的一笑,接口道:“看来敝人的曲艺不至于毫无声色,律吉先生怕是得拿出点真本事来了吧?”  律吉尔布点头道:“既然聆听了一首《国色天香》,我便献拙一曲《百鸟朝凤》吧。”说罢,只听一阵悦耳的萧声响起,仿如空山幽谷中的回音,清雅空灵,众人眼前一片开阔,几疑自己身在了高山峻岭之中。继而萧声一转,带着灵动的音符渐渐跳动起来,时而如黄莺放声,时而如喜鹊争鸣,时而似麻雀低语,时而如百灵高歌,各种声音杂糅交织在一起,似乎毫无章法却又揉成音律,婉转动听。再过一会儿箫声忽转激昂,似乎从天边传来一声声震彻云霄的啸声,众人顿时感到一种巍巍然如天神下凡般的气势,仿佛一种力量忽然冲破九重天落下地来。到此时原本欢快萧声已然带着一种颤人心魄的气势,如同两翼张开的凤凰,卷起了一阵簌簌狂风。  长孙绿萝不由得紧了紧衣领,忽然她眼睛一亮,指着天边大声叫道:“快看,快看。”众人依着她的叫声看去,浑身的血脉都几乎沸腾了起来,只见漫天飞来了大大小小的各样的鸟儿,有的小如蜂蝇,有的大如鹏举,有的五光十色,有的亮羽如光,这些鸟儿仿佛被一股无形力量所吸引,不顾一切的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长孙无忌仰头张望着各式各样的鸟雀,不自禁的张大了嘴,实在这一番境况乃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这许多鸟儿少有的似曾相识,大多根本叫不上名字,其间甚或还有不少奇禽异类。  汩汩的箫声仿佛一剂毒药,从律吉尔布的洞箫之中缓缓流出,浸润着每一只鸟儿的神经,叫这些天地间任意驰骋的飞禽俯首帖耳,募然的寻找着叱咤风云却又虚无缥缈的凤凰。律吉尔布箫声似乎无有断绝,只见飞来的鸟雀愈来愈多,愈来愈密,遮天蔽日。李纲不由大声道:“好了好了,这些蜂蝶多不胜数,鸟雀也难以计数,就算平手吧。”他这人本来性情冲和,又聆听了如此美妙的琴音萧韵,仿佛沉浸在阳春白雪之中,周围则是一片鲜花盛开的广袤的丛林,只觉得世间荣华都渐行渐远,争斗之心顿去,只盼能够多聆听一会儿这般轻灵脱俗的琴箫之声,在他心中实在是不愿将这样动听的音乐分个高低。  忽然,只听“叮”的一声,王珪的琴韵戛然而止,律吉尔布的箫声却变得刚劲凌厉,威势十足,就好像是冲锋前的号角,又似乎开战前的擂鼓。只见空中本来盘旋的飞鸟忽然像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般飞快向下俯冲,那些低空中的蜜蜂和彩蝶一时间竟好似乱了阵脚,被冲得四散奔逃。律吉尔布的萧声一阵紧过一阵,飞鸟在他的箫声催促下一只只动如闪电,不一会儿便将空中的蜂蝶变成的果腹之餐,片刻工夫,起初还密密麻麻的蜂蝶逃的逃,死的死,散了个干干净净。  王珪眉头微皱,面露不快之色,口中淡淡地道:“律吉先生的箫声好是好,可是难免有些霸道,不觉坏了大好的风景么?”律吉尔布箫声骤停,摇着头道:“若不这样怎么能分出胜负?”王珪听他这么一说也觉不错,双手重又抚上瑶琴,口中称道:“既然是这样我也不便太过客气了。”说罢伸手一拨,重调弦韵。只见他左手如一只滑极的游鱼在琴弦上迅捷游弋,右手则好似一根跳动的弓弦,飞速拨弄着弦音。只听得琴声一改轻缓柔和的初衷,竟而发出一阵金石之声,铮铮作响,听者都仿佛置身于一处极险极峻的悬崖峭壁之上,大有万丈之崖,如临下渊的感觉,不由将心儿悬了起来。王珪弹琴的功夫果然与众不同,那琴声既快且劲,犹如暴风骤雨般密集,忽然他左手在琴弦上一滑,右手不知用了何种指法,只听得瑶琴竟然发出“呜”的一声长鸣,仿佛一阵疾风扫过,紧接着琴声更转低沉,飘摇不定,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稍通琴道之人都懂得他琴声之中无时不透出一股杀气,仿佛一丝危险正在慢慢迫近。片刻,只听一声紧似一声的低吼盖过了先前的风雨之声,如同一只桀骜不驯的猛虎正独立于山巅之上,发出令群兽胆寒的咆哮。长孙绿萝心下一震,连忙躲到长孙无忌身后,抬头看向那些鸟儿时,但见群鸟似乎摄于万兽之王的气势,惊慌失措,四散而逃,慌乱中相撞受伤者不计其数,不一会儿群鸟散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阵杂乱恐惧的“呀呀”声。  王珪一曲惊散群鸟,心中却无多少快意,皱着眉头对律吉尔布道:“这首《独领风骚》威势有余而灵动不足,难度虽大却不甚动听,我素来不大喜欢,只是我也实在想不出除了万兽之王谁能震得住这么大一群鸟。”李纲微微点头,心道:王大人连万兽之王都请了出来,只怕是有胜无败的局面了。  律吉尔布听罢却微微一笑,笑得有些奇怪,只听洞箫之声忽然变得起伏不定,发出低低的“呜呜”之声。众人都颇感诧异,只因这箫声低沉而杂乱,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不成音律,就像是不会吹萧的人胡乱吹出的声音。再过一会儿起初还“呜呜”低鸣的箫声愈来愈低,只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丝丝”之声,都最后几乎连声音都听不到了。众人看时却明明看到律吉尔布正按孔的手指却不住跳动,嘴唇也并未离开萧孔,喉头更是一上一下的抖动,显然是在换气无疑,这场景说来真是诡异,明明看到一个人正在卖力的吹箫,可是偏偏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刘淳风只觉得身上一阵不适,可是哪里不适却是说不上来,不由得干咳一声,叫道:“嘿,这是专门吹给聋子听的曲子么?”他这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嘶哑难听,转头看时只见众人个个都是脸色凝重,无暇旁骛,更没有什么心情去理会他这拙劣的笑话。就在这时忽听有人“咦”了一声,刘淳风回头一看原来是柴霏儿,只见她正诧异的注视着怀中的““狗狗””,那只巨猫受了伤,本来已经委顿不堪,此刻却忽然变得躁动起来,在柴霏儿怀中不住的扭动,嘴里还发出“呜呜”的低吼。刘淳风心道:这巨猫也忒不老实,正要过去抚慰,一阵微风吹过,他鼻翼抽动了下,一阵若有若无的怪味传了过来,刘淳风浑身打了个冷战,心想:这气味好熟悉啊,似乎在哪里闻到过?忽然间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双脚如同石化一般动弹不得,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出来:蛇!是蛇窟中的腥臭味!  刘淳风顿觉头皮一阵发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有人惊叫起来,原来是长孙绿萝,只见她脸色发青,指着远处竹林之中的草丛道:“那里,蛇,是蛇!”众人转过头去,果然草丛之中一条黑底白花的蟒蛇正慢慢游将出来,不由得大惊失色,这倒不是因为这条蟒蛇有多怕人,而是在这条蛇之后无数条毒蛇怪蟒正缓缓爬将出来。众人害怕之余均自暗想,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多长虫?长孙无忌照护着长孙绿萝边向后退边寻思,这些蛇照理不会无缘无故爬出来的,莫非是因为律吉尔布的箫声,可是明明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呀。忽然想起有以前听人说过,有些动物不仅能够听到百里之外的地震和海啸声,而且还能听到许多人听不到声音。想到这,长孙无忌忙对李秀宁道:“快止着律吉尔布,这些蛇就是听了他的箫声才从地里爬出来的。”  李秀宁一惊,冲律吉尔布喊道:“律吉大哥,快让这些毒蛇走开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律吉尔布听她这么一喊,箫声停了停,却转头对王珪道:“怎么样,王大人,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说着嘿嘿一笑,连连催动箫声,这一来有不少毒蛇毒蛇竟然慢慢向王珪等人围了过去。  王珪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毒蛇,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嘴唇却抿得紧紧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答。不一会儿,只听得本来高亢激越的琴声倏的滑落,仿佛从万丈悬崖之上一下子坠落下来,琴音也逐渐变得宽广,似乎刚才还是崇山峻岭,这会儿却成了万里平原了。王珪双眼微闭,脸上神色显得十分凝重,伸右指一弹,左手如刀在琴弦上一切,本来短促的琴声顿时被拉得很长,发出长长的一声低鸣,既仿佛龙吟又好似虎啸,威势之强足以震慑人心。  王珪双眼注视着琴弦,不去看那些毒蛇一眼,口中却道:“这曲子名叫《平阳虎啸》,是我新创之曲,律吉先生怕是没听过吧?”他说话时口气生冷,让人浑身一颤。王珪说完这话,拨弦的右手变换得更快,时而如凿如钉,时而如锥如爪,每一次触碰琴弦必然会发出一阵低沉的锐响,仿佛一只困兽为了生存而拼尽全身气力,在燃烧生命的同时也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气力。  长孙无忌略懂音律,不禁皱眉道:“果然曲如其名,处处透露出一股绝地反击的气势,于曲艺上算得上是穷其变化的技艺,仿佛将绝望中蕴含的怨怷与点燃生命的力量一次性都爆发了出来,只是威势之下却似乎隐藏着一丝决绝的气息。”长孙无忌暗自诧异:这感觉就好像是困兽的最后一搏,真是让人心胆俱颤。  这边,随着音色渐渐激越,王珪脸上的神色也慢慢凝重起来,那瑶琴忽然发出一阵不可思议的铮鸣声,低沉而有力,响彻整个竹园,犹如平原之上的猛虎化身一道长虹,合身冲向敌人。群蛇似乎怕了百兽之王全力的一击,只听“涩涩”之声响起,群蛇忙不迭的调转了头,迅速的钻入草丛之中。众人见蛇群退走,不由都松了一口气。这时却听得“叮”的一声响脆响,王珪手中的一根琴弦忽然从中绷断,断弦弹将起来,竟将他右手中指割了一道口子,只见殷红鲜血从王珪中指渗了出来,缓缓的滴落在那具瑶琴之上。王珪一脸黯然之色,来不及处理手上的伤口,先自查验断掉的琴弦,一看之下发现琴弦已然断成几截,他神色灰败,沉着声音道:“琴弦已断,音难以继,这一场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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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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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5 2016-10-31
      “且慢!”王珪话音刚落,吉尔布忽然接口道:“不过是断了根琴弦而已,再续就是了,王大人刚才的《平阳虎啸》实在称得上是乐艺之中开天辟地之作,实在是令在下佩服得紧,这等前所未有的杰作怎么能轻易言败呢?”  王珪一惊,抬头望了他一眼,诧道:“焦尾琴历经几百年的风吹雨打,在兵荒马乱之中辗转传承,依旧完好如初,如今却在我手中折损,实在令我惭愧不已,究其缘由还是我技艺不精的缘故,现在琴弦已断,还不认输怎的?”律吉尔布听罢哈哈大笑道:“王大人以一曲《独领风骚》惊得鸟儿四散而逃,《平阳虎啸》又将我的暗萧驱蛇术破了去,我技艺已尽,已再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曲子来了,依我看该认输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律吉尔布这几句话可以说是极尽谦逊之能事,王珪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冷不丁的道:“有道是人各有其志,看来律吉先生的胸怀之大已不在乎于一己之输赢了,甚好,我老王没有你这份气魄,既然你这么说我便当领了你这么情,只是这支萧却还是要送给你,就当是我送你的一件礼物好了。”  李秀宁一听,这到口的鸭子居然飞了,不由得气往上冲,用责备的眼神看了律吉尔布一眼,只是她虽然心中愤懑不已,却不好得出言责问,李秀宁这些心思律吉尔布心中自然知道,自觉无法解释只好转过了头不去看她。法雅等人见律吉尔布认输不由得大喜过望,纷纷向王珪道贺。长孙绿萝,禄功长等人却是心中郁闷,均觉得律吉尔布此举是在不可理喻,让人费解,只有尉迟敬德颇不以为然,反而认为律吉尔布此举乃是大丈夫行径,破有先古遗风,让人肃然起敬。魏征则是依旧一言不发,静静的坐在一边,沉默不语。  三场比斗,法雅一方二胜一负,占着先手,李秀宁脸色不大好看,约莫过了一盏茶时分,她揉了揉眼,打了个呵欠道:“这几场比试实在是耗时耗力,我看大家都累了,先休息休息,我让小竹和小梅弄些吃的去。”杨文干早就饿了,一听之下不由大声叫好,余下几人也都微微点头。魏征却开口道:“不必了,不如一鼓作气比完了事,这样耽搁下去天都快黑了,我们总不能在公主府里住宿吧?”王珪听魏征这么一说,心头忽然一亮:魏征说得有道理,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在我方占尽先机,这时候要是错过时机,恐怕众人的斗志都要大打折扣,再说对面武功最高的二人又都已落败,如不趁现在拿下第三场,等他们想出应对的法子可就不好了。想到这,王珪眼珠一转,故意激道:“赶紧比完,结束了事。莫不是你们已经挑不出什么像样人选,若是这样,还是赶紧认输吧。”  李秀宁给王珪说中心事,不由脸上一红,心中盘算道:本打算拖延一些时候,等阳恒和朱七醒转过来再定对策的,没想到竟被王珪和魏征这两个老滑头给看破,果真是到老狐狸多成精,这两人还真是麻烦透顶。想到这,李秀宁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暗自思筹情势:五战三胜,现在已经输掉两场,按照事先定下的规矩,如果再输便得交出残卷,所以这一场至关重要,除非拿下,才有后望。李秀宁心中犹疑不定,眼神便闪闪烁烁,禄功长在一旁看着,心中极不舒服,忽然挺身道:“我虽然学艺不精,马上功夫却还过得去,这一场便向诸位大人讨教一下御马的功夫罢。”  李秀宁一惊,未即拦阻,一人哈哈笑道:“东宫已经出尽风头,也好让齐王府露露脸吧。”说话之人瘦长身材,高鼻深目,正是云一帆。此人一上场,禄功不由得长心下一凛,原来他是齐王府的人!他刚才已经亲眼见过云一帆的轻身功夫,知道此人的轻功在江湖之中可说是数一数二的,马上功夫比的无非是轻灵巧便,轻功好的人自然占足了便宜,他自筹轻功不佳,若与云一帆相比只怕是凶多吉少,心中不禁暗自悔恼自己的冲动之举,不过转念一想,文双英,律吉尔布,尉迟敬德三人都不能再战,朱七与阳恒又是昏迷不醒,这个时候若是自己不出战,只怕立刻就得认输。  禄功长心中惴惴,其实他不知李秀宁忧虑之心更胜,一方面是因为局势凶险,胜负难料,更重要的是云一帆将齐王府堂而皇之的摆到台面上来,显是齐王府已然与东宫站到了同一条阵线之上,这一涨一消之下,公主府的势力顿时有种倍感单薄的感觉。  禄功长望着李秀宁略显焦躁的身影,心知局势不妙,忽然把心一横:这一场无论如何也不能输,大不了和他们真刀真枪干一场,真是倒了搏命的时候,那些人也不见得就能讨得了好去。想到这禄功长伸手一拂衣袖,高声道:“我这便来领教‘云中飞燕’的高着。”他说话间左手佯装整理衣襟,却悄悄从怀中摸出了三支钢钉。  文双英眼睛一瞥,喝到“老五!”话音未落一个女声慢悠悠的道:“啧啧,就凭那点微末功夫也敢去出丑,真是不要脸。”禄功长大怒,转头一看那出言讥讽之人竟是柴霏儿,此时她的臂骨已经接续,脚踝上也是缠了块白色的纱巾,正一脸不屑的看着自己。禄功长恨得牙痒,挥了挥手中的长刀,冷冷道:“待我先宰了你这只三脚猫再说。”柴霏儿好像听到了十分可笑的笑话,哈哈大笑道:“你这人,师兄叫你担水背柴你偏要去劈柴砍树,要你打坐吐纳么,你非要去举什么石锁石锤,要你跳坑跑缸你又去舞枪弄棒,本门之中轻功最差的人除了你恐怕数不出第二个了。”  禄功长被柴霏儿说得脸上阵红阵白的,肺都快气炸了,可是柴霏儿说得不错,他昔年学艺时把一门心思都放到打熬筋骨上面,身体是练得结实了,可是轻功自然就差了些。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禄功长恼怒之余又不禁暗自懊悔从前居然没有多花点心思在轻身功夫上面,那时候他心里头想的无非是怎样让拳头更硬,打人更疼而已,至于轻功什么的在他看来不过是打不过用来逃跑的玩意儿而已,学与不学实在是分别不大。  李秀宁见禄功长作声不得,微觉脸上无光,偏偏这时候云一帆也跟着起哄道:“禄兄好歹也是一条汉子,怎好随便被一个小女孩取笑,这样传出去别人都会说,哎呀呀,那个禄功长怕极了他的小,额,小师叔。哎,这也难怪,他从前在三清宫中辈分那么低,当然只有被嘲笑取弄的份儿了。现在投了平阳公主,以为找了个大靠山,不过看来地位也不怎么高嘛。”  “住口!”只听柴霏儿和李秀宁二人同时喝道,柴霏儿一愕,厌恶的撇了李秀宁一眼又道:“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谁知这句话又是和李秀宁异口同声的说出,柴霏儿不禁恼道:“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干嘛学我说话?”李秀宁一听也怒道:“明明是你在学我,怎么反而却来赖我?”云一帆听罢哈哈大笑道:“不如你们再说一遍,我来做个裁判,看是谁先开的口,另外那人就是在学舌喽。”柴李二人一听心中暗恼,只觉眼前这人丑恶无比,恨不得生啖其肉。李秀宁很自然把矛头对准了云一帆,冷冷道:“你若识相赶紧滚回齐王府去,不然我迟早取了你的性命。”  云一帆心头一震,面上却皮笑肉不笑的道:“朝廷从来都是赏罚清楚,律例严明,公主要杀我也得问过陛下吧,况且别人会说,堂堂平阳公主比试输了,一怒之下竟然要杀了对方泄恨,唉呀呀,你说说,这天底下还有王法吗?”他自知此次已然得罪了平阳公主,索性豁了出去,只要逼得平阳公主交出那几篇残卷,皇帝大喜之下必然不会怪罪,说不定还会有所重用,所以言语间自然流露出大大的不敬之意。李秀宁脸色一黑,心中怒气更胜,朝文双英使了个眼色,伸手便去摸腰间的短剑。柴扉儿忽然“嗤”的一声轻笑,斜眼望向李秀宁,嘴角扬起,冷冷的道:“这比试就输定了吗,我看却未必吧。”李秀宁一愕,不知她什么意思,柴扉儿懒得和她解释,忽然转头对云一帆道:“这场我来和你这个‘云中飞贼’比一比。”云一帆也吃了一惊,嘿嘿笑道:“我耳朵没毛病吧,你这小妮子什么时候转投到平阳公主门下了,为了荣华富贵,连手臂上的伤都忘了。”柴霏儿怒道:“呸,谁像你这么厚颜无耻!你这飞贼让人一见就十分讨厌,本姑娘今天心情不好,先打发了你再说,免得你和几个臭和尚大半夜不睡觉,专在人家墙头上爬来爬去。”  云一帆“哦”了一声,忽然眯起眼睛,嘿嘿笑道:“原来那天晚上是你在跟踪我,好啊,你这小姑娘轻功不错,我倒是有兴趣和你比一比了,只是不知到公主是怎么个想法,你以德报怨,公主却未必会领你这个情。”李秀宁给他这么一说不觉俏脸微红,沉吟着该怎么回答。柴霏儿却抢先道:“慢着,我和你比试是我和你的事,可不是为了她们,至于我和她们之间的事儿,”柴霏儿顿了顿道,“我自然会秋后算账。”云一帆呵呵笑道:“我无所谓啊,可是你若是输了,这一场该记在谁的头上?”柴霏儿怒道:“我怎会输!”云一帆“嘿”的一声,笑而不语,眼睛却望着李秀宁。李秀宁此时心中十分矛盾,答应他吧,自己脸面全无,不答应吧,眼看就要认输,她思来想去,终觉得个人的面子问事小,大局为大。想到这,李秀宁咬了咬牙道:“这场比试柴霏儿无论是输是赢都算到我们头上。”  云一帆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转头对柴霏儿道:“说吧,怎么比?”柴霏儿鼻子里哼了一声,把身体的重心往受伤的右腿上放了放,仍然是疼痛难当,不由得眉头微皱,寻思:我若是与他真比马术,这只伤腿使不上劲儿只怕会大大吃亏,不如与他比试静态的功夫,她脑筋一转,忽道:“就比‘竹马’吧。”云一帆眼睛眯得更小了,嘿嘿干笑数声道:“‘竹马’就‘竹马’,谁的脚先落地就算输。你说,是比烈马还是‘驽马’?”柴霏儿想也没想便道:“‘驽马’有什么意思,当然是比‘烈马’了。”  长孙绿萝不知他们在说什么,问长孙无忌道:“‘竹马’是什么马?怎么还有驽烈之分呢?”长孙无忌道:“你没练过武功当然不知道,这其实是练习身法,步法和轻功的基本功夫,就是在平地上插上竹竿,人在上面站立或者行走,和梅花桩很相似。至于这个驽马和烈马么,”他顿了顿道:“这个我也不大清楚。”旁边一个声音道:“驽马就是将竹竿头竿头削平,而烈马则将竹竿削尖。”这人声音沉稳,原来是文双英。长孙绿萝吃了一惊,喃喃道:“啊,人站在削尖的竹竿上面不会受伤么?”长孙无忌叹了口气道:“这就要看个人轻功的造诣了,大哥我是不行的。”  说话间云一帆已经就地取材,砍了七七四十九根竹竿,立于青砖之上,排成一个五行梅花的阵势,同时每一根竹竿都被他几刀下去削得很尖,云一帆拍了拍手,看了一眼竹阵,慢悠悠的说道:“似乎顿了些,我先试试。”说罢身形一起,高高跃起两丈有余,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轻轻落到一根竹竿之上,未待脚尖落实,身形复起,又转而跳到另一根竹竿上面,众人只见他一袭青色的身影在竹阵之上纵跃盘旋,如履平地一般,都不禁暗暗乍舌,心想:这人竟能在如此尖利的竹竿子上面蹦跳自如,真是惊如天人。柴霏儿见云一帆使出最上乘的蹬萍渡水的功夫,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笑意,心中暗道:果然如我所料,这人练的是平地飞行术,不能在削尖的竹竿上长久站立,这一次到教你开开眼见,见识见识本姑娘的轻身功夫。想到这她整个人儿忽然缓缓跃起,动作既轻且柔,如同一阵轻风吹起了一片轻飘飘的树叶,不多时便轻轻地飘落到了一根竹竿上面。柴霏儿左脚脚尖轻轻点在竹竿之上,那根竹竿竟然连一丝轻微的晃动也没有,犹如凌波仙子,翩然而至。众人不禁齐声喝彩,叫好连连。  云一帆冷哼一声,心中暗想:你右脚不便,不能换步,看你能在上面站多久。身形一紧,在竹竿上跑的更快,因为这种比试无论轻功再好脚上始终是要承受很大的力道,时间一长脚底势必最先抵受不住,云一帆加快换脚的速度也是为了两只脚掌能够平均受力。他本以为柴霏儿支持不了多久,谁知过了一炷香时分,云一帆渐渐感觉脚底生疼,瞥眼看柴霏儿时却见她神色自若,双眼微闭,身形正随着呼吸缓缓的上下起伏。云一帆心中十分诧异,暗想:难道她竟然已经练到凭虚御风的境界了吗,怎么全身上下好似一点重量也没有?但转念又一想,顿觉不对,恐怕是这小妮子另有什么特别的运气法门。云一帆自觉如此比斗下去自己必输无疑,倒不如以攻为守,逼柴霏儿落地,虽然有些不太光彩,但也没有违规。想到这,云一帆身形拔起,忽然向柴霏儿所占的地方扑了过去。  柴霏儿本来正聚精会神的施展上乘轻身术的功夫,正是意随心和,心随气和的时候,忽然见到云一帆超自己猛地撞了过来,吓得“啊”的一声叫出来,本能的就往旁的一根竹竿上面跳去,这一下气息大是紊乱,落下之时不免稍稍重了些,柴霏儿眉头一皱,只觉得脚底一疼,赶紧调整呼吸,同时身形向下一矮,卸掉了大部分的力道,但饶是如此,还是被竹尖刺破了她的绣鞋。云一帆一招得手不免故计重施,仍是脚尖一点,朝着柴霏儿所站立的竹竿扑去,柴霏儿心头大怒,伸手便去拔头上的金簪,只不过她右臂受伤,微微一抬便感到一阵刺痛,这才想起自己臂伤未愈,不得已只好又让了一步,往另外一根竹竿上面跳去。这一次云一帆可不容她站稳,趁着柴霏儿脚尖还未落稳之际,一阵似的又来抢她所占的位置,柴霏儿苦于身上有伤,不能与他力拼,只得跳到另一根竹竿上面。如此你来我往,不肖片刻,柴霏儿竟然渐渐稳住了阵脚,云一帆只要一扑过来她便闪身让开,云一帆看似饿虎扑食一般气势汹汹,其实半点便宜也占不着。走着走着到似是柴霏儿在戏耍一般,云一帆身法快,柴霏儿更快,有时候柴霏儿向前一跃,云一帆抢她前方的立足之地,柴霏儿纤腰一拧却忽然调转方向,有时候看她被逼后退,谁知却忽然跃起,一个跟斗落到了云一帆的前面,这样追逐了一会儿柴霏儿是愈发灵活多变,云一帆却连柴霏儿的衣角也没有摸到。  云一帆心中暗暗叫苦,被柴霏儿引得团团乱转,有几次冲得急了,还几乎一脚踩空跌下地去,时间一长他只觉得脚尖隐隐生疼,鞋底也早已磨破,云一帆心中一急,不由得用力过猛,“咔嚓”一下竟然踢断了一根竹竿。谁知这一下却令云一帆心智大开,只见他脚下一点,又朝柴霏儿站立之处扑过去。柴霏儿嘿嘿一笑,身形一晃并未往旁边躲避,而是凌空跃起。云一帆扑了个空,柴霏儿则轻轻巧巧的落到了云一帆起先站立的竹竿之上。柴霏儿微微一笑,刚想出言讥讽,忽觉脚底一虚,暗叫一声“不好”,身子忽的拔起三尺,只听得“咔咔”声响,她脚底的竹竿竟然从中裂成了几片。云一帆站在一边嘿嘿冷笑,原来他适才脚下悄悄用劲,竟然将完好的一根竹竿震裂成了几片,柴霏儿这一踩上去那竹竿受力不住,便裂了开来。  柴霏儿身在空中,脚下已无立足之地,眼看便要坠下地去,在这危急关头只见她左手忽然擎出,拇指,食指与中指做龙爪之形,“嚓”的一下抓住了旁边的一根竹竿,借这一抓之力,柴霏儿身形倒翻而上,重又稳稳的站立在竹竿的竿头。云一帆嘿嘿冷笑道:“功夫是蛮好看,只不过不大中用。”说完他脚下一使劲儿,身形向这柴霏儿扑去,就在他身子腾空的一刹那,脚下的竹竿一声脆响,又是裂成了几片。柴霏儿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便往旁边跳去,云一帆刚落下又是“咔嚓”一声,脚下的竹竿又被他内力震裂,而他自己也借力跳到了另外一根竹竿之上。如此一来,云一帆每换一根竹竿则必将其震裂,不多时场上竹竿尽皆被毁,只剩下他与柴霏儿所站的最后两根竹竿。  云一帆见柴霏儿再也无路可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脚下发力将竹竿直接震碎,身子却朝着柴霏儿冲了过来。柴霏儿可以说是避无可避,危急之中身形拔起,向空中跃去,脚尖离开竹竿之时轻轻在竿头一带,那根竹竿晃了两晃终于“咣当”一下子倒了下去。云一帆没料到她竟然会来这一招,这下两人都无竹可依,就看谁先落地了,他此刻身在下方,自然是大为吃亏。云一帆老奸巨猾,哪是肯轻易服输,他见柴霏正要越过自己头顶,忽然右臂一张,伸手便去抓她的小腿,柴霏儿断没料到他如此不顾身份,慌忙中提脚向上一缩,却还是慢了一步,脚踝处堪堪被抓了个正着。云一帆心中一喜,顺势往下一拽,借这一拽之力他自己向上腾起三尺之高,而柴霏儿上跃之势顿止,飞快坠下地去。云一帆与柴霏儿掉了个上下,只见他衣袂飘飘,意态潇洒,从容不迫的从空中缓缓落下,双脚一落地便冲柴霏儿笑道:“你输了!”。李秀宁心底一凉,脸色倏变,心中已在盘算对策,这时只听柴霏儿清脆的声音道:“不对,是你输了!”云一帆一愕,眯起眼睛笑道:“你当是玩游戏么,输了还想抵赖?”柴霏儿却冷笑道:“我说抵赖的是你才对,你怎么就说我输了呢?”云一帆一脸不耐的道:“我们事先约定谁的脚先着地就算谁输,明明是你先落地的,却还不认帐。”  柴霏儿好似没听清,又问道:“你说什么来着?”云一帆脸显怒容,大声道:“我说谁的脚先着地就算输。。。。。。”说到这他忽然噎住似的说不下去,柴霏儿“咯咯”娇笑道:“你倒是好好看看我的脚着地了么?”只见柴霏儿右脚悬空,左脚站在刚才被她踢倒的竹竿上面。云一帆只觉得背上直冒冷汗,想到先前自己说的话乃是“脚先着地为输”,按此说来输的人不是柴霏儿而是他自己,想到这儿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怔怔的说不出话来,柴霏儿则是不依不饶的道:“现在你看明白了,怎的还不认输?”云一帆气得涨红了脸,忽然一个转身,朝着墙头跃去,片刻之后身形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众人面面相觑间只听得远处传来云一帆的声音:“这场算我输了,魏大人,剩下就看你的了。”  李秀宁不由得转忧为喜,心想:云一帆这人倒是爽快。经此一役,她心中对柴霏儿的敌意大为减弱,不过忽然又担起心来,下一场对手是魏征么?如果是他可就麻烦了。其实她对魏征并不十分了解,只是素来觉得这人好似一泓深不见底的潭水,一眼望不见底,不知道下面藏的究竟是奇珍异宝还是幽冥水怪。  未待李秀宁说话,魏征先道:“最后一场决胜,关系十分重大,李大人和郑大人想必都怀有惊人的绝技,就看你们两位的了。”李纲一听忙连连摇手道:“不可不可,这一场胜败关系可大得很,我这点雕虫小技万一要是有个闪失岂不是罪无可恕,魏公博学多才而且老成持重,依我看实在是非你莫属。”郑善果也跟着道:“是啊,玄成你就不必过谦了,有你出马此战必胜。”魏征听罢,微微一笑道:“既然两位大人都不肯献技,我只好献丑了。”  魏征说完这话眼神一亮,伸手指了指刘淳风道:“年轻人,你很好啊,竟然懂得开天机锁。”刘淳风心中一凛,暗道:怎么连这个他也知道了?故作不解的道:“天机锁是什么锁,只要有钥匙什么锁不能开?”魏征哈哈大笑道:“你的底细我们已经差得一清二楚,你不用怕,刘文静的事情早就过去了,陛下已经下令罪不及家人。你爹让你从小就到三清宫去学习术数,我只不过是想看看薛风镜那个老儿到底撂了多少东西给你。”  刘淳风道:“我学艺不精,连五成也没有学到。”魏征听完哈哈大笑,忽然问道:“你不恨陛下么?”刘淳风一惊,漠然了半晌道:“我恨!”旁人均是大惊失色,只有魏征面色如常,叹了口气道:“陛下杀了你父亲和叔父,你恨他那是自然的,要说不恨,我反而会觉得你这人太过虚伪。只是年轻人我要提醒你一句,真正害你全家的不是皇帝,而是另有其人。”刘淳风听了这话,不禁大声叫道:“那人是谁?”魏征微微点了点头道:“你不用急,这场比试你若赢了我,我就告诉你,若是你输了,就好好回去卖你的酒去吧,你敢比吗?”刘淳风豪气上涌,力量陡生,大声道:“当然敢。”  魏征满意的笑了笑,对李秀宁道:“这一场我便和他比一比术数,不知公主有没有异意?”李秀宁本想说:“就他?”转头间忽然看见刘淳风双目炯炯,眼神坚定而热切的望着自己,这一瞬李秀宁只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变了个模样,从他眼神中流露出的热切与执着让人难以拒绝,她刚说了个“就”字,不知怎的忽然改口道:“就,就这样吧。”刘淳风脸上露出欢喜之色,破天荒的给李秀宁鞠了一躬,道:“多谢公主。”李秀宁神情一滞,蓦然生出一丝奇秒的感觉,莫名的又有些烦恼,心中暗道:这人真是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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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易

