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有点伤感！　　我望着灵堂上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他内双眼皮，照片上他是微微笑着的，脸部浮现两个迷人的小酒窝，不过脸色却似乎有点病态般白。　　乍看之下，是张文弱的帅哥脸！　　之所以熟悉，是因为我们都是属于美术社的成员，都是艺考生，在校期间，我们每天都会见面；　　之所以陌生，是因为我与他交谈的几率几乎等于零。　　说回亡灵照为什么是笑？可能他离世太匆忙，令人始料不及，所以找到最合适的照片就仅有这一张。　　他给我的印象是比较弱不禁风，正如灵堂上的照片所映照，他是一个内敛的人，偏向较于羞涩的类型。　　也许不能与他交好，也有一部分原因归咎于我的懒惰。　　我的信条是：凡是不自来熟的人，我一般都不会主动去接触。　　但是，当我站在他灵堂前，确认他真的离开人世的时候，我心脏流露出一种麻痹大脑神经的感情。　　---是悲伤！　　如果一开始我能主动一点，或许我们可能会成为好朋友，也许他也不会死吧。　　不过将他人的死归咎于自己的责任，是不可取的！　　所以我也仅仅是想想，并没有往心里去。　　我呼了口气，欲将肺部里积攒的空气一次性地吐出来，因为这样可以平复我荡漾的内心。　　现在，前面那位女同学上完香，轮到我跟随着其他美术社成员一起上香......　　……呵呵，自从你死了之后，美术社现在仅剩下两个人了，一塔。　　除了我之外，站在我身旁的是高我一年级的学姐---芙蕾雅前辈！　　她正如名字所代表的神一样，是位十分美丽动人的少女。乌黑得发亮的秀发随肩披散着，像雪山上那一缕初雪般纯洁的脸庞上此刻流露着伤感的色彩，而且眼眶中的泪珠一直在打滚。　　至于她的真名，我已经忘记了。　　我与她的交往，也仅限于作品交流。　　记得她与一塔的感情似乎挺要好，因为我总是看到她与一塔，李莎在一起讨论的和睦情景。　　那副景象很深刻，已经刻画在名为画布的脑壳。　　想想也对，毕竟要好的朋友忽然逝世了，伤感也是在所难免。　　我们三鞠躬上完香之后，然后他的家人谢礼。　　我们也向他的家人们鞠了个躬，这是对于家人安慰所必须的礼节。　　我回头悄悄瞥了棺木一眼。瘦削的脸颊，细长的眉毛，白得像蜡一样的脸庞，很清秀，也许这是我看到一塔最后一眼。　　呐，一塔……对于这样的你，我有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　　你是基于什么理由杀了李莎。　　

02 第十一个人

　　天公不作美！漆黑一片的乌云盖住我们的头顶。

　　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角度去想，它察觉到今天是个伤感的日子，所以心情是阴沉的。

　　我与芙蕾雅前辈上完香过后，就踏出了灵堂，将原来的位置让给其他人。

　　乌云之下，我们漫步在各自归家的路途中。

　　当然，有一段路我们是相同的方向，所以我们现在才在一起。

　　街道上也没有任何的行人。途中，我们一直保持着沉默，谁也没有率先开口，就这样静静地走着。

　　芙蕾雅前辈的心情似乎一直都很低落，自灵堂出来之后，就一直保持着双手抱着肩部，微微颤抖的状态。

　　在我看来：她果然与一塔的感情很深厚。

　　黑色的乌云下，吹起了令人不舒服的凉风，温度也在同一时间骤然下降。

　　我双手相互交错，摩擦着袒露出来双手。

　　毕竟，我穿的是短衣袖。

　　“夏侯夜——”

　　被芙蕾雅学姐忽然称呼全名称的我，不由停下了脚步，目光呆然地望着她。

　　虽然与芙蕾雅前辈交往的时间很少，但是平日里她不会直接称呼我的全名，而是叫夏侯，或者直接叫我……夜。

　　她给人的感觉就是那么亲切，所以能与一向害羞的一塔成为要好的朋友。

　　她抱着双臂，募然抬头紧盯着我。

　　我愕然了一下，心脏受到了冲击，她的模样让我有点吃惊。

　　她眼睛有点红肿，似乎哭泣过，拼命地忍耐着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凉风吹起她那披散着的黑发，仿佛要将她刮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地柔弱。

　　我不知道她忽然喊我干嘛，可我还是说一句“节哀顺变，前辈。”

