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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小君

L小君

LV1 2016-10-16

【寻·归处】

作者:L小君

连载最近更新:  伍夜晚回到家,江涵痴痴地坐在桌前两个小时,纸上还是空白无染,脑海中各种声音画面来回插放,心情异常的躁动。无论如何,就是无法平静下来,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牵绊,一种强烈的不安又再一次袭来。怀着激动的心情,她决定打开那个据说是母亲留给她的箱子。虽然母亲仍在世上,安之母亲却还是用了“留给”这个词,...

作品简介:一段两代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爱情与友情的相交相织,如果在现实面前,曾经输给了成全,最初的心没有寻找到它的归处而散落流浪,那么天意,假如爱有天意,一定会把心带到属于它的归处。名门千金,儿时假期在乡下爷爷家结识了真挚的闺蜜,情感纯粹得牢不可破。两人却在情窦初开之时同时爱上了一个尔雅温文的白衣少年,而白衣少年爱的是千金,千金强忍下自己的情感,将少年让予闺蜜。一辈子的情感抑于心中,只为成全。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的后代,在冥冥之中有了牵连,少年与闺蜜的儿子幼时走散无法寻回,千金的女儿与他们的女儿竟不期相遇,也成了最好的挚交。在他们成年后,失散的儿子与两个女孩再次相遇并产生了情愫的碰撞,一切又将何去何从,父母那代的情感悲剧是否会延续,还是每颗纯粹的心,都寻找到了自己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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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小君

    L小君

    楼主 LV1 2016-10-16
    寻·归处楔子   窗外的风依旧肆虐,不停地吹动那棵俨然已经光秃秃的楠树,发出沉重的声响,叫人见了都有些许渗入心底的寒意。南方终是不比北方,再多么凄寒,也少见天空飘下又白又圆的雪花来,只有湿湿的冷,是钻进你皮肤进而渗透到骨髓的阴冷。这种冷,想必只有身在南方的人才有真正感受,真是叫人欲罢而又不能。寒冬,还是适合待在家里的。电暖器在房间内日夜不停地工作着,照亮了原本在阴天中暗沉的空间。江涵坐在书桌前,笔耕不辍地书写着。她还是一个学生,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文字于她而言具有不一般的意义。她爱文字,已到了那种近乎痴狂的地步。一天不看书,一天不写作,对她来说可能极度空虚,世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见过爱文字的人不少,但如她这般嗜字如命的,怕是少之又少了吧。时钟依旧在墙上不知疲倦地游走着,仿佛世界处于安然的寂静中,周围没有一丝声响,生怕扰乱了这属于江涵的静好沉谧的悠远思绪。忽然,门铃“呤”的一声,划破了长久的安静。把江涵从脱离了现实的自我时空抽回。这个时候,会是谁按响了门铃,毕竟江涵独自居住已有一段时间了,为了寻找更好的写作环境,与父母商量再三才搬到这个安全与安静皆俱的房子里来。平时来探望的,除了父母,就只有要好的朋友了。若是他们前来,必会事先通知一声,好让江涵有个准备。现在正是创作高昂的时间上门打扰,让江涵既不满又生疑。江涵慵懒而不情愿地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大门方向走去。用安之的话来说,此刻的江涵真是像极了冬眠后刚醒来的懒蛇,不见手脚,缓慢移动。门开了,已是不见人影。不知是故意躲避还是江涵移动的用时太长,使得对方无奈只得恘恘地离开。总之现在门前已无人影踪迹,正准备关上门的霎那,江涵的余光瞥见了地上躺着的箱子,一个看上去有年代的蒙了一层灰尘的箱子。带着好奇,她把箱子搬了进去。