    小易

    楼主 LV5 2016-10-31
       这时候魏征接过话头道:“既然公主已经答应下来,那末这一场谁胜谁负便决定残卷的归属喽。”李秀宁微微点了点头。刘淳风忽然开口问道:“术数一门博大精深,不知到魏老师要怎么比?”魏征呵呵笑道:“不如你先陪我下盘棋吧。”“下棋?”刘淳风不禁诧道:“这时候哪有闲功夫下棋?”魏征却正色道:“没错啊,我和你下盘棋,谁赢了就算比试胜出。”刘淳风不禁愕然道:“下棋我倒是不怕你,不过棋艺似乎不在六艺之中吧?”旁人均觉得他说的有理,谁知魏征却道:“到时你就知道了。”刘淳风大是不解,不过他自觉棋艺不差,心想:下棋就下棋,不见得就会输了给你。想到这儿他扬声道:“好,我就和你下这盘棋,你去取棋盘棋子吧。”  李秀宁却有些为难道:“我府里并未备有这些东西,只得差小梅到镇上去买,不过。。。。。”她顿了顿道:“一来一回至少得半天路程哪。”魏征呵呵一笑道:“伏羲画地为棋局,敲石为棋子,我们不若效仿先贤,就地取材罢。”说罢他蹲下身子,捡起刚才被尉迟敬德震碎的一片拇指大小的青石道:“嗯,这个做黑子不错。”然后又轻轻的将一块松动的青砖揭起,从下面捏了一块淡黄色的土块,用两个手指搓了搓,皱了皱眉道:“这个虽然差点儿,不过凑合着也能当白子使。”就这样,魏征以青石为黑子,土块为白子,这样黑白二子都有了,跟着他一连揭了六七块青石,空出一块三尺见方的地方,随手摘了一根竹枝,在上面画了横竖各九条线,正好构成一个纹枰交错的棋盘。  魏征将一堆黑子推到刘淳风面前道:“你先手吧。”刘淳风知道下棋“让先”的规矩,两人对弈,必由“下手”执黑先行,所谓“下手”就是指棋艺相对较弱或者是年纪,威望相对较轻的一方,所以也不客气,抓了一枚黑子轻轻的放在自己的右上一角,这是“敬手”以示对对手的尊重。  魏征微微点了点头,在离棋盘五步左右的地方盘膝坐下,抓起一枚白子伸指一弹,棋子“嗖”的一下飞了出去。法雅不由得“咦”了一声,心想:原来这病恹恹的老匹夫指上还有这等功夫,也不知他还有什么本事没有显露?他正暗自揣摩,谁知这枚棋子却歪歪斜斜的从棋盘上面飞了出去,法雅一双眼睛差点没有掉下来,刘淳风也是吃了一惊,将那枚棋子轻轻拿起,向魏征道:“先生这一子要下在哪里,我来代劳吧。”魏征哈哈一笑,点点头道:“一人一手,落子无悔,我这子既然已经落下怎么能拿起来重下?”刘淳风还待再问,魏征催促道:“放心,我的棋力可不止于此。”  刘淳风不由得“哦”了一声,心中却颇不服气,心想:你让我一子待会儿可不要被我杀得大败亏输才好。想到这儿便闷不做声的在自己西南角又下了一子。这一次他的棋子刚刚落下,只听:“啪”的一声,一枚白子已经端端正正的落在了棋盘之上,这一下既快且准,尉迟敬德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点头:这是正宗的少林派金针指的功夫,没有十年以上的苦功是练不成的。不过这手棋在刘淳风看来却大是不以为然,只因这一子既不缔角又不占边更不控腹,俗话说“金角银边草肚皮”,这手棋却哪儿也不挨着,简直是下到肋骨上去了。刘淳风一下子看不懂,只好再占一只角。这一次也是一样,他手中的黑子刚落下,魏征的白子也跟随而至,只是却偏偏下在了棋盘边上。刘淳风不禁忍不住对魏征道:“先生若是不小心落错了地方,大可以重下。”  李秀宁站在旁边观战,听到这句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恰巧被魏征看见,呵呵一笑道:“你若是心生轻视之意,必致速败。”刘淳风“哦”了一声,细细端详那两步棋,只觉得横看竖看都不像什么好棋,甚至可以说是在乱下。其实不止刘淳风这么想,旁边观战者之中稍通棋理之人都在想:这魏征明明不会下棋嘛。反观魏征自己,却对诸人异样的眼神丝毫不以为意,依然是左一招,右一招,下得随心所欲,虽然后面几手棋不若先前那般凌乱,可仍旧是平平无奇,这样不过四五十手,魏征的局面变得大为吃紧,有几块棋被重重围困之下已经是岌岌可危,再走了一二十手棋棋盘四虞的几块白棋都几乎被吃死,而中间一条大龙却正在被刘淳风苦苦追杀。  又走了几手,刘淳风深深的吸了口气,抓起一子,却迟迟未落下。此时他局面大优,眼看只差一步就能将魏征中央的大龙屠掉,不由得心头狂跳,想到此战关系重大,又生怕自己看错了棋路,持子的右手不禁微微颤抖起来。刘淳风默默凝视着棋盘良久,将所有的变化在心中又过了一遍,确认白棋已然无力抵抗,眼中闪出一丝兴奋的光芒,肩头一松,食中二指夹住棋子稳稳在白棋中央按落。  就在他棋子刚要落下之际,一阵破空之声响起,只听“嗖”的一声,刘淳风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两根手指一麻,手里的棋子竟然飞了出去,这时他才看清原来自己手中的青石竟是被魏征的土块给击了出去,那土块击中他手中的青石块,势头顿消,“啪”的一声落到了棋盘上。刘淳风又惊又怒,只因这手棋不但解了白棋的困境,而且将他两块本来将要合围的阵营给分割开来,刘淳风脸色十分难看,抬头看着魏征道:“你!”  魏征微微一笑道:“怎么,我刚才借你一子,你不是应该还回来么?”刘淳风登时瞪大了眼睛,漠然了半晌才道:“借?不是让子么?”魏征接口道:“我可没说是让子,那个子就算是借你的。”刘淳风顿时有种上当的感觉,分辩道:“开局时棋盘颇大,多一子少一子虽然会有差别,却无法左右战局,但现在是中盘战斗的关键时候,这时候的一子和续盘阶段怎么能够相比?”  魏征听罢并不反驳,反而微微点了点头道:“说得不错,这个道理浅显易懂,可是你爹却是至死都堪不破。”刘淳风一惊,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却是抓之不住,不由追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魏征又是微微一笑道:“这些话等你赢了我再问不迟。你过于执着于围棋之上的胜负,却忘了我们要比的是什么了么?”刘淳风倏然一惊,忙向棋盘看去,这一看只觉得头晕目眩,魏征方才被重重围困的棋子仿佛如同脱笼猛虎,凶猛异常,四虞行将就木的棋子也顿时生机焕发,起初那几步似是而非的坏棋也一下子变得熠熠生光起来;反观黑棋,方才还是张牙舞爪的势力顿时化为乌有,局势瞬间变得浑浊不堪,不止如此,刘淳风细看之下只觉得白棋处处陷阱,步步杀机,他后背一阵冷汗,只觉得黑棋无论下在哪里,局部白棋都是以多大少的局面,不由得大是为难。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魏征忽道:“你若想赢棋,须得破了我的阵再说。”刘淳风心中一动:忙低头细看那棋盘,这一下越看越是心惊,只见盘上的白棋有的轻灵飘忽,有的凝练厚重,有的盘盘屈曲,有的伸展自如,一块棋与另一块棋之间看似无迹可寻,其实相互联系,牵一发而动全身,看到后来刘淳风不由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八阵图”。魏征点点头道:“不错,能看出这点已经很不错了,你既然能叫得出阵法的名字,就应该多少知道这阵法的来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破阵吧?”魏征说话的口气十分轻松,可是在刘淳风听来却如同被一把重锤狠狠的敲了一下。“八阵图”是三国时蜀国丞相诸葛亮所创的阵法,共分为天覆,地载,鹰扬,鸟翔,虎踞,蛇盘,龙飞,云垂八阵,阵法互相呼应,环环相扣。有的主攻,有的主守,有的主援,有主破,其根本易理依循的乃是奇门遁甲,所谓“奇”是三奇,“门”就是指生,伤,景,杜,死,休,惊,开八门,“遁”是变化和隐藏,“甲”则是一个六甲的循环,所以奇门遁甲乃是一门循环变化的数术,化演到阵法上来则是令阵法变化无穷,无迹可寻,无法可解,除非操纵阵法者出现失误,不然破无可破,想当年聪慧如江东才子陆逊也是轻易的就败在了神鬼八阵图下。刘淳风看得惊心动魄,竟连身子竟然也不由得微微发起抖来,一方面是因为八阵图太过厉害,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能够亲眼见到这个传说之中的玄之又玄的奇妙阵法,他内心深处有些莫名的兴奋。  此时黑棋东南角有块孤棋,形势比较危险,刘淳风想了想,抓起一枚棋子便要往东南角落下,忽然眼角一瞥,只见魏征眉头一蹙,双目中微微有些失望的神色,刘淳风微一踌躇,暗自揣摩这微妙的情绪变化,心中却在想:我这步棋究竟是走对了呢,还是走错了?他若是盼我走错,那我这步棋就是下对了,可他若是盼我走对呢?想到这忽然自嘲道:刘淳风啊刘淳风,下棋得靠自己的实力,怎么可以去依仗这些小聪明?于是深深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仔细观察起棋形来,只觉得这盘棋实在是十分奇怪,棋中套阵,阵中有棋,这才知道别人的棋艺实在是比自己高明很多,竟然在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布下了这个八阵图,好在比的是数术,若是真的比试棋艺,自己只怕已经输多了。想到这里先前的骄气顿去,凝神应付起棋局来。  看了一会儿,刘淳风已大致看出些门道,原来东南角乃是死门,刚才若是下在那里,魏征驱动阵法,势必将自己的黑棋团团围困,他伸手擦了把汗,只听“啪嚓”一声,一枚黑子端端正正的落在了西北角上。魏征“哦”了一声道:“不错,懂得从生门而入。”说话间落下一子,他这步棋在刘淳风的计算之内,也没多想便往东虞落下一子。魏征这次“嗯”了一声,道:“好,开门一战。”顺手又落下一子。刘淳风接连两步棋走对,黑棋的棋势已经大为改观,心头一喜便接口道:“从休门而出。”一边说着一边在东北角走落一子。  谁知这子刚一落下,魏征便微微叹了口气,刘淳风以为他要认输,哪想魏征却道:“可惜啊,可惜。”刘淳风不知他说的什么意思,魏征摇了摇头道:“你本来一步之差就可以从容脱困的,现在却无力回天了。”刘淳风心中大惊,忙问道:“怎么,难不成休门不在那里?”  魏征抬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此时的休门当然在那里,可是你别忘了下一步棋该我下子了。”说罢,也在东北角上落下一子,这一下刘淳风只觉得天旋地转,只因魏征这一子落下,八门方位已经改变,刚才的休门赫然已经变成了死门。还未等刘淳风反应过来,魏征已经站起身子来,随口道:“不是你的错,奇门遁甲是天数,人力无法可破。”刘淳风愣在当场,头脑中一片空白,耳中反反复复回响的只有魏征口中那四个字“无法可破。。。。。。无法可破。。。。。。”魏征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道:“年轻人不要太过执着,天意不可违。”刘淳风双眼无神,这句话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口中喃喃自语道:“天意,真的是天意吗?”想到父亲惨死,家破人亡,以及这些年颠沛流离的处境,随着棋局的崩溃,所有的苦痛和怒愤都将永远埋在深深的黑暗里,不禁怒而自问道:这些,难道也都是天意吗?他胸中忽然升起一阵悲愤之情,只觉得世间万物都丑陋不堪,就连天地也如同两只面目可憎的怪兽,不由得仰头望向天空,只见天空中朵朵密布的浓云有的如刀斧,有的如鬼怪,有的如野兽,越看越是厌恶,越看越是愤慨,刘淳风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邪火,忽然对着天空怒吼道:“你他妈算个屁的天!”  众人见他情绪失控,心中不免有些恻然,魏征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尉迟敬德神情痛苦,干脆闭目不看,李秀宁则是一脸黯然神色,有气无力的道:“我们输了,你将那几页残卷拿去吧。”法雅大喜过望,仰天大笑。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轰隆”一声巨响,一阵响彻天地的雷声在众人耳边炸了开来,一声还未完全消散,又是一声响起,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不消片刻天空中已经是电闪雷鸣。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忽然喊了声:“下雨啦!”随着这一声喊,豆大的雨点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天空之中倾泻而下,这场雨来势异常凶猛,竟然好像放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哗啦啦”冲刷下来,众人赶忙跑到屋檐下面躲避,但饶是如此,大部分人也都衣衫尽湿。不过说也奇怪,这场大雨来得快去得更快,只下了不到一盏茶的时分竟然悄没声息的风止雨歇了,天上浓浓的云也很快散了开去。  禄功长暗骂了声:“他奶奶的,这鬼。。。。。。”他本想说“这鬼天气!”忽然眼角一瞥,顿时愣住了,继而一阵哈哈大笑,旁人不禁投以诧异的目光,禄功长笑罢,指着地上的棋局道:“你们快看!”众人忙朝刚才的棋局看去,这一看之下许多人都张大了嘴,原来魏征的白子乃是土块捏成,经过雨水一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以青石为材的黑子被雨水冲刷过后却变得熠熠生光。此时白子已经没了踪影,而黑子却占据了整个棋盘,尉迟敬德见状不由得一阵激动,陡然间泪如泉涌,昂首向天道:“苍天啊,我们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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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易

    小易

    楼主 LV5 2016-11-01
    奇怪,人气不高

    飘雪依旧: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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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飘雪依旧

    飘雪依旧

    LV10 2016-11-02
    没事,慢慢会有的

    小易:奇怪,人气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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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易

    小易

    楼主 LV5 2016-11-02
    多谢,请提意见

    飘雪依旧:没事,慢慢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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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飘雪依旧

    飘雪依旧

    LV10 2016-11-03
    嗯嗯!

    小易:多谢,请提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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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易

