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晚上群里弹出一条消息：
明日有雨，训练取消。
X看着刚洗完的球衣，明早正好可以睡个懒觉。
一觉醒来，太阳都出来了。虽说阵雨隔盖堎，但这毕竟是南方，中午能放晴的还真少见。肚子咕咕叫，X随便整理了一下就准备出去吃饭。
球场一片新绿，几个坑洼处还有积水。球门的前方就像和了稀泥。看来昨晚还有人玩。公司虽建造了球场，但几乎不会维护，甚至球网都破了好几个洞都不舍得换。脚力稍微大一点的，皮球一准破网而出，直奔马路或者河里。当他转弯走上桥头，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路边停了几辆警车，河边周围围了警戒线。河岸人头攒动，向河里指指点点。他加快了脚步，瞥眼一看，河里竟然飘着一具尸体，穿着巴萨的球衣。皮球还停留在下游的水草上。他挤过人群，一张惊恐的脸随着河水一晃一晃，X就不敢在看第二眼了，幸好不熟悉。
X觉得这也太点背，捡个球搭上命，这多不值。公司至少有一大半责任。球场就靠近河边，两者的围墙就是一些灌木丛，平时河水不流动，臭气熏天。以前是谁在场边谁就去捞球，现在是谁踢下去的谁就去捞。后来竟有人找来几米长的竹竿，先把球拨到河边在用两腿夹上来，这种方法深得人心，一经推广皮球就满天飞，大有不就捡个球的自信姿态。
朋友圈刷了几天屏，刷鸡汤文的不忘点几只蜡烛，而有的队友竟然写到感谢足球这么多年的不杀之恩，也真是让人醉了。
两星期后警察定性为意外事件，期间踢球的也没少被叫去谈话。虽然家属也在公司门口拉了横幅，拿到赔款就也在没有来闹，唯一不同的是球场边多了几块警示牌，禁止入内！
X在一家电子制造公司做产品设计，一般这种公司有自己的研发团队，也有生产产品的能力，公司架构完整，各部门分工明确。
涉及到协同工作及责任归属，有时也难免掐架撕逼，但总体来说还过的去。
做这行加班是家常便饭，周末有时都要加班，工作日加班就不足为奇了，正好足球运动也不是频率很高的活动项目，很对X的口味，唯一不爽的是周日早晨还得训练，夏天早晨9点过后就热的不能再踢了，所以周日都是起的很早去练球。最近几周都有训练，偏偏这周没训练就出了事，X不免有些遗憾。
二
X正整理着办公桌上的杂物，用文件把桌子拍的啪啪响，同事们看他一脸不悦就知道了什么事。刚调整完薪资听说X是最末等的。X来公司几个年头，薪水职位都是高不成低不就。凡是不要紧的事他能拖就拖，看见谁不爽也敢嚷嚷几句。
业务部Q问他，客户那边怎么解释等他回话呢，他直接回复到请问售后去就挂了电话。当Q过来问他时，他就有点发慌，同时嗅觉也被动的发生了变化。Q走后，他又急切回头看Q的背影，紧俏的白衬衫内印出了胸罩的勒痕，样式清晰可见。坐在隔壁的W就挖苦他，原来是想看人家背影才挂的电话，厉害厉害，对了，这个香水不错哦……
X和Q工作上有联系，除此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交集。他和Q同时进入这家公司，如今已经不能同日而语，Q不但在市区买了房子，还开着价格不菲的跑车。想到这些X就气不打一处来，而Q恰恰在这个时候打他座机问工作上的事。当Q亲自过来问他时，他完全没了电话里的那份官僚。这一微妙的变化全部被W看在眼里。他这是嫉妒Q吗？
早晨起来，脑海中又浮现出了Q咯噔咯噔离开的背影。面对镜子X不愉快的给自己了两巴掌，看着自己扭曲的脸，X觉得这是一副糟糕的面孔，不要说Q就算其他女人估计也不会喜欢的。X振作起精彩，比往常更认真的打理起自己，然后才去上班。
X瞟了一眼Q，Q正在给一盆墨蓝浇水，水都汪了起来，一看就不会养花，还假装什么。下班后他又后悔起来，或许提醒一下，不是更好吗？这样想着不免有些失望。下午练起球来也没精打采，几脚射门都打了飞机，一脚长传，力量稍微大了点，皮球穿过灌木丛就不见了踪影…
看着警示牌，X只能硬着头皮去捡球，从缝隙钻过灌木丛，皮球已经停留在河里的水草上，辛好离河边不是很远，借助竹竿就可以把球拨过来。