　　她摇了摇头，然后眼色坚定地望着我，用一种询问我‘为什么’的眼神询问着：

　　“夜，你也认同一塔为了逃避责任而坠楼自杀吗？”

　　忽然冒出这个问题，说实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其中的原因。

　　她那迫切的眼神，似乎想要得到我的答案。

　　过了许久，我缓缓地说道“谁知道呢？我也说不准。”

　　其实，我想偏向于说是。

　　依照目前的情况看，有足够的理由说明李莎的死亡，的确是一塔的责任。

　　但是，至于是不是对于李莎的愧疚而选择轻生，那就不知晓了。

　　怎么说，我与一塔的交情，并没有那么熟络，所以我不是很了解他。

　　不过依照他那懦弱的性格，选择这一条路也说得过去。

　　我的心情很矛盾，可我不能基于我的想法，来回答芙蕾雅前辈那么简单又具备决定判断一个人品性的问题。

　　芙蕾雅前辈握紧了手臂，低下了头说道“说的也是呢？抱歉，我不应该问你这种问题。”

　　感觉得到，她很失落。或许得到我说不是的答案，她可能会有点振作起来的意愿吧。

　　我继续迈开了脚步，往前走。

　　芙蕾雅前辈也跟随着我身后，由于背对着的原因，我看不清楚她的模样，不过猜想应该任由泪珠滚落吧。　

　　一路上，很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湿气。

　　如果不赶快的话，暴雨即将倾落而下，狂风即将刮起。

　　但是，我们的步调依然维持不变，节奏没有任何的变化。

　　我倒不是因为对于一塔离世而心情低落，而是因为我喜欢阴天。

　　是的，与喜欢晴天的人不一样，我喜欢的是阴天。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单纯地喜欢暴风雨即将降临的那一刻。

　　也正因如此，我也被其他熟络的人说我有一个奇怪的兴趣。

　　所以，我绝对不是为了迁就芙蕾雅前辈。

　　“夜，喜欢雨？”

　　芙蕾雅前辈打破了沉默。

　　“并不讨厌，你看出来吗？”

　　“步伐……夜的步伐与平常有点不一样，看起来很轻快。”

　　“原来如此，确实！”

　　我上半身回转面向她说道“前辈喜欢雨吗？”

　　面对我的提问，她紧了紧身体“讨厌！”

　　“因为下雨天总是带给前辈悲伤的回忆吗？”

　　“……”

　　“现在是……”

　　“不要说了……”

　　“李莎那天也是……”

　　“请不要说了！”

　　将近于嘶吼，芙蕾雅前辈双肩剧烈地颤抖着，身体失去了支撑，瘫软倒在地。

　　豆粒大小般的泪珠，滴落而下，她的哽咽声，我听得很清楚。

　　滴答！

　　我摸了摸脸上湿透的地方，这是水？

　　我昂头望着乌黑的天空上，那数之不尽的水滴正匀加速滴落。

　　……下雨了！

　　紧随着……滴沥沥……

　　“暴雨降临了！”

　　我望着芙蕾雅前辈还在那没有起身的意图。

　　我叹了口气：饶了我吧，这可不是在情感电视剧里面。

　　为了避免淋湿身体感冒，于是我擅自不经过芙蕾雅前辈本人的同意，就把她搀扶了起来。

　　说实在，她现在就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能做的仅仅是本能反应地跟随着我的步伐。

　　幸好，我们原本也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程，所以我们很快就找到了一间肯德基餐厅避雨。

　　店长很亲切，为这里避雨的客人准备了毛巾。

　　“非常感谢。”

　　“不用客气，擦干身体，小心着凉。”

　　对于我的道谢，店长也善意地提醒我们预防感冒，向我们问候完之后，就离开了。

　　我拉着芙蕾雅前辈的手坐到了第一排都三个窗边的双人座，这一排除了我们，还有另外一位少女。

　　是她！

　　虽然短暂目睹了一眼，但是她确实是我与芙蕾雅前辈上香前的那位女生。

　　从她的体型上，亦或者造型上都可以确认。

　　她坐着第四个座位上，独自一人喝着可可饮料，长长的秀发挡住了她大部分脸，所以看不清楚模样。不过看她的制服，是我们学校的高中部校服。

　　也就是说她是与我们一样都是去参拜完一塔之后，遇到暴雨，来到这里吗？

　　她与一塔是什么关系？

　　雨水打落在玻璃上面，形成了一幕水帘。

　　我将芙蕾雅前辈安置在对面的白色双人座上，然后离开前往柜台那里点了一杯热可可，一杯冰柠檬。

　　热可可是芙蕾雅前辈的，我持着冰柠檬坐到了对面的黑色双人座上。

　　外面的景象已经模糊，看不透了。

　　我的耳边时不时地响起门铃声，以及有人说着“很大的雨呢？”“糟糕透了。”“身体湿了。”等之类的言语。

　　他们的时间是动态的，我与芙蕾雅前辈的时间却是静止的。

　　当我的冰柠檬喝到一半的时候......