    小易

    楼主 LV5 2016-11-13
     第七章 载入火浴度万劫  扬州官道上,两匹马儿正在缓缓而行。走在前面的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和尚,正是玄奘,后面那匹马上乘的则是秦王李世民。玄奘手握缰绳,双眼平视前方,上身挺得笔直,显然精神不错;李世民则显得有些疏懒,身体微微前倾,眉头微蹙,低着头略有所思的样子。扬州官道修建的很是仔细,平整宽敞,视野开阔,路旁沿着潺潺流水,河边则是大片大片的稻田。此时稻谷即将收产,放眼望去尽是金黄色的稻浪。玄奘沿途观赏风景,兴趣盎然,见李世民闷闷不乐,便想寻些话题教他开口,故做随意的说到:“江南水乡名不虚传,可谓是稻花香似锦,绿水软如绵。”他说完见李世民毫无反应,不由的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李世民勉强一笑道:“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到的,比喻得不错,下两句是什么?”玄奘本来是随口说说而已,并没想要凑个四句,正为难间,忽然想起人常说江南水乡山美,水美,人更美,更没多想便道:“莹莹花似面,婉婉水流情。”李世民差点从驴上摔下,哑然道:“这两句是形容女子容色美丽,如花似水么?大师乃是得道高僧,可不能为了这点色相就动了凡心才好。”玄奘脸上一红,连忙辩解道:“我只是赞叹世间美好之物,并无他意。我虽然修行不深,可是就算天仙下凡也只当她是一具皮囊而已。”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一阵“得得”的马蹄声,过不多时竟从前方弯处转出一人一马来,只见这匹马高头大额,膘肥体满,毛色乌光亮泽,显然不是凡品,马上乘的乃是一个妙龄女郎,身段妖娆,香风阵阵。那马儿好快,不一会儿便奔到近前,玄奘微一抬头,只见一抹桃红色倩影从自己身旁掠过,杏眼流波,笑靨生春,骏马掠过之时,那妙龄女郎向他看了一眼,随即咯咯一笑,只这一眼玄奘只觉得心头“咯噔”一跳,浑身上下一麻,顿时惊得满头大汗,赶忙收摄心神。李世民也是心中一动,暗道:这女子姿容冶艳,却不落俗气,好似开在水中的芙蓉一般,却不知是什么人?  那女郎快马驰出里许,忽然掉过马头,径直行到李世民和玄奘身边,扬起一双妙目上下打量起二人,玄奘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道了声“姑娘。”想问她有什么事,谁知那女郎却抢先问道:“这条路往南可是到茅山去的?”玄奘一愕,微微点了点头,李世民眼睛一亮,忽然开口道:“姑娘孤身一人,去那些出家人待的地方干什么?”那女郎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之情,不由得又多看了李世民几眼,忽然又是一笑,眼神却变得警惕起来,抿了抿嘴唇道:“我听说山上风景不错,想去游览一番。”李世民“哦”了一声。那女郎显然不愿过多纠缠,向二人抱了抱拳道:“多谢指路,后会有期。”说完拨转马头往南去了。  玄奘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低声道:“罪过罪过,险些动了凡心,求佛祖宽恕。”李世民呵呵一笑道:“食色性也,你尚未得道,佛祖是不会怪你的。”玄奘吁了口气,李世民忽然自言自语道:“怎么她也是往茅山去的?”玄奘听了不以为然的道:“秦王去得,别人就去不得吗?”李世民微微摇头道:“若是游山玩水,干嘛将马儿催的这般急,而且我看她身有武功,靴子里还藏有匕首,绝不是寻常人。”玄奘诧异的问道:“你怎知她身有武功?”  李世民显然不愿多做解释,转而问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是怎么找到大元宝殿的钥匙把我救出来的?”玄奘被他这么一问忽然显得有些迷茫,挠了挠头道:“你这么一说到是有些奇怪,我到殿前听到你的呼救声,然后,然后。。。。。。”他连说几个然后,李世民催促道:“然后什么?”玄奘微微迟疑道:“我不过顺手一推,那两扇门就戛然而开了。”“什么!”李世民不由得大声道:“你没废什么力气就将那扇门推开了吗?可是我在里面无论怎样用力都打不开!”这个问题玄奘哪答得上来,只是怔怔的看着他。李世民忽然低头沉思起来,过了片刻他忽然一拍大腿:“是了,这两扇门定有活*住,由内向外是推不开的,须得由外向里才能打开,如此设计真是奇怪之极,就好像是专门用来关人笼子,只能进不能出,可是他既然要关我,又为什么故意让你把我放出来?”玄奘接口道:“秦王,恕我直言,我觉得王远之似乎没什么恶意。”李世民颇为不解,追问道:“这话怎么讲?”玄奘微微拧了拧眉道:“这个我也说不清?可是他有意让我放你出来,因该没有什么恶意。我猜想他之所以把你关在大元宝殿,一方面是受人之托,另一方面可能另有用意。”  李世民听罢微微蹙了蹙眉,玄奘这番话他其实早就想过了,只是还有许多问题让人费解,他想来想去究竟想不明白,不得已只好作罢。便在这时二人已经走到一个岔路口,玄奘忽而问道:“前面的岔口一条向北,一条折而向东,我准备北上回柏林寺去,不知秦王是否要和我一起同去?”李世民思索片刻,微笑道:“我暂时还不能回去。”他见玄奘面露失望之色,又道:“你可听说过平阳公主?”玄奘微微点头道:“便是大名鼎鼎的娘子军么?”李世民点头道:“不错,我早已得到消息,平阳公主已经到了扬州,我打算先却和她汇合。”玄奘一听心中释然,微微点了点头。李世民又道:“等此间的事情一了,我便北还,到时我们定然还有见面的机会,现下就此别过吧。”说罢向玄奘拱了拱手。玄奘也是急着赶回柏林寺,听他这么一说便也合十作别,如此,二人各便自调转马头,分道而去了。  李世民循着记忆策马而行,虽然是轻车熟路可是他心头沉重,这一人一马便行得十分缓慢。他斜乘在马背上,思绪乱涌,一会儿想起刘黑闼身经百战,怕房玄龄和秦叔宝难以应付;一会儿又浮现出裴寂深沉的笑容和父王难测的背影;一会儿又想到平阳公主,两人虽是兄妹,可是晋阳起兵以来各自领兵,公务繁忙,几年来见面的机会寥寥可数;继而又想起大郎与三郎转变颇大,对待下属亲疏远近越来越明显,朝廷中人又是各怀心思。想来想去,李世民顿觉心中烦乱不堪,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就在这时忽听道边有一女子笑道:“堂堂男子汉,有什么好烦心的?”  李世民微觉诧异,抬头一看,只见一位少女坐在道旁,身着一袭水色长纱,上面绣着几朵粉色芙蓉,此时正面带微笑,注视着他,这才醒觉原来自己思虑太过投入,差点漏掉了眼前的佳人。他定了定神,打量了那女子一眼,两人目光乍然相接,李世民忽觉心中一暖,暗道:这女子的笑容恬淡柔顺,清新和暖,好似冬日的阳光一般。不由得好感大增,微笑答道:“姑娘有所不知,我有些烦心的家务事,让姑娘见笑了。”那女子听罢,微微皱眉道:“男儿家应该心怀天下,为一点儿家事操心太也不值得,你倒是说说究竟是什么事?”她说话时口气十分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李世民心道:我与她萍水相逢,怎么说话的口气道像是与我熟识一般,心念一动,试探道:“我与大哥,三弟闹了点别扭,可怜母亲死得早,父亲又偏袒他们二人,所以我心中有些郁闷。”那女子听罢也没多想便道:“自己兄弟间有点摩擦有什么大不了,他们有什么不是,你忍让一些不就好了。”李世民忽然来了兴趣,追问道:“他们三人,我一人,你为何不觉得错的是我呢?”那女子想了想道:“你这人真是死脑筋,谁说多数人就一定是对的,你连这个都想不明白,怪不得一路上庸人自扰。”李世民听罢忽然哈哈大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心中却道:这女子竟毫无机心,好似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正想着前面忽然有人高声喊道:“绿萝,绿萝。”一人快步奔近,只见他脸型瘦削,身材高大,正是长孙无忌。长孙无忌上上下下打量了李世民一番,眼中满是狐疑的神色,忽然一把拉过长孙绿萝道:“我叫你不要到处乱走,你怎么不听我的?”长孙绿萝也不辩解,朝李世民施了一礼,回头对长孙无忌道:“哥哥不要生气,我们走吧。”说罢整了整衣服,便要与长孙无忌离开。李世民见长孙无忌身上竟然沾有血渍,衣裤上更有多处破损,不待他们离开便喝道:“等等!”长孙无忌回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凶狠之色,高声道:“哼,又是一只狗爪!”李世民大为诧异,忙追问道:“你说什么,什么狗爪?”长孙无忌怒道:“一群禽兽,还废什么话。”说完只见他五指如爪,伸手便来抓李世民的脚踝,口中还喊道:“妹妹你先站一边,待我杀了这个爪子,夺他的马儿。”  李世民见他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要动手,心里也是暗暗有气,切准了长孙无忌的出手方位,脚后跟往他手腕撞去,他这一脚力道十足,若是撞准了,长孙无忌必然臂骨受伤。长孙无忌见状,哼了一声,却不收手,前臂微微后缩,手握成拳头,一招“江河倒卷”一拳击向李世民的脚底,李世民情知不妙,脚底涌泉穴若是给他击中轻则伤筋动骨,重则落下残疾。此时双方招数已老,想变招实是不大可能,李世民心念电转,就在拳脚将要接触的一刹那,硬生生将脚面后移了三寸,只听“噗”的一声,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李世民的前脚掌上,长孙无忌身子晃了两晃,李世民却也坐不稳当,借势一跃而起,从马上翻身下来。  长孙无忌一声冷哼,绕过马头,跨上两步,结结实实的一掌打来。李世民见他势如拼命,知道其中必有误会,忙向后退开三尺`,口中叫道:“慢着,我与你们素无仇怨,何必以命相搏?”长孙无忌嘴角一斜,嘿嘿冷笑道:“你们闯入公主府夺书伤人,必然是早有预谋,还说什么素无仇怨。”说罢又是一拳。李世民吃了一惊,闪身避过他的攻击,诧异的道:“你说的是哪一个公主?”长孙无忌啐了一口,狠狠道:“还有哪一个公主?”他口中应答招式却更加凌厉,李世民却是一味避让。长孙绿萝在一旁观战却觉察有所不对,大声喊道:“大哥,赶快住手,我看是误会。”长孙无忌一愣,回头见长孙绿萝正一脸埋怨的望着他,不禁问道:“你怎么帮这些贼人说话?”长孙绿萝眉头一皱,不快的道:“大哥你仔细看看这人和那些刺客像不像?”长孙无忌听她这么一说,转而打量起李世民来,不由得“咦”了一声,心道:那些刺客个个高鼻深目,肤色黝黑,不像汉人,与这人倒是迥然有异,莫非真是错怪了人了。长孙无忌本是沉着冷静之人,只因刚刚脱险,所以神经有些紧张,此时听长孙绿萝如此提醒,心中明亮,向李世民抱拳道:“是我误会了,请不要见怪。”  李世民本是豁达之人,也知事有蹊跷,当然不会见怪,况且还有一事令他担心万分,隐然不安,他思虑片刻觉得还是不要绕圈为好,当下问道:“你所说的公主是不是平阳公主?”这一问长孙无忌立时又紧张起来,双腿微微错开,瞪着眼睛问道:“你是汉人,那么你是东宫还是齐王府的人?”李世民听他这么一说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心知平阳公主定然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而让他料想不到的是大郎和三郎竟然也有所动作,他权衡了一下形势,厉声道:“快带我去见平阳公主,我是秦王李世民。”  长孙无忌惊愕之下后退两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道:“你,你。。。。。”他本想说:你这人好大胆,竟然冒充秦王李世明!忽见李世明双目炯炯,目光如炬,于平实之中竟然隐藏着一丝威严,话到口边不知不觉便改了口,道:“你当真是李世民?”李世民眉头微蹙,不答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长孙无忌照实说了,李世明忽问道:“长孙晟是你什么人?”长孙无忌见他竟然识得自己的家数,心中更是惊疑不定。李世明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忽然笑道:“长孙家个个人才辈出,你既然是长孙家的人却怎么不分好坏?”说完,伸手从腰间扯下一块碧绿色的佩玉,递到长孙无忌面前,只见上面分明的刻着“世民”二字,长孙无忌看到这块佩玉,浑身如遭电击,忙单膝跪地道:“秦王府,你真是秦王李世民!”李世民微微点了点头。  长孙无忌心神大震,颤声道:“秦王,此地不宜久留,你快和我们走。”他说话时声音颤抖得厉害,显然内心十分激动。李世民听罢却不动弹,反问道:“平阳公主人在哪里?”长孙无忌急道:“木府被大群高手围攻,混战中我们分头杀出,公主有尉迟敬德等人护卫,量来无事,只是敌人高手若是杀到,我们恐怕无法应付。”长孙无忌这话说得甚是委婉,暗里的意思却是说敌人武功了得,劝李世民先行躲避,千万不能以身犯险。李世民一愕,知道刚才走了一招,长孙无忌已看出自己的功夫与他不过是在伯仲之间,是以劝自己莫要犯险,李世民神色间微一犹豫,叹了口气道:“那好吧,我们就先避一避!”长孙无忌脸现喜色,替李世民牵过马头,转身要走。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声长长的呼啸声,长孙无忌脸色大变,急道:“不好,他们追上来了,秦王你快走,这些人不认识你。”  忽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兀那这几个人,一个的,也别跑了。”话音刚落,只见一人如猎鹰一般瞬间扑至,身材极高,足足比长孙无忌高出半个头去,上身罩着一件灰黑色的大氅,使得他整个身体仿佛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大氅的脖领部分连着黑色的帽子,盖住了大半个额头,脸上也是蒙着一层黑纱,只露出两只眼睛,如同黑夜之中的猛兽射出贪婪的目光。这人虽然蒙着脸可是一双眼睛却是十分特别,眼珠呈淡蓝色,眼眶也是深陷其中,鼻子的山根部分高高隆起,一望之下便知是异族人。他辅一掠至,便一把抓向长孙绿萝,长孙绿萝一声尖叫往后躲闪,那人嘿嘿冷笑,手臂向前一探,似乎忽然长出了数寸,堪堪触到长孙绿萝的肩头。长孙绿萝吓得脸色惨白,就在这时只听“呼”的一声,一条马鞭向那人手臂卷到,原来李世民见状不妙,立即挥鞭去卷那人手臂。那人“嘿嘿”一笑,目不斜视,随手向抓马鞭抓去,李世民大吃一惊,急忙撤鞭,谁知还是慢了一步,鞭头已经给他抓在手中,那人向后一拉,李世民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手心一热,马鞭已经给他劈手夺了过去。这几下干净利落,长孙无忌也是暗暗心惊,乘他夺鞭的功夫,飞起一脚踢向他膝弯的委中穴,长孙无忌一脚踢出,料想那人定要向旁闪避,他脚不落地,第二下便要踢他后腰,接着第三下可以踢脑后的凤府穴,这连环三腿的绝技乃是从少林派的腿功中演化而来,只要够快够狠敌人万难躲避。  长孙无忌知道敌人武功了得,本不指望一击必中,哪知只听“噗”的一声,这一脚竟然正中敌人膝弯,这膝弯乃是人身上最为柔软之处,平常人受得一踢定要跪下,这人却是浑然不觉,膝弯一挺反将长孙无忌震退两步。那人冷笑一声,将李世民马鞭掷于地下,忽然跨上两步,眼中寒芒闪烁,用生涩的汉语说道:“平阳,公主,在哪里?”长孙无忌眼中几欲喷出火来,厉声喝道:“公主早已脱险,你个域外蛮狗,上来动手吧。”那人显然懂得“狗”是什么意思,眼中寒光更盛,嘴上却道:“我们是狼的子孙,不是狗。”长孙无忌啐了一口,李世民却倏然一惊,沉声道:“你是突厥人?”  那人眼珠一转,露出些许诧异的神色,李世民目光如炬,知道自己所猜不假,下巴一扬,脸上顿时现出一丝怒气,沉着声音道:“突厥与大唐本有盟约,五年之内互不相犯,况且那颉利年年收我大唐的贺礼无数,不需出力就能够坐享其成,试问这等坐地收钱的买卖何等舒服?难道你们大汗最近却犯了头风,想要化友为敌么?”那人听罢,眼中诧异之色更胜,斜睨着眼睛,用生涩的汉语问道:“你是,什么人?”李世民冷笑一声,长孙无忌朝他连使眼色,李世民却故作不见,朗声道:“我便是秦王李世民。”  那人先是愣了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你就是那个灭了王世充和窦建德的李世民,很好,很好,你很厉害!”李世民冷哼一声道:“可是你们突厥人却甚是贪婪无耻,竟然打起了平阳公主的主意,难道就不怕两国开战么?”李世民自承身世,又将敌人的无耻外衣剥的干干净净,长孙无忌在一旁听得是暗暗心惊。李世民心里却是雪亮,只因对方武功高出自己许多,若是动起手来定然毫无胜算,如今只有打出两国关系这张牌,对方在权衡利弊之下方才有可能化险为夷,这也是因为李唐在晋阳起兵之时为防腹背受敌,不得不与虎谋皮,与突厥订立一纸盟约,而且李渊深知突厥人反复无常,当前又有大敌在侧,不能与突厥翻脸,于是千方百计与突厥交好,这一来唐王朝光是每年送到突厥的贺礼就不计其数,更不要说平日里的各种小恩小惠,但饶是如此突厥依旧骚扰不断,李渊费劲心力也只不过是换得两国之间上表面和气而已。此刻,李世民心中暗自盘算,这些突厥武士竟敢公然抢夺平阳公主府上的残卷,那至少是得了突厥可汗的默许,这样一来两国撕破脸面恐怕是早晚得事情,只是可恨这些突厥人言而无信,贪婪无耻,所以他一面心头怒气勃发,另一面却在给对方不断施压。  那人听完李世民的质问,毫无愧意,只是干笑了几声,两个眼珠在眼眶中咕噜乱转,过了片刻,只听他一声怪笑,竟是朝着三人笔直走了过来。长孙无忌忙将长孙绿萝护到身后,怒目相向,眼中几欲喷出火来。李世民眉头一皱,一双虎目不怒而威,低沉着声音道:“我大唐的军队就驻在洛阳城中,今天你若是胆敢妄动分毫,信不信我踏平你们整个草原?”那人先是一愣,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只听他缓缓道:“说出平阳公主在哪里,女的,留下,男的,走。”他话音刚落长孙无忌便一声大吼道:“做你妈的大梦。”他左手紧握成拳,右手握紧腰间的短刀,肩头微斜,挡住长孙绿萝,长孙无忌实是气氛至极,倘若不是忌惮对方武功厉害,恐怕早就冲上去将那人乱刀分尸了。  突厥人眼中露出不耐的神色,跨上两步伸手想把长孙无忌拨开,可他手掌刚到,长孙无忌腰间的短刀已经霍然出鞘,这一刀寒光闪闪,逆势而上,仍是一招“江河倒卷”,只是化拳为刀,尺许寒锋快如闪电的削向那人手腕,长孙无忌家传渊源颇为深厚,知到对方练有金钟罩一类的功夫,不能单以拳脚对敌,所以一出手便把兵刃亮了出来。那人见刀势来得极快,忙将手掌一缩,掌缘横切长孙无忌的手腕,变招也是迅捷无论,岂知长孙无忌这招“江河倒卷”精髓之处乃在于一个“卷”字,只见他手中的刀锋一偏,刀柄在手心里一搅,一把刀矫若游龙,刀锋顿时打了一个圈,那人本拟一下子斩落长孙无忌手中的钢刀,谁知他竟然留有如此漂亮的一手,还好收手够快,不然只怕手指就要受伤。他一时大意吃了一亏,顿时火冒三丈,忽然手指如钩,形如鹰爪,去抓长孙无忌的肩头,这一抓招式方位看似平平无奇,可是速度却奇快无比,长孙无忌只觉得眼前一花,肩头隐隐作痛,竟然已被那人三指扣住,那突厥人嘿嘿一声冷笑手指发力,长孙无忌暗叫一声不好,连忙沉肩松胯,恰在这时,李世民从旁一掌击到,那人听风辨位,左手伸出便去抓李世民的手掌,这一抓也是直来直去,却依然是快如闪电,眼看李世民的手腕亦难幸免,长孙无忌也得肩骨碎裂,就在这时只听“嗤”的一声,那人向后跳出一步,左手衣袖已被削去一截,长孙无忌肩头流血,却只伤及皮肉,李世民手中则已多了一把金灿灿的匕首。原来李世民出掌之时早已将身上的匕首藏在掌心之中,见那人手掌抓来,立时匕首上扬,他所配匕首当然是非同小可,锋利之处可以吹发立断,那人衣袖被匕首轻轻一带,立时便被削去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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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5 2016-11-13
       那人鼻子里哼了一声,尖声道:“汉人,太狡猾!”李世民沉声道:“突厥人,太无耻!”说完,又提高声音道:“你若想活命就赶快滚,不然等我援兵一到必然把你乱刀分尸!”那突厥人眼角一颤,忽地欺身直进,左右手分袭长孙无忌与李世民两人,这一下分而击之,速度比之刚才慢了不少,但行动仍是十分迅捷,长孙无忌不敢大意,凝神应付,手中钢刀挥出,去斩那人手腕。这一招本该直挂敌人左肩,可是他忌惮对方武功太强,所以将招式略加变化,把一招进攻的招式改为了防守,意在先图自保,再行反攻。这一下反斩敌人手腕,距离既近,招式又稳,长孙无忌料想他必然只能撤手,哪知对方手臂到了中途却突然加快,长孙无忌哪料得到敌人竟然不退反进,吃惊之下右手腕骨已被对方牢牢抓住,这样一来他一条手臂几乎使不出力气,这一招也就不攻自破了。那人右手制住长孙无忌,左手一缩,避开了李世民匕首的一挑,紧跟着右脚迅疾踢出,这一脚又快又狠,李世民猝不及防,左腿胫骨中了一脚,登时站立不稳,踉踉跄跄退出好几步。好在那边突厥人出腿逼退李世民,这边擒住长孙无忌的力道就松了些,长孙无忌趁机右手一松,钢刀滑落,左手一把抄起,反撩对方小腹,这一招败中求胜,十分精妙。那突厥见状也是一凛,眼看刀锋及体,右脚足尖忽然在地上轻轻一点,刷的一下,立时倒纵出去,长孙无忌的钢刀一溜而上,竟连他的衣角也没沾到。  这几个回合下来,李世民与长孙无忌堪堪挡住突厥武士的攻势,两人身上却都挂了彩,这还是因为二人仗着刀兵之利,那人不敢太过冒进,不然只怕两人此时已经束手就擒了。那突厥人几次失手,眼中不耐之色越来越浓,长孙无忌望了李世民一眼,紧了紧手中的钢刀,心中暗暗打定注意,倘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自己就算是拼了性命不要也得保护妹妹和秦王先走。李世民则一直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突厥人的一举一动,他久经战阵,虽然身处险境心中却丝毫不见慌乱,一边全神贯注提防突厥人突如其来的杀手,一边在心中盘算着脱身之法。其实这几个回合下来李世民已经隐隐察觉,那突厥人不过是仗着出手迅捷,身法灵动而已,招式之中大多是直来直去,抬手踢腿间也不似中土武功那样讲究出手的方位和时机。汉人的功夫传承了上千年,其中往往繁琐复杂,招式之中套着招式,正着之中含着变招,一招过后后招连绵不断,相较之下那突厥武士的招式却显得单一许多,不但出手大开大合,不遮不拦,而且拳拳不虚,极少中途变招,如此打法在中土武学之士眼里实在是下下之流,可是偏偏这人出手速度之快,反应之速,加上一身钢精铁骨,实战起来却是实用无比。  话虽如此,几番交手下来,李世民心中却已想到了对付之法,这时忽见那突厥人眼神向自己一瞥,右腿微屈,李世民心中一动,暗想:这蛮子果然不懂得声东击西之法,将匕首一挥已然护住前胸。那突厥人眼神一愕,显然有些诧异,他认定李世民胫骨受伤,必然战力大减,这一下便准备先从他下手,哪知李世民竟然有所防备,这道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他自负功夫了得,自也不太在意,身形一起便朝李世民掠去。这一瞥一掠之间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李世民心中暗暗骇异,若不是事先堪破了对方的意图,只怕他这一掠之下自己连后退的机会也没有。长孙无忌与李世民站成犄角之势,此时只觉得风声飒然,眼前一花,暗道一声不好,也不管有用无用,先自一刀向那人影斩去。李世民却是凝神戒备,见那人左肩微微后撤,立时一声大吼,匕首自左往右横削,只听“擦”的一声,只觉手中匕首被阻得一阻,连忙抽身向后疾跃,只听风声“呼”的一响,他低头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只见自己的长衫下摆已给对方一脚踢中,亏得早有预判,不然只怕要身受重伤。再看那突厥人,只见他站在远端,胸口剧烈起伏,左手四指已被齐齐削断,鲜血从断口处涌将出来,瞬间就将整只手掌都染成了血红色。  长孙无忌见状忙向长孙绿萝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这人受伤之后必然会以性命相搏,你快些先走。”长孙绿萝眼见那人受伤之后犹如一头疯兽,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心里也是有些害怕,可是对长孙无忌的安危又是十分放心不下,一时踌躇不定,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长孙无忌见她不走,心里不禁烦躁起来,一把将她推开,叫道:“你赶快骑上马儿,有多远走多远!”长孙绿萝被他一推,踉踉跄跄退出几步,后背一下子撞到白马上,那马儿一惊,人立而起,好在李世民连忙牵住缰绳,长孙绿萝惊惶之下回过头来,只见李世民正面带关怀的看着自己,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暖意,刚说了声“谢”,一句话还没说完,李世民忽然一把将她拉到怀中,旋风一般连转了几个圈,堪堪躲到白马身后。这时只听得那马儿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脖颈之处已被突厥人一抓抓破,顿时皮开肉绽,本来雪白的皮毛瞬间殷红一片。长孙无忌大惊失色,忙使出一招“蛟龙出海”,整个人连同钢刀一起向那突厥人扑了过去,这一招形同拼命,乃是一招与敌偕亡的杀招,长孙绿萝吓得花容失色,“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那突厥人感到刀锋凌厉,侧身让开,手肘一抬就往长孙无忌后背砸去,长孙无忌一刀刺空,耳听得背后风声飒然,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只因突厥武士心中实在愤恨已极,这一下几乎用上全力,眼看长孙无忌不死也得重伤,恰在这时突厥人后背一寒,被一把匕首指住背心,若不收手,他这一下固然可以毙了长孙无忌,自己也必然身受重伤,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只见他双脚足尖发力,整个人平平向前*出去,李世民的匕首锋锐无匹,“呲”的一声,将那件大氅刺破了一个小洞。  却说长孙无忌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不啻于死里逃生,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李世民凑到他身旁道:“不要与他硬碰,你我一左一右,和他游斗。”话音刚落,只见那突厥人又已欺到身旁,李世民不等他出招立时向后疾退,长孙无忌则一刀砍将过去,这一刀名为“倾国倾城”,夹风带势,刀影重重。那突厥人左手受了伤,难以抵御,忙放过李世民,转身用右手去擒他的手腕,哪知这一转身便缓了片刻,长孙无忌招式已变,钢刀往胸前一横,一招“云横秦岭”守住身上各处要害。那突厥人大怒,右手长出,去拿长孙无忌的腰眼,可就在他刚要出手之际,李世民又已揉身而上,一把匕首悄没声息往他身侧点去,突厥人赶忙回身防御,李世民这一下又是虚招,见他转身早已飘身而退,长孙无忌的钢刀却又堪堪斩到。这样李世民与长孙无忌合战突厥武士,每一招并不用老,三分实中夹带七分虚,一见那突厥武士回头立时退开,一人退守另一人便立即进攻,突厥武士左手受了伤,在二人形如拉锯的攻势顿时有点难以招架。  三人以快打快,你来我往,不消片刻又斗了二三十招,李世民与长孙无忌身上又各挂了点彩,索性伤得不重,那突厥人却不好过,他左手伤势非轻,虽然经过草草包扎,可当此恶斗之下,血流运行加速,稍一用力创口处便涌出汩汩鲜血,时候一长只觉得身体渐渐乏力,脚步虚浮,出手速度也大不如前,加上他只得一只手御敌,这样忽左忽右的来回拉扯,防御起来实在是大大吃亏。那突厥人心知如此下去,自己势必力竭而败,不如索性一搏或许还有机会。其实以他的身手此时若想全身而退原也不难,但他本来武功胜过二人许多,对方虽有兵刃原也不惧,哪知一时大意被李世民取巧伤了一条手臂,他这四指一断,手上的功夫等于废了一半,今后便成了半个废人,突厥人本来勇猛凶狠,这口气哪能咽得下去,硬是杀红了眼,恨不得将二人生吞活剥才能解恨。  又斗了十来招,那突厥人出手迅捷之势大减,李世民瞅准机会匕首一划,在他肩头划了一道口子,突厥人一声怒吼,反手一个手刀斩向李世民的小臂,李世民一招伤敌连忙抽身后退,那突厥人跨上一步仍是毫不放松,李世民心中一惊,心知自己尚未脱出危险,好在这时长孙无忌一刀劈到,李世民心中略宽,料他必然回身。哪知就在这时,那突厥人忽然一声大吼,身形微微向旁边一侧,弯腰曲背,竟不回头,右手快如闪电横掠过来,只听“当啷”一声,金色匕首掉落在地,李世民一声闷哼,只见他一只右手微微变形,手腕处的骨头已被折断。而那突厥人,仗着皮糙肉厚,后背硬生生接了长孙无忌一刀,长孙无忌一刀砍在他背上如中坚石,他这把佩刀也是家传之宝,锋利无比,长孙无忌忙运足力气向下一滑,只听“刺啦”一声,锋利的钢刀顿时在那突厥人背上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那突厥人背上受伤,眼中一黑,喉头发苦,忙向前奔出两步化开刀势,眼角一撇忽见长孙绿萝正怯生生的站在马后,他口中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嘶吼,便朝长孙绿萝奔了过去。李世民暗叫不妙,来不及捡起掉落的匕首,慌忙中只得合身扑将过去,那突厥人受伤之后脚步虚浮,被李世民一下子扑到在地,他本能回肘一撞,正好撞在李世民胸口,李世民只觉得气息一窒,差点晕过去,这时长孙无忌方也已赶到,劈手便是一刀,那突厥人身子一翻,腰上又中了一刀,可是他左腿一脚也正好踢在长孙无忌的小腹上,长孙无忌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那突厥人双目血红,忽然将手臂一弯,勒住李世民的脖颈,李世民使劲挣扎,可是对方的手臂却偏偏如同铁箍一般,难以撼动分毫。那突厥人的手臂越勒越紧,李世民胸口剧烈起伏着,拼命想要挣脱,可是手臂却是越来越无力,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就在他快要晕厥的一刹那,李世民只觉身上的压力骤减,连忙双手用力一抡,顿时将那突厥人掀翻在地,他心中一阵诧异,抬眼一望,只见长孙绿萝正站在突厥人身后,一把金灿灿的匕首在她手中闪着桀骜的寒光,丝丝鲜血正顺着刀刃缓缓滴落。长孙绿萝紧抿着嘴唇,双手在身前不住的发抖,鲜血滴落到她的水色长裙上,迅速晕开,好似一朵朵诡异的花瓣儿。长孙无忌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手中紧握钢刀,踉跄的走到突厥人身旁,伸手一探鼻息,见那人呼吸全无,这才放下了心,眼见长孙绿萝受惊过度,摇摇欲坠,连忙将她扶住,这时李世民也已经调匀了呼吸,他见长孙无忌脸色发青,忙问道:“你没事吧?”其实长孙无忌所受那一脚实在是沉重之极,震得他五脏六腑几乎都要翻转过来,受伤实在不轻,但他怕长孙绿萝担心,便强自提了一口气笑道:“还好,死不了。”李世民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那突厥人的尸体道,忽然弯下腰去在他身上来回搜索,片刻他抬起头来道:“这群人如此仔细,身上竟连一丝线索也没有。”说罢又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快离开,这附近可有什么安全的去处?”长孙无忌道:“这个随我来就是,说不定平阳公主她们早就到了。”  脚下绿草茵茵,两旁山峦环抱,眼前修竹茂林,耳听得溪水潺潺,背靠山石嶙峋,山中间一根白玉般的石柱耸入云霄,上刻奇虫异兽,李世民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这小巧精致的扬州城中居然隐藏着如此美妙的世外桃源。长孙绿萝正用夹板给他手臂固定,这时见他怔怔的望着石柱上的题字,不由赞道:“这位前辈感念苍生,心存万物,胸襟好生广大。”李世民露出赞许的笑容,嗯了一声道:“不过我更在意这一手书法。”长孙绿萝微微一笑,她出身世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细细品了品那几个字,忽而正色道:“这手字刚劲有力,隽秀挺拔,间或还隐隐有金石的味道,的确算得上是上上之作,只不过,”她话锋一转道:“只是缺少几分韵味,比起褚遂良的书法似乎还是差了一些。”李世民见她一副认真的模样不禁微笑道:“得美人这么一赞,褚遂良那小子可要飞到天上去了,他这人脾气臭的很,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天天说什么以自己现在的书法造诣,只消过个十年八年,连东晋的‘二王’也要给他比下去,搞得我一见了他就生气。”长孙绿萝听他打趣褚遂良时顺便赞了自己一句,脸上一红,故意岔开话题道:“听说秦王素爱书法,恐怕是爱惜人才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真的生气。”李世民听罢哈哈大笑道:“那可不对,我的书法也不差,我都没敢说这话,他居然敢说,你说我生气不生?”长孙绿萝被他一逗,不由得莞尔,起身道:“好了,我去看看哥哥的伤势。”  长孙无忌伤在脏腑,受的是内伤,此刻正盘膝坐在草地上,后背倚靠着岩壁,正在闭目养神,见长孙绿萝走过来,他不便说话,便用眼神示意她坐下。长孙绿萝见长孙无忌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知他伤势不轻,忙解下自己身上的披帛给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随即微微叹了口气道:“都是绿萝不好,拖累了你们。”长孙无忌眉头一皱,轻轻摇了摇头,长孙绿萝眼睛一红,泫然欲泣,就在这时,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绿萝妹妹。”长孙绿萝回头一看,只见李秀宁双手各握着一把半尺来长的短刀,劲装结束,身后跟着金毛猎犬,正从远处山峦的转角处走出来。  长孙绿萝一见她面顿时欢喜无限,拉过她的手来问长问短,李秀宁却高兴不起来,匆匆看了眼身后,只见文双英衣襟带血,身上似乎受了伤,律吉尔布阴沉着脸站在李秀宁身后,上衣也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尉迟敬德站在他左侧,背上扛着一个人,长孙绿萝仔细一看,顿时吓了一跳,那人身材健壮,面庞黝黑,正是禄功长,只见他面如金纸,一呼一吸之间急促而凌乱,长孙绿萝虽然不懂武功,看情形也知道他受伤不轻。李秀宁见身后并无追兵,缓缓舒了口气,忽然问道:“朱七和阳恒呢,咦,还有刘淳风那小子跑哪儿去了?”律吉尔布上前一步道:“刚才局势太过混乱,我们顾着对付敌人,便没注意到他们。”李秀宁听完一跺脚道:“糟了,尉迟大哥,你快回去看看,”说罢又道:“等等,千万不要和敌人人硬碰,要是局势不对就立刻回来。”尉迟敬德应了声好,转身朝树林走去。李秀宁吩咐完这才注意到石柱前的长孙无忌和李世民,乍见这个叱咤沙场的二哥,她也是心中一震,几疑自己看花了眼,但眼前这人确确实实是她二哥秦王李世民,他二人自晋阳起兵以后各自忙于战事,有时李秀宁在朝,李世民却领军在外征战,有时李世民得胜归朝,李秀宁却在外整顿军务,所以四年之间两人竟是难得见上几次面。  兄妹二人久别重逢,李秀宁自然心中欢喜,诧异之情却也不小,未等李世民开口,李秀宁便抢先问道:“听说二哥你在洛阳一战成功,想必父王正准备论功行赏,怎么到这扬州城来了?”李世民微微苦笑道:“还不是为了那本破书。”李秀宁听罢心头微惊,正色道:“原来二哥你已经知道了。”李世民点点头道:“那几篇残卷在你的手里,这个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来扬州的目的却是为了寻找余下的那大部分图集。”李秀宁听罢脸上一红,故作诧异的问道:“什么,你是说《子断十篇》就在扬州城?”李世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但寻找那本图集的线索很可能就在扬州城里。”说罢忽而叹了口气道:“大郎和三郎。。。。”李秀宁忽然打断他的话道:“二哥,这些年你在外征战沙场,大哥在内打理朝政,我一个女儿家文不能登堂拜相,武不能立地封疆,做妹妹的只希望大唐江山能够传之千年,李世一族可以万世不衰。”  李世民听罢默然不语,李秀宁见他手上受了伤,不由走上几步问道:“二哥你手上的伤还好吧?”李世民对手臂上伤看也没看一眼,见她走近,忽而低声道:“这次出征我是主帅,元吉是副帅,可是战事一了元吉便失了踪影,你可知道他亦未回朝述职?”李秀宁心里头“咯噔”了一下,望了一眼李世民,只见他目光炯炯正注视着自己,心里一丝不安不由得缓缓涌上心头,只是什么不安却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李世民见她脸色阴晴不定,还以为她也在为元吉的行踪担心,他却不知,李秀宁其实早就与齐王元吉照过面,而且还与东宫和齐王府的人大大的斗了一场。长孙无忌经过自行调理,伤势已有所好转,听了李世民与李秀宁的对话心里也是暗暗诧异,他对东宫和齐王府诸人印象颇差,见李世民被蒙在鼓里,便想从旁提醒,可转念一想,古人说:疏不间亲,我虽是好意,却万万不能掺和到别人的家事中去,这么一想到口的话又给他咽了回去,只是说道:“秦王你常年在外征战,想必与陛下也是聚少离多,这次班师回朝正好可以和家人好好聚一聚了。”李世民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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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易