此时的某个角落,竟似有人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随即便消失在风中。窗外的风还在呼呼地吹着,抬头望了望时间,竟是下午四点了。午饭也没吃的江涵叹了一口气,她的时间,是从手中的笔中,一点一点流走的。思绪与意境已经被打破,继续写下去也是不可能的了,只能作罢。于是江涵倒在床上,在手机上拨了一串号码之后,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晚餐。晚风徐徐掠过街道,时间好像又过了好久,好久……  壹清晨,阳光大好,树木与阳光交相辉映,在空气中化合出极其清新、混有淡淡泥土香气的味道。这种味道,夹杂清新阳光的空气,也是愈来愈少了。一栋栋钢筋水泥的混凝土建筑拔地而起,早已是统治一座城市的气象,融入现代化的地标,渐行渐远。阳光透过窗帘射入屋内,折射出依稀的陆离。有一抹阳光正好打在江涵的脸上,似乎连她脸上的细小绒毛也微微可见。慢慢睁开迷糊的双眼,世界怎会是另一种模样。黑夜的安宁幻化成了清晨的盎然。这也许不是梦。果不其然,当江涵朝桌上的钟望去时,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从床上翻滚下来。时间已是早晨十点,回想昨天入睡之时,明明是下午四点。上天好像跟江涵开了一个玩笑,除正常睡眠应有的八个小时外,生生地偷去她十个小时的时间。这种情况,从小到大都没有发生过,即使是极度劳累,也不应该睡死这么久吧。不像是正常的入睡,反而像是,昏睡过去了。而应该来送晚餐的安之,也没有出现,甚至,连一丝踪迹的消息都恍若消匿于昨天到现在的不现实中。容不得多想,还是马上起床抓住现今韶光。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安之。拨出电话,那边很快就有应答。“安之,昨晚不是说好来送晚餐给我吗?”江涵没有顾虑,开口便切入重点。“你在说什么,江涵,昨天?昨天你有打电话给我吗?”听到安之如此反应,江涵便立即挂掉电话,翻看昨天的通话记录。寻找的目光竟落在了一行陌生数字上,昨天打的并不是安之的号码,那与江涵通话的人会是谁呢。带着隐隐不安,江涵拨通了那个电话,传来温和的女声。一番交流过后,得知对方原来是安之的妈妈,但由于安之母亲不在安之身边,从小便鲜听安之提起过,只知道安之母亲对人生有不一样的追求,在安之小时候与安之父亲离婚后就远离了城市,在悠远宁静的村落过起了隐逸闲适的日子,不使用通信工具,割断了同外界的联系。除了每年会寄给安之一封家书后,别无音讯。而安之,每年接到母亲书信的时候,又何尝不是热泪盈眶,在内心深处,她是那般渴望妈妈的爱的。只是安之母亲,宁愿于云水边静沐暖阳,也不愿在钢铁丛林中奔走迷失。原来昨天的电话,是安之母亲主动打来的,缘由是交待江涵不久前收到的箱子的事。而江涵却误以为是自己拨出的,没等对方开口便在急促叙述后挂了电话。一切,也就明了。布满风尘的箱子依然静静地躺在房间的角落。等待着一个怎样属于它的开启,又背负一个怎样由它开始的使命。虽有些许阳光,窗外的风仍旧无情地凌冽。回想昨天与安之母亲的谈话,江涵只感字字灼心,宛若在耳边、在脑海中、甚至在心上久久回想。强烈的伤感与不安围绕着她。她甚至没有勇气,打开这个在安之母亲口中所说的蕴含着江涵母亲与安之母亲她自己的故事的箱子,一个被尘封,满是微凉,却又渗有凄美落英的发生在那年夏天的故事。漫天飞舞的蒲公英啊,装满了多少美丽的幻梦。她想,等待一个合适的时刻,再把箱子打开。有些错落在过往中的回忆,一旦被拾起,要么就是被知晓后永远消失,要么,就是一场不可阻挡的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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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小君

    楼主 LV1 2016-10-16