X边拨球又觉得哪里怪怪的…正在思索间，Z探过头来喊要球。磨叽个啥，你也掉进河里了？
这一问，X就觉得不奇怪了。他推脱有点累，就离了场。那天皮球停靠的位置也不是很远，死者为什么会下河里捞球？不小心掉下去的？南方多雨，一个月了，滑倒之类的痕迹恐怕也早被冲刷掉了。想弄清怎么下去的估计不太可能了。X踢球也没见过这张面孔，看来也不是经常踢球的。
多年的产品设计落下的职业病，有问题X总想找到根本原因，隐患一旦流入市场，损失非常严重，发生这种情况，说不准就被炒了鱿鱼。最典型的还是在他来公司之前，听说开除了一批。
X来自北方，对雨水有特别的感情。公司占地几千平方米，绿化的也不错。东西横跨整个小河。下多大的雨，都看不到大范围的积水，错综复杂的下水道把积水都引向河里。小河平时看起来就是一条死河，但遇到雨天就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X打开墨迹天气，本来想查前段时间的天气，却只有未来一个星期的预报。
三
W看见X把一面小镜子插在键盘上，就知道他又要开小差，这是预防老板从身后发现他的举措。W指指他的电脑，X就会意了。当他点开邮件时就把喝在口里的水喷在显示屏上。稍后他回复W，以后少发这样的内容，不是他不喜欢，而是公司为防止信息泄露，监控了邮件与网络，一旦被发现与工作无关的内容，影响非常不好。想到资讯科科长那副脸，W也有吐的感觉，吃的都快没下巴了还一天神气个啥。
X瞟见采购部主管旁若无人的走进他老板办公室，门没关就大吵起来，好像故意让大家听到似的。因为产品迭代，库存积攒了不少废旧料，产品的设计变更都由设计部门负责，废旧料费用理应由设计部门承担。老板强硬回复到，推新系列产品完全是为了适应市场，每年8%的研发费用本来就不够用，更不用说吸收报废材料费用了。采购主管为这事已经找过几次他的老板，而这一次还让办公司的人都听见了。W给X悄悄说，这是故意做给咱们看的，以后下材料单要掂量啊。
X对废旧料也极为反感，因为设计端永远都有最新版的材料，甚至有不同厂商送的样品。部门从来都不缺材料，时间一长办公桌上，桌下全是零件，周围一片狼藉。在这样的坏境下工作也让人够受。能扔的他都不想看第二眼。
吃罢午饭，X百度了一个月前的天气状况。刚想打个盹儿，电话想起来。制造主任让他去产线，新产品又出了问题，产品良率都不到八成。让他赶紧去看一下，业务已经在催单。X进去就看见Q严肃的看着制造主任，制造主任摆弄着手里的机器。明天的货在跳票，公司会被开罚单，你们自己看着办，尥下话就噔噔的走了。和上一次比起来判若两人。
制造主任抱怨道，就她急，好像我们乐意这样，说罢又对X说，老弟明天挨不挨批就看你的了。
整个下午X都在盯着流水线，生怕出了什么问题，直到晚上九点才赶完货。第二天早会老板并没有提此事，看来Q并没有汇报这件事情，X觉得有些意外，于是他看了一下Q，Q并没有理他，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没挨批X不但觉得不高兴，反而让他更加困惑，Q何时变得以和为贵了。昨天那样子就剩下要吃人了。没想到她还会做顺水人情。怪不得很多同事都喜欢她，看来办公司文化深得要领。
晚上冲澡的时候他把开关拧到最大，南方就一点好，不缺水，想怎么洗就怎么洗。水流冲刷着泡沫。他又思考起来，明明是阵雨，为什么尸体没有被冲走呢？雨不够大还是被什么阻挡了。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是个神经质，老想一些与生活工作无关的事情，浪费哪些精力干啥，怪不得自己还单身。脑子胡乱思索着竟然想起了Q，这让他感动很奇怪，以前没有过这种状况。

四
X习惯性的打开邮件，老板的邮件地址他特意置顶，这样就可以第一时间看见。