    小易

    楼主 LV5 2016-11-13
       就在这时只听山后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长孙无忌等人忙凝神戒备,不一会儿从山角转出一人,李秀宁眼力甚好,一眼瞧见那人是刘淳风,心中一喜,正要招呼,却见他身后背着一个女子,那女子长发垂肩,右手垂下,手里拽着一只巨猫的后颈,却不是柴霏儿是谁?刘淳风见到众人都在不由得十分高兴,忙出声招呼。长孙无忌与长孙绿萝也是十分喜悦,含笑而答,李秀宁脸上神色却不大自然,冷冷道:“你,额,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刘淳风得意的道:“我早就觉得这条小溪必然通向外面,恰巧木府东南边不是有条河吗,我们沿着河一直走不就走进来了。”长孙无忌听罢不由得会心一笑,谁知李秀宁却一跺脚道:“谁问你这个,我是想问,你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刘淳风方不由得撇眼看了长孙无忌一眼,长孙无忌知道不好隐瞒,只好实话实说,将二人如何为了寻找蛇胆,如何钻入枯井,发现井中有个蛇洞,如何穿过蛇洞便到了这里的经过说了一遍,李秀宁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那枯井下面居然会有暗道,怎么这个我却不知道?”刘淳风不以为然的道:“说不定年深日久,石头受了地下水的侵蚀,慢慢形成的。”长孙无忌却道:“不对,那蛇窟形状规则,石壁上隐隐有斧凿的痕迹,只能是人力所为。”刘淳风嘴硬道:“那你说谁吃饱了没事去挖个洞?”长孙无忌正要分辨,李秀宁却道:“糟了!”刘淳风与长孙无忌齐问道:“怎么?”李秀宁道:“前面树林是照着梅花易数布置的阵法,那些敌人应该走不进来,不过我倒是担心那个蛇洞,若是被人发现的话恐怕有点问题。。。”律吉尔布也在一旁道:“这个倒是要紧之事,我们现在多人受伤,若是和敌人正面交手恐怕十分不利。”李秀宁问道:“那该怎么办?”律吉尔布道:“最好是将那个蛇洞直接堵死,这样即使有人发现,也不容易找到这儿来。”李秀宁一想不错,点了点头道:“文三哥,麻烦你和律吉大哥一起过去,将那蛇洞堵了,最好堵得死些。”文双英应了声好,长孙无忌却道:“等等,我看律吉大哥还是留下来保护公主,我和文三爷去就行了,正好我认识路。”李秀宁皱眉道:“你身上的伤。。。”长孙无忌道:“好多了,只要不动劲没什么大碍。”李秀宁听罢看了文双英一眼,道:“那就有劳文三哥了。”文双英微微一笑道:“哪里话,小事而已。”说罢给长孙无忌使了个眼色,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当先往蛇洞方向走去。  却说二人去了一个多时辰还未回来,李秀宁不由得焦躁起来,问刘淳风道:“那蛇窟在什么地方,怎么离这儿很远么?”刘淳风一脸愕然道:“不远啊,转过山角再往前走,约莫一盏茶时分就到了。”李秀宁听罢越发着急,对律吉尔布道:“山石太硬,文三哥身上又带了伤,兴许有些力不从心,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刘淳风在旁道:“说得也是,那些毒蛇很厉害,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多几个人好应付些。”李秀宁点了点头向李世民和长孙绿萝说明了情况,长孙绿萝见哥哥迟迟未回,十分担心,死活要跟去,李秀宁坳不过她,只得答应。就这样,李世民留下等尉迟敬德,其余四人一齐向蛇窟方向走去。  山麓转角处,溪水忽然改道,刚刚转过山坳就听到前面一阵喝呼之声,只见三条人影上下翻飞,缠斗在一起,四人不由得吃了一惊,忙加快脚步往前赶去,待走得近些,方才看清楚,原来是两个黑衣蒙面的汉子正在合斗文双英,这两人装扮如出一辙,身上罩着黑色大氅,大氅连着覆在头上的斗篷,一人手持厚重的斩马刀,一刀一刀劈将下来虎虎生风,另一人则使一把小巧凌厉的分心刺,一进一退之间无孔不入。那二人招式虽然平平,出手速度却是奇快,脚下的移动更是十分迅捷;再看文双英,只见他手中已然多了一把二尺来长的月牙弯刀,月牙弯刀在他手中时而如惊鸿飞燕,时而似落叶秋萍,一招一式之间毫无半点窒塞,那二人出手极快,文双英却是不慌不忙,太极刀划出一道道圆转如意的弧线,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将那二人的杀手挡下。文双英与那两人斗了近百余招仍是难分难解,长孙无忌自筹功夫不济,加上身上有伤,只得站在一旁观战,这时见李秀宁等人来到登时欣喜若狂。李秀宁却不由得心头一沉,暗想:到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这两人既然已经发现了蛇窟,那其他敌人定会源源不断的赶来,事到如今也只有先解决了这两人再做打算了。想到这,她忙向律吉尔布使了个眼色,律吉尔布心领神会,身形一起,便向那两人掠去,人还未到,一记劈空掌便向使分心刺那人拍去。那人本来见文双英左肋露空,正想戳他左肋,哪知一阵强烈的劲风袭来,压得他胸口气息一滞,这一下便刺歪了,律吉尔布趁机赶上,左手一指点向那人胸腹之间的檀中穴,右手屈指成抓去拿他腰肋,那人连忙后退,但饶是他滑溜无比,后撤及时,身上大氅还是给律吉尔布扯下一块布来。这二人起初合站文双英不过打个平手而已,此刻律吉尔布加入战团,两人顿时左支右拙,险象环生,好在他们配合得当,在加上身法灵动,几次险招都给二人所化解。斗到分际之间持分心刺那人右手钢刺在律吉尔布眼前一晃,左手迅捷无论的直袭他右肩肩头,这下出手速度当真是快如闪电,律吉尔布刚想侧身,肩头已被抓住,那人心头一喜,刚想发力,就在这时只听得他一声嚎叫,左手如同触电一般忙不迭的缩回,律吉尔布一声冷笑,跨前一步一把抓住他胸口,随手一掷,竟然将那人给掷了出去。那持斩马刀的人见状不由得一阵心慌,一刀劈空,正想收手,文双英大吼一声一刀劈向他胸口,与此同时律吉尔布也正一掌往他后背击落,掌风与刀罡顿时将那人压迫得几乎窒息,刀光霍霍,掌影重重,两人这一刀一掌如同两只愤怒的野兽争相超猎物扑去,最后终究是律吉尔布的掌力快了几分,只见他一掌击在那人后心之上,那人顿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飞出几米远。他落地之后,后背在地上一弹,翻身跳起,口中“哇”的呕出一大口鲜血,忽然一声唿哨,转身没了命的就向树林之中逃去。与此同时那个被律吉尔布扔到空中之人身手也是十分不错,在空中硬生生一个鹞子翻身,竟然落到河对岸,虽然跌了一跤可是却离得远了许多,他听到同伴的唿哨声,哪里还敢再战,头也不回的向林中狂跑而去。文双英两眼精光一闪,大吼一声:“哪里跑!”展开“风林渡”的轻功,一飘身追了过去,律吉尔布轻身功夫也不弱,尾随其后,不一会儿四人的身影便没入了浓密的树林之中。  长孙无忌本想追过去,刘秀宁一把拦住他道:“别追了,我们几个赶紧把洞口堵上。”  长孙无忌一拍脑袋道:“对啊。”当先往蛇窟走去,李秀宁,长孙绿萝和刘淳风连忙跟上。四人来到洞口处,李秀宁看了一眼高逾一人的洞口,又用手中的秀鸳刀敲了敲两边的岩石,不由得微微皱眉道:“这个洞口不小,岩石又太硬,怎么堵才好?”刘淳风想到井下的入口处较为窄小又是青砖砌成,便道:“我们到里面去,入口那一段口子小,又是砖头砌的,只要弄几块青砖下来,再随便堆点土上去,井里那么黑,一般人若不仔细看,只会以为水井年深日久坍塌了一处,却绝迹想不到后面会有条通道。”李秀宁听罢点了点头道:“这办法倒是不错!”刘淳风听罢面露笑容,随手在地上拾了几根木棍,取出身上带的火刀和火石,擦擦几下打着了,点了几个火把分给几人。  长孙无忌手拿火把,当先冲入洞中,刘淳风随后跟了上去,他往洞内走了一步,忽然回过头道:“洞里的蛇有毒,你们女儿家还是别进去了吧。”他本是一番好意,李秀宁却听来甚是刺耳,不满的白了他一眼道:“既有危险,你不会武功的人还是别进去了。”刘淳风气往上冲,嘿嘿一笑道:“好啊,你进去吧,我和绿萝姑娘在洞口替你们把风。”李秀宁听他这么一说到没生气,反而换过一副笑脸冲里面喊道:“长孙大哥慢点走,等等我。”刘淳风一愕,李秀宁趁机用手肘把他挤到一旁,口中不住道:“让开,让开。”刘淳风被她一挤,后背撞上一块凸起的岩石,隐隐生疼,不由得暗骂了一声,索性坐在洞口的岩石上发起呆来。他这一发呆思绪便渐渐散了开去,想到刘秀宁刚才的说话心里便似堵了块石头,反复念叨了几遍那句话,忽然嘿的一笑,心中自言自语道:不会武功,不会武功,刘淳风啊,你和废人有什么区别?他心有所想,神情就不由得落寞起来,长孙绿萝很是诧异,推了他一把问道:“你怎么了?”李淳风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说罢,站起身来便往来路走去。  还没走出几步,忽见李世民扶着柴霏儿正从山坳处走出来,刘淳风迎上几步,正要出声招呼,没想到洞内竟然传出阵阵嘈杂之声,细听之下有喝呼声,奔跑声,石头撞击之声,还有刀剑相交的声音。刘淳风心知不妙,回身朝洞口奔去,就在他前脚刚要跨进洞口的时候忽然一丝寒意袭来,刘淳风来不及细想连忙将身子一侧,只听“嗤”的一轻响,不知什么暗器从他鬓边掠了过去,不一会儿李秀宁手持双刀,当先从洞口冲出,后面一柄长剑尾随而至,持剑的是一名身披大氅的黑衣人,长孙无忌尾随其后,手中所持的火把已被削成了两段,在他身后一人紧追不舍,这人亦是黑衣蒙面,但手上却并未持有兵刃。  李秀宁辅一站定,娇叱一声,反手便是一招“回风摆柳”,持剑那人不慌不忙,剑尖轻轻一挑,正好挑在刀刃一侧的偏锋上,这一挑恰到好处,正是秀鸳刀最不受力的地方,李秀宁手中一轻,一把刀差点脱手飞了出去,好在她左手刀立刻补上,这招“回风摆柳”还未使完,立时变化成一招“八方风雨”,两把刀舞动起来,将上半身防得滴水不漏。与此同时长孙无忌也与另一人交上了手,此刻他双掌硬接了对方一拳,被震得连连退出好几步,牵动身上的旧伤,只觉得五脏六腑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疼痛欲裂,赶忙一个“倒踩连云”向后倒翻了出去,既化解了对方刚猛的拳力,同时又防止对方乘胜追击。那人嘿嘿一笑,一扬手打出数枚暗器,直袭长孙无忌后背,那暗器去势凌厉,发出“嗤嗤”的破空之声,数量既多,方位又怪。长孙无忌一时难以辩清暗器飞来的方位,只得伏地躲开,这样阻得一阻那人已经飞身赶上,斗大的拳头闪电般便往长孙无忌身上砸下来。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之间,只见寒光一闪,一抹金色刀锋向那人的手腕刺去,原来李世民正好赶到,拔出匕首便去解长孙无忌之围。长孙无忌抽得空闲连忙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来,李世民的匕首侧刺了个空,脸颊还险些被那人回手一掌给扫中。李世民与长孙无忌对望了一眼,有了上一次对敌的经验,忙向两旁跃开,长孙无忌强忍着腹中疼痛,抽出腰间的祖传宝刀,二人分站左右两侧,做分进合击之状。  那人见状“咦”了一声,似乎有些诧异,眼角微微上挑,神情略带轻蔑,忽然双手紧握成拳,周身骨骼顿时咯咯作响,李世民心下骇异,知道对方外功十分了得,当下先发制人,身形一晃,匕首向那人左肋刺去。他这一刺乃是虚招,目的是为了诱敌防御,这样长孙无忌就可以乘虚攻他右肋,那人果然上当,右腿向左方跨出一步,转身去截李世民的手腕,这一下迅若苍鹰扑兔,李世民虽然早有防备,左手手腕一紧,还是给对方抓了个正着,不过一切却在李世民计划之内,只待长孙无忌出招袭他右肋,他手中匕首便可乘势一旋,叫那人不得不缩手。果然如此,长孙无忌待那人转身,刀光一闪,便向他肋下劈去,这一刀表面上去势凶猛,风声飒然,其实长孙无忌手底留了三分力道,只待那人回身反击,他便收刀回撤。哪知道眼看这一刀刀势凶猛,那人却毫无退避的意思,长孙无忌心中暗道:这招虽是虚招,却也不能让你小看了!手腕一紧,刀锋顿时化虚为实,刀光凝练,疾向他腰间斩去。那人眼看就要被这一刀斩为两截,忽听得他口中“嘿嘿”一笑,紧跟着左脚向前迈出一步,这一步迈的方位时机无不是恰到好处,不但躲开了长孙无忌志在必得的一刀,而且还将李世民的退路牢牢封死,随即反手一扭,李世民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手臂不由自主给他反拧到身后。那人又是“嘿嘿”一笑,瞥眼看了一眼李世民,李世民见他眸子漆黑闪亮,心中骇异之情简直难以言表,高声道:“你,你是汉人!”  那人听罢仰天长笑,就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候,后心忽而一凉,那人心头一凛,忙放开李世民,不急回头便往旁边一闪,只听“嗤”的一声,罩在他身上的大氅已被一柄利刃割裂了一片,长孙无忌见有机可乘,一刀向他下盘斩落,那人连忙一个错步想要绕开,退路却已给利刃封死,逼得他只能平地拔起三尺,长孙无忌的刀锋擦着他脚底划过,只消再往上几分便能将他双脚齐断,却被他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不过这一来李世民也趁机脱了开去。那人身在空中,眼角向下一瞥,只见一个小姑娘早已在他将要落脚之处站定,左手握着一把一尺来长的短剑,剑尖虚指,不住颤动,似乎蕴含着极其厉害的招数。那人对自己的功夫颇有信心,明知柴扉儿是以逸待劳,见她年纪尚小,不免生出些许轻视之心,借着下落之势,左右脚连环踢出,一脚踢向她持剑的右手,一脚却是奔着她胸口而去。其实他哪里知道柴霏儿乃是三清宫掌教薛风镜的关门弟子,虽然年纪不大,可是与剑法上的造诣却早已得了薛风镜的真传,只见柴霏儿手腕微微一沉,转而将剑锋对准了那人的脚踝,这一来他这一脚踢出,便好像是要将自己的脚送上前去给对方砍一般。那人脸上变色,连忙将踢向柴霏儿的左脚硬生生收了回来,右脚却丝毫不缓,依旧往她胸口踢去。他却不知柴扉儿这招乃是攻守兼备的精妙招数,唤作“九星霁月”,只见柴霏儿手腕一抖,那人眼前一花,但觉得寒星点点,剑光已经将他周身包裹了起来。他一见之下顿时心下大骇,眼看自己就要给扎成麻筛,情急之中连忙运起全身功力,腰身一扭,那件大氅在他内力催逼下如同鼓足了风的风帆,呼啦一下从身侧扫将过来,柴霏儿的短剑被大氅一裹,犹如落入泥沼之中,失了方向,而那人身上的大氅被柴扉儿的剑光一掠也被割成了两半,半截大氅被剑风一荡“呼啦”一下飞上了半空,那人踉踉跄跄的落下地来,心中暗叫侥幸,若是柴霏儿功力再深一些,只怕自己早已变成了对方剑下之鬼。  他辅一站定,便听柴霏儿清脆的声音道:“我早就觉得你这个大和尚不是好人,上次你们人多,这次到叫姑娘我好好教训教训你。”那黑衣蒙面之人一呆,继而嘿嘿笑道:“原来是你这个小姑娘,大人打架你来凑什么热闹,你那两个师兄呢?”他说话间左右环顾了一番,竟然好似颇为忌惮。柴霏儿不由得“嘿”了一声,她生性有些叛逆,最讨厌别人说她小,尤其不喜欢那两个师兄总是把她当小孩子似的,平日里跟来跟去就算了,遇上个地痞流氓什么的总是给他二人一下打发了,搞得柴霏儿毫无表现的机会,这次她好不容易将二人甩脱,心里别提多高兴,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柴霏儿看了那人一眼,满不在乎的道:“他们两人不在这里。”那人听罢松了口气,眼神一亮,双手一摆,亮了一手伏虎拳的架势。长孙无忌适才与他对了一掌,知道这人外功实在厉害得紧,忙向柴霏儿与李世民使了一个颜色,二人心领神会,与各自挺剑向那人刺去,长孙无忌紧跟着一刀劈出,须臾间,三人与那人各自换了一招,竟然双方都没占到什么便宜,李世民,长孙无忌与柴霏儿一击不中,立时散开,分站三方,互为犄角之势,以静待动。三人虽然身上都有伤,可是手上都持有兵刃,再加上以多敌少,那人功夫虽然不弱,但赤手空拳,一时间竟然无法突破三人的合击,战势一时焦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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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易

    楼主 LV5 2016-11-13
       这边三人合力终于与那人战个平手,李秀宁却被持剑那人逼的娇喘连连,不住后退。那人的剑法走的是大开大合的阳刚路子,出手之中点,刺,拨,挑,劈,砍,撩,挂,力大招沉,于剑法之中竟隐隐含有刀法的招数,而且一招一式之中破绽极少。李秀宁的秀鸳刀走的纯是阴柔的路子,那人一把长剑使开,稳中有攻,攻中带守,始终不让李秀宁近身,渐渐的,李秀宁的秀鸳刀越来越难施展,刀光的范围也越缩越小。斗到分际之间,那人当胸一剑平刺,李秀宁忙举右手刀格挡,那人瞅准时机,长剑压住她的单刀,用力一搅,李秀宁的劲力与那人相差许多,被他长剑一搅,秀鸳刀顿时脱手飞了出去,她心中一慌,连忙举左手刀护在胸前。那人“嘿”的一声冷笑,长剑斜向上去削她脖颈,左手食中二指点向她胸口的玄机穴,出手既快且准,竟是最上乘的点穴手法。李秀宁左手刀本能的向上一撩,又想使“八方风雨”来防御,可是她右手刚动,才想起自己已失了一把刀,这“八方风雨”使了一半便使不下去了,忙向后纵去,躲开了上撩的一剑。那人紧随而至,长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大大的光圈,好似霞光坠地,将她身形团团裹住,同时单掌一立,掌缘向她肩头扫去。李秀宁眼中一片剑光,实在不知该如何躲闪,只得又退,这一次那人却早已有了防备,手中长剑往前一送,剑光忽然暴涨,李秀宁“啊”的一声尖叫,左臂上已然中了一剑,左手刀“当啷”一声跌落在地,情急之下奋力纵身后跃,只听“嗤”的一声,她头上束发的缎带却已被削断,一头青丝如同瀑布一般滑落下来,她只觉得后背一阵疼痛,眼角一瞥,只见后面已是坚硬的石壁,想要再退已不能够。  那人这一剑乃是一招三式,一旦使出便会环环相扣,连绵不绝,前两式刚使完,后一式便立即跟上。眼看李秀宁背靠山石无可退避,那人这一剑出手自己心中也是暗暗后悔,只怕会伤了她性命,可是练武之人熟极而流,除非是绝顶高手,练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不然一套招式时往往是一气呵成,那人反应稍慢,这一剑便好似本能一般刺了出去,眼看剑光就要将李秀宁一剑穿心,忽然刀光一闪,一柄钢刀竟在间不容发之际架住了长剑。李秀宁还未回过神来,只见那人已给霍霍刀光逼退了三尺,她凝神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只见刘淳风手舞钢刀,正与那人战在一起,他手中钢刀宽刃短柄,正是自己掉落的秀鸳刀。那人起初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待稳住阵脚,立时一剑反击过来,剑光霍霍向刘淳风膝盖刺落,刘淳风挥刀一格,只觉得手上一麻,虎口剧痛,钢刀几乎把持不住,不由得暗骂了一声:*!赶忙身子一矮,顺势将刀锋贴着剑刃向前一送,卸掉了剑刃上的力道,同时将那柄长剑黏出了外门,防他反击。柴霏儿此时正好一剑将那空手之人逼退,抽空朝这边看了一眼,故意大声喝彩道:“好啊,这招‘顺水推舟’使得真好。”刘淳风听她称赞心下却是一黯,暗想:若是我功力未失,这一招便可以改为‘江河断流’,那么他的五根手指早已不在了。  那人与刘淳风过了一招,觉察他功力平平,不由得生出一阵轻视之心,用生涩的汉语骂道:“臭汉子,快点滚蛋。”刘淳风心头暗怒,也提声喝道:“你的剑法太也粗疏,若不想死就快快下跪,爷爷或许饶了你。”那人一愣,哈哈大笑道:“我看你说话很大力气,手头上力气么,却软的像个小姑娘。”  刘淳风给他戳中痛处,不由得沮丧,痛苦,愤怒之情一股脑涌了上来,胸中愤懑难当,忍不住怒骂道:“你妈的,就你这种不入流的功夫也敢小看我。”刀势变换,短刀于空中划了半个圆弧,斜斜向那人肩头劈去,这一招是太极刀法中少有的刚猛招式,叫做“乾为天用”,其厉害之处全仗着精纯的内力运使,内力若是配合得好,实用惊天动地的威力,但饶是如此,师父在传授徒弟的时候还是一再叮嘱,非到了必胜之时不能使这招,所谓“至柔则弱,至刚则断”,这招一旦使出便无法取巧,力强则胜,力弱则亏,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这些道理刘淳风不是不明白,只不过他盛怒之下,早把什么训诫抛到了脑后。那人见这一刀来势极为凶猛,忙运足全力挥剑往上一格,这秀鸳刀本来并不宜硬拼,加上刘淳风内力尽失,眼看这一刀一剑相碰刘淳风必然被对方内力所震伤。柴霏儿在远处看得真切,不由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只听“当”的一声脆响,秀鸳刀被那长剑震得脱手飞出,刘淳风闷哼一声向后便倒。那人长剑递出,向刘淳风心口刺落,刘淳风见长剑刺来,勉力翻身躲开,那人接连又刺,他只得又是一阵翻滚,李秀宁眼见情势危急,一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忽然看见身边掉落的秀鸳刀,赶忙拾了起来当作飞刀“刷”的一下掷了出去。那人听声辨位,长剑一格,将一柄秀鸳刀挑飞出去,刘淳风趁机几个翻滚逃了开去。  那人见刘淳风逃开,并不立时追击,而是一付好整以暇的模样,双手将长剑抱在怀中,眼中露出戏虐神色,缓缓向他走去,那样子就仿佛是猫捉耗子一般。刘淳风暗自心惊,伸手擦了擦嘴角边渗出的鲜血,看着他手中亮晃晃的长剑,不由得暗暗皱眉,自筹自己就算手持宝刀宝刃,碰上对方普通的青钢剑面前也如同树枝一般。眼看那人步步紧逼,刘淳风心脏狂跳不已,手掌心里全是汗水。忽然一个念头在他脑中升起,树枝,对了!回想起自己起初学艺之时,明明手持长剑,却被薛风镜手中的一根树枝逼得毫无还手之力,自己屡次想要借助宝剑的锋利削断他的树枝,却给他乘势反击,抽得自己皮开肉绽,想到这儿他心中已有了计较,一转头忽见秀鸳刀正好掉在自己身旁,不由得一阵欢喜,赶忙俯身去拾。那人也不拦阻,任由他捡起,一阵轻笑道:“我看你招式不俗,却没什么用。。。。。。嘿嘿嘿。”他口中发出一阵冷笑,刘淳风听罢却不生气,看了手中的秀鸳刀一眼,跨上几步,刀尖一点,朝他腰肋间的大穴刺去,使的竟然是一招剑法。那人“哦”了一声,并不十分在意,挥剑向刀身格去,一格之下却格了个空,刘淳风手中的秀鸳刀早已收回,反手一刀斩向他的手腕,那人吃了一惊,赶忙提剑上撩,秀鸳刀却早已改了方向,同时刘淳风身随步转,一人一刀已绕到那人身后,刀光凛凛,霍然斩向他的后腰。那人只觉得刀锋及体,来不及多想便向前一跃,刀锋划过他身后的大氅,响起一阵裂帛之声。那人躲过了这一刀,头上已经微微出汗,赶忙收拾起轻敌之心,长剑当胸一立,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寒光一闪,道:“臭小子,是你自己找死。”说罢,剑光倏的散开,形如扇面,只见他手中的三尺青锋不住晃动,竟让人难以琢磨剑招的虚实。刘淳风见那剑招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未等他想得明白,那人剑光已经横掠而至,三尺长剑挟着一阵劲风扫向他胸腹之间,这一剑罡风所及一仗有余,那人心中盘算:臭小子,任你再油滑,也不得不硬接我这一剑。他本以为以这一剑的威势刘淳风招式再妙也难以破解,其实他却算错了一遭,刘淳风见他这一剑形如巨斧砍树,又劲又利,脚底一滑,早已远远的溜了开去,这一剑便当然的刺了个空。  那人抢上几步又是一剑刺出,这一剑招式雄浑厚重,实有万钧之力,刘淳风眉头一皱,又是一个绕步躲开,忽觉身旁风声飒然,那人早已算准了他躲避的方位,一剑又已经刺到,这一剑方位卡得奇准,将刘淳风后退之路全然封死,那人心中暗笑,准拟一剑将他毙于剑下。危急时刻只见刘淳风右脚斜斜踏出一步,身子向右一晃,跟着左足后退半步,身子却躬身向前,如同鞠躬一般弯腰曲背,整个动作显得怪异可笑,就在他身子向前一躬之时,那人的剑光从他后背之上“倏”的掠了过去。  柴,李,长孙三人与那人缠斗良久,起初还有些生疏,斗到后来三人配合得越发娴熟,招式之间的破绽也越来越少,渐渐的竟是占了上风。柴霏不时便朝这边看上一眼,此时见刘淳风用怪异的身法躲了那人一剑,不由哼了一声,大声道:“刘淳风,师傅好偏心啊,什么时候把太虚步法也传给你了?”刘淳风正好一个错步险险躲开了那人一剑,耳听得她质问却是闭口不答,心中却是暗暗叫苦,那人剑法精妙,招大力沉,他不能用兵刃格挡便只能闪避,起初还能从容应付,谁知那人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强,逼得他只好用上这套太虚步法。太虚步法是从错卦分金演变而来,奇妙无比,可是却有一个大大的缺点,就是太过繁复,使用之时需要不断推算方位变化,必须心神专一,稍有失神便难免行差踏错,刘淳风此时正在专心致志应付那人手中的长剑,哪有空闲去答柴霏儿的问话。柴霏儿见他不答,心中有气,眼角一瞥,又见李秀宁在一旁神情甚是关切,更是不快,忽然提高声音道:“对了,这套步法定是师姐瞒着师傅私下里教给你的吧?我回去定会好好问她!”  刘淳风不由得一愕,心道:我哪来的师姐?李秀宁却是脸色一变,厉声道:“姓刘的,你行不行啊,男人家打个架老是东躲西藏的,快还手啊。”柴霏儿也道:“是啊是啊,你这招要是改用‘金鸡展翅’他不就死翘翘了吗?”刘淳风又是一愣,心中奇道:‘金鸡展翅’是什么招,那一招不是叫‘金鹏展翅’吗?他这一走神便算错了一步,那人一剑刺来,刘淳风脸颊上一凉,已然多了一道口子。李秀宁又急又气,催促道:“你这样一味躲避是不行的,快快反击。”刘淳风听她催促不由得一阵心烦,脚下的步伐又散乱了些,那人接连两剑刺出,险些又让他挂了彩,刘淳风心中一凛,连忙收摄心神,凝神应战。  三清宫有一门上乘的心法叫做“观心自在”,与别门别派的心法大相径庭。其他门派的心法大多是察敌先机,观敌所动,攻其必守,趋其必收,或是因时而变,因势而易,因人而动等等,总之无论是先发制人也好,后发制人也罢走的都是由彼及己的路子,说白了就是根据对手的变化而变化。三清宫的心法却正好相反,走的是由己及人的路子,所谓“观心”指的是“察心,感心,听心,用心”四心,察体气机之用度,感周身动静之变化,听百骸蓄养之虚实,最后才能用周身之厉害而破敌,也就是首先将自身调整到最佳状态,占有最为有利的位置,先将自身立于不败之地。“自在”便是指招式由感而发,由己而动。刘淳风与那人缠斗良久,深知以自己目前的状况绝难与对方正面抗衡,要想取胜便只有伺机寻找对方的破绽,此时他脚下按着错卦的方位不住变换,心中却在暗暗体察自身的气机变换,寻找可以克敌制胜的时机和方法。  又走了大约十来招,那人本来凌厉无论的剑法忽然和缓下来,原来他之前所使的一套剑法虽然凌厉刚猛,却是颇为耗损内力,时间一长只觉得脸红心跳,呼吸也渐渐急促,竟有些疲累之感。眼见他剑法一缓,刘淳风眼中忽然精光暴涨,横刀一削,那人挥剑来格,却不料刀剑相交之下竟是无声无息,刘淳风手中的钢刀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牢牢的黏在他的长剑之上。那人心中一惊,连忙撤手回剑,刘淳风身随步转,如影随形一般跟了上去,那人这一下竟是没有甩脱,心中惊惧之情不由得更胜,连忙将长剑一展,翻,搅,崩,挑,无所不用其极,只希望能将秀鸳刀甩脱,可是刘淳风手中的钢刀却如同生了根一般,无论他如何施为,始终与长剑不离不弃,不仅如此,那人只觉得手中的长剑越来越重,竟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几次想要加快挥舞的速度,却是莫名其妙的被带得越来越缓,时候一长,长剑在他手中竟是有种不听使唤的感觉。那人心中惊骇之情简直无以复加,知道若是再如此下去长剑必然便会被钢刀所制,倒不如仗着深厚的内力索性一搏。只见他忽然挺剑下刺,刘淳风身子一矮,秀鸳刀随即压了上去,那人一声长啸,奋起全力,长剑疾向上一挑,剑身发出“嗡”的一声长鸣,飞快向上弹起。就在他发力的一瞬间,长剑上的压力如同凭空消失一般,那人手上一轻,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只见他手中的长剑已然疾速向上弹起,直朝自己脑门劈来,他忙将手腕下压,止住剑势,可是胸腹间的中门处却已然大开,刘淳风契准时机,手中的秀鸳刀脱手飞出,只听“扑”的一声,凌厉的刀刃如同一只嗜血的猛虎,霎时将那人穿了个透心儿凉,那人手中长剑依然擎在空中,口里却“哇”的一声突出一大口血沫,睁圆了双眼,一付难以置信的神情,跟着仰天便倒,眼见是不活了。  那使拳的汉子见状不由得一声惊呼,顾不得三人凌厉的招式,拼命朝那人奔去,长孙无忌正好将他拦住,口中喝到:“哪里走?”当胸一刀砍去,那人无心招架,身子往旁边一闪,前冲之势却丝毫不缓,想从长孙无忌身旁绕开。柴霏儿小嘴一撅,哼了一声,左足在地上轻轻一点,她本来离得远,可是凭借足尖一点之力,疏忽之间已来到那人身后,“刷”的一下,短剑已向那人后心刺落。那人刚闪开长孙无忌全力一击,尚未调整过来,要想躲过这一剑怕是千难万难,危急中脚尖猛然发力,身子猛然向前一窜,想要借助前冲之势躲开这一剑,谁知还是慢了一些,只听得一声闷哼,那人后背已然中剑,柴霏儿长剑向上一挑,顿时将他后背划出了长长地一道口子,一道亮晃晃的血线顺着上扬的剑势飞上的半空。  那汉子却顾不了这许多,三两步跑到使剑那人跟前,低头一看登时傻了,只见他胸口一片殷红,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口中也是出气多而进气少。那汉子十分着急,口中连声叫道:“师兄,师兄!”,边喊边俯身将他抱起,一伸手却摸到他后背上的刀刃,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双眼通红,恨恨的望了刘淳风一眼,他将那人身子放平,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吊唁死者,又似乎是在给亡魂超度。刘淳风被他看了一眼,只觉得那眼神中满是仇恨,和悲痛,心下不由得一阵恻然:原来他们师兄弟感情竟也如此深厚,如此有情有义之人却去做突厥人的走狗,真是可惜了。想到这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那人听他叹气,忽然扬起头来,恨恨的道:“你不用在这里假惺惺,你们这些人多行不义,必将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刘淳风一愣,并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那人已然抽出秀鸳刀,往脖子上抹去,这一下大出刘淳风意料之外,他内力尽失,轻功便大打折扣,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了,只见锋锐的秀鸳刀刀锋划过,那人颈中动脉顿时被刀刃切断。眼见两人双双毙命,刘淳风看在眼里又是一声长叹。长孙无忌走上前来,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又将二人的面罩揭下,只见那二人都是汉人,头上却是一片光亮,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两个和尚,只是一人鹰鼻深目望之不像中土人士。  柴霏儿看了一眼使拳的那人,皱着眉道:“果然是他,这两个大和尚我见过,还和他们交过手。”长孙无忌经她这么一提醒也想了起来,失声叫道:“这两人,这两人便是那日在茶楼上的。。。。。。”柴霏儿点头道:“你记性不坏,就是那几个贼和尚。”接着转头朝那两具尸体道:“大和尚啊,大和尚啊,希望你来生做个好和尚,不要再做坏和尚,就是到了西天如来佛祖那里,佛祖也会开心点。”说罢双手合十,好似祝祷一般。长孙无忌不禁莞尔,笑道:“坏和尚下地狱,见不到佛祖的。”柴霏儿把眼一瞪,叱道:“就算要下地狱,也是要先去西天报道的呀。”说罢没好气转过身去。长孙无忌讨了个没趣,转头朝刘淳风看了一眼,却见他双眉紧锁,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便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想到你的刀法还颇为了得”。刘淳风淡淡一笑并不答话,心中却是高兴不起来,只不断回想起那人临死时所说的话,但觉得胸口郁闷难当,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  就在这时山角那边忽然转出一个人影,众人不由得一惊,刚刚和缓下来的气氛顿时又变得紧张起来,直到那人走近,方才看清来人原来是律吉尔布。李秀宁起初心中欢喜,竟而发现他背上背了个人,看身形竟与文双英颇为相似,不由得心头一跳,她暗自压了压起伏不定的情绪,小心翼翼的问道:“文三哥他,他怎么了?”律吉尔布眉头紧锁,微微摇了摇头,接着缓缓将文双英从背上放了下来,众人便围了上去,刘淳风也跟着凑了上去,只见众人个个神情都颇为凝重,再一看躺在地上的文双英,顿时吃了一惊,只见文双英面如金纸,双颊潮红,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刘淳风见文双英胸前有一块巴掌大的地方衣衫碎裂,胸口肋骨微微凸起,不由得心中一凛,伸出手去,想将文双英的身体翻转身来,可是他手还未触到文双英的衣角,忽然一阵劲风袭来,刘淳风站立不稳,顿时给这股力道掀翻在地。只听律吉尔布沉声喝道:“臭小子,你想干什么?”李秀宁也道:“你莫要乱动,免得他伤上加伤。”刘淳风冷冷的看了律吉尔布一眼,又瞥了一眼李秀宁,忽然站起身子,一言不发转身便向一旁的蛇窟走去。李秀宁见状,小蛮靴一跺,气道:“这么点小事而已,男人家居然这么小气!”长孙无忌见他两闹僵,忙岔开话题道:“以文三个哥的武功怎会被那两人伤得如此之重?”律吉尔布脸色颇为难看,沉声道:“这个却是我们大意了了,竟然没有察觉林中还伏有其他厉害的高手,文三哥一不小心便遭了暗算。”李秀宁听说林中伏有厉害的敌人,心中一紧,问道:“那人是什么模样,可有见到?”律吉尔布道:“那人也是黑衣蒙面,武功却比之前二人高出许多,而且这人狡猾得紧,隐身藏在暗处,文三哥追得紧了些,一时大意竟被那人一掌击中胸口,我与那人对了三掌,将他击退,赶上看时才发现文三哥已经倒地不起,伤重如斯了。”律吉尔布言语中自责之情竟是颇重,神色中更是显得十分懊恼。李秀宁眼见文双英伤重如此,一时间也觉得十分棘手,忙问道:“文三哥的伤貌似拖延不得,现下可有什么办法医治么?”律吉尔布摇了摇头道:“他五脏六腑受伤极重,寻常药物恐怕是难以奏效,除非是有千年人参一类的灵丹妙药,又或者有功力极强的高手用浑厚的内功帮他固本培元,不然的话恐怕大有性命之忧。”李秀宁听罢,只觉得十分烦扰,忽然想到一人,不由得喜上眉梢道:“尉迟大哥!”律吉尔布“嗯”了一声,点点头道:“若是尉迟恭在此,想来以天罡正气的浑厚纯正应该能治好文三哥身上的伤。”李秀宁一喜,却见文双英脸色愈红,气息渐弱,不由得露出为难的神色道:“可是尉迟大哥去了这么久了却还未回来,不知到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的事情?”李世民颇为沉得住气,此时便出言安慰道:“三妹不要着急,以尉迟敬德的武功机智,想来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倒他,便是遇上什么厉害的对手,以他处事的分寸也定然会以大局为重,及早抽身而退,我们还是耐心的等等吧。”李秀宁听罢却略显焦虑的道:“这个我不是不知道,我不是怕尉迟大哥有什么意外,我是怕文三哥身上的伤势撑不了那么久。”律吉尔布此时在一旁接口道:“即便没有千年人参,万年灵芝,若是有上等的理气补血的药材给他服下也是好的,至少可以拖个一时半刻。”李秀宁面露难色道:“我屋里倒是有几只上等的人参,可是照现下这种情况,却是和没有差不太多。”律吉尔布沉吟道:“那这样却有点难办了。”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件事也有些不妥,照我看我们行踪已然暴露,我怕。。。”这句话显然分量颇重,李秀宁秀眉蹙得更紧了些,长孙无忌,长孙绿萝听罢也是颇为顾虑。李秀宁神色间显得颇为为难,只见她微微咬着下唇,手指不自觉地缠绕着发丝,显然心中也是柔肠百结。  过了片刻,只见她一咬牙道:“干脆我们先离开此地再说。”长孙无忌和长孙绿萝都吃了一惊,李世民却微微一笑,心道:看来这几年三妹已经成长了不少。律吉尔布则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欣然道:“如此甚好,我们可以沿途留下暗号,叫尉迟恭可以赶上。”李秀宁叹了口气道:“也只好如此,那我们这就走吧。”律吉尔布点了点头,忽然开口道:“最好走得远些,此地短时间内是不宜再回来了。”李秀宁听罢忽然一醒,道:“差点忘了,那几篇残卷还在这里,等我去取了来。”律吉尔布道:“此事宜速不宜缓,我这就陪公主去取那几篇残卷,文三哥就劳烦秦王和长孙公子照料一下。”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刚要答应,忽听一人喝道:“慢着!”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刘淳风正缓缓向这边走过来,律吉尔布眉头一皱道:“臭小子,你哪儿疼?”刘淳风冷冷看了他一眼,忽然从怀里摸出几粒黑乎乎的东西,长孙无忌心念一动,道:“蛇胆!”刘淳风微微一笑,走到文双英身旁,一手伸到文双英背后想将他抱起。律吉尔布大喝道:“住手!”长孙无忌将他拦住道:“律吉大哥不知道,这是蛇胆,是补气养精,行血去淤的良药,不会坏的。”长孙无忌见那几颗蛇胆大如拇指,想来是刘淳风到蛇窟之中取得,看样子药效应该不坏。律吉尔布神色愠怒,想将长孙无忌推开,长孙无忌以为他和刘淳风有隙,所以处处看他不顺眼,便有意做这个和事老,当下便竭力拦着律吉尔布。刘淳风看了律吉尔布一眼,嘿嘿一笑,一手捏着文双英的下颌,使他口唇张开,另一只则对着他的口一拍,将蛇胆送入他口中,又在他胸腹间推拿了数下,让那几粒蛇胆可以入到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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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易