    贰 那是二十年前的小镇村落。阳光下,稻田里,两个笑靥如花的少女在尽情地奔跑追逐欢笑,旁若无人仿若世间尽是自己的天地,天空之蔚蓝,云朵之洁逸,麦田之金黄,青草之嫩绿,清新与青涩交织,所有所有的色彩绘于此天地,泼墨成一幅只属于她们的青春画作。在阳光下散发着若深若浅耀眼的光芒。其中一个绑着两条辫子,发色偏黄的女孩是绮然,唇齿间露出清纯天真的笑容,轻轻采下田野上的一朵小花,把它别在另一个拥有乌黑发色的女孩头上,那个女孩头上绑的是马尾。于是,两人在七彩的光晕下旋转起舞相视而笑,耳际传入的是清脆玲珑的笑声。黄色头发的女孩名叫绮然,正是江涵的母亲。黑色头发的女孩名叫梓希,她是安之的母亲。原来,故事早已江涵安之两人相识前,就已开始。“绮然,你在家吗?我们一起去河边抓蝌蚪吧。”翌日清晨,梓希早早便到绮然爷爷家门前喊叫,等待着一天欢愉的开始。绮然家并不在乡村,而是在山那边的城市里。云雾缭绕的群山,似乎总是那般深不可测。山,分隔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而只有暑假,绮然才被允许到乡村的爷爷家居住一段时间,也许她父母觉得,闻惯了城市的车马喧嚣,呼吸一下自然新鲜的空气也不失为一个极好的缓解方式,用以利用假期多余的时光。“我来啦,等我一下就好。”绮然在里屋激动地回应。从小时候第一次到乡下起,绮然就认识了梓希。只因两人住的较近,房子只隔了几棵繁茂的楠树,来来往往几次便熟络起来了。对于孩子来说,交朋友不必顾忌太多,能玩在一起的,就是好朋友了,不因为什么,就是天真地相信,坚定地认为,你会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然而事实是,她们也是就这样,一直走下来了。两人高兴地出了门,踏着小碎步,穿着缀有小碎花的裙子穿过林间小道,到达更宽阔的天地,面前,是一条涓涓的溪流,清澈到可以看见水底的石块。水中,有小鱼穿梭于内游来游去,还有刚刚孵化的小蝌蚪,正是春天,一切都充满了生气。梓希便带着绮然,光着脚丫子走下小溪,水不深,刚好没过她们的脚踝。绮然捧着装蝌蚪的小篓子,紧跟梓希,每抓到一个,梓希就将蝌蚪放入篓中。“咯咯咯,我们抓到好多蝌蚪啊,回去我们可以把它们养起来了,真可爱呢。”绮然兴奋地在梓希抓到第二十个蝌蚪时大叫了起来。这时,风温柔吹过她们的脸颊,吹过她们柔顺的头发,扬起微微美妙的弧度。于是每年暑假,都在两人的玩耍嬉闹中度过。于是日子就这样在她们的指尖中,在山水之间,在云间,缓缓流淌……可是有一年假期,她们的生活却被某个人的到来打破了。朦胧的风中,第一眼便见一个阳光到极致的笑容,恍若可以驱散所有的阴霾,紧接着,是一头清爽的短发,在阳光下是那么耀眼,连空气都似乎可以闻到淡淡的清香。再接着可见的,是一个高大俊逸的身躯,渐渐清晰的轮廓……  叁 自从决定把箱子搁置一边暂不打开时,江涵又恢复了正常的作息。上课,吃饭,写作,睡觉……在琐碎的牵绊中日复一日地生活。但是,生活中不可避免地夹杂着各种情感,亲情,爱情与友情,我们没有一日不是在这些情感中来回寻觅,只为维持着那一根柔软而又强韧的细线,把颗颗散落的珠子用这根细线连起来组成家庭、社会。安之是江涵的海葵,总是与江涵形影不离,竟似失去了对方便不能生存的共生生物寄居蟹与海葵。校园的小道上,有江涵之处就有安之。一天晴朗的午后,刚好两人下午都没课,正慵懒地倚在湖边的亭子里。安之手中握着笔在纸上来来回回,轻重缓急中可见其非一般之绘画功底。四周是这样的安然静谧,阳光恰好洒在湖面上,闪着粼粼的光影。安之的一声提议忽然打破了这恰好的氛围。下午剧院有个演出,是由最新上映的火热电影改编的话剧,安之认识的学长在前几天给了安之两张话剧演出的票。原来时间临近,安之提醒江涵准备向剧院出发了。其实江涵早就知晓,安之对话剧社中的社长十分欣赏,曾在江涵面前多次提到,每一次说起他的名字,安之的嘴角便会不自觉上扬。想必这次,也与这位话剧社社长有着不少关联吧。青春啊,原本就是这么地跃动美好。观众已落座,帷幕缓缓拉开。一束灯光正好聚焦在一处,“亲爱的公主,请你千万不要死去,请记得我对你的爱。假如爱有天意,那么这便是我们的救赎。”温馨感人的西方小说中的经典情节正在上演,虽是怀旧重温剧场,演员们深情的演出还是深深打动了台下的观众,整个剧院安静无声,都陷入了久远的沉思之中。剧中的王子,正是由话剧社社长潘骜扮演。江涵侧头,旁边的安之早已是接近哽咽,于是轻轻地递过一张纸巾。剧场结束后,众人渐渐散去,剩下最后,只有社长潘骜,安之,江涵三人留了下来。潘骜负责收拾人员离散后的道具,安之选择留下帮忙,江涵自然陪在安之身边。“安之,真是麻烦你了,还要帮我收拾幕后。”