早点还没吃完X就仍进了垃圾桶，W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当X走进会议室，各部门主管一个不落的都已到齐，X意识到问题可能严重了。环视一周，只有Q和他是下属参与者。这种情况下多半是要背黑锅。Q到显得一本正经，不停的记着什么。
业务部主管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人到齐了就开始吧。这次客户抱怨的非常严重，如果处理不当，我们面临失去一个大客户。说话时不停看着X的老板。
没等Q的老板再次发话，X的老板就问到，售后有什么分析结果吗？
请看大屏幕，这是售后的初步分析。看来Q的老板早就知道X的老板会这样问。早就准备好了。
遇到这种棘手的问题，售后也是束手无策，还需工程部出马，Q的老板这样说着又把目光投向了X的老板。
X的老板继续说道，论理我们责无旁贷，只是现在部门费用吃紧，前段时间黄小姐还找我签报废材料的费用单我都没办法给签。人我们出，只是这费用…
Q的老板露出一丝冷笑，稍后又和气的说道费用挂在我们部门，我已经让Q在申请费用。考虑到要安抚客户情绪，我会安排Q一起出差。
公关就公关，还安抚客户。X最讨厌这些老板的官僚作风。听到要出差处理客诉问题，X满肚子苦水，没有比出差更糟糕的事，没完没了的赶车，完了还要高度集中的工作。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他根本不愿意去。
在坐其他老板心里都清楚，这种烫手山药能不接最好，不知道具体原因之前最好少说话。责任明确了再出来承担也不迟，这是最基本的自我保护意识。往往哪些小事的会倒是开个没完没了。倒是这样重大的事几分钟就敲定了。
X漫不经心的显出这种事习以为常。其实心脏在200码的泵血。X偷偷看Q的时候，没想到Q也正好在看着他。和Q一块出差还是第一次。
X在候车室正玩着愤怒的小鸟，让你久等了，Q边说着又递给他一瓶杯饮料。X看着Q一身便装，完全不像公关的，和平时的装扮也大相径庭。正要说客套的话咽了回去，硬生生奔出，穿这样能公关？
Q看了他一眼正色道，谁规定出差不能穿这样？
不，我不是说不行，这样能搞定客户？X辩解道。
穿哪样能搞定客户？
X只好干笑几声就上了动车。
一路上X无所事事，坐在Q的旁边又显得有些不自然，又找不到可以聊的话题，就说自己最近比较累，想休息一会，就假装睡着了。Q根本不愿搭理他。到显得兴致勃勃，一会拍风景一会又自拍，完全一副旅游的架势。朋友圈发的照片凡是有X的痕迹她全部打了马赛克。
一到目的地，X就不敢怠慢，机器已经无法开机，这样就没办法侦测错误信息，预设方案已经派不上用场，接下来只能从硬件一步一步分析，工作量巨大，一时半伙恐怕找不到原因。
当X把初步诊断结果发给Q的时候，Q正在一身正装给客户做简报。
Q按一下振动的手机并胸有成竹的说道，刚才工程师传来消息，问题已经基本分析清楚，明早就会给出结论，技术面的问题还请我们工程师解答。如果还有疑问，我们可以换新货给贵公司。希望贵公司会继续和我们合作。
Q看着冷峻的客户并没有明确反对，就知道这个棘手的问题还有挽回的余地。至少这个对策是凑效的，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她不禁感叹到。

晚饭Q和X挑了一家本地不错的特色店，进去一看才知道是料理店，服务员穿着和服笑盈盈走过来问他们要吃什么。X急中生智说道你负责开支的，你来点好了。Q看出他的窘迫就大大方方的点了起来。X学着Q把牛肉放进生菜里，然后肉全部进了嘴，可生菜还在手里，原来是生菜没卷好的缘故，这尴尬Q正好捕捉到，你吃牛肉生菜给我留着就行了。X恨不得钻到桌缝里。X时不时关注着对方的吃法，生怕在发生什么尴尬。
Q看他这个样子就问到，你老看着我干嘛？
X赶紧搪塞道，这装扮比平时上镜多喽。Q平和的说道，你观察过我？
X不置可否又把嘴填满了。
明早你要给客户汇报，Q说道。
X不以为然的回到，还没有分析出原因，做什么报告。没看我发的短信？