    楼主 LV5 2016-11-13
       律吉尔布挣不脱长孙无忌,心中一阵烦躁,不知不觉间竟用上了沾衣十八跌的功夫,长孙无忌顿时给他震退了两步,律吉尔布脸色一变,自知失了分寸,一时只觉得十分尴尬,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向长孙无忌道歉。  就在这时树林之中忽然响起一声清啸,李秀宁心中一喜,大声呼喊道:“尉迟大哥,是你么?”林中那人呵呵一笑算是回应,笑声辅毕,一个高大的身影飞快从林中闪了出来,只见他方面长髯,身材魁梧,却不是尉迟敬德是谁?尉迟敬德左右两手腋下各夹着一个人,行走之间却如同飞鸟掠燕,几乎脚步点地一般,片刻功夫便已来到近前。李秀宁一看,那两人正是朱七和杨恒,这二人模样好似熟睡一般,看样子不是给人以奇门手法闭住了穴道,就是中了什么独特的迷药,眼看看这二人没甚大碍,李秀宁也放下了大半个心,转而担心起文双英的伤势来。尉迟敬德一眼便看到半躺在地上的文双英,不由得眉头皱起,转头问李秀宁道:“文三爷是怎么受的伤?”李秀宁叹了口气,将律吉尔布所叙述的经过向尉迟敬德说了一遍。尉迟敬德的反应也是一惊,诧道:“原来他们还有如此厉害的高手,竟能在一招之间就将文三爷伤得这么重。”李秀宁满心忧虑道:“是呀,那人虽然是暗中偷袭,可是以文三哥的内功根基,要令他伤重如斯,恐怕也是少有的高手。”尉迟敬德神情凝重,点了点头道:“好在还有得救,你们站开些。”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一阵喜悦,四面散开来,中间顿时清出一片空地来。尉迟敬德走上前去,左手将文双英扶住,右手连挥,点了他身上十几道大穴,跟着又将他倒转过来,左手拎住他一直脚,右手飞快点了数个腿上的穴道,他每一指点出都是“嗤”的一声,显然是内力凝聚所致。点完各处穴道尉迟敬德将文双英的身体平放在地上,额头上却已依稀现出汗珠。李秀宁舒了口气,轻声问道:“文三哥他应该没事了吧?”  尉迟敬德面色沉重,缓缓道:“他体内似有一股奇怪的劲力,凝聚在心口处,难以驱散。”李秀宁不由得担起心来,问道:“可有什么办法除去?”尉迟敬德面露难色道:“要驱除那股劲力其实不难,可是那股内劲颇为顽强,这一来恐怕要耗损我许多内力,现在强敌环俟在侧,我怕。。。”李秀宁并未答话,律吉尔布接口道:“这个你放心,有我在定然保得大家安全。”尉迟敬德看了他一看,微微点了点头,忽见刘淳风向他频使眼色,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疑虑。李秀宁见他面露难色不由得略带歉意的道:“尉迟大哥,我看文三哥这伤势恐怕拖不得了,虽然他平日与你交情不算太深,可是大家毕竟曾共同进退,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上救他一条命。”尉迟敬德听罢连忙单膝跪倒,垂首道:“公主言重了,公主乃是千金之躯,但有所求尉迟恭必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又怎会吝惜区区一点功力,只是。。。”李秀宁见他仍有些犹豫,不由得诧道:“那你还担心什么呢?”尉迟敬德叹了口气,道:“是我不对,我这就替他疗伤。”李秀宁大喜,忙让众人退后,尉迟敬德将文双英上半身扶起,左手按在他头顶的百会穴上,他见文双英胸口衣衫碎裂,不由得又是微微一叹,眼角一瞥,忽见刘淳风正站在他对面,神情好似颇为焦虑,向他连连摆手,尉迟敬德微一迟疑,刚抬起的右手又落了下来。就在这时文双英忽然“嗑”的一声,一声重咳,随着这一声咳嗽,竟有一丝鲜血沿着他的口角处滑落下来,脸色也渐渐变得灰败起来,尉迟敬德吃了一惊,忙用手掌按住他小腹的气海穴,一道真气缓缓注入,文双英脸上才渐渐有了些血色。尉迟敬德摇头道:“文三爷的伤势恐怕过不了一时三刻了,我替他疗伤之后短时间内功力必然受损,可是现下也顾不了这么许多了。”他双眉一轩,郑重的道:“公主,请你吩咐大家各自准备,等疗伤一毕,所有人必须立刻离开此地。”李秀宁点点头道:“你放心就是,想来一般的贼人大家也能应付了。”她嘴上虽这么说,其实心中也实在没底,一转头只见尉迟敬德眼观鼻,鼻观心,显然已经在默运玄功,潜心替文双英疗伤。众人见他头顶冒出丝丝白气,稍一靠近便觉得浑身炙热,知道他的功力已然发挥到了极致,便都远远的散开,个个都神情焦急的注视着尉迟敬德的一举一动。  律吉尔布见众人神情紧张,不由得安慰道:“尉迟敬德的天罡正气浑厚悠长,必能治好文三爷的伤,大家就不要瞎操心了,还是赶紧准备下,免得等下走得仓促。”李秀宁听他这么一说也道:“说的是,我赶紧去将那几篇残卷取了来,律吉大哥便陪我一块儿去吧。”律吉尔布刚要答应,刘淳风忽道:“等等,你留下来,我陪公主去。”李秀宁皱了皱眉,心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计较这些?律吉尔布听罢冷冷一笑道:“这样最好,我乐得清闲,最好你手脚麻利些,快去快回。”律吉尔布既然这样说了,李秀宁也不好再说什么,随手拾起黑衣人掉落的那柄长剑,递给刘淳风道:“拿着,若是遇上强敌,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刘淳风露出一副不耐的神色,伸手接过长剑,当先去了。  两人转过山坳,前面就是潺潺的溪水,刘淳风掖了掖衣服下摆便往河里趟去。李秀宁走到河边,脚步便缓了下来,皱着眉站在河岸边。刘淳风此时已快要趟到对岸,他见李秀宁迟迟不肯下水,不由得连连催促。李秀宁看了一眼脚下的溪水,皱着眉道:“要游泳你自己游吧,我可不想弄湿了衣裳。”说罢脚尖一点,竟是腾身而起,朝河对岸掠去,她轻功本来不差,可是与那持剑的汉子一番剧斗之后气力已是大大不如,再加上肩头受了剑伤,这一跃竟然差了一尺有余,李秀宁心头咯噔一下,转眼间见岸边有块凸起的石块,不由得心中一喜,小蛮腰在空中一扭,脚尖便往那块石头上点去,想借这一点之力跃上河岸,谁知那石块看似稳当,但经年日久被河水不停冲刷,磨得十分光滑,加之上面长了层薄薄的苔藓,李秀宁脚尖刚一触及石块,只觉得脚下一滑,身子便失了平衡,斜斜向河中载去,李秀宁“啊”的一声,心想:完了,这下要变落汤鸡了。  就在她快要落水的一瞬间,一只手臂忽然环了过来将她一把抱住,李秀宁这一下吃惊比刚才那是有过之而不及,转头一看只见自己正倒在刘淳风怀里,刘淳风面上不怀好意,一双眼睛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李秀宁脸上一红,继而嗔怒道:“你抱着我干什么?”刘淳风想也没想便道:“我不抱你,你不就落水了吗?”李秀宁“哦”了一声便不说话了,她鼻间闻到刘淳风身上的男子气息,心中忽然涌起一丝甜蜜,低声喝道:“你抱这么紧干什么!”刘淳风怀中搂着温香软玉,正自心猿意马,意驰神飞之际,听他一喝,顿时一愕,不知如何辩解,思索片刻忽道:“你,你,你身上好热啊,是不是发烧了?”李秀宁俏脸红得更是厉害,叱道:“谁有发热,你有病啊,快让开!”说完使劲一挣,挣脱了他的手臂,头也不回便往岸上走去,刘淳风讪讪的说不出话来,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二人此后一路无话,藏书之处并不甚远,不肖片刻两人便取了残卷出来。李秀宁显然心事重重,头也不回的当先走在前面,刘淳风便远远的跟着。走到河边时,刘淳风忽然加快脚步跟了上来,两人越来越近,几乎贴身站在一起,李秀宁心头一惊,暗想:这姓刘想干什么?却见刘淳风凑到她耳边道:“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李秀宁回头道:“什么事,待会儿再说吧。”刘淳风脸上显出执拗的神色,摇摇头道:“不行,现在不说我怕没勇气说了。”李秀宁又是一惊,诧道:“干嘛说得这么严重,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了?”刘淳风不答反道:“我长这么大了,也就这一次,虽然我觉得不太好,可是不说出来我始终觉得憋在心里挺难受的。”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李秀宁不禁暗想:他这是要说什么?什么长这么大云云?忽然心中一动,想到儿时读到诗经里的《溱洧》,《静女》,《关雎》等描写男女情爱的篇章,哪个痴男怨女不是一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欲说还休的样子,想到这吃惊之情顿时化为了一阵慌乱,禁不住晕红双颊,他怕刘淳风看见,便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道:“那,那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你也不用这么急便说出来,你想好之后再说吧。”刘淳风道:“这个自然,从过河的时候我就开始想了,现在总算想清楚了。”李秀宁一颗心怦怦乱跳,低着头道:“那,那你就说吧。”声音已是细若蚊吟。  刘淳风点点头道:“你难道没看出来么?”李秀宁嗔道:“看出来什么?”刘淳风忽然绕道她对面,目光炯炯盯着他道:“你难道没看出文三爷的伤其实是伤在后背?”这话一说李秀宁顿时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刘淳风见她面色不善,忙解释道:“我知道你定不信我,可是我始终觉得这件事不得不说。”李秀宁愣了半晌,忽然抚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你,你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么?”刘淳风诧道:“是啊,那还有什么事了?”李秀宁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大声道:“那你为什么说长这么大也就这一次?”刘淳风脸上一红,讷讷的道:“我知道背后说人不好,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在背后说过别人的,你若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他一句话没说完李秀宁忽然转身就走,刘淳风赶忙追上,刘秀宁露出一副厌恶的神色,冷冷问道:“你说完了没?”刘淳风点点头道:“说完了。”李秀宁接口道:“那好,既然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刘淳风听了这话,不禁一阵愕然,还未回过神来,却见李秀宁已经涉入齐腰深的溪水中,头也不回的往对岸趟去。刘淳风不禁摇了摇头,暗自叹了口气,心道:哎,她终究还是信不过我。  其实他又怎么懂得少女的心事。正所谓:临波虚镜影,对月梦成眠。少男少女的心事往往便像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一般,既浅显,又晦涩,既清楚,又朦胧。  两人一先一后回到原先的地方,众人见他俩神情古怪,心中都暗觉奇怪,可是却猜不透发生了什么事。却说这时尉迟敬德运功正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只见周身白雾氤氲,水汽蒸腾,正是天罡正气催逼到极致的表现,这天罡正气乃是至阳至刚的内功心法,这一使来尉迟敬德周身方圆一尺之地的青草顿时被烤得焦干焦干的,众人离得稍近的都觉得身上炙热,只得又退开些。过得片刻,尉迟敬德本来微闭着的双眼忽然睁开来,同时吐气扬声,喉咙里一声低喝,双掌齐出拍在文双英的胸口,文双英口中“哇”的吐出一口淤血,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众人面露喜色,知道文双英的一条命算是保住了。  尉迟敬德缓缓收了功,将文双英平放在地上,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道:“还好来得及,休息几天,吃几位性温的补药应该就没事了。”说罢慢慢站起身来,刚要行步,脚下却忽然一个踉跄,向前跨出一步方才稳住身形。众人见过他与法雅的一战,知道尉迟敬德下盘稳如泰山,现在却连迈步也显得乏力,看来是功力耗损过度的缘故,不由得都为他担心,尉迟敬德见大家都望着自己,微微一笑道:“我没事的,稍事休息就好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此地吧。”  众人听他说话时中气尚足,都放下了一半的心,各自收拾准备离开。尉迟敬德伸手将文双英扶起,眼角却若有若无的朝他后背瞟了一眼,忽然呵呵笑道:“哎呀,我看我是不成啦,换个人来背文三爷吧。”  尉迟敬德这么一说,众人眼光一时齐刷刷看向刘淳风,刘淳风暗叫一声倒霉,可是众人大多受伤,刘淳风众意难违,只得俯身去搀文双英的手臂。就在他弯腰的一瞬间,只听“啪”的一声,一件物事忽然掉落在地。众人凝目望去见是一本小册子,年份看来却颇为久远,刘淳风见那小册子掉落到地上好似颇为着急似的,连忙将其收入怀中,口中慌不迭的道:“还好,还好。”律吉尔布站在他身侧,见状不由得“咦”了一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刘淳风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管这么多干嘛?”律吉尔布心中更是起疑,追问道:“你这小子又搞什么花样,还不从实招来?”说罢握了握拳头。刘淳风嘿的一声道:“你敢动我?你敢动我,我就把这个什么什么十篇撕个稀巴烂。”律吉尔布心头一凛,一时惊疑不定,眼角朝李秀宁瞟了一眼,却见她不闻不问,似乎正在低头想心事,律吉尔布见刘淳风一脸得意样的模样,不由得重重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刘淳风哈哈大笑,将文双英背起,向前行去,他故意不走直线,饶了个弯儿从律吉尔布面前走过。律吉尔布嘴角露出一丝蔑笑,刘淳风只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一不小心,差点摔了个嘴啃泥,不禁回头怒目相向,律吉尔布嘿嘿一笑,嘲弄道:“路不平,你可走好了。”尉迟敬德见状忙笑道:“好了好,大家何必为了一点小事就伤了和气,赶紧走吧。”说完当先赶上,伸手在刘淳风肩头拍了拍,示意他走先。  一众人身上多数带伤,而且与突厥武士剧斗之下都是又累又渴,巴不得早点离开,随便收拾一番便准备起行。李秀宁忽然想起朱七和杨恒,这两人毕竟还没转醒,便对律吉尔布道:“律吉大哥,老六和老七就麻烦你照料一下。”她说话声音不大,却还算清晰,可是律吉尔布却是充耳不闻,李秀宁心中略感不悦,把话又再说了一遍,律吉尔布依然是一动不动。李秀宁心中颇感奇怪,口中喊道:“律吉大哥!”莲步轻移,便要走上前去,忽然身后不知被什么人拽了一把,一股大力袭来令她不由自主倒退数步,李秀宁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听一声低喝,两道人影迅若闪电般的碰到一起,只听“碰”的一声巨响,陡然间沙飞石走,两道人影倏聚倏分,胜负却在一瞬之间已然见了分晓。只见尉迟敬德面色惨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双腿深入地底,深达数寸,颤抖不已。律吉尔布站在尉迟敬德对面,此时正面带微笑,一付好整以暇的模样,眯着双眼上下打量着尉迟敬德。忽然开口道:“都说尉迟恭是秦王帐下第一勇士,果然不假,功力耗损如此之剧,居然还能接下我的一掌。”说罢忽然伸出大拇指道:“了不起啊,了不起!”尉迟敬德嘿的一声冷笑道:“你偷袭暗算文三爷,为的也不过是消耗我的功力吧?”律吉尔布哈哈大笑道:“你既然明白为何还要冒险救人呢,你尉迟恭虽然勇猛,不过也过于托大了吧,难道你以为凭你现在的功力能打得过我么?”尉迟敬德又是冷冷一笑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若不救他,他必死无疑。只是我却想不明白,你律吉尔布怎会如此薄性,公主待你不薄,你这么做对得起大家么?”律吉尔布又是一阵大笑道:“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什么薄性不薄性的,你我只不过是各为其主而已。”尉迟敬德吃了一惊,刚要说话,李秀宁忽然颤声道:“莫非,你也是东宫的人?”  李世民听到“东宫”两字,顿时浑身一颤,跨前一步道:“律吉先生可否听我一言?”律吉尔布瞅了李世民一眼问道:“你是谁?”李世民拱了拱手道:“我便是秦王李世民。先生武艺出众,心机深湛,智谋高远,一看便是可成大事之人,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以先生这样的大才又何必和东宫那些骄奢逸豫,溜须拍马的家伙混在一起?”  律吉尔布听罢斜眼看了一眼李世民,冷冷道:“原来你就是秦王李世民?”李世民道:“正是。”律吉尔布点点头道:“不错,是比东宫和齐王府那些人强些。”李世民面色一缓,微笑道:“先生若是不弃,以后与秦王府就是朋友了。”  律吉尔布忽然哈哈大笑道:“李氏一族自李渊以下果然个个都是奸滑之徒,就连秦王李世民也不例外。”  李世民先是一愣,忽而沉下脸来,冷冷道:“这么说你是为突厥人卖命喽?”他见律吉尔布笑而不答,知道已然猜中了七八分,不禁叹了口气道:“突厥人向来是阴狠狡诈,见利忘义之辈,为了一己私利乃不顾天下苍生,先生一世英雄又何必与突厥人为虎作伥。再说了,突厥地处极北,地薄人稀,蛮荒苦寒,哪比得上我大唐沃野千里,天资富饶,说句不好听的话,突厥能给你的我大唐可以十倍于你,况且大唐与天竺素来友好,两国多有往来,我父皇李渊博学多才,礼贤下士,更兼广施仁义,难道比不上区区一个颉利可汗么?”  “说得好啊,说得好!”律吉尔布呵呵笑道:“秦王果然不愧是秦王,不但文治武功样样了得,连口才也是如此便给,有你在真是唐王朝的福气,只不过你却犯了几个错误。”他见李世民眉头微皱,显然是在暗自思索自己话中的疵漏,不禁鄙夷的一笑道:“秦王不用想了,我这就给你一一指出来。其一,我虽然从小长在天竺,可是我身上却流着一半突厥人的血。”众人一惊,这才发觉他的双眸乃是暗褐色,确实与天竺人蓝黑色的眸子大不一样。律吉尔布对众人的表情丝毫不觉意外,继续道:“第二,颉利是颉利,我们是我们,我们统叶护可汗英勇神武,爱民如子,与人民同食同寝,草原上的人民无不十分爱戴,岂是颉利这个下作之人可以比的。”李世民“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是西突厥的人,你们西突厥国力弱小,就怕经不起住草原上的风沙。”律吉尔布冷笑道:“西突厥向来兵强马壮,土地广袤,何来弱小之说?再加上我汗国军民团结一心,帐连着帐,心连着心,再大的风沙那也不会畏惧。”李世民点点头道:“那第三呢?”律吉尔布顿了一顿,忽然提高声音道:“第三嘛,李渊枉称仁君,其实不过是个无耻之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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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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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5 2016-11-13
       “大胆!”尉迟敬德与李秀宁同声喝道。律吉尔布脸上满是鄙夷之色,冷笑道:“我们西突厥人最敬重的便是有能耐,有气魄的英雄好汉,对待朋友从来都是坦诚相待,可汗本来与李渊关系不错,待之以上宾礼仪,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李渊竟然命人假作使臣,骗取了可汉的信任,而后趁机将《子断十篇》的残卷偷出宫去,敢问这是哪个圣君的做法?”  李世民不禁愕然,诧道:“有这种事吗,我怎么不知道?《子断十篇》一向是我汉人的东西,怎么会到了西突厥?”  律吉尔布哼了一声道:“当年突厥汗国纵横塞北,莫可能当,杨坚见汗国势大,便想与之修好,正好我西突厥的达头可汗也有此意,两家便此一拍即合,杨坚亲口许诺愿将天下十之其三送给达头可汗,他为了表示诚意,便将《子断十篇》一分为二,以示划地而治的意思,射匱可汗对这几篇残卷可以说是珍而重之,没想到却被李渊的使臣盗走,你倒是说说看这几篇残卷我们该不该要回来?”  李世民听罢面上不做声色,心中却在思量:原来当年杨坚为了分化突厥汗国竟然许下如此承诺,还将《子断十篇》割让送人,真可谓是煞费苦心,既然是这样,事情倒是有些难办了。  律吉尔布见李世民默不作声,不由得连连冷笑。这时忽听刘淳风叫道:“哎呀,不好了,我的东西呢?不会被人偷了吧?”跟着便是一阵翻衣搜裤。律吉尔布冷笑道:“不用找了,东西在我这里。”说罢,扬了扬手中的那本小册子。刘淳风大叫道:“你好不要脸,竟然偷了我的东西,快还回来!”说罢放下文双英就要冲上去拼命。律吉尔布双眼一瞪,道:“你自己找死!”说罢横掌当胸,跨上一步。刘淳风嘿了一声,连忙后退,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算了,你既然喜欢就送给你好了。”律吉尔布只是冷笑,刘淳风道:“我们打过你,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也只有认栽,现在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后会无期。”说完便朝李秀宁和尉迟敬德使了个颜色,背起文双英就往前走。、  忽听律吉尔布喝到:“慢着,你当我不识字么?这上面明明写着‘皇帝问素女曰:吾气衰而不和,心内不安,身常恐危,将如之何?’这是哪门子的《子断十篇》?”刘淳风转头嘿嘿一笑道:“哎呀,什么什么《子断十篇》,我何时说这是《子断十篇》?这明明是我的‘素女十篇’嘛,别人的东西,没看清楚就偷,那就只能怪自己了。”律吉尔布大怒,厉声道:“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快说那《子断十篇》在哪里?”刘淳风扬天打了和哈哈道:“这个鬼知道,你自己慢慢找吧。”律吉尔布大怒欲狂,冷笑道:“臭小子,脾气臭得可以,果然是刘文静的种。”刘淳风听到他出言不逊,不由得怒火上冲,厉声喝道:“你说什么,你嘴里放干净点!”  律吉尔布嘴里发出如同毒蛇一般的“嘶嘶”冷笑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迟迟没有杀你?”刘淳风冷哼一声道:“难不成我前世是你祖宗?”律吉尔布哈哈笑道:“我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只不过我若是悄悄杀了你世人会说我丧心病狂,忘恩负义,欺凌弱小,猪狗不如。”刘淳风嘿的一声道:“原来你还蛮有自知之明的嘛。”律吉尔布这次却不生气,沉声道:“你现在生死全在我的掌握之中,怎么不好好跪下来求求我,或许我良心一软,放你一马也说不定?”刘淳风斜了他一眼道:“真是可笑,你要杀我,我打得过你便打,打不过你就跑,跑不了被你杀了便杀了,干么要求你?”  