潘骜用着极其磁性而富有穿透力的嗓音对安之说,眼光却好似没有落在安之脸上。“哪里的话,能帮到你真是感到十分荣幸。”安之微笑着回答,微微泛红的脸溢满了不能明状的满足感。很快,零落一地的物品很快便被整理有序,安之与潘骜配合默契,一来一往地传递,安放。其间,安之掏出纸巾,为潘骜轻轻拭去额上的汗水,举动看似平常合理,却又似乎透着不平常。这一切,江涵并没有参与其中,只是在台下静静地看着台上收拾的两人,一边等着安之,一边心不在蔫地玩弄着手指,思索着正在进行中的小说情节,思到情起时,不经意露出浅浅的笑容。而这一点一滴细节,正都被某个人看在眼里。有时,刻意去找的,去追寻的东西,往往是找不着的。缘分,还有天意,才会真正牵引着局中人走向该去的境地。所有东西安排妥当后,三人一同离开。男生把女生安全送到宿舍后方才离去。江涵并没有说明自己并不居于学校,与安之一同上了宿舍,又寒暄了半天,才悠悠离开。这种无论如何也不能叫人放心的状态,江涵是从来不让人失望地一再表现出来,以至于安之在江涵下到楼下时还在阳台上大喊,让她一个人回家注意安全。只有江涵知道,自已为什么会有这种状态,只有十分不冷静和欲罢不能时,才会出现,也许那个身影,也不经意烙在脑海里了吧。傍晚的街道行人稀少,只有几盏路灯抢先亮了起来,夕阳跟在江涵背后,把她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肆这年夏天,乡村里实行了普及教育的政策,大批城市教师上山下乡,深入到教育第一线。积极响应国家号召,为教育事业献身。当然,绮然爷爷家的镇子也有前来支教的年轻教师。据说那位教师到来的那天,轰动了整个小镇,全部居民前拥后挤,前来迎接这位先生,鞭炮震天,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在城市上学的绮然在老师来到小镇之时便通过与梓希的书信得知,听闻教师文质彬彬,书生气质,风华正茂,俨然新时代知识分子的模样,作为教师,年龄却也与绮然梓希的年龄相仿,不过几岁只差。绮然对先生的第一感觉不错,但在城市中这样的青年并不少见,因此也未觉得太过惊奇,只是有着为小镇学生们高兴的心情,教育是振兴国家的基石,教育愈好,孩子们的前方就更明亮,未来更有希望。于是提笔在纸上匆匆带过对先生的印象,轻描回应梓希激动不已的述说,更多的,是站在小镇,国家层面上提出对此政策的支持。毕竟他们的只一小举措,就有可能改变无数求学路上极其坎坷的学子命运。谁不想拥有更好的机会,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或许上天,不会给你选择的机会,从出生一刻起,便已注定。但是,后天的缔造,完全可能创造与命运不一样的璀璨人生。书本一页页翻过,教室窗外的叶盛了又落。终于到了阳光灿烂到可以点燃所有的季节,终于到了期盼已久的假期,剩下的盛夏,就是属于绮然的破茧重生。下了汽车,梓希早已备着人力拉车在路口等她。相见时,两人是久别重逢的欣喜和感动,相拥而泣,也许现在是很难再能体会到这种情感了吧。不追求物质利益的年代,小小的付出与依赖便能换来最真挚的感情。坐上车,两个女孩一路看着沿途的风景,一路谈天说笑。偶然看见一个田野间劳作的陌生身影,渐渐清晰,却还是朦胧。梓希指着那个身影对绮然说“喏,那个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新来的教师,叫清河。”那是绮然第一次见到清河,那天,阳光大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没有看清他的脸。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见了如此阳光清秀的男子如何能不叫人动心,何况是视野仅限于狭小天地的梓希,早已深深陷入不可自拔的单纯情感中。一如盛放的桃花,等待着盛开的第一个春天飞过停留在它花蕊上的那只蝴蝶。由于接受的教育有限,字体一般,文笔尚缺,梓希恳求绮然替她执笔,将自己的点滴心意全部写出,再交给清河。不忍让梓希失望,绮然便照着梓希的要求做了。只要她开心,绮然也会开心,这,便是不言而喻的发小之情。而绮然从小便在名门望族,书香门第中备受渲染,被要求各种学问技艺兼修,绮然对古典文学犹感兴趣,精通诗词,文笔非凡,以内外双修的标准严格要求自身,因而在当时也是不可多得的气质才女,她兴趣广泛,性格率真,永远用澄澈的眼睛来看待这个世界。