　　“谢谢你，夜。”

　　......芙蕾雅前辈向我道谢。

　　“不用客气，只是举手之劳。”

　　即使对象不是芙蕾雅前辈，我也会伸出援助之手。

　　“心情好点了吗？”

　　“嗯……”

　　对于我的问候，芙蕾雅前辈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拿起热可可喝了起来。

　　“前辈，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我很少主动去向别人提问，这种情况算是特列。

　　芙蕾雅抬起头，望了我一下，不过又低下了头喝着热可可，头颅轻轻地往下点了点，表示同意。

　　“前辈与一塔的感情真好呢？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芙蕾雅前辈那反常的行为，我果然很在意。

　　如果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没有人会那么失礼地在另外一个男人面前痛哭流泪，而且还是很悲伤那种。

　　当然也不排除一些特列，可芙蕾雅前辈过于反常了，她不仅仅是对失去朋友伤心那么简单。

　　面对我的问题，芙蕾雅双手握着的力度很明显紧了紧，压低了头颅，是在掩护自己的悲伤吗？

　　“抱歉，问到了不应该问的问题。”

　　“不是，抱歉，我想安静一下。”

　　芙蕾雅放下了杯子，蜷缩着身体说道，从始至终都没有正面直视我。

　　“是吗？了解了。”

　　外面的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打落在玻璃上滴滴作响。

　　我欣赏着外面暴雨倾落的景象，雨点滴滴答答的声音，在我听来，就像是一名知名的音乐家在演奏一段动人心扉的音乐。

　　我从小就喜欢沐浴在这种氛围。

　　因为很安静，心灵就好像被雨水冲刷着。道路上，没有看到任何车子疾驰而过。

　　这种氛围一直持续了大约半个钟头，途中，我再也没有任何要向芙蕾雅前辈要说的事情，芙蕾雅前辈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跟随着我的视线步伐，眺望着玻璃外享受一场暴雨盛宴。

　　雨停了！

　　不过天空依然保持着阴沉，即使放开眼睛全方位去扫视，也寻找不到太阳的踪迹。

　　我们踏出了店门，来到了十字路口。

　　到这里，我的家与芙蕾雅前辈的家是截然不同的方向。

　　我要走的是东路口，芙蕾雅前辈是西路口，而方才那间肯德基是南路口，至于北路口通向的是学校。

　　“真的很感谢你，夜，一直陪着我……”

　　“那就好好地对我说声‘谢谢’吧。”

　　芙蕾雅前辈愕然地望着我，似乎想不到我会直接要求她说感谢我的言辞。

　　过了一会“夜，很温柔呢！”

　　她嘀咕着，然后吸了口气，然后向我鞠躬“谢谢你，夜。”

　　“你的谢意，我确实收到了，我们谁也不欠谁了，那么祝你晚安，前辈。”

　　“嗯，你也晚安！”

　　就这样，我们在十字路口分手，各自朝自己的归途前进。

　　作为一名男士，送女士回家，才符合礼仪吧？

　　但是，芙蕾雅前辈似乎目前不需要这种多余的关怀。她要的是时间去填平内心那个空洞。

　　芙蕾雅前辈对于一塔那种感情，我不懂，说实在，一塔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就如同一开始所想，他对于我来说，仅仅是一个过客，我们不是朋友，更不是知己。准确地说，只能算是生命中的一个路人。

　　他的死，我有点伤感，但也只是这种程度。

　　所以我体会不了芙蕾雅前辈内心的感受。我现在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就是愿她能尽快地脱离悲伤地漩涡。

　　行走着的时候，耳畔隐约听到有什么人在呼唤着……

　　“……那，等……”

　　声音很微弱，我勉强听到这两个字。

　　叫喊住我的人是谁？

　　我停下脚步，回转身体，看到了眼熟的制服，体型，发型。

　　“是你！”

　　来人正是有两面之缘的少女，第一面是在一塔的灵堂前，第二面是在肯德基里面，她坐的位置是第四位，背对面就是芙蕾雅。

　　“第十，十一……你，是……十一，人？”

　　断断续续地，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不过脑部将它们重新组合起来的意思就是：

　　我是第十一个人！

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