律吉尔布眼中闪出复杂的神色,沉声道:“当年突厥攻汉,杨广派刘文静抵抗汗国的大军,刘文静虽然骁勇,未想却中了我阿塔的埋伏,全军覆没,失手被俘。我阿塔那时候也是这般问刘文静,”说到这里,律吉尔布忽然顿了一顿,“没想到你和刘文静回答得竟是一模一样。”  刘淳风知他所说的“阿塔”便是父亲的意思,不由得想起刘文静当年挂帅出征,金戈铁马的模样,禁不住心中一酸,叹道:“爹爹,孩儿做得对吧?”律吉尔布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这一回笑声中却有些许苦涩之意,只听他仰天叹道:“当年我阿塔敬重刘文静身手了得,又见他满是视死如归的气魄,顿时起了爱惜之意,为他帐前松绑,又命人端来好酒好肉,待为上宾,还赠与他不少牛羊仆役,让他在草原上住了下来,时日一长阿塔与刘文静越来越是投缘,竟然视之为挚交好友。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得就是这个他百分万分敬重和欣赏的人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虚伪小人,阿塔待他可谓是推心置腹,可是刘文静却是一个忘恩负义,禽兽不如的薄性之人。”  “住口!”刘淳风双目通红,高声喝道,“你才是忘恩负义,禽兽不如之辈,我父亲向来顶天立地,堂堂正正,就是死,也死得轰轰烈烈。”  律吉尔布冷冷看了他一眼,忽而问道:“顶天立地,堂堂正正?他假意与我阿塔喝酒谈天,切磋武艺,实际上是为了将我父亲绊住,从而好让李渊的使臣盗出那几篇残卷。”刘淳风不由得大声喝道:“你胡说八道,我父亲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律吉尔布接着他的话道:“什么胡说八道,分明就是。刘文静在草原上呆了不足一月,留下一封书信,说是思念故土,便此不辞而别。我阿塔辖下的虎师队长都主张快马追杀,阿塔却力排众议,勒令个队不得追赶,刘文静这才能安稳的回到长安。后来李渊登基,便派使臣出使西突厥,刘文静竟然也在出使的队伍之中,我阿塔乍见故友当然是十分高兴,将使臣一行安排的妥妥帖帖,并且还多次在可汗面前夸赞刘文静如何如何勇武英雄,可是没想到。。。”刘淳风不禁追问道:“没想到什么?”  律吉尔布冷冷道:“那天,刘文静说假意说是与阿塔多年未见,要与他好好喝酒谈心,切磋技艺,印证所学,我阿塔不疑有他便欣然答应,谁知比武只到了一半,可汗便即派人来请阿塔,阿塔急忙赶往可汗的大帐,到了可汗那里才知道原来《子断十篇》的残卷已然被盗走,李渊的使臣也不知所踪,等他赶回去一看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刘文静也已经跑的不见了踪影。”说到这律吉尔布不由得越发激动,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只听他道:“可汗失了《子断十篇》,懊恼不已,我阿塔难辞其咎,羞愤之下只有引颈自戕以谢可汗,说到底还不是刘文静害死了他!”  刘淳风听完默然不语,李世民却问道:“那个使臣叫什么名字?”  律吉尔布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阿塔称他为‘高使节’。”李世民沉吟道:原来那人姓高。忽而又想到:父皇竟然派人假扮使臣盗取《子断十篇》,怎么这件事我却一无所知?说起来我真的是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了。想到这不由得叹了口气。律吉尔布忽道:“秦王,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了,还是劝劝平阳公主早点把那几篇残卷交出来吧。”  李世民转头看了李秀宁一眼,见她正暗自沉吟,低头不语,便低声道:“三妹,这几篇残卷,突厥人拿了去也无用处,就给了他吧。”长孙无忌也道:“是啊,所谓‘擅易着不占’,只要事事因循天道,必然能得天佑,何必靠什么箴言来治国呢?”其实李世民并非不想得到那几篇残卷,只是他审时度势之下觉得还是暂时妥协为好,日后可以再想办法把那本残卷要回来,长孙无忌恰恰与李世民想到一处,所以才故意将《子断十篇》说得一文不值。李秀宁却信以为真,叹了口气道:“我从小最佩服的就是二哥,既然连你也这么说,那我还留着它做什么呢,律吉先生既然如此看重这几篇残卷,这便来拿去吧,只是却得保证我等人身安全,若不然我便立即将之撕毁,大家谁也得不到。”  律吉尔布一听之下,顿时两眼放光,欣然道:“这个自然,我担保不会动你们一根毫毛,公主这便拿来吧。”说罢便朝李秀走去。忽听两人大喊到:“不能给他!”这两人一人是尉迟敬德,一人却是刘淳风。只听尉迟敬德道:“公主万万不可,那残卷来之不易,万万不能轻易给人啊。”  这话一出众人均是一惊,李世民诧道:“这是怎么回事,三妹,难道那个使臣是你的人?”  李秀宁脸上一红,道:“不错,是我的主意,可我也只是想为大唐做些事情,为父皇分些忧难而已。”  李世民愤然道:“刘文静贵为尚书左扑射,却也陪着你瞎闹,真是无法无天了!”  李秀宁叹了口气道:“他到不是听我的话,我只是骗他说父皇准备与西突厥修好,乘此机会他正好可以与老友相聚。我,我这也是一番好意啊。”  李世民神色愠怒,沉声道:“你这样做可是害死了刘文静呀。”  李秀宁面露苦色,一脸愧疚的道:“我只是让高君贤瞒着匈奴可汗将残卷复制一份带出来,还叮嘱他千万不能让匈奴可汗知晓,我,我并没有让他去偷盗原册啊。”  只听李世民冷哼一声道:“高君贤何在?”  李秀宁叹道:“两年前作奸犯科,已被刑部处决了。”  李秀宁这边厢说完,律吉尔布已然十分不耐,不等李世民开口,脚步轻移,便向李秀宁走去。忽然他身旁一阵劲风袭来,律吉尔布身子微侧,身上衣衫随风鼓起,顿时将这股劲力化解,跟着反手一掌,只听“啪”的一声,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对方肩头,只见袭击律吉尔布之人原来是尉迟敬德,尉迟敬德身子摇晃了几晃,不由得一跤摔倒,律吉尔布口中发出“嘿”的一声,赶上两步,伸手在他胸口一撞,闭住了他身上的穴道。尉迟敬德顿时半身酸麻,动弹不得。律吉尔布见尉迟敬德已被制服,大敌已去,不由得暗自得意,仰天大笑。就在他志得意满的时候,一柄长剑忽然悄没声息的向他肋下刺去,这一剑事先毫无征兆,便连破空之声也无,堪堪刺到之时,律吉尔布才始发觉,闪躲却已然不及。好个律吉尔布,危急时刻吞胸缩腹,身体好似蟒蛇一般,柔弱无骨,整个身体顿时弯曲成了不可思议的角度,剑锋刚好擦着他长衫划过,险些伤到皮肉。律吉尔布出了一身冷汗,饶是他武艺高强也不由得暗暗心惊,这一剑若是再快上半分,恐怕便有穿心而过的危险。  律吉尔布回头一看,只见刘淳风手持长剑,昂然而立,剑尖直正指向自己的心口。律吉尔布心下愠怒,跨前一步抓向他肩头,这一抓时机方位拿捏得无不是恰到好处,极难躲避,谁知刘淳风脚下微微一错,竟然在间不容发之际绕了开去,而且还反手一剑削他的右肩。律吉尔布没料到刘淳风竟然还能出手反击,被迫得倒退了两步,自觉脸面尽失,不由得是又惊又怒。  刘淳风指着律吉尔布的额头道:“啧啧,你这人扭来扭去,滑的像蛇一般,我看竹园的那些毒蛇多半是你养的吧?”律吉尔布沉下脸来,厉声道:“你杀了我饲养多年的青蝮蛇,我岂能与你善罢甘休。”刘淳风嘿嘿一笑道:“果然是你,我就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一口枯井里怎么会有那么深的蛇窟?”律吉尔布脸色愈发不善,斜睨着眼睛道:“你现在才知道这些,不觉得为时已晚了吗?”  就在这时,他身侧忽然响起一阵金刃破空之声,李秀宁秀眉含怒,脆声道:“一点也不晚!”手中的秀鸳刀挟着风势斩向律吉尔布肋下。与此同时长孙无忌手中的长刀也是同时出手,疾攻律吉尔布的右肋。长孙无忌满脸怒色,沉声道:“原来是你差点害死了我妹妹。”  律吉尔布身在他二人的夹攻之下却是不以为意,左手轻弹,“叮”的一声正好弹在李秀宁的刀刃上,跟着飞起右脚,一脚踢向长孙无忌的手腕,长孙无忌连忙缩手,险些被他踢中,这两下轻描淡写便将二人的招式破得干干净净,跟着律吉尔布右掌忽出,一记劈空掌拍向长孙无忌,长孙无忌连忙运功抵御,律吉尔布飞身直上,左手食中二指隔空点出,只听“嗤嗤”两响,长孙无忌和李秀宁身上要穴已被点中,顿时委顿在地,动弹不得。尉迟敬德见了律吉尔布隔空点穴的功夫也是暗暗心惊,心道:糟糕,没想到他功夫如此了得,我功力未失之时,要想赢他恐怕也得在千招开外了。  刘淳风见律吉尔布露了一手最上乘的点穴功夫,已知道自己万万不是对手,心中不由得生出退缩之意,律吉尔布看出他的心思,晒笑道:“怕就赶紧下跪求饶,你爹和我阿塔当年约斗十掌,没想到只比了五掌,今天你若是能接下我五掌,我便放了你。”刘淳风“嘿”了一声道:“我若是功力未失,莫说是五掌,五十掌也接得,现在么我懒得理你,看剑!”说罢一剑刺出,这一剑去势缓慢,剑尖也是歪歪斜斜,却看不出刺向哪里,律吉尔布微微皱了下眉,一记劈空掌拍出,那剑身受了他掌力的激荡不由得偏向一旁,刘淳风借势变招,剑锋在空中画了半个圆弧卷向律吉尔布的膝盖,律吉尔布“哦”了一声,抬腿踢他手腕,刘淳风手中的长剑如同行云流水,画着弧线又已收回。律吉尔布嘿嘿笑道:“果然是嫩手儿,打架只会躲躲闪闪。”刘淳风也是嘿嘿一笑,忽然剑光暴涨,长剑如同蛟龙出海,“霍拉”一下平平刺向律吉尔布的眉心,律吉尔布吃了一惊,闪身退开半尺,刘淳风口中讥道:“果然是老油条,一打架就开溜。”  律吉尔布脸上怒色骤起,忽然欺身直进,只见他脚下不动,好似毒蛇一般,身子一伸一缩便即挺进三尺有余,几乎与刘淳风贴在一起,刘淳风大吃一惊,手中长剑来不及抬起,仰天便倒,趁着倒地之时与律吉尔布拉开距离,长剑剑尖上扬刺他小腹,律吉尔布嘿嘿一笑,身子一扭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绕了开去,跟着一脚重重踢在刘淳风屁股上,踢得刘淳风连翻几个跟头,栽倒在草丛里。律吉尔布这一脚踢得颇重,好在刘淳风见状不妙提前侧翻,卸掉了一部分力道,而且屁股又是人身上肉多柔软的地方,最能吃力,但饶是如此刘淳风脏腑却已被律吉尔布刁钻的内力所伤,只觉得受了这一脚周身百骸都似散架了一般,既痛又麻,喉头一腥,一口鲜血差点吐出来。  刘淳风知道受了内伤,索性爬在地上装死,李秀宁见他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不由得惊怒交并,可是苦于穴道被封,连出声叫喊的力气也没有,只能瞪眼看着,眼珠子在眼眶里焦急的乱转。律吉尔布一笑,冲李秀宁道:“公主,你是千金之躯,我看搜身之事还是免了吧。”说罢走到李秀宁身前一尺之地,凌空一指点出,“嗤”的一声,解了她身上的穴道。李秀宁惊魂未定,大声喊道:“刘淳风,刘淳风,你没事吧?”喊了两声,只见刘淳风翻了个身,揉着屁股坐起来,嘴里嘟喃着道:“好痛好痛,差点踢死我。”李秀宁知他装死,心头暗怒,冷冷的哼了一声。律吉尔布微微一笑道:“公主,我律吉尔布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念在你往日诚心待我,只要你把残卷给我,我担保不会为难你们。”李秀宁此时早已是心灰意懒,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你竟然是为了这几篇残卷而来,罢了,罢了,你拿去吧。”说罢取出一把小刀,在右脚鹿皮靴上轻轻一划,划开了一条一指长的口子,残卷的一角立时从里面的夹层中蹦了出来。李秀宁轻轻将那几页残卷抽了出来,看也没看,一抬手将折成条状的纸卷抛了过去,律吉尔布伸出食中二指轻轻一夹,收入掌中。  他将轻轻将残卷摊开来,但见那卷轴颇为古旧,材质似绢非绢,似帛非帛,第一页上画着两个圆环,旁边还有几句生涩难懂的箴言,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不过以此观之,当是《子断十篇》无疑了。律吉尔布想到自己许多苦心终于得偿,不由得感慨万千,心情激荡,握着残绢的手竟而有些微微颤抖,他心中实是快意以极,一转头见到委顿在地的刘淳风不由得哈哈大笑,忽然走到刘淳风身边俯身在他耳旁道:“刘文静害死我啊塔,令我家族在草原上抬不起头来,他欠我们家的,总要还回来。”说罢仰天道:“啊塔,你看到了吗,刘文静已经死了,如今他儿子如同废物一般,你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心了。”刘淳风嘿的一声干笑,律吉尔布斜着眼睛问到:“怎么,你不服么?”刘淳风转过头去不理他。  律吉尔布嘿嘿一笑道:“对了,有件事我顺便讲给你听听也不打紧,刘文静自以为聪明,当年为了活命千方百计讨好我啊塔,把自己的贴身玉佩拱手相赠,没想到这个玉佩却派上了大用场。”刘淳风心头一跳,隐隐猜到他要说什么,不觉浑身冰冷,涩声道:“你,你做了什么!”律吉尔布哈哈大笑道:“我不过是将物件原封不动的送还而已,只是说来不巧,偏偏是你家皇帝收了货。”这番话便好似一把锋利无匹的利剑直刺进刘淳风的心口,刘淳风顿时浑身冰冷,脸上掠过万分痛苦的神色,半晌才吐出三个字道:“你好毒!”  律吉尔布见他神色间颇为怨毒,不由得嗤了一声道:“毒?嘿嘿,想想当年他们偷盗残卷的时候怎么没有觉得自己毒辣?他忘恩负义,又哪一点顾虑过我阿塔的感受?就算是各为其主,大丈夫也应该在战场之上堂堂正正的打一场,刘文静却暗使诡计,如此小人行径,简直是自作自受,死得活该!”  “住口!”刘淳风双目通红,厉声喝道,“我爹爹怎么是忘恩负义的人,更不是懦夫!”说罢双手在地上一撑,用足了力气,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律吉尔布见他还有力气站起来,略微吃了一惊,看着他嘿嘿冷笑。刘淳风缓缓走到律吉尔布面前,怒目圆睁,嘶声喝道:“来,你来!我接你五掌!”  “不可以!”李秀宁和柴霏儿同时惊叫道。李世民和长孙绿萝也是吃了一惊,长孙无忌不能动弹,但看神色也是极为震动,尉迟敬德眼光雪亮,知道律吉尔布武功实在比刘淳风高出太多,忙劝阻道:“贤侄千万不要冲动,你打不过他的。”刘淳风全然不为所动,眼中满是执拗的神色,转身对尉迟敬德行了一礼道:“尉迟伯伯,我爹生前一直说男子汉就应该顶天立地,就算不能驰骋疆场,纵横宇内,也必须活得有骨气,有尊严,你说对不对?”尉迟敬德眉头一皱,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李秀宁却喝道:“刘淳风,你给我退开!要死还不容易,随便找把刀都能戳死自己,活着,才最重要,你这样算什么,不过是匹夫之勇,你,你,你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任,你才是懦夫!”  刘淳风听罢微一踌躇,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对,可是我这样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到不如痛痛快快与他一搏,死了倒也爽快。”律吉尔布露出赞许的神色,点头道:“好,按着我们突厥人的规矩,你若与我决斗,无论生死,之前所有仇怨一笔勾销,你死了也算是个值得尊敬的汉子,若是你接我五掌侥幸不死,那便算我输,要怎样都由你。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你现在若想反悔我可不会同意了,准备好接招吧。”说罢冷冷一笑。  李秀宁神神情一暗,心中发苦,只觉得天旋地转。旁边忽然一声娇叱,柴霏儿短剑已然出手,直刺律吉尔布的胸口,律吉尔布顺手一挥,化解了柴霏儿的剑招,继而一掌拍出,他知柴霏儿轻功厉害,这一掌掌风于半途之中弥散开来,将柴霏儿身周团团裹住,令她进退不得,跟着一指点出,柴霏儿勉力侧了侧身,肩头还是给他指风扫中,顿时受了内伤,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律吉尔布料理了柴霏儿,忽觉身侧有异,刘淳风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一侧,不及细想,右掌回转,扫向刘淳风小腹,这一扫伏着极厉害的后招,只待对方躲闪,后招立发。眼看这一掌威势不弱,谁知刘淳风却是不闪不避,只听“啪”的一声,这一掌正好打在他小腹上,刘淳风踉踉跄跄退出五六步,却仍是站立不稳,一跤坐倒,口中“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眼看刘淳风伤得颇重,律吉尔布却是丝毫不缓,紧跟着跨上几步,又是一掌向他头顶拍下,这一次刘淳风微微向后一仰,显是力有未逮,竟没能躲了开去,这一掌仍是打在他胸口之上,刘淳风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滑出数尺。李秀宁一声惊呼,双眼发黑,摇摇欲坠,律吉尔布却嘿嘿一笑道:“不错,竟然在我掌风及身的一刹那,抽身后退,化去了我大半的掌力。”刘淳风也是嘿嘿一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连续呕出几口鲜血,胸前红了一片,脸色也转为惨白,可是眼中神色却却益发明亮,平静得好似一泓幽深的泉水。律吉尔布一连两掌都没能要了刘淳风的命,又见他当此生死关头面色不改,神情如常,心中也升起一丝赞许之意,不由出言提醒道:“余下这三掌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你若有什么心愿可以告诉我,你死后我或许可以代你了却。”  刘淳风嘴角微微牵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缓缓摇了摇头。律吉尔布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这样,你小心了。”说完双手五指交叉,结成一个奇怪的手印,跟着双手连连变换,一连变了六七个手印,随着手印的变换律吉尔布双手的皮肤血色渐去,转而变得苍白一片,尉迟敬德也没见过这等功夫,但知刘淳风必然无幸,不由得一声长叹,闭上双眼。刘淳风却是神色不变,眼中看不出是喜是悲,仿佛生死都已经与他无关一般。李秀宁见他超然的神色之中似乎含着一丝快意,心中禁不住一阵绝望:他,他这是一心寻死么?  律吉尔布却管不了这许多,口中喝道:“接招吧。”跨出几步,身子向前一探,双掌平平推出,众人只觉得随着他掌力一吐,身上一阵寒意,想刘淳风身处其中必然如入冰窟。果然,刘淳风本来就苍白异常的脸色更加的惨淡。律吉尔布双掌不停,直朝刘淳风胸口击落,刘淳风身子又是微微一晃,这一掌“啪”的一下结结实实打在他右腹部,眼看刘淳风便是筋断骨折的下场,跌跌撞撞向后退出七八步,后背将一棵碗口粗细的松树一下撞断,身子摇晃了两下却没有倒下。  律吉尔布“咦”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他自信这一掌下去刘淳风体内五脏六腑必然碎成一探烂泥,可是这一掌却没将他击倒,这才想起刚才两掌击出,掌力触及刘淳风身体之时似乎受到一股阻力,只是起初这股阻力微乎其微,是以他也没在意,这一掌用上了七八成的功力,没想那股阻力竟然也忽然强了许多。律吉尔布心头一凛:怎么?他不是被‘擒龙锁’锁住的么,莫非是我与尉迟敬德对了一掌,受了暗伤,以致功力不纯?律吉尔布微微提了口真气,真气在体内绕行一周,感觉毫无阻滞,整个人也是神台明净,周身清朗,丝毫没有受了内伤的迹象,这才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这时凝神细看,发现刘淳风双眼神光涣散,呆滞无光,心下不禁释然:原来他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当口,只不过强自撑着一口气而已,看来是我多心了。想到这里律吉尔布功力再提,双手顿时惨白无比,第四掌凌空击出,掌风所及范围极大,众人离得稍近的只觉得割面生疼,律吉尔布这一招叫做“无中生有”,凌厉的掌风只不过是虚晃一枪而已,真正的杀招却隐藏在重重掌风之中,这一次律吉尔布生怕再有什么闪失,手底下丝毫未有留情。李秀宁忽然嘶声叫道:“刘淳风,你快逃啊!”已是语带哭音,可是已然来不及了,只见律吉尔布整个人如同穿云雨燕一般横掠而至,右掌“霍”的印在刘淳风胸口之上,只听“咔嚓”一声,显是刘淳风胸前的肋骨已给他掌力震断,只是这一次又是一股反击之力袭来,律吉尔布手臂一麻,手腕竟被刘淳风给牢牢的钳住,律吉尔布掌力一吐,刘淳风整个身体向后便倒,虽然神智不清却仍是死死揪住他的衣袖不放,律吉尔布大怒,喝到:“再接我第五掌。”左掌倏出,一掌拍在刘淳风小腹之上,“碰”的一声闷响,律吉尔布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掌竟如同打在生铁上一般,一股强大的反震之力传来,律吉尔布只觉得一条手臂几欲折断,他心中大惊,尚未回过神来,只见刘淳风本来失神双眼忽然精光暴涨,口中忽然大喝一声,放开他的手臂,继而双掌齐发,只听“砰”的一声居响,律吉尔布整个身体竟然平平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草地上。律吉尔布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脸上泛起一层诡异的红云。旁人一时看得痴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尉迟敬德却是老泪纵横,喜极而泣道:“天罡正气,这是天罡正气!”  众人一时间惊喜交加,忙转头去看刘淳风,却见他如同木桩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李世民忙奔到近前,走进一看却不由得浑身冰冷,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刘淳风目光呆滞,怔怔的望着前方,脸色白如宣纸,眼耳鼻喉中更有丝丝鲜血渗了出来。李世民伸手在他脸上上一摸,只觉得触手僵硬,再伸手探他鼻息,竟然鼻息也无,一颗心不由得沉到了谷底。李秀宁遭逢大变,已无气力行走,只得小声问道:“二哥,他,他怎样?”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饶是他身经百战声音也不由得有些颤抖,沉声道:“他,已经死了!”  这句话仿佛一记晴天霹雳,李秀宁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尉迟敬德听罢也是一愣,忽然一声大喝,随着这一声怒喝,天罡正气已然冲破被封的穴道,只见他拔地而起,像一头愤怒的猛虎,朝躺在地的律吉尔布猛冲过去。律吉尔布见他双眼布满血丝,目眦欲裂,一付择人而噬的模样,他受伤颇重,无力抵抗,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缓缓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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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易