看了，而且是当着客户的面看的，这样他们才会更信你已经解决了问题。
你说什么？我完全不明白？
现在原因不是重点。重点是让客户知道我们在有限时间内能够解决任何问题！不用担心，有问题的机器我们会找理由直接换回去，我已经通知＊商发货了。哦，对了，你不用这样看着我，这是公司高层的决定！
X立马就变得怒火中烧不可抑止，强制自己问到，那这样还要我来干什么？
不是你，是我们！直接换货可以解决问题，但客户会认为我们做法太草率，还会认为产品有重大品质漏洞，更会认为我们技术不够成熟，暴露出公司不自信。这就是要你来的目的，虽然是做样子，但这个样子做的很有必要！选你是因为你最出色。这样你明白了吗？
X睁大了眼睛又不知道说什么。
作为工程设计人员，X完全不能接受这种荒缪的做法，这完全就是欺骗客户的行径，并且拿自己当猴子耍。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公司竟然让一个丫头骗子把他指挥来指挥去。
让自己做一份无中生有的技术分析报告去欺骗客户，这他根本做不到，或者说他想这样做恐怕也不可能。任何漏洞都会使这场戏演砸。这些问题不知道公司有没有考虑过？更何况他也不会欺骗人，把自己当成演员了不成。还公司高层的决定，说不定就是哪个老板的手段。
会后，Q惊奇X做假报告都不打草稿，她还以为只有业务会来这一套。原来公司各个都是演戏高手，那昨天还装什么装。
假报告不但原因翔实，后续的设计对策也很完美。Q甚至想提醒X不要演过了。看来派他来是正确的。Q哪里知道，X的报告就是正真的原因，只是保留了部分敏感内容。至于对策那早已经验证过了，即使面对客户他也敢自信的回答。X几乎断定自己要演砸，众目睽睽之下心不跳脸不红的说话都不行，更别提做报告了。唯一的补救措施就是找到真正的原因。
昨晚熬了通宵才找到哪里出了问题，某硬件4层板导致短路，所以才无法开机。但他也感到奇怪，设计初期确实是4层板，短路这个隐患在高温实验就已经发生过，所以才改为8层板。4层板都早已报废了。生产中怎么会有4层板？厂商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偷工减料！看我回去怎么收拾。
X看着Q又在伺弄她的墨兰，走过去说道，墨兰不需要浇这么多水。
假报告做多了，也会养花？Q坏笑到，这是挖苦X做假报告的事。
正要问你这事呢，机器什么寄回来？
你要干嘛？受到良心谴责了？
谴责什么呀，我又没有做假报告，当然是拆硬件找厂商检讨了。
Q愣了一下，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也没有问我啊，
究竟是什么问题？
X不屑的说道，会议你难道没有在听？
难道报告都是真的？
不瞒你说，我怕演砸了，所以熬了一个通宵才找到原因的！
怪不得你那天眼睛红红的，回来了就通知你。说完给X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X认为自己终于牛逼了一次，而且是在Q的面前！
五
X错过了一场球队的比赛，胜败乃兵家常事，只不过这次有点惨，竟然杯对方1:5血洗。所以训练的时候都对X有些情绪，作为中场核心X也能理解。也解释过了谦也道了，可有些人就是不依不饶。面对他不是撞就是爆射，X捡球的次数明显增多。
这次他捡完球就把9号拉倒一边，发什么疯？
就你忙，好不容易进入了小组赛，第一场就被打成这样，你在会是这个样子吗？
X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嚷道你多进几个不就没有这么惨么。
这话一出，9号立马就要动手的感觉，这时围观的队友把双方拉开。
X穿过灌木丛就点起了一支烟，球场周围不允许抽烟，他们只好躲在这里抽。没抽几口，X就有点头皮发麻，刚才一激动竟然忘了这里死过人，他把还没有吸完的烟中指和大拇指一弹，一个红点就飘在了河里，稍后消失。
X看着烟头就猛然一震！