无论世界如何让她失望,终究怀有希望,也造就了,绮然如天空一般开阔的气量胸襟。清河收到多次的书信后渐渐被信中的清新文笔打动,对写信者有了好感。却并未直接表态,而是在生活中与梓希和绮然慢慢熟络起来。一天下课之后,清河来到梓希家,敲过门进入屋内,目扫四周,摆设简单杂陋,又不失条理。梓希正伏在桌上写字,见清河进来,生生得怔了一下,马上把桌上的纸翻过盖住。清河慢慢地向她走近,带着温和的笑容,伸出手递给她一支钢笔,说:“我看到你的钢笔很旧了,我正好有一支新的,跟你以旧换新吧。”天很热,清河只穿了一件比合身大了一码的白衬衫,束进湛蓝的牛仔裤中,简单的着装显得极其帅气,却又如此温暖。梓希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钢笔,按理还是推脱了一阵,其实心里是渴望的,她么多想马上把这件事告诉绮然啊。清河见梓希为难,脸色不对,以为她不想亏欠别人东西,马上说:“不然这样,钢笔你先拿着,到时再还给我吧。”梓希见清河这样说,也就从他手中接过了钢笔,把旧的那支,轻轻地放在他的手上。脸上泛过一阵淡淡的红晕。从那以后,梓希和清河的关系,似乎发生了那么一点微妙的变化。她会在他早上去上课前,为他备好午餐让他带上;他会在下课回家的途中,为她采摘路旁新鲜的水果让她有小惊喜;下雨,他没带伞,她亲自出发在磅礴大雨中去往学校给他送伞;夜晚,她脚酸痛,他不远千里跑回城里为她带药……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的暖心美好。殊不知,若没有了一个人,他们这段关系便不能维持,如摇摇欲坠的水晶,轻轻一碰,就会碎落一地。绮然始终界于他们之间,只有她知道,落在纸上的笔一字一字写下的是她凝聚多少的真心,也许不经意之中,也从一封封来往的信笺中对清河多少产生了情愫,那样一个温婉如玉的少年,她也是那样歆慕着的啊。只是,她不能心事吐露,为了她最信任的密友,只能将这份深沉的情感藏在心底,想拥有的东西,梓希替她拥有了,又何尝不是最好的局面。如果他们能这样一直走下去,哪怕是自已永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绮然也会觉得值得。每个人的星星上都有属于自己的一朵花,她赤足而行,跋涉过脚下绽放的血莲,将这朵花小心翼翼地浇灌,用温柔的目光久久地注视。她知道,在另一个星球,有人拥有着相同的花,并以与自己同样的爱认真地与玫瑰相伴,那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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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小君

    楼主 LV1 2016-10-16
     伍夜晚回到家,江涵痴痴地坐在桌前两个小时,纸上还是空白无染,脑海中各种声音画面来回插放,心情异常的躁动。无论如何,就是无法平静下来,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牵绊,一种强烈的不安又再一次袭来。怀着激动的心情,她决定打开那个据说是母亲留给她的箱子。虽然母亲仍在世上,安之母亲却还是用了“留给”这个词,仿佛是以往决定埋藏了的记忆,现在重提只是为了用来祭奠。她从角落里搬起那个箱子,轻轻拂去上面的尘,摆在桌上,解开扣着的锁。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沓厚厚的纸,整齐的叠放在箱子里。一张一张拿起细看,竟是一封封的来信,且都是两个人来往的信件。感觉到数量之繁多,看完恐怕要花不少的时间了,江涵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取出其中的三分之一,其余完整收好又放回箱子中。江涵开着台灯,静坐桌前,准备细细地读这些或清秀或隽逸的字体下的故事。又是一个无眠之夜。目光落在信上的第一行。“那是我第一年到镇上工作,通过某些途径隐约听过你的名字,还有你那不凡的出身,也许种子,就是那时埋下的。”