    小易

    楼主 LV5 2016-11-17
      薛风镜朝他微微一笑道:“以你的功夫,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手了,只是于内力的运使还欠了些火候。”说罢叹了口气,朝那三人拱了拱手道:“是沈香秋叫你们来的吧,多年不见,她还是改不了争强好胜的性子。烦你们回去告诉她一声,就说薛风镜近日之内必会登门拜访,希望不要被她拒之门外才好。”  那三人听完眼中忽而露出欣喜的神色,对望了一眼,拱手道:“原来你就是三清宫的掌教真人,在下陈大,陈二,陈三,在这里恭候多时了。二奶奶有东西让我们转交给你。”说罢那个叫陈大的人从怀里掏出一方丝质手帕,恭恭敬敬的递到薛风镜面前。薛风镜托起那块手帕来看,只见上面绣着一座隽秀挺拔的山峰,旁边用小楷衬着两句诗:“玉华含峰秀,香雪照人归。”薛风镜看完叹了口气道:“我懂得了,你们回去吧,就说这次是我想去见她。”那三人满心喜悦,点了点头,向薛风镜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柴霏儿见那三人方才一付凶神恶煞的模样,转眼间却态度大变,心里很是奇怪,又不敢去问薛风镜,只得悄悄凑到龚清尚耳边道:“五师哥,师傅今天有些奇怪啊。”龚清尚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低声道:“是啊,怎么师傅一来那三个人就都跑没影儿了,真是奇怪。”薛风镜见他俩神色古怪,沉声道:“你们两个赶紧上山,在那嘀咕什么?”柴霏儿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到后面牵了马车便往山上走。薛风镜替她拉过缰绳,忽然躬身对李秀宁行了一礼。李秀宁不明所以,忙道:“薛掌教,你这是干什么?”薛风镜慢慢直起身子,看了李秀宁一眼道:“我知今天有贵客光临,没想到竟然是公主殿下,有失远迎,还请赎罪。”李秀宁奇道:“怎么,你认识我么?”薛风镜还未答话,柴霏儿在一边笑道:“师傅他料事如神,这种事闭着眼睛也算到啦!”  薛风镜急忙喝止,李秀宁却瞪大眼睛道:“真是如此吗?”薛风镜不愧是一派掌门的风范,听罢淡淡一笑道:“哪里,哪里,我只是见公主蜂准鼎角,面起重城,气质华贵,异于常人,随口乱猜而已,没想到竟然凑巧蒙对了。”李秀宁“哦”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是吗,我天天看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啊。”薛风镜呵呵一笑道:“公主驾临,我添为一派掌教理当相请,不知公主可有雅兴到玉京峰上一游?”薛风镜所说的玉京峰其实就是三清山的主峰,四季景色变幻绮丽,犹如仙境,李秀宁微一犹豫,道:“哦,不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就不打扰了。”薛风镜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好吧,我们赶着给刘淳风治伤,这便上山去了。”李秀宁脸上神色颇为茫然,口中淡淡道:“救人要紧,薛掌教请自便吧。”薛风镜转身刚要走,忽然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对李秀宁道:“浔阳这里风物多姿,山水宜人,公主若是无事,可以在这里好好玩玩,若是有什么消息,我会遣弟子通知你的。”李秀宁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一丝狡黠神色,微笑道:“那就多谢薛掌教了。沈家设了擂台比武招亲,如此盛会,想必有趣得紧,我正想去凑凑热闹呢。”说罢掩嘴一笑。薛风镜脸上尴尬神色一闪而过,随即哈哈一笑,转身上山而去了。  却说李秀宁阔别了薛风镜等人,调转马头便往回走,柴绍一把拉过缰绳道:“比武擂台在这边。”李秀宁有口无心的回了句:“是吗?”将马头拨转过来。柴绍摇了摇头道:“我看你是累了,我来牵马好了。”说完拉过马儿朝另一条路去了。  两人到了比武擂台前,只见四下里人山人海,被围得水泄不通,根本看不见擂台的影子,李秀宁毕竟是女子,在台下被一群满身是汗的观众挤来挤去不由得眉头微皱。柴绍察言观色,知她公主之躯不喜欢这种地方,但既然来了总不能就这样回去,想了一想忽然从钱囊里抓出一大把碎银,伸手往空中左右各一抛,大声叫道:“哎呀,天上掉银子啦,快抢啊!”前排一些人本在观战,听到他这么一喊都纷纷回头,果然看见天空中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散落大大小小的银两,这些观战的人以普通乡民居多,一见到银子哪个不争先恐后的去抢,一时间被围得铁桶似的擂台竟然如同潮水一般从中间分开来,柴绍趁机拉住李秀宁的手往台前挤去。李秀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顿时俏脸飞红,踉踉跄跄的跟着柴绍往台前走,可是没走几步,汹涌的人潮忽又合拢过来,柴绍暗道:糟糕,看来是银子撒得少了,这些人捡完了银子又围过来了。他偷眼敲了一下李秀宁,见她俏脸含嗔,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心道:看来只好用强了。这时刚好有两人朝这边挤过来,柴绍伸手一推,那两人立时被推了回去,紧跟着又有几人朝这边靠拢,柴绍身子滴溜溜一转,肩膀撞在那几人身上,立时将几人弹了开去,就这样柴绍左一下,右一下,凡是有人想挤过来的都给他推了回去,可是一来人多力量大,二来柴绍又不能下重手,就这样人潮依然慢慢合拢过来,两人很快又被挤到人堆里去了。  就在这时后面忽然有人碰了一下柴绍的肩头,柴绍暗叫倒霉,头也不回,依葫芦画瓢伸手往身后推去,谁知这一推之下那人竟是纹丝不动,柴绍吃了一惊,回头一看,不由得讶然出声道:“是你!”只见那人一脸诚恳,粗眉大眼,竟然便是早先在路上碰到的那个常何。  常何呵呵一笑道:“果然是你们,这里人太多,没法好好看,那边有专门为比赛者搭建的看台,快随我来。”柴绍对这人潮本来极是头痛,这时听到常何这么一说简直如同雪中送碳一般,兴奋的道:“这样再好不过了,你带路吧。”常何点了点头,转身朝人群外走去,只见两旁的人流稍稍触到他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弹了开去,柴绍见状心中不禁暗自佩服,这人看似年龄不大,功夫却已颇深了。走出人群,常何领着他俩绕过了几个围栏来到擂台左侧,这里果然有一处一人多高的看台,搭建的十分考究,看台上铺着红色毛毡,并且有序的摆放着许多桌椅,桌子上还有各色茶点,布置得竟是十分周到。常何走到台前,向台下两个壮汉亮了亮手中的号牌,那两人点了点头,便十分恭敬的将他们让到了看台之上。  看台上视野果然开阔许多,此时擂台之上正斗得激烈,只见一人手持镔铁三棱棍,舞动起来虎虎生风,另一人则是一双肉掌,护住周身,施展小巧的腾挪功夫步步为营,李秀宁看了一眼皱眉道:“那人为何不使兵刃,这样岂不是有失公平?”常何呵呵一笑道:“既然是比武,拳脚暗器均不限制,纯看个人喜好的。”李秀宁看了一会儿,见那个空手之人只守不攻顿时失了兴趣,掩嘴打了个呵欠,柴绍低声道:“快看,胜负要见分晓了。”果然,他话音刚落,只听“当啷”一声,那人的镔铁三棱棍重重的跌落在地,紧跟着使掌之人双掌齐出,结结实实的打在持棍之人的胸口,那人一屁股坐倒在地,顿时爬不起来了。台下的观众瞪大了眼睛,还未来得及喝彩,只听台上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丁卯,萧衍胜!”柴绍“哦”了一声道:“丁卯,看来我们来的还不算太晚。”说罢转头对常何道:“不知常兄是什么号牌?”常何又是一笑道:“我堪列‘辛未’,还早着呢。”柴绍微微点了点头,转过头又往擂台看去,他自幼酷爱习武,自是兴趣盎然,边看边数说各家武技的长短。李秀宁却是另外一番心思,一会儿说那人抬腿太高不甚雅观,一会儿说那人好不要脸偷袭暗算,一会儿又笑他人竟然在地上打滚,还有一人招式甚怪,打着打着居然从对手的胯下钻了过去,这一奇招虽然十分奏效,可是也把李秀宁笑得够呛。  柴绍看了一会儿已然渐渐看出些门道,忽然对常何道:“常兄,依你看这些人武艺如何?”常何一笑道:“不错啊,都很厉害。”柴绍忽然问道:“那与常兄相比怎样?”常何未料到他会有此一问,脸上显出尴尬的神色,柴绍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好奇,常兄不要见怪。”常何忙道:“哪里哪里,照我看前面上场之人技艺虽精却还有待磨练,后面几人倒是要厉害些,与我相差仿佛吧。”柴绍听完大笑道:“以我看这些人无一人是你对手,常兄又何必过谦。”常何忙撤了一下他的衣袖,小声道:“这里还有许多人未上场,我看那些人武功都不弱。”柴绍一笑道:“原来常兄也有所觉,上场之人一个比一个厉害,排名竟然与实力不谋而合,这就奇怪了,沈家难道事前就将个人的家底都打听清楚了吗?”  常何不知他与沈家有甚恩怨,只是暗自担忧道:“如此说来,我岂不是一上来就会碰到硬手。”柴绍呵呵一笑,拍了拍他肩头道:“常兄不必多虑,胜了固然是好,若是输了也没什么,但我们事先说好,你若是成了沈家的乘龙快婿定要帮我问一问沈家老爷,帮我解一解这个谜啊。”常何呵呵一笑道:“这么个小事,何必等赢,等比武结束,我帮你去问好了。”说罢二人都是呵呵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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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5 2016-11-17
      “只是什么?”  萧清风叹了口气道:“只是这种短尾猴行动快若闪电,能在极细的树枝之间纵跃如飞,想要捉住它恐怕不容易。”柴霏儿皱眉道:“我去抓,看是它快还是我快。”萧清风摇了摇头道:“不行,那样太危险,我们最好是设个陷阱,把猴子引到陷阱里,然后再捉住,这样比较稳妥。”柴霏儿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样也好,不过就是太无聊了。”龚清尚却一反常态的正色道:“二师兄说的对,阔叶木都长在玉华锋最险要的地方,你不能去。”柴霏儿不禁怒道:“你们笨手笨脚的,能抓得到吗?”龚清尚顿时无语,单以轻功而论,他和巩清智确实比柴霏儿查了一大截。萧清风年纪较长,此时候便出来主持场面,说道:“你们就不要再争啦,霏儿的轻功在本门中无人能比,依我看。。。。。。”萧清风转头对龚清尚和巩清智道,“四师弟,五师弟,你俩叫上三师弟,再找几个小辈的同门,下山去找前几种药,小师妹毕竟是女子,留在山上为好,再说她的轻功不弱,去捉短尾猴非她莫属。另外三师弟还在点星台闭关,师傅也另有俗世,这事就不要惊动他俩啦。”说完从药袋中掏出几颗黑黑的果仁,递给柴霏儿道:“这是短尾猴爱吃的黑杏仁,师妹你带着,到时或许有用,你记住能捉便捉,捉不到也不要勉强。”柴霏儿伸手接过黑杏仁,只觉得一股刺鼻的腥味冲人欲呕,不由皱起眉头道:“这猴子也忒怪了吧,居然喜欢吃这种东西。”萧清风也不接话,自顾自道:“大家速去速回,以十日为限,否则刘淳风生气慢慢枯竭,一生都要像活死人一般。我留在这里照看他,大家快走吧。”巩清智等人一听时间紧迫,都觉得身上压力巨大,转身召集同伴去了。柴霏儿也顾不得说笑,向萧清风行了个礼,便匆匆走了。萧清风坐在床沿上,看着刘淳风消瘦的脸颊,微微叹了口气。  却说柴霏儿稍微准备,次日一大早便往玉华峰而去,临走的时候灵机一动,把““狗狗””也一道带了去。这只巨猫从小在南方长大,一见到冰天雪地的阵势,吓得拔腿就跑,柴霏儿死拽活拽,硬是把它拖到了山崖上。其实柴霏儿也有她的打算,这只猫虽说体型大了点,可是身手绝对是迅若闪电,柴霏儿怕到时猴子乱跑乱跳,自己追不上,若是有““狗狗””做帮手成算便大了许多。  一人一猫沿着雪地慢慢往高处爬去,走了一阵,只见一棵棵巨大的苍天巨木耸入云霄,虽是冬季寒冷,望去确是青葱一片,绿意盎然。柴霏儿一声惊呼,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兴奋的对巨猫道:“‘“狗狗”’,我们到啦。”自从刘淳风给巨猫改了名字之后柴霏儿觉得有趣,便也如此叫唤,巨猫原先的名字反而渐渐淡忘了。  柴霏儿兴奋了一阵,却忽然发起愁来,只见这些树枝繁叶茂,要想爬上去到是不难,可是在这茫茫树海之中却哪里有短尾猴的影子。柴霏儿想起萧清风给她的黑杏仁,也不管有用没用,赶忙掏了出来,找了一块稍微平坦的大石,把带来的黑杏仁全都放到大石之上,然后在不远处大树后面藏好,静静的等待着短尾猴的出现。  这一等便等了两三个时辰,还是没有半点儿动静。要说爬山之时人是动的,多少能产生些热量,这一静下来,柴霏儿只觉得寒风凛凛,冰冷刺骨,直冻得瑟瑟发抖,““狗狗””更是耐不住寒冷,一个劲的往柴霏儿怀里挤,弄得她是又冷又痒。柴霏儿不禁想念起屋里的暖炉来,好几次都想打退堂鼓,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远处树梢上忽然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柴霏儿打起精神,朝声音响处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黑影在树梢上探头张望,她心中一阵狂喜,全身都紧张起来,手心里全是汗水。柴霏儿悄悄弹了弹““狗狗””的尾巴,示意它猎物来了,““狗狗””也十分乖觉,立时改了蔫蔫的模样,含胸拔背,蓄势待发。  柴霏儿全身都紧绷到了极点,只等短尾猴去吃黑杏仁,自己便一跃而出,将它擒获。可是等了半天,那只猴子依旧只是躲在树梢后面,眼睛则盯着石头上的杏仁,一会儿抓抓后脑,一会儿又挠挠脖子,张着嘴巴一付垂涎欲滴的样子,却是不下树来索食。柴霏儿一边往手心呵着热气,一边焦急的想:赶紧下来,你个死猴子,再不下来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你。可她越是焦急,短尾猴越是不动,不一会儿那猴子折了一根小树杈,“呼”的一下扔了下来,打在那堆黑杏仁上面,“啪”的一下把杏仁打得四散,继而变得暴躁起来,在树上跳上跳下,边跳边用力撕扯自己的毛发。柴霏儿奇道:“这是干什么?”就在她纳闷的当口,那支短尾猴忽然朝杏仁眦了眦嘴,嘴里发出两声“嘶嘶”的声音,跟着居然掉头走了。这下柴霏儿始料不及,眼看短尾猴就快跑得没影了,心中一急,忙从树后钻了出来,拔下自己头上的金簪,也顾不得会不会伤了猴子的性命,一抬手便将金簪当作甩手箭打了出去。金簪夹着风声“嗖”的一下飞了过去,可是距离既远,那猴子又是敏捷异常,只见它两腿一蹬,登时向前窜出好几米,灰影一闪便没入了树叶之中。  柴霏儿心中一阵焦急,身形一起,平地拔起两丈有余,一脚踢在身前的树干上,借着这一踢之力,身子又斜向上拔起一仗来高,刚好够到对面一棵拇指粗细的枝丫上,只见她单手在枝丫上一搭,以手为轴转了半个圆,顿时变成了头下脚上的姿势,那树枝吃不住她的重量往下疾沉,便在这时柴霏儿右腿伸出,已然钩住了顶上的树枝,整个人顿时倒挂在了树梢上。借着这片刻的功夫,她已隐隐瞧见远处一个灰影正在飞快的移动,柴霏儿不由得一阵欣喜,伸手抓住树干,看准了对面一棵足以落脚的树叉,身子向前一荡,追了过去。就这样柴霏儿仗着曼妙的轻身功夫,在树枝上辗转腾挪,转眼间便追出了半个林子,短尾猴好似知道后面有人追赶,在树枝之间来回穿插,速度也越来越快,柴霏儿初时还能隐约看见灰黑色的影子在前面纵跃,渐渐的便只能凭着摇动的树影追去,再后来更只能靠着感觉了。  追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已然出了林子,柴霏儿脚下一紧,低头看去,只见脚下已是万丈高崖,她四下环顾了一圈,却哪里还有短尾猴的影子。柴霏儿不觉十分沮丧,低头叹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她隐隐约约间听到自己右首处也有一声叹息。柴霏儿大是奇怪,将身形往绿叶中一藏,循声望去,这一下顿时吃了一惊,透过婆娑的树叶,只见山崖右侧赫然是一块突出的巨石,那巨石足有十尺见方,前段向上翘起,一人白衣飘飘立于顶上,却不是薛风镜是谁。只见他神色之间好似正与什么人说话,柴霏儿顿时起了好奇之心,抓住树枝轻轻一荡,轻飘飘的落到对面一棵大树上,距离薛风镜又近了些。这下她看清楚了,只见一个身着紫色裘皮的女子站在薛风镜对面,背对着柴霏儿,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一身名贵的紫貂皮在皑皑白雪映照下显得分外惹眼。  柴霏儿看那身形有些熟悉,忽然想起一人,心中顿时一阵翻腾,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她怕被薛风镜发现,赶忙守摄心神,屏息凝气,可是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心中如同怒海一样翻腾的心绪。只听薛风静道:“没想到多年没见,你依旧是风华绝代,容光照人。”那女子听完呵呵一笑,笑声中满是苦涩之意。柴霏儿听到她的笑声,心头更是大震,只听她笑道:“你已经练成了阴阳周天功,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也是这般模样,而我,无论如何驻颜有术,怕也是难逃岁月的侵蚀了。”  薛风镜又是一声长叹,缓缓道:“香秋,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释怀么?”沈香秋听罢不禁掩嘴轻笑道:“应该释怀的是你吧?”薛风镜不觉哑然,半晌才笑道:“你说是便是吧。”沈香秋腰肢轻摆,呵呵娇笑道:“当年你可没有这么会说话。”柴霏儿藏在树顶,看着沈香秋的模样,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暗骂了一声:狐狸精!  只听薛风镜又道:“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呢?”沈香秋好像颇不爱听,把脸一沉,冷冷道:“这些年你一个人守着这座破山,天天看着这里毫无生气的山石,难道不觉得无趣么?”薛风镜微微一笑道:“慢慢也就习惯了,想当初我俩便是在这崖上相识的不是吗,不想今天又能再与你相遇。”“习惯?”沈香秋一声长叹,“相遇又能怎么样,你当我今天上山是来和你叙旧的吗?”薛风镜脸色一变,白衫下摆微微摆动,可是明明却没有一丝山风。  良久,薛风镜都没有开口,反而是沈香秋先道:“我今天来是带一点小小的礼物给你。”薛风镜还没反应过来,沈香秋已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黑色漆盒,用手托着放到面前把玩起来。薛风镜猛地吸了口气,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就连身在树上柴霏儿也隐隐闻到一股淡淡香味。  薛风镜不可抑制的往前迈了一步,沉声道:“这,这是麝香。”沈香秋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似笑非笑的看着薛风镜道:“这个不就是你们要找的冬麝香吗,你闻闻这个味道,是不是比普通的麝香浓郁多了?”薛风镜眉头微微一颤道:“我们?谁在找这东西?”沈香秋好似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挑衅的看着薛风镜道:“薛郎啊,薛郎,不是你差徒弟来求药的吗,现在倒好,药我给你带来了,你却给人家装什么相,难道你不想救那个姓刘的徒弟了吗?”薛风镜顿时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升起,颤声道:“是,是谁告诉你的?”沈香秋咯咯笑道:“你的好徒弟都告诉我了,只有冬麝香才能救你那个受伤徒儿的命。哎,这盒药如此名贵,苦了我也只有仅此一盒,不过只要你一句话,便是金山银山我也会立刻奉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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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什么?”  萧清风叹了口气道:“只是这种短尾猴行动快若闪电,能在极细的树枝之间纵跃如飞,想要捉住它恐怕不容易。”柴霏儿皱眉道:“我去抓,看是它快还是我快。”萧清风摇了摇头道:“不行,那样太危险,我们最好是设个陷阱,把猴子引到陷阱里,然后再捉住,这样比较稳妥。”柴霏儿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样也好,不过就是太无聊了。”龚清尚却一反常态的正色道:“二师兄说的对,阔叶木都长在玉华锋最险要的地方,你不能去。”柴霏儿不禁怒道:“你们笨手笨脚的,能抓得到吗?”龚清尚顿时无语,单以轻功而论,他和巩清智确实比柴霏儿查了一大截。萧清风年纪较长,此时候便出来主持场面,说道:“你们就不要再争啦,霏儿的轻功在本门中无人能比,依我看。。。。。。”萧清风转头对龚清尚和巩清智道,“四师弟,五师弟,你俩叫上三师弟,再找几个小辈的同门,下山去找前几种药,小师妹毕竟是女子,留在山上为好,再说她的轻功不弱,去捉短尾猴非她莫属。另外三师弟还在点星台闭关,师傅也另有俗世,这事就不要惊动他俩啦。”说完从药袋中掏出几颗黑黑的果仁,递给柴霏儿道:“这是短尾猴爱吃的黑杏仁,师妹你带着,到时或许有用,你记住能捉便捉,捉不到也不要勉强。”柴霏儿伸手接过黑杏仁,只觉得一股刺鼻的腥味冲人欲呕,不由皱起眉头道:“这猴子也忒怪了吧,居然喜欢吃这种东西。”萧清风也不接话,自顾自道:“大家速去速回,以十日为限,否则刘淳风生气慢慢枯竭,一生都要像活死人一般。我留在这里照看他,大家快走吧。”巩清智等人一听时间紧迫,都觉得身上压力巨大,转身召集同伴去了。柴霏儿也顾不得说笑,向萧清风行了个礼,便匆匆走了。萧清风坐在床沿上,看着刘淳风消瘦的脸颊,微微叹了口气。  却说柴霏儿稍微准备,次日一大早便往玉华峰而去,临走的时候灵机一动,把““狗狗””也一道带了去。这只巨猫从小在南方长大,一见到冰天雪地的阵势,吓得拔腿就跑,柴霏儿死拽活拽,硬是把它拖到了山崖上。其实柴霏儿也有她的打算,这只猫虽说体型大了点,可是身手绝对是迅若闪电,柴霏儿怕到时猴子乱跑乱跳,自己追不上,若是有““狗狗””做帮手成算便大了许多。  一人一猫沿着雪地慢慢往高处爬去,走了一阵,只见一棵棵巨大的苍天巨木耸入云霄,虽是冬季寒冷,望去确是青葱一片,绿意盎然。柴霏儿一声惊呼,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兴奋的对巨猫道:“‘“狗狗”’,我们到啦。”自从刘淳风给巨猫改了名字之后柴霏儿觉得有趣,便也如此叫唤,巨猫原先的名字反而渐渐淡忘了。  柴霏儿兴奋了一阵,却忽然发起愁来,只见这些树枝繁叶茂,要想爬上去到是不难,可是在这茫茫树海之中却哪里有短尾猴的影子。柴霏儿想起萧清风给她的黑杏仁,也不管有用没用,赶忙掏了出来,找了一块稍微平坦的大石,把带来的黑杏仁全都放到大石之上,然后在不远处大树后面藏好,静静的等待着短尾猴的出现。  这一等便等了两三个时辰,还是没有半点儿动静。要说爬山之时人是动的,多少能产生些热量,这一静下来,柴霏儿只觉得寒风凛凛,冰冷刺骨,直冻得瑟瑟发抖,““狗狗””更是耐不住寒冷,一个劲的往柴霏儿怀里挤,弄得她是又冷又痒。柴霏儿不禁想念起屋里的暖炉来,好几次都想打退堂鼓,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远处树梢上忽然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柴霏儿打起精神,朝声音响处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黑影在树梢上探头张望,她心中一阵狂喜,全身都紧张起来,手心里全是汗水。柴霏儿悄悄弹了弹““狗狗””的尾巴,示意它猎物来了,““狗狗””也十分乖觉,立时改了蔫蔫的模样,含胸拔背,蓄势待发。  柴霏儿全身都紧绷到了极点,只等短尾猴去吃黑杏仁,自己便一跃而出,将它擒获。可是等了半天,那只猴子依旧只是躲在树梢后面,眼睛则盯着石头上的杏仁,一会儿抓抓后脑,一会儿又挠挠脖子,张着嘴巴一付垂涎欲滴的样子,却是不下树来索食。柴霏儿一边往手心呵着热气,一边焦急的想:赶紧下来,你个死猴子,再不下来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你。可她越是焦急,短尾猴越是不动,不一会儿那猴子折了一根小树杈,“呼”的一下扔了下来,打在那堆黑杏仁上面,“啪”的一下把杏仁打得四散,继而变得暴躁起来,在树上跳上跳下,边跳边用力撕扯自己的毛发。柴霏儿奇道:“这是干什么?”就在她纳闷的当口,那支短尾猴忽然朝杏仁眦了眦嘴,嘴里发出两声“嘶嘶”的声音,跟着居然掉头走了。这下柴霏儿始料不及,眼看短尾猴就快跑得没影了,心中一急,忙从树后钻了出来,拔下自己头上的金簪,也顾不得会不会伤了猴子的性命,一抬手便将金簪当作甩手箭打了出去。金簪夹着风声“嗖”的一下飞了过去,可是距离既远,那猴子又是敏捷异常,只见它两腿一蹬,登时向前窜出好几米,灰影一闪便没入了树叶之中。  柴霏儿心中一阵焦急,身形一起,平地拔起两丈有余,一脚踢在身前的树干上,借着这一踢之力,身子又斜向上拔起一仗来高,刚好够到对面一棵拇指粗细的枝丫上,只见她单手在枝丫上一搭,以手为轴转了半个圆,顿时变成了头下脚上的姿势,那树枝吃不住她的重量往下疾沉,便在这时柴霏儿右腿伸出,已然钩住了顶上的树枝,整个人顿时倒挂在了树梢上。借着这片刻的功夫,她已隐隐瞧见远处一个灰影正在飞快的移动,柴霏儿不由得一阵欣喜,伸手抓住树干,看准了对面一棵足以落脚的树叉,身子向前一荡,追了过去。就这样柴霏儿仗着曼妙的轻身功夫,在树枝上辗转腾挪,转眼间便追出了半个林子,短尾猴好似知道后面有人追赶,在树枝之间来回穿插,速度也越来越快,柴霏儿初时还能隐约看见灰黑色的影子在前面纵跃,渐渐的便只能凭着摇动的树影追去,再后来更只能靠着感觉了。  追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已然出了林子,柴霏儿脚下一紧,低头看去,只见脚下已是万丈高崖,她四下环顾了一圈,却哪里还有短尾猴的影子。柴霏儿不觉十分沮丧,低头叹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她隐隐约约间听到自己右首处也有一声叹息。柴霏儿大是奇怪,将身形往绿叶中一藏,循声望去,这一下顿时吃了一惊,透过婆娑的树叶,只见山崖右侧赫然是一块突出的巨石,那巨石足有十尺见方,前段向上翘起,一人白衣飘飘立于顶上,却不是薛风镜是谁。只见他神色之间好似正与什么人说话,柴霏儿顿时起了好奇之心,抓住树枝轻轻一荡,轻飘飘的落到对面一棵大树上,距离薛风镜又近了些。这下她看清楚了,只见一个身着紫色裘皮的女子站在薛风镜对面,背对着柴霏儿,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一身名贵的紫貂皮在皑皑白雪映照下显得分外惹眼。  柴霏儿看那身形有些熟悉,忽然想起一人,心中顿时一阵翻腾,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她怕被薛风镜发现,赶忙守摄心神,屏息凝气,可是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心中如同怒海一样翻腾的心绪。只听薛风静道:“没想到多年没见,你依旧是风华绝代,容光照人。”那女子听完呵呵一笑,笑声中满是苦涩之意。柴霏儿听到她的笑声,心头更是大震,只听她笑道:“你已经练成了阴阳周天功,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也是这般模样,而我,无论如何驻颜有术,怕也是难逃岁月的侵蚀了。”  薛风镜又是一声长叹,缓缓道:“香秋,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释怀么?”沈香秋听罢不禁掩嘴轻笑道:“应该释怀的是你吧?”薛风镜不觉哑然,半晌才笑道:“你说是便是吧。”沈香秋腰肢轻摆,呵呵娇笑道:“当年你可没有这么会说话。”柴霏儿藏在树顶,看着沈香秋的模样,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暗骂了一声:狐狸精!  只听薛风镜又道:“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呢?”沈香秋好像颇不爱听,把脸一沉,冷冷道:“这些年你一个人守着这座破山,天天看着这里毫无生气的山石,难道不觉得无趣么?”薛风镜微微一笑道:“慢慢也就习惯了,想当初我俩便是在这崖上相识的不是吗,不想今天又能再与你相遇。”“习惯?”沈香秋一声长叹,“相遇又能怎么样,你当我今天上山是来和你叙旧的吗?”薛风镜脸色一变,白衫下摆微微摆动,可是明明却没有一丝山风。  良久,薛风镜都没有开口,反而是沈香秋先道:“我今天来是带一点小小的礼物给你。”薛风镜还没反应过来,沈香秋已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黑色漆盒,用手托着放到面前把玩起来。薛风镜猛地吸了口气,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就连身在树上柴霏儿也隐隐闻到一股淡淡香味。  薛风镜不可抑制的往前迈了一步,沉声道:“这,这是麝香。”沈香秋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似笑非笑的看着薛风镜道:“这个不就是你们要找的冬麝香吗,你闻闻这个味道,是不是比普通的麝香浓郁多了?”薛风镜眉头微微一颤道:“我们?谁在找这东西?”沈香秋好似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挑衅的看着薛风镜道:“薛郎啊,薛郎,不是你差徒弟来求药的吗,现在倒好,药我给你带来了,你却给人家装什么相,难道你不想救那个姓刘的徒弟了吗?”薛风镜顿时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升起,颤声道:“是,是谁告诉你的?”沈香秋咯咯笑道:“你的好徒弟都告诉我了,只有冬麝香才能救你那个受伤徒儿的命。哎,这盒药如此名贵,苦了我也只有仅此一盒,不过只要你一句话,便是金山银山我也会立刻奉上的。”  薛风镜听了她这番话可说是惊疑交并,饶他苦练玄功多年,双眉仍是禁不住微微颤抖。半晌才道:“是清风告诉你的吧?”沈香秋愣了一下道:“我不认识,你徒儿那么多,我哪里知道他是清风还是明月,你啰啰嗦嗦的干什么,到底是要,还是不要?”薛风镜也不是笨人,揣摩了片刻,便猜到要么是萧清风自己,要么是他差遣第三代弟子去找过沈香秋。萧清风号称“神药仙”,医术当世少有,若是以他的神妙医术也要向别人求药,那么要救刘淳风看来是非这个冬麝香不可了。薛风镜脸色渐缓,低声道:“你说吧,我答应你。”沈香秋眼神一亮,看了看手中的药盒,悠悠的道:“如果我要你放弃这个掌教之位呢?”沈香秋刚说完,一阵山风吹来,薛风镜只觉得身子一寒,整个人顿时僵立在当场。  却说柴霏儿蜷缩在树上,把薛风镜和沈香秋的对话听得是清清楚楚,起初是无比的愤怒,听着听着心里渐渐转为凄凉,想起自己幼时的不幸全是拜沈香秋所赐,薛风镜却将她视为女儿一般抚养长大,教她武功,教她成人,正因为有了薛风镜的呵护才使她感受到了父爱的温暖,可以说薛风镜在她心中既是师傅,又是父亲。此时看着这个在自己心中无比神圣的师父和自己的仇人站在一起,柴霏儿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天大地大,自己便好似一片无根的浮萍一般,游荡在无尽的虚空之中,无依无靠,她心中暗暗叨念了一声:师傅!不自觉双眼已是一片朦胧。  薛风镜站在山风之中,叹了口气道:“什么掌教,不过是一个虚名而已,如今我心如槁木,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柴霏儿一听之下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顿时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沈香秋却是哈哈大笑,笑声中却倏无欢快之意,只听她道:“薛风镜,姓刘的只不过跟你学过几年武功,又不是你的入室弟子。如今你竟然肯为了一个和自己全无师徒关系的人放弃你堂堂的掌教之位,既然如此,当初你又何必为了这个位子,狠心扔下我呢?”沈香秋这几句话字字重如玄铁,仿佛是从她喉咙里喊出来的一般。  薛风镜脸上显出愧疚的神色,黯然道:“所谓年少不庚事,错过皆因缘,其实很多人很多事只有失去才知道珍贵。”沈香秋忽然仰天长笑,这回却是发自肺腑的笑声,她将手中的漆盒扔到薛风镜怀里,又改回了起初甜腻的声音道:“薛郎啊,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要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说完这话,只见妙影浮动,沈香秋转过身去,一阵青烟似的朝着朝林中去了。薛风镜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高声道:“你等一下,我见过她了,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我们的女儿?”沈香秋稍微愣了一下,转而回头笑道:“薛风镜,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说完,随着一阵踏雪的“沙沙”声,沈香秋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林中。薛风镜看了一眼手中的漆盒,转身望着远处起伏的群山,低头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来,望着柴霏儿置身的那棵大树,沉声道:“下来吧。”只听“嗤”的一声轻响,柴霏儿早已亭亭而立。薛风镜低头看去,只见柴霏儿脸颊上印着两道深深的泪痕,双手环抱在胸前,单薄的身影正在瑟瑟发抖。  薛风镜好似心绪不佳,将手中的药盒递到柴霏儿面前道:“霏儿,你快回去吧,把药交给你二师兄。”柴霏儿丝毫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而是怔怔的望着薛风镜,薛风镜见她冷得发抖,忙脱下自己身上的长袍,给柴霏儿披上,哪知柴霏儿尖叫一声,向后便躲,薛风镜脸上显出浓浓的苦涩之意,低声道:“你都看到了,师父。。。”他话还没说完,柴霏儿眼中的泪水又一次滑落下来,只听她语带哭音的喊道:“骗子,你和二师兄都是骗子,你,你们和那个臭婆娘是一伙的。”说罢一把扯下了薛风镜的袍子,用力抛进了山谷之中,飞舞的长袍好似一抹零落的白云,转眼便被山风吹荡得无影无踪。柴霏儿伸手抹了一把泪水,转身往林中跑去,瞬时,诺大的一块石台上只剩下了薛风镜孤独单调的身影,林中也变得寂寥落寞,仿佛连山风都安静了下来。  却说擂台比武转眼便到了第二日,刀锋剑影,拳来脚往越演越烈,上台之人也是愈来愈强,台下的观众人头攒动,人数足足比第一天多了一倍有余。各路好手悉数登场之下,比武自然是越来越精彩,李秀宁初时还有功夫指点指点,品评一番,到后来一双秀目几乎完全被吸引在了擂台之上。但见大到名门大派,小到江湖游帮,比武之人可说是良莠并济,锐秀齐出,不但有正派子弟,更有邪教异士,柴绍看得是暗暗心惊,全未料到沈家在江湖之上竟然有如此大的号召力。  斗到中午时分,只见一个使三尺长剑的人横剑一挑,剑尖挽起十来朵剑花,耀人眼目,亦真亦幻,跟着三尺青锋轻轻一吐,好似水银泻地一般的剑招连绵而出,洋洋洒洒的泻了下来,对面一人舞动两把厚刃大刀,与剑光一触,只听得“叮”的一声响,刀光散乱,那人身上顿时挂了彩。持剑之人点到即止,收起长剑,起了个“抱元守一”的的剑势,双手握住剑柄拱手说道:“承让。”说完转过身去似欲下台,孰料就在这时,那手持双刀的汉子却忽然一声大喝,两把厚刃大刀挟着万钧之力从两侧砍了过来,那人万料不到对方竟会背后偷袭,脚下一旋,怒喝一声,头也不回,反手便是一剑,剑尖晃动之下,长剑好似两条择人而嗜的毒蛇,持刀之人的双手腕脉顿时被剑尖点中,两柄大刀“哐啷”一声,重重地砸在擂台之上。只听台上一个声音高声道:“辛午,刘行云胜!”随着这一声道来,台下立时响起一阵欢呼之声,显然观众对刘行云这一手快剑极是赏脸,柴绍脸色一暗,转头对常何道:“常兄,这一剑你看清楚了么?”常何微微摇了摇头道:“只见其影,不见其形。”柴绍听他语气平实,不似作伪,不禁暗暗有些诧异,低声道:“常兄,下一个便是你了。”常何随口“嗯”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号牌,微微一笑道:“是到我了,柴兄且在这里宽坐片刻,我去去就来。”柴绍听他说得普通,好似有必胜把握一般,不由暗暗为他担心,问道:“你有必胜把握?”他本以为常何要么不答,要么会谦让一番,谁知常何却淡淡一笑道:“没有。”常何说完这话,只听看台下的汉子朝这边喊道:“有请辛未号,常何。”常何“恩”了一声,朝台下的汉子点了点头又朝柴绍拱了拱手,径自朝擂台去了。  常何辅一上台,持剑男子便四下打量起他来,但见他两手空空,手中并未持有兵刃,不由得诧道:“你不用兵刃吗?”常何摇了摇头道:“不用。”那人哈哈大笑道:“好,那你先进招吧。”柴绍忽然凑到李秀宁耳边道:“你看看后面还有人没上吗?”李秀宁朝看台上张望了一番,忽然诧道:“没有了,常兄是最后一人?”柴绍沉吟道:“正是,如此说来这一场比武谁人获胜,便是沈家的女婿了。”李秀宁不觉警醒道:“哎呀,那常兄还敢空手应战,这不是先自吃了亏么?”柴绍却摇头道:“不好说,你瞧两人的气势,一个好似飞瀑流泉,流光溢彩,一个如同寒潭碧渊,静谧深沉,这飞瀑落寒潭,谁胜谁负还真看不明白。”  说话间两人已交上了手,只见常何身子一挺,向前欺进三尺,那持剑之人眉心一颤,长剑忽然收回,向后退了一步。李秀宁奇道:“这是怎么回事,人家还没出手,他怎么自己就先退了。”柴绍低声道:“常何这一迈步,已站住了那人宝剑的冲要,他若是这个距离出剑,攻则力不能尽出,守则劲不能全收,就好比蛇的七寸给人掐住,攻不能伤敌,守则不能自保。”李秀宁瞪大了眼睛,道:“对啦,我好像听师傅说过,武功一道,除了力和技之外,还需势的配合。”柴绍点头道:“对,只是势之一道太过飘渺,普通人不好捉摸,我看常兄却是熟极而流,这份功夫当真不简单哪,只不过那人退后一步,又将失去之势夺了回来,看来也不是等闲之辈。看好,他要出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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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5 2016-11-17
      三清山玉虚峰长生观。  只听“呀”的一声,观门轻轻打开,薛风镜缓缓走了出来,柴霏儿等人早已守候在观外,一听到开门声全都围了上去。只见薛风镜神色颇为凝重,脸上看不出喜怒,巩清智和龚清尚都不敢说话,只有柴霏儿小声问道:“师傅,治得好吗?”  薛风镜轻咳了一声道:“你们自己进去看看吧。”声音沙哑,竟似老了十来岁一般。柴霏儿说了句:“师傅保重身体。”便迫不及待的冲进房去了,巩清智和龚清尚也连忙跟了进去。进得房门,只见一个须发略显斑白的中年道士坐在床边,正把一炉点燃的清香放到刘淳风的床头,柴霏儿恭敬的叫了声:“二师兄,幸苦了。”跟着便走上前去,凝目看去只见刘淳风面上已微微有了些血色,胸口高低起伏,果然不似刚受伤时犹如活死人一般的模样,只是双眼紧闭,好似睡熟了一般。巩清智这时也来到床边,看了一眼刘淳风,满心钦佩的道:“师傅果然厉害,这么重的伤都可以起死回生。”那中年道士叹了口气道:“说到起死回生还尚早,不过命算是保住了。”柴霏儿吃了一惊,问道:“二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中年道士道:“师傅已将他体内被冲散的真气强行压住,应该是做不了什么孽了,可是他五脏受了很重的内伤,能不能醒过来还得看造化。”柴霏儿急忙问道:“难道连你‘神药仙’萧清风也没有办法让他醒过来吗?”那中年道士道:“办法是有,可是却需要费些功夫。”柴霏儿一听,立时拉住萧清风道:“二师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卖关子,快说吧。”  萧清风朝门口望了一眼,见薛风镜早已不在门外,这才开口说道:“他五脏受的内伤颇重,而且耽搁时日又久,生命力已经十分微弱,若是没有几位上好的进补良药,恐怕难以恢复。”柴霏儿急道:“都是些什么药啊,难不成千年人参,万年灵芝吗?”萧清风道:“人参灵芝固然好,却未必对路,五脏之中心属火,肝属木,脾属土,肺属金,肾属水,他现在五脏俱损,五行已乱,需要依照五脏伤势不同佐以不同药量才能平衡阴阳,调理五行。”  这些阴阳五行的东西,柴霏儿最不喜欢,学了就忘,干脆问道:“二师兄你别卖弄学问了,就直说需要哪几种药吧?”  萧清风从桌上拿起一个早已写好的药方,巩清智一把抢了过来,大声念道:“木何首,沉香水,丁香根,冰薄荷,冬麝香?”不觉奇道:“木何首是什么东西,还有沉香水,这冰薄荷又是啥玩意儿啊,莫非是小孩儿家吃的糖棍儿?”柴霏儿瞪了他一眼道:“就知道吃吃吃,你当时糖葫芦吗?”巩清智不觉醒悟道:“对啊,我正想说呢。”柴霏儿被他弄的简直是哭笑不得,只得转头对萧清风道:“二师兄,何首乌,沉香,丁香,薄荷,麝香这些药我认得,可是你上面写的到底是不是这几味药材?”  萧清风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这几种药,可是取药的方法却需要些讲究。”龚清尚在同门之中医术也还算不错,听他话里有话,忙追问道:“这个木何首,可是长在树木之上的何首乌?”萧清风微微一笑道:“四师弟说的不错,何首乌属木入心经可以旺火,尤其以长在百年巨木上的首乌为最好。”龚清尚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沉香属水,可以入肝经,滋肝养木,对吧?”萧清风点点头道:“对,但是一般沉香不行,你们去找长在泉水边上的沉香木。另外丁香属土,可以入肺经,但是要深埋十尺之下的丁香根。薄荷属金,性寒,如果又被冰雪覆盖实乃寒上加寒,生水去火最好。”龚清尚沉吟道:“这几位药虽然麻烦,但总是有法弄到,但我听说麝香一般都是产于春末夏初之时,这个冬麝香又是何物?”萧清风看了他一眼,沉吟道:“冬麝香我也只是听说过,据说香麝如果吃了蛇虫鼠蚁腹中便会生出异物,积累之下变成麝香,但是秋冬之际蛇虫都已经躲藏起来,再加上冬天风大雪大,香麝活动能力也大为下降,且因为冬天寒冷,只有体质最强的香麝才能产出麝香,所以冬麝香火性最猛,药性最烈。”龚清尚皱眉道:“如此说来,这个冬麝香岂不是个未知之数,完全没有头绪,上哪里去找?”  萧清风脸上似笑非笑道:“或许难如登天,亦或许易如反掌。”柴霏儿不满的道:“二师兄,你说话就是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办法还不赶快说出来。”薛风镜一共收了五个徒弟,从二师兄萧清风以下一直到五师弟龚清尚都是男子,只有这个最小的关门弟子是女子,龚清尚等人又都长她几岁,所以自萧清风以下无不对这个如同妹妹一般的师妹宠爱有加,果然柴霏儿一抱怨,萧清风立时转了脸色,呵呵笑道:“说难是因为冬麝香极其稀少,贵比明珠,说容易嘛,”萧清风顿了顿道:“三清山玉华峰北面的陡坡上就常有香麝活动,我有一个办法但是不知道可不可行?”龚清尚道:“既然有办法不妨说出来,或许可行呢?”萧清风道:“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我们能找到体制较强的香麝,再弄些蛇虫给香麝吃下去,这样说不定就能得到冬麝香,只是这个办法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却有许多难处,不说能不能顺利产出麝香,单就能不能找到合适的香麝和足够的蛇虫就不好说。”  柴霏儿皱了皱眉头道:“这大冬天的,那些死麝都躲起来了,鬼知道上哪去找。”萧清风沉思片刻道:“人是不行,可是有些动物灵觉胜过人类十倍,或许可以想想办法。你们知道玉华峰南面的峰顶生长着大片的常绿阔叶木吧?”柴霏儿等人连连点头道:“知道啊,那有什么关系?”萧清风道:“阔叶木上生活着一种短尾猴,这种猴体形只有寻常猕猴的一半大小,但是耳聪目明,尤其嗅觉异常的敏锐,又喜欢用麝香涂抹毛发,所以只要找到这种短尾猴,再找香麝应该就不难了,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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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易