按常理尸体不会离皮球很远，更不可能停留在皮球的上游。下雨天几分钟尸体就会位移，尸检死亡时间超过20个小时，这怎么可能？！
好一会不见他过来，就有人过来打圆场。
发什么愣？得了便宜还卖乖。
X听着他话里有话就知道是说他和Q一块出差的事。他也懒得在解释，就鄙视了对方一眼。
不料对方说道，我这是为你好，她和她老板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啊，小心吃不了兜着走。想想也就算了，还动真格的啊。
X有些尴尬，想解释又显得过于苍白。只好说道，上次那案子尸体是不是在那个位置，X用手指了指。
对呀，肯定是自己下去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
那晚踢完球我们把竹竿藏了起来，没找到就只能下河捞了。
是你藏的还是谁藏的？
好像是小星吧。你这话题转换的也太远了吧，大家都知道的事你还藏着掖着，别生气了，走吧走吧，他可是我们唯一的前锋啊，以后攻击还得靠他。
X敲了几下门没人应答，果然在睡懒觉，怪不得电话没人接。他又踮起脚摸门框上的钥匙，果然在这里，开了门才发现小星并没有在家，茶几上垃圾袋堆的乱七八糟，脱水桶的衣服还没拿出来去晾。小星懒是出了明的，但鬼点子不少。懒得给人开门，就把钥匙藏在外边在告诉熟人藏在哪里，亏他能想的出来。

六
顺风最迟三天就能到，这都几天了。X在电话里抱怨道。
售后已经处理了。Q回道。
什么？不是要寄回来的吗？X不高兴的说道。
之前不知道什么问题才决定寄回来，现在知道了当然售后处理就行了。就你们部门那几个人，别，还不如让售后处理呢。再说了你替别人擦屁股还擦上瘾了？电话就挂了。
X吃了闭门羹不说，这么重大的案子最后竟然不了了之，连个证据材料也没拿到。老板催着要看实物，否则根本不相信会发生这种事。他这才摧着要东西。
X对Q的这种做法自很不满，不但没有拿到证据反倒欠别人一个人情。这种情况下也不好在发作。站在工程人员的角度查清旧材料怎么流入生产中无疑是最重要的，而业务人员更关心订单和处理客诉的实效性。这一点出差时就显得很突出。Q之所以没有告诉他一是觉得没有必要，二是有可能借此事回应他假报告真做的擅作主张，毕竟那一次公司授意她说了算。X认为Q真是精明能干，怪不得爬的这么快。
X不得不再打电话问售后，不出所料售后对他态度生硬，爱搭不理。说他如果真感兴趣就飞过来到城东的垃圾场找找，说不定还有希望，还不要叮嘱一定要趁早。
平时都是他们做官老爷，售后问产品的问题推过来推过去。售后急的要跳脚，他们也漫不经心。这次终于给人家逮住一次机会，X被呛得哑口无言。还飞过去还趁早这完全是嘲讽，比直接告诉他找不到更让他恼火。
X第三通电话就直接打给了材料厂商。还没等厂商开口就直接说道，你们这是怎么搞的，旧料也敢出？制程是怎么做管控的？以前的旧料是怎么处理的？
厂商一脸懵逼，被数落一顿还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听对方这么火大，也不敢轻易回击，万一真有问题就不好说了。毕竟X的公司材料订单量不少，而工程人员更不能轻易得罪。略等X平静以后，问其缘由，X才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厂商克制的回应到，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已成型的旧料全部由客户买单，他们没有理由将旧料砸在自己手里。怪不得采购主管关于废旧料争吵原来是这样，X在心里寻思着。于是又问到，有没有制程中混料的可能？厂商更加肯定不可能，打板全是自动化作业，8层板的制程与4层板完全不同。就算可以生产也不可能有良品。临完还补充到是不是贵公司的旧料没处理干净，表明这事已经和他没关系了，X到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公司的废旧料是不允许使用的，要不怎么说是废旧料呢。