    楼主 LV5 2016-11-17
      “只是什么?”  萧清风叹了口气道:“只是这种短尾猴行动快若闪电,能在极细的树枝之间纵跃如飞,想要捉住它恐怕不容易。”柴霏儿皱眉道:“我去抓,看是它快还是我快。”萧清风摇了摇头道:“不行,那样太危险,我们最好是设个陷阱,把猴子引到陷阱里,然后再捉住,这样比较稳妥。”柴霏儿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样也好,不过就是太无聊了。”龚清尚却一反常态的正色道:“二师兄说的对,阔叶木都长在玉华锋最险要的地方,你不能去。”柴霏儿不禁怒道:“你们笨手笨脚的,能抓得到吗?”龚清尚顿时无语,单以轻功而论,他和巩清智确实比柴霏儿查了一大截。萧清风年纪较长,此时候便出来主持场面,说道:“你们就不要再争啦,霏儿的轻功在本门中无人能比,依我看。。。。。。”萧清风转头对龚清尚和巩清智道,“四师弟,五师弟,你俩叫上三师弟,再找几个小辈的同门,下山去找前几种药,小师妹毕竟是女子,留在山上为好,再说她的轻功不弱,去捉短尾猴非她莫属。另外三师弟还在点星台闭关,师傅也另有俗世,这事就不要惊动他俩啦。”说完从药袋中掏出几颗黑黑的果仁,递给柴霏儿道:“这是短尾猴爱吃的黑杏仁,师妹你带着,到时或许有用,你记住能捉便捉,捉不到也不要勉强。”柴霏儿伸手接过黑杏仁,只觉得一股刺鼻的腥味冲人欲呕,不由皱起眉头道:“这猴子也忒怪了吧,居然喜欢吃这种东西。”萧清风也不接话,自顾自道:“大家速去速回,以十日为限,否则刘淳风生气慢慢枯竭,一生都要像活死人一般。我留在这里照看他,大家快走吧。”巩清智等人一听时间紧迫,都觉得身上压力巨大,转身召集同伴去了。柴霏儿也顾不得说笑,向萧清风行了个礼,便匆匆走了。萧清风坐在床沿上,看着刘淳风消瘦的脸颊,微微叹了口气。  却说柴霏儿稍微准备,次日一大早便往玉华峰而去,临走的时候灵机一动,把““狗狗””也一道带了去。这只巨猫从小在南方长大,一见到冰天雪地的阵势,吓得拔腿就跑,柴霏儿死拽活拽,硬是把它拖到了山崖上。其实柴霏儿也有她的打算,这只猫虽说体型大了点,可是身手绝对是迅若闪电,柴霏儿怕到时猴子乱跑乱跳,自己追不上,若是有““狗狗””做帮手成算便大了许多。  一人一猫沿着雪地慢慢往高处爬去,走了一阵,只见一棵棵巨大的苍天巨木耸入云霄,虽是冬季寒冷,望去确是青葱一片,绿意盎然。柴霏儿一声惊呼,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兴奋的对巨猫道:“‘“狗狗”’,我们到啦。”自从刘淳风给巨猫改了名字之后柴霏儿觉得有趣,便也如此叫唤,巨猫原先的名字反而渐渐淡忘了。  柴霏儿兴奋了一阵,却忽然发起愁来,只见这些树枝繁叶茂,要想爬上去到是不难,可是在这茫茫树海之中却哪里有短尾猴的影子。柴霏儿想起萧清风给她的黑杏仁,也不管有用没用,赶忙掏了出来,找了一块稍微平坦的大石,把带来的黑杏仁全都放到大石之上,然后在不远处大树后面藏好,静静的等待着短尾猴的出现。  这一等便等了两三个时辰,还是没有半点儿动静。要说爬山之时人是动的,多少能产生些热量,这一静下来,柴霏儿只觉得寒风凛凛,冰冷刺骨,直冻得瑟瑟发抖,““狗狗””更是耐不住寒冷,一个劲的往柴霏儿怀里挤,弄得她是又冷又痒。柴霏儿不禁想念起屋里的暖炉来,好几次都想打退堂鼓,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远处树梢上忽然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柴霏儿打起精神,朝声音响处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黑影在树梢上探头张望,她心中一阵狂喜,全身都紧张起来,手心里全是汗水。柴霏儿悄悄弹了弹““狗狗””的尾巴,示意它猎物来了,““狗狗””也十分乖觉,立时改了蔫蔫的模样,含胸拔背,蓄势待发。  柴霏儿全身都紧绷到了极点,只等短尾猴去吃黑杏仁,自己便一跃而出,将它擒获。可是等了半天,那只猴子依旧只是躲在树梢后面,眼睛则盯着石头上的杏仁,一会儿抓抓后脑,一会儿又挠挠脖子,张着嘴巴一付垂涎欲滴的样子,却是不下树来索食。柴霏儿一边往手心呵着热气,一边焦急的想:赶紧下来,你个死猴子,再不下来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你。可她越是焦急,短尾猴越是不动,不一会儿那猴子折了一根小树杈,“呼”的一下扔了下来,打在那堆黑杏仁上面,“啪”的一下把杏仁打得四散,继而变得暴躁起来,在树上跳上跳下,边跳边用力撕扯自己的毛发。柴霏儿奇道:“这是干什么?”就在她纳闷的当口,那支短尾猴忽然朝杏仁眦了眦嘴,嘴里发出两声“嘶嘶”的声音,跟着居然掉头走了。这下柴霏儿始料不及,眼看短尾猴就快跑得没影了,心中一急,忙从树后钻了出来,拔下自己头上的金簪,也顾不得会不会伤了猴子的性命,一抬手便将金簪当作甩手箭打了出去。金簪夹着风声“嗖”的一下飞了过去,可是距离既远,那猴子又是敏捷异常,只见它两腿一蹬,登时向前窜出好几米,灰影一闪便没入了树叶之中。  柴霏儿心中一阵焦急,身形一起,平地拔起两丈有余,一脚踢在身前的树干上,借着这一踢之力,身子又斜向上拔起一仗来高,刚好够到对面一棵拇指粗细的枝丫上,只见她单手在枝丫上一搭,以手为轴转了半个圆,顿时变成了头下脚上的姿势,那树枝吃不住她的重量往下疾沉,便在这时柴霏儿右腿伸出,已然钩住了顶上的树枝,整个人顿时倒挂在了树梢上。借着这片刻的功夫,她已隐隐瞧见远处一个灰影正在飞快的移动,柴霏儿不由得一阵欣喜,伸手抓住树干,看准了对面一棵足以落脚的树叉,身子向前一荡,追了过去。就这样柴霏儿仗着曼妙的轻身功夫,在树枝上辗转腾挪,转眼间便追出了半个林子,短尾猴好似知道后面有人追赶,在树枝之间来回穿插,速度也越来越快,柴霏儿初时还能隐约看见灰黑色的影子在前面纵跃,渐渐的便只能凭着摇动的树影追去,再后来更只能靠着感觉了。  追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已然出了林子,柴霏儿脚下一紧,低头看去,只见脚下已是万丈高崖,她四下环顾了一圈,却哪里还有短尾猴的影子。柴霏儿不觉十分沮丧,低头叹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她隐隐约约间听到自己右首处也有一声叹息。柴霏儿大是奇怪,将身形往绿叶中一藏,循声望去,这一下顿时吃了一惊,透过婆娑的树叶,只见山崖右侧赫然是一块突出的巨石,那巨石足有十尺见方,前段向上翘起,一人白衣飘飘立于顶上,却不是薛风镜是谁。只见他神色之间好似正与什么人说话,柴霏儿顿时起了好奇之心,抓住树枝轻轻一荡,轻飘飘的落到对面一棵大树上,距离薛风镜又近了些。这下她看清楚了,只见一个身着紫色裘皮的女子站在薛风镜对面,背对着柴霏儿,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一身名贵的紫貂皮在皑皑白雪映照下显得分外惹眼。  柴霏儿看那身形有些熟悉,忽然想起一人,心中顿时一阵翻腾,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她怕被薛风镜发现,赶忙守摄心神,屏息凝气,可是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心中如同怒海一样翻腾的心绪。只听薛风静道:“没想到多年没见,你依旧是风华绝代,容光照人。”那女子听完呵呵一笑,笑声中满是苦涩之意。柴霏儿听到她的笑声,心头更是大震,只听她笑道:“你已经练成了阴阳周天功,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也是这般模样,而我,无论如何驻颜有术,怕也是难逃岁月的侵蚀了。”  薛风镜又是一声长叹,缓缓道:“香秋,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释怀么?”沈香秋听罢不禁掩嘴轻笑道:“应该释怀的是你吧?”薛风镜不觉哑然,半晌才笑道:“你说是便是吧。”沈香秋腰肢轻摆,呵呵娇笑道:“当年你可没有这么会说话。”柴霏儿藏在树顶,看着沈香秋的模样,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暗骂了一声:狐狸精!  只听薛风镜又道:“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呢?”沈香秋好像颇不爱听,把脸一沉,冷冷道:“这些年你一个人守着这座破山,天天看着这里毫无生气的山石,难道不觉得无趣么?”薛风镜微微一笑道:“慢慢也就习惯了,想当初我俩便是在这崖上相识的不是吗,不想今天又能再与你相遇。”“习惯?”沈香秋一声长叹,“相遇又能怎么样,你当我今天上山是来和你叙旧的吗?”薛风镜脸色一变,白衫下摆微微摆动,可是明明却没有一丝山风。  良久,薛风镜都没有开口,反而是沈香秋先道:“我今天来是带一点小小的礼物给你。”薛风镜还没反应过来,沈香秋已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黑色漆盒,用手托着放到面前把玩起来。薛风镜猛地吸了口气,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就连身在树上柴霏儿也隐隐闻到一股淡淡香味。  薛风镜不可抑制的往前迈了一步,沉声道:“这,这是麝香。”沈香秋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似笑非笑的看着薛风镜道:“这个不就是你们要找的冬麝香吗,你闻闻这个味道,是不是比普通的麝香浓郁多了?”薛风镜眉头微微一颤道:“我们?谁在找这东西?”沈香秋好似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挑衅的看着薛风镜道:“薛郎啊,薛郎,不是你差徒弟来求药的吗,现在倒好,药我给你带来了,你却给人家装什么相,难道你不想救那个姓刘的徒弟了吗?”薛风镜顿时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升起,颤声道:“是,是谁告诉你的?”沈香秋咯咯笑道:“你的好徒弟都告诉我了,只有冬麝香才能救你那个受伤徒儿的命。哎,这盒药如此名贵,苦了我也只有仅此一盒,不过只要你一句话,便是金山银山我也会立刻奉上的。”  薛风镜听了她这番话可说是惊疑交并,饶他苦练玄功多年,双眉仍是禁不住微微颤抖。半晌才道:“是清风告诉你的吧?”沈香秋愣了一下道:“我不认识,你徒儿那么多,我哪里知道他是清风还是明月,你啰啰嗦嗦的干什么,到底是要,还是不要?”薛风镜也不是笨人,揣摩了片刻,便猜到要么是萧清风自己,要么是他差遣第三代弟子去找过沈香秋。萧清风号称“神药仙”,医术当世少有,若是以他的神妙医术也要向别人求药,那么要救刘淳风看来是非这个冬麝香不可了。薛风镜脸色渐缓,低声道:“你说吧,我答应你。”沈香秋眼神一亮,看了看手中的药盒,悠悠的道:“如果我要你放弃这个掌教之位呢?”沈香秋刚说完,一阵山风吹来,薛风镜只觉得身子一寒,整个人顿时僵立在当场。  却说柴霏儿蜷缩在树上,把薛风镜和沈香秋的对话听得是清清楚楚,起初是无比的愤怒,听着听着心里渐渐转为凄凉,想起自己幼时的不幸全是拜沈香秋所赐,薛风镜却将她视为女儿一般抚养长大,教她武功,教她成人,正因为有了薛风镜的呵护才使她感受到了父爱的温暖,可以说薛风镜在她心中既是师傅,又是父亲。此时看着这个在自己心中无比神圣的师父和自己的仇人站在一起,柴霏儿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天大地大,自己便好似一片无根的浮萍一般,游荡在无尽的虚空之中,无依无靠,她心中暗暗叨念了一声:师傅!不自觉双眼已是一片朦胧。  薛风镜站在山风之中,叹了口气道:“什么掌教,不过是一个虚名而已,如今我心如槁木,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柴霏儿一听之下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顿时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沈香秋却是哈哈大笑,笑声中却倏无欢快之意,只听她道:“薛风镜,姓刘的只不过跟你学过几年武功,又不是你的入室弟子。如今你竟然肯为了一个和自己全无师徒关系的人放弃你堂堂的掌教之位,既然如此,当初你又何必为了这个位子,狠心扔下我呢?”沈香秋这几句话字字重如玄铁,仿佛是从她喉咙里喊出来的一般。  薛风镜脸上显出愧疚的神色,黯然道:“所谓年少不庚事,错过皆因缘,其实很多人很多事只有失去才知道珍贵。”沈香秋忽然仰天长笑,这回却是发自肺腑的笑声,她将手中的漆盒扔到薛风镜怀里,又改回了起初甜腻的声音道:“薛郎啊,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要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说完这话,只见妙影浮动,沈香秋转过身去,一阵青烟似的朝着朝林中去了。薛风镜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高声道:“你等一下,我见过她了,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我们的女儿?”沈香秋稍微愣了一下,转而回头笑道:“薛风镜,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说完,随着一阵踏雪的“沙沙”声,沈香秋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林中。薛风镜看了一眼手中的漆盒,转身望着远处起伏的群山,低头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来,望着柴霏儿置身的那棵大树,沉声道:“下来吧。”只听“嗤”的一声轻响,柴霏儿早已亭亭而立。薛风镜低头看去,只见柴霏儿脸颊上印着两道深深的泪痕,双手环抱在胸前,单薄的身影正在瑟瑟发抖。  薛风镜好似心绪不佳,将手中的药盒递到柴霏儿面前道:“霏儿,你快回去吧,把药交给你二师兄。”柴霏儿丝毫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而是怔怔的望着薛风镜,薛风镜见她冷得发抖,忙脱下自己身上的长袍,给柴霏儿披上,哪知柴霏儿尖叫一声,向后便躲,薛风镜脸上显出浓浓的苦涩之意,低声道:“你都看到了,师父。。。”他话还没说完,柴霏儿眼中的泪水又一次滑落下来,只听她语带哭音的喊道:“骗子,你和二师兄都是骗子,你,你们和那个臭婆娘是一伙的。”说罢一把扯下了薛风镜的袍子,用力抛进了山谷之中,飞舞的长袍好似一抹零落的白云,转眼便被山风吹荡得无影无踪。柴霏儿伸手抹了一把泪水,转身往林中跑去,瞬时,诺大的一块石台上只剩下了薛风镜孤独单调的身影,林中也变得寂寥落寞,仿佛连山风都安静了下来。  却说擂台比武转眼便到了第二日,刀锋剑影,拳来脚往越演越烈,上台之人也是愈来愈强,台下的观众人头攒动,人数足足比第一天多了一倍有余。各路好手悉数登场之下,比武自然是越来越精彩,李秀宁初时还有功夫指点指点,品评一番,到后来一双秀目几乎完全被吸引在了擂台之上。但见大到名门大派,小到江湖游帮,比武之人可说是良莠并济,锐秀齐出,不但有正派子弟,更有邪教异士,柴绍看得是暗暗心惊,全未料到沈家在江湖之上竟然有如此大的号召力。  斗到中午时分,只见一个使三尺长剑的人横剑一挑,剑尖挽起十来朵剑花,耀人眼目,亦真亦幻,跟着三尺青锋轻轻一吐,好似水银泻地一般的剑招连绵而出,洋洋洒洒的泻了下来,对面一人舞动两把厚刃大刀,与剑光一触,只听得“叮”的一声响,刀光散乱,那人身上顿时挂了彩。持剑之人点到即止,收起长剑,起了个“抱元守一”的的剑势,双手握住剑柄拱手说道:“承让。”说完转过身去似欲下台,孰料就在这时,那手持双刀的汉子却忽然一声大喝,两把厚刃大刀挟着万钧之力从两侧砍了过来,那人万料不到对方竟会背后偷袭,脚下一旋,怒喝一声,头也不回,反手便是一剑,剑尖晃动之下,长剑好似两条择人而嗜的毒蛇,持刀之人的双手腕脉顿时被剑尖点中,两柄大刀“哐啷”一声,重重地砸在擂台之上。只听台上一个声音高声道:“辛午,刘行云胜!”随着这一声道来,台下立时响起一阵欢呼之声,显然观众对刘行云这一手快剑极是赏脸,柴绍脸色一暗,转头对常何道:“常兄,这一剑你看清楚了么?”常何微微摇了摇头道:“只见其影,不见其形。”柴绍听他语气平实,不似作伪,不禁暗暗有些诧异,低声道:“常兄,下一个便是你了。”常何随口“嗯”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号牌,微微一笑道:“是到我了,柴兄且在这里宽坐片刻,我去去就来。”柴绍听他说得普通,好似有必胜把握一般,不由暗暗为他担心,问道:“你有必胜把握?”他本以为常何要么不答,要么会谦让一番,谁知常何却淡淡一笑道:“没有。”常何说完这话,只听看台下的汉子朝这边喊道:“有请辛未号,常何。”常何“恩”了一声,朝台下的汉子点了点头又朝柴绍拱了拱手,径自朝擂台去了。  常何辅一上台,持剑男子便四下打量起他来,但见他两手空空,手中并未持有兵刃,不由得诧道:“你不用兵刃吗?”常何摇了摇头道:“不用。”那人哈哈大笑道:“好,那你先进招吧。”柴绍忽然凑到李秀宁耳边道:“你看看后面还有人没上吗?”李秀宁朝看台上张望了一番,忽然诧道:“没有了,常兄是最后一人?”柴绍沉吟道:“正是,如此说来这一场比武谁人获胜,便是沈家的女婿了。”李秀宁不觉警醒道:“哎呀,那常兄还敢空手应战,这不是先自吃了亏么?”柴绍却摇头道:“不好说,你瞧两人的气势,一个好似飞瀑流泉,流光溢彩,一个如同寒潭碧渊,静谧深沉,这飞瀑落寒潭,谁胜谁负还真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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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5 2016-11-17
      正在李世民满心疑窦的时候,柴绍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只见他短衣束带,劲裤软靴,一看便是要出行的样子。李世民见了柴绍的装束,眉头皱得更厉害,果然柴绍一见面便问何时出发的事情,李世民踌躇片刻,便将不见了长孙无忌之事说了。柴绍微一沉吟道:“长孙兄或许临时有了别的事,这样吧,我给掌柜打声招呼,给他留个口信,让他半道来追我们。”李世民点点头道:“这样也好。”转身便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李世民前脚刚走,长孙绿萝忽然想起:差点忘了,我去叫醒沈姑娘。想到这便往沈落月房门走去,三两步来到沈落月房门前,刚想叩门,那房门却“嘎呀”一下从里面开了,长孙绿心道:原来沈姑娘已经醒了,连忙招呼道:“沈。。。。。。”她刚说完这个“沈”字,忽然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从牙齿到舌根都一块儿僵住了,她呆立在门前,两眼发直,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见开门出来的不是沈落月,却是她的大哥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茫然的看了长孙绿萝一眼,浑身一激灵,连忙向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长孙绿萝这时方才看清了乱发飞散的长孙无忌,只见他双目红肿,眼带血丝,吐气之间仍有一股令人欲呕的酒气,然而就是在这一股酒气之中,女儿家敏锐的嗅觉却已嗅出一股淡淡的脂粉味,一瞬间长孙绿萝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长孙无忌见她怔怔的望着自己,酒也醒了大半,连忙整了整衣襟,一把推开长孙绿萝,往自己房间走去。正在这时只听房内一声“嘤咛”,似乎是沈落月翻了个身,长孙绿萝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歉疚之意,顺带还有些许复杂的烦乱之感,一个念头在她脑中升起:我该向她说破吗?转念又一想,他们自己的事与我何干?想到这她咬了咬牙,轻轻唤了声:“沈姑娘。”话音微颤,沈落月却似已听到,呢喃的应了声,长孙绿萝心头略宽,小声道:“我们该上路了。”  次日傍晚,五骑快马已然抵达浔州地界,李世民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身后是长孙绿萝和柴绍,长孙无忌和沈落月不知是饮酒太多还是别的什么事,两骑马若即若离的,反而落到了最后。再走片刻便进了浔州城,遥遥的,三清山玉华峰也已然在望。李世民忽然停下马来,环视了一圈繁华的浔州城,皱眉道:“这里山高城阔,三妹也没留下什么消息,却要上哪里去找她?”柴绍听罢,脸色一暗,犹豫了片刻,道:“我猜她兴许去了三清宫吧?”  “三清宫。。。。。。”李世民微微沉吟道:“哦,对了,那个刘淳风怎么样了?”柴绍尴尬道:“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李世民随口道:“那好吧,我们先住店休息,明日一早上山拜会。”柴绍点头说好,长孙绿萝却道:“我看天还没黑,我想随处转转。”李世民微微一笑道:“正好,我也想看看这里的风物人情,我陪你去吧。”回头又问柴绍道:“这里有没有大一点的客店?”柴绍推说不知,沈落月却道:“前面有家红鸾别院,是我们沈家的产业,不如到那里去住吧。”李世民点头说好,长孙无忌也无他话,只有柴绍一脸不爽。  定好住址,几人便按喜好各自行事。李世民难得与长孙绿萝单独相处,不由得放慢马速,两骑马儿这些日来朝夕相处,不知怎的就凑在一起,挨挨擦擦,好不亲热。长孙绿萝脸泛红云,伸手去拽缰绳,谁知那马儿怎么拽也拽不动,李世民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长孙绿萝羞得耳根子都红透了,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恰在此时,前方忽然响起一阵热烈的喝彩声,长孙绿萝像找到救星似的,忙道:“哎呀,那里好像很热闹,我们过去看看吧。”  李世民寻声望去,只见远处集市上密密麻麻的围着一群人,外围的人正踮起脚尖往里张望,除了人群的欢呼声和吵嚷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李世民笑道:“看来是有人在这里跑江湖卖艺,我们过去看看吧。”长孙绿萝兴冲冲的点了点头,二人便将马儿拴在道边,走了过去。  待走进才发现,原来是三个汉子正在表演拿手的功夫,一个汉子使了趟拳脚,一会儿上下翻飞,一会儿着地打滚,看得人群是阵阵欢呼。长孙绿萝见那人出手敏捷,姿势曼妙,也跟着叫好打气,待打完一趟,那人团团做了个四方鞠,擦了把身上的汗水,口中念起讨钱的套口,说得是绘声绘色,观众一是见他耍的好,二又听被他说得动听,都纷纷解囊相授,一时间钱如雨下,连长孙绿萝也禁不住扔了一个小元宝过去。李世民却觉那人脚步虚浮,拳出无力,不觉索然无味,无聊之下不由得左顾右盼起来,这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只见旁边不远处亦有一人正在卖艺,边上虽然只有稀稀寥寥几个,他却并不在意,仍是一板一眼的挥拳,踢腿,既没有美妙的翻腾动作,也没有惊人的连环空踢,翻来覆去使得只是一套再也普通不过的少林长拳。然而就是这几下普普通通的拳法却让李世民吃了一惊,不是因为太过简单,而是因为他一招一式之间凝重如山,丝丝入扣,毫无间歇,而且气息极为悠长,一呼一吸之间便能连出数招。李世民越看越是欣喜,不自觉便走近观看起来。  那人打完一趟拳,见围观者多没反应,于是又打了一遍,这遍打完便停了下来,也是抱拳朝众人做了一鞠,然后开口道:“诸位乡亲父老,在下技艺不精,您若是喜欢便打个赏吧。”李世民一皱眉,暗道:哪有人这么讨赏的?卖艺的不是说自己是祖传绝学,就是吹奇人传授,而且哪个不是说自己使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最近缺衣少食,有病待医啊之类的,比如刚才那位,恨不得把八十岁老母和八岁孩童搬出来了,向他这么讨赏的还真是头一回见到。果然观众本来就不多,再加上很多人并不卖账,扔到地上的铜板简直寥寥无几。那人倒也不气馁,道了声谢,低头去捡地上的铜板。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脆气的声音道:“听说你能脚踩钢刀,足点宝剑,这两样绝技怎么不使来看看呢?”听这声音如此熟悉,李世民心头一震,大声叫道:“三妹,是你吗?”只见一位红衣女郎笑靥生春立于人前,却不是李秀宁是谁,刘淳风站在她身后,虽然面带病容,却是精神不错。李秀宁听到喊声,忙转头望去,一眼便看见李世民,不由得也是大喜过望,连忙走过去和李世民相认。二人匆匆见了个礼,李秀宁便拉着李世民的手道:“来,三哥,给你介绍个朋友。”说罢指着那卖艺之人道:“三哥,这是常何,他的轻功可厉害着呢。”跟着又对常何道:“常兄,这是我三哥,秦王李世民。”说罢脸上略带愧色道:“不瞒你说,我便是平阳公主李秀宁,这倒不是我有意骗你,只是我出门在外用的多是这个化名。”常何早知她的身份,并不如何吃惊,但听说眼前这位就是名震一时的秦王李世民,心头还是不免一跳,敢忙行礼道:“见过秦王。”  李世民微微点头道:“我早已看出你身手不凡,却何苦会在这里卖艺呢?”常何不好意思的笑道:“说来惭愧,我远道而来参加比武招亲,却正好赶上盘缠用尽,回不去了,所以实在没法,只好在这里卖艺,挣些路费了。”李世民听完哈哈大笑,李秀宁却奇道:“咦,常兄你不是做了沈家的乘龙快婿了吗,怎么会为了区区一点路费发愁呢?”常何听罢晒然一笑道:“哎呀,别提了,我哪有这命数,沈夫人看不上我,把我扫地出门啦。”李秀宁听完不由生气道:“这沈香秋也真是没眼光,放着如此的金龟婿不要,不知道在想什么?”常何听完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喝喝茶,我再慢慢说给你们听。”李世民喜道:“这样最好不过了,我们快走吧。”  几人找了个茶楼刚一坐下,李秀宁迫不及待的问起常何比武招亲的事情,常何便一五一十的将见到沈万年和沈香秋和沈万年的经过说了一遍,却略去了沈香秋让他骗取藏书地点的一节,只说沈香秋嫌他太笨,所以没说几句就打发他走了。李秀宁对他的描述虽然不甚满意,但是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得转头问李世民道:“三哥你那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好玩的事情倒是没有,但是却有一个天大的收获。”李秀宁连忙追问是什么收获,李世民不经意的瞥了常何一眼,李秀宁皱眉道:“常兄是自己人,三哥不必担心。”李世民不由歉然一笑,压低声音道:“我找到《子断十篇》藏书的线索了。”他见众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遂把在茅山大元宝殿中看到石碑上刻字的事说了,李秀宁,长孙绿萝和刘淳风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有常何面带愧色,低着头默然不语。李世民说完茅山上的见闻,忽然叹了口气道:“只是这段记载所提供的信息实在是有限的紧,现在我们只能推测出《子断十篇》的大部份已经随文帝葬于黄土,可是这中间却有两个极难解决的问题,其一是文帝的陵寝在哪里?其二是这墓葬究竟有什么奇异的力量,竟然令隋炀帝都毫无办法?”  刘淳风一直在旁静静聆听,这时忽然插口道:“上清法是茅山最厉害的道法,包含着宇宙循环的至理,也是茅山历代祖师毕生心血的结晶,其厉害之处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李世民皱眉道:“难道没有破解之法吗?”刘淳风本来措辞十分谨慎,这回却想也没想便道:“上清法高深莫测,无法可解。”李世民不由得露出怀疑之色道:“既然是人布下的阵法怎么会无法可解呢?”刘淳风摇头道:“上清法是人所创的不错,可是其中蕴含却是天地玄黄的至理,人力当然是无法改变的,要想破解那除非是天意了。”  “天意?”李世民皱眉道:“天意是什么?”刘淳风见李世民面露躁色,却仍是不紧不慢的道:“这个我也说不准,换句话说就是要看运气了。”李世民听完,脸上现出一阵失望之色,叹气道:“不说我们尚不知道文帝的墓葬在什么地方,就算知道,想要取这本书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了。”说罢转头对李秀宁道:“三妹,你我离开长安已经不少时日了,依我看寻找图册这件事还是先搁到一边再说,我们当务之急是赶紧返回长安,免得朝堂内外生出些不必要的事端来。”李秀宁听完连连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此次扬州之行事端太多,我怕再不回去,父皇那里怕是不好交代了。”李世民赞许的点点头,转头对常何道:“常兄弟准备去哪里?”常何茫然道:“我本是奉师父之命来比武招亲的,现在武也比过了当然是回去了。”李世民摇了摇头道:“你师傅让你来比武招亲,现在你是赢了,可是这亲呢,结了没有啊?你这样回去不怕被你师傅嫌弃么?退一步说,就算你师傅不嫌弃你,可同门师兄弟会怎么看你,谁都知道你常何比武胜了,可是却给沈香秋扫地出门,这一来不明真相的人岂不是对你心生鄙夷,你这么回去就不怕失了男儿的尊严么?”李世民娓娓道来,可谓是字字诛心,果然常何一听,本来平静的脸上泛起一丝犹疑之色,饱满的额头也渗出几颗细细的汗珠。  李世民见他心动,忙向李秀宁使了个眼色,李秀宁趁热打铁道:“常兄,不如你随我们一同去长安吧,到时候天高海阔,大有你一展身手的舞台。”常何心中一直怀着一丝愧疚,此时听了李世民和李秀宁这一番话,顿时坐不住了,拍案而起道:“秦王,公主,是我不对,有件事我不该瞒着你们。”接着,便将沈家藏有隋文帝陵寝地图以及沈香秋企图诱使他骗取藏书的事一字不落的倒了出来,他说完如释重负一般,举起身前的酒碗爽利的饮了一碗,喝了个底儿朝天。李秀宁和李世民对望了一眼,却是作声不得,过了片刻李世民意味深长的道:“三妹,沈家此举恐怕用是别有用意啊?”李秀宁一惊,忙问道:“是什么用意?”李世民唇角上扬,脸上显出极为复杂的神色,反问道:“沈家世世代代都是生意人,你说一个生意人要这种东西来做什么?”李秀宁被他问得一愣,茫然不解道:“这个我也想不明白,难不成沈家人想要为国出力,这怎么可能呢?”李世民接着她的话道:“你先不要妄自菲薄,我看你的推测到是有些道理。照说《子断十篇》是每个帝王梦寐以求的至宝,可是放在寻常百姓手里却是一文不值,既然是一文不值沈家当然不会是为了图册本身而大动干戈,你想想看,沈家富可敌国,却想要觊觎这本图册,却是为了什么?商人有钱,却无权,所以沈家很有可能是想通过这本图册来达到他们摄取权利的目的。”  李秀宁思索片刻道:“这么说他们是想把《子断十篇》进献给父皇喽?”  李世民沉吟道:“这才是我所担心的事情,沈香秋若是想把图册献给父皇,那倒是一件天大好事,可是沈家历来和朝廷并无瓜葛,这中间总得有人牵线搭桥才行,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怎么会知道有一部分残卷在你手上?”李世民微微停顿道:“我是怕沈香秋想要进献的人不是父皇,而是——”  “好了,二哥,这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等我们回到长安再说吧。”李秀宁说完忽然背过身去,若有所思的眺望起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来。  李世民看不见妹妹的面容,但却能确实感受到她坚实的语气中暗藏一丝不安和恐惧,这种完全不是刻意而为的掩饰,而是犹如一个身染沉疴之人不愿也不敢面对自己身上的痼疾时那一种本能的逃避,任何人,任何时候的提醒都无异是一把冷峭尖刀,深深的刺进患者的伤口,换来的只不过是更多地痛苦而已。李世民长长的吁了口气,勉强笑道:“暂且不谈这些事了,有个朋友还在等我们,我估计他一定很想见你。”  李秀宁转过头来,仰起脸问道:“他,他是谁?”  李世民意味深长的一笑道:“除了柴绍还会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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