X不是没有怀疑公司内部出了问题，而是在他的印象中公司属于上市公司，产品品质一直是公司的核心文化和赖以生存的基础，从公司的处理态度也可看出对客户投诉的谨慎处理，有可能也是一些意外情况。但产品的生产流程几乎不会出现这种状况。这似乎完全说不通。而如果有降低成本的考量也会由设计部提出，而这个事完全没有。况且关于这个降低材料成本的策略早就有了结论，风险极大，客诉正好证明了这一点。
没有证据报告就是个花活，和假的没啥区别。X头疼要怎么报告此事，老板本来就不相信他的报告是真的。
对公司内部的问题，一定要有分寸。多年的耳闻目染使X懂的权衡利弊才可以长久生存下去。或许老板的用意也是在此。公司内部得罪了哪个部门，或者哪个人都会在工作中给自己带来不利，甚至让自己丢了饭碗。部门之间的关系也错综复杂。制造要完成生产定额，品质部门要监管质量，采购要保证料况，工程设计要解决问题。工作环环相扣，更不用说人事的复杂。同事们也深谙此道，对内部事情的报告与处理都会模糊对待，往往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X想一旦把这事捅出，采购首先要质问自己，制造也脱不了干系，品质部门也会有责任。想到平时撕逼的那一张张脸X就皱眉头。
想着想着X反而笑了起来，W还以为他中了邪，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X拾起圆珠笔就要去戳。
某餐厅内，怎么想起感谢我了？Q说道。
那个事够麻烦的，能推掉更好，感谢是应该的呀。
恐怕不是吧，不过我没有什么话外之意。感谢就免了，既然出来了那就点菜吧，这次还是我点？
X尴尬的笑道，女士优先，女士优先嘛。
闲聊的时候Q问道，你是我们公司球队的吧，10号怎么就给你穿了？这身板…
X惊诧的反问道，你喜欢足球啊？
爱屋及乌，所以了解一点。对了，上次小河淹死的听说是踢球的？
那天我正好路过，看了一眼不认识，可能是业余的吧。
Q认真的听着然后又笑道，你是职业的？
……X并不回答。然后问道，
你认识？
认识还问你？！好奇而已啦。Q说着头一仰看着窗外，不时的吸着酸奶。
X看着Q不在理他，就故意说道，不过也有一些疑问。
Q睁大了眼睛问道，是什么？
X略作停顿，哈哈的大笑了起来，逗你玩，你还真感兴趣！
看来以后说话还得小心，X和Q都有这样的感觉，X是懊悔的，而Q是致命的。

七
死个人好奇到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这么认真干嘛？胃痛还敢喝酸奶？就算白送的也没必要这样吧。
X抬头一看已经到了小区门口，门口的体彩店悬起一条横幅，恭喜某某先生在本站中奖20万。
X向里瞅了瞅，小星果然在里面。嘴了叼着烟喊到上期任九怎么就这么点钱，X就知道小星又在赌球了。
看见X正在看他，小星立刻说道，上次手机静音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有什么事？
X干笑道，也没什么事，你小子一天不是赌球就是打麻将，能不能干点正经的。说完发现彩票店老板一脸凶神恶煞的看着他。X又缓和了语气说道，有空Call我，球队的事。说罢正准备走，小星又拦住了他，吞吞吐吐的说道，有没有带钱，借我500。
X通常下班后10分钟准时离开，这样就能避免公司保安门检的高峰期。这一天他刚转过桥头就发现排起了歪七扭八的长队，屁股就差闪红灯了。
他刚排上队就又有几个插在了认识人的前边。他问前边的人发生了什么事，那人告诉他听说保安又搜出来了违规品，旁边又有人搭话道，什么违规品，充其量就是一些电子元件，锡啊，锌啊。外边有好多贴纸条收购的。普工工资很低的，人家也得生存啊。说着又笑了笑，听说有的女孩还做“＊”，我一哥们就碰上了一个，完事了才知道是一个公司的。那人又说道，要干就干大的，这点钱就只能零花。搭话的人眼睛瞪了瞪，这么点小的都带不出去？大的你有能耐？X听着也就信了八九。每进公司一道门不但要刷卡，竟然还贴着请保持微信，你正进入监控区域。看见这谁还能笑的出来，亏他们想的出来。而外部更不用说了，在楼顶的每个角落都安装了360度全景摄像头，不停的转动。门口还有保安把手，连电瓶车后座都要拔起来看，有时真让人受不了。X经过门口看见警卫室靠墙站着一个人，那惊恐的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下班足足迟了有半个小时，他刚准备去吃饭，小星恰好打电话问他吃饭了么，没有就一块吃，X不好意思拒绝又有事要问就答应了。
小星在公司做的是那种哪里有事哪里到的杂工，堆货了得去开叉车，下水道堵了也得下去疏通，人倒是很活泛，就是爱赌，一月那点工资基本就是月光。让他请吃饭X有点不好意思。
没想到一进店，小星已经点了好几个菜，专门等他的架势，没等X开口，小星就乐呵呵说道这顿他请。X问他有什么高兴的事？小星只让呼他吃，然后才解释到自己最近手气不错，垒长城赢了不少。又问他球队有什么事，X才想起上次的事，就说球队每人要交200块定制新队服。小心二话没说掏出700就给了他，还说还有上次借你那500一块还了。X还以为小星和他赌气嫌他做这排场，看看小星又觉得不像，看来真赢了不少。出了饭馆门X想起来又问道，河里淹死人那晚上他有没有去踢球？
多长时间的事了，这谁还记得，你问这干什么？想当福尔摩斯啊。小星显得不耐烦起来。
随便聊聊，那捞完球竹竿一般藏在哪里？
什么…竹竿？哦，就是旁边的灌木丛底下啊。

八
上班几分钟了，还不见W的身影。X正想开口问，旁边的同事就向老板的办公司努努嘴，他就知道W被老板叫走了。刚上班就被叫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W进到老板办公室发现资讯科科长也在里面。满脸汗珠，不停的抽手纸擦拭。W心想从一楼到二楼就累成这样，真是个肥差。老板也不看资讯科长，劈头盖脸就骂道，你家电脑一开机就开启Wi-Fi功能啊？开关都没有？你见过哪个电子产品是这样设计的？
原来是这事！有一项新技术大意是用光波传输信号，这样很多大型商场或者路面都可以进行Wi-Fi互联，并且网速是现在的好多倍。W就想能不能让产品也进行无线互联，这想法已经提给老板很长一段时间了，怎么现在才说。
他刚想解释，老板又问道，你是不是很闲？整天上班都干些啥？
W被问的目瞪口呆，完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这又唱的是哪出儿？
这时资讯科长才说道，最近你发的邮件中有违反公司规定的内容，按照公司制度是要处罚的。
W才恍然大悟，上次发给X的最新事件门，又暗恨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偏偏被抓到了。怪不得老板这么生气，原来是给做样子的。
资讯科长看着W的老板，笑着说道，这是第一次我们就不追究了，下不为例。
资讯科长起身时，皮椅子格外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快走到门口又反过来说道，你发的那个收件者…叫什么来着？好像经常上网，还查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个也要注意一下，上班总上网也不好吧。
W偷偷看老板，老板也一脸诧异的看着他。这漫不经心的提醒变成了一种警告，而自己就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这不是在警告X，而是在警告他们每一个人。
W回到位置就一脸淫笑的问道X，你一天上网都看些啥？连资讯科长都被你吸引了。X不明就里的说道，你神神叨叨什么啊？什么事快说。
W就把刚才发生的给他一句不落的复述了一遍。X听完就一肚子火，哪有看什么，就是查一些平时的资讯而已，这也管，况且基本都是在休息时间才上网，就怕被老板数落。X听完就对W说像他这种色狼，应该更关心女同志上网干些啥才对啊，W也反应过来应说说道，对对对，你说的对，我怎么没想起来，经常监控你上网，莫非想和你搞基？
X就做出要抽W的姿势。
W又一本正经的说道，公司这样做，会不会触犯个人隐私？
X就给他讲，公司为保证信息安全所采取的措施一般都不会因为个人隐私而让步，反倒是越来越严，甚至厕所门口都要安装摄像头了。再说了公司的法务也不是吃素的，就算涉及到个人隐私，打官司也赢不了，毕竟是上市公司嘛。所以啊还是少上为好，要不然就是自讨苦吃。
W就吐吐舌头，原来这样啊，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上网查呗,X说道。

十
虽说未婚先孕或者堕胎都已司空见惯，但对未婚女性来说仍然是一种难于启齿的事。Q来自偏远的农村，虽然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大城市，但思想一直偏保守和传统。位于市中心的医院Q是不打算去的，万一碰到熟人就太尴尬了。
Q蹑手蹑脚的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子，迎面而来的电瓶车她还没来得及闪躲就划了过去，溅了她一身泥水。看着衣服上的污点，她感觉糟糕透了。这条小巷子她走了无数次，被溅还是第一次，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在想什么。
Q出了小巷子左转就是不宽的马路，渣土车不停的呼啸而过，扬起的尘土迫使喉咙发干。马路对面几乎全是破旧的小平房，门口摆着待销售的电瓶车，一看就知道是二手货。因为流动人口大，二手电瓶车物美价廉，是很多初来打工的首选交通工具。
Q经过一家不起眼电子器件收购点，刻意的向里张望了一下。一扇小门开了一半，而这一个小单间甚至没有窗户，所以Q并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她两步并做一步加快了脚步生怕被人看见。
不远处一座两层的小楼房就出现了她的眼前，她放下心来就走了进去。
护士见她问也不问，就让她上二楼，Q找了一圈电梯没找到只能返回来爬电梯，这时她又听到两个护士谈论了起来：来这里还能干啥，人流呗，全市就这里隐蔽，出了事都来这里。另一个倒是笑笑说道要不是她们，估计我们就得失业，听说这里也要快拆了。Q听着脸上火辣辣的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二楼…
做完手术医生又告诉她，她以后可能在怀不上孩子了。这话好似晴天霹雳把Q击得粉碎。她曾经无数次憧憬未来，自己也有几分讨人喜欢的地方，加上事业的成功，找个如意郎君结婚生子就是水到渠成的事，而事实也是这样，追求她的人隔三差五的献殷勤，她都觉得这些还不是她要等的人。她一直觉得缺乏安全感，直到和X一块出差，这种感觉竟然奇怪的消失了，当她知道X假报告真做的时候，又惊又怕。
Q曾发誓要在这座城市扎根，永远脱离家乡的贫穷，而这一切正也一步步变得实际起来，只是自己这个人还没个着落，把自己嫁出去，一切就完整了，也不枉费辛苦这么多年。
想到自己不能生孩子，Q就害怕起来，越想心情越低落。恋爱倒是可以骗骗，可万一结婚了怎么办，没有孩子的婚姻能继续下去吗？老板就是因为老婆没生下男孩在外边又建了窝。
想想多年的辛苦打拼才换来今天的成绩，就这么完了。Q先是责怪自己不够小心上了老板的当，后悔当初自己没多长个心眼。竟而想到这难道是报应？老天给自己的惩罚，那为什么不给那些罪魁祸首呢？偏偏给她。最后她又仇恨起老板，望着灰蒙蒙的天空，Q发出了一丝冷笑。

写的有点凌乱

什么=-O苦逼的

没写完

不是，是没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