……江涵一字一字地读下去,逐渐全身心被信中的故事和绵绵的情意吸引,忘却了时间,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行走着,一点,两点,三点,四点……终于在五点时才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凌晨忽然被楼下的汽车鸣笛声惊醒,江涵抬起来一看时间,已经这么晚了。不过转念一想,今天是周六,难得的双休,可以不用顶着重重的黑眼圈和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上课了。这么想着,突然觉得十分幸福,能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谁能说这不是人生一大享受呢。今天,就放下手中的任务,去山上呼吸自由纯粹的空气吧。江涵享受一个人的时间,不觉得孤独,生活在世上,每个人都以个体存在,客观上来说,我们都是独立的,因为不可能真正有一个人能懂另一个人的忧伤。并不是说排斥群体交际,而是学会与自己相处也是极重要的事,加之文人,精神世界的建造是必不可少的。于是一番整理过后,江涵出门了。“去听听风吧。”那一瞬,脑海中只浮现了这么几个字眼。一个人的世界,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和着微风,在绵绵青草中睡去,山顶的景色是这般飘渺玄净,不受尘俗的沾染。流云和斜风,花草和树木,俨然是脱离的另一个世界。这个季节,那边山坡的蒲公英也开了吧。江涵慢慢地起身,向山更高的地方走去。行至坡间,前方好似有个模糊的身影伫立,继续往前想看得更清楚时,那人猝不及防地转过身来,看见江涵,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是潘骜。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见到他,江涵想着,便极力掩住心中的激动平静地走上前去。“你看,蒲公英都开了,好美。”“是啊,它们就像是遗落人间的天使,在这唯美之境优雅绽放,不求别人能见它们最美的姿态,只知属于自己的这一刻,独一无二。”两人只说了这两句话,就静静地站着,站着,深情地看着眼前的这片蒲公英海,风很安静,很安静地吹过。其实江涵与潘骜,早在儿时就已相识。那时的天空很蓝,世界很小。江涵的母亲绮然每逢周末都会带着江涵到孤儿院看潘骜,不知母亲与潘骜具体的关系,只知道潘骜亲切地叫母亲“姑姑”。潘骜很小的时候就从家里走丢了,据说是被不良分子趁其父母不注意时带走的,清河和梓希当即伤心欲绝,孩子毕竟是他们的骨肉啊,两人在丢失地附近和周围的城市像发了疯似的寻找,动用一切关系和办法苦苦追询,可终究无济于事,看不到一丝希望,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就这样离开自己,血浓于水的亲情,一时怎能被生生割裂。那段日子,在潘骜丢失的最初的日子里,清河和梓希完全失去了理智,世界不分白昼与黑夜,只有失子之痛的无尽深渊,终日毫无意识地徘徊,没有人可以拯救他们的孩子,也没有人可以拯救他们。也许潘骜被拐卖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中国辽阔之疆域叫人心无希念,苍茫大地何处才有熟悉的身影。时间在一天天中绝望中过去,没有人寻找得到他,只有江涵母亲在街上偶然遇见可怜落魄的小潘骜,一见其眉眼深邃,马上被深深触动,似是故人的感觉让母亲想把他带回家,可惜江涵父亲不同意,加之家庭社会的沉重压力使绮然动弹不得。这时,清河与梓希两人已分隔两地,绮然也与他们断了联系,只知清河已经离开了小镇。无奈,最终只得把他安置在孤儿院,每个周末去看看他。因此,江涵与潘骜的关系自然亲密,可谓挚友。他们一起玩抓迷藏,一起去放风筝,一起在草地上放纵地奔跑,无忧无虑。潘骜和江涵约定过,长大后一起环游世界。并把这个心愿写在纸上,折成一个个纸飞机,让它们飞到大海里,这个秘密,除了他们,只有大海知道。童年,在嘻嘻哈哈的流年里,在甜甜的棒棒糖里,在那些放飞了的纸飞机里。这样的日子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一个新的学期,母亲好像彻底忘记了这件事,恍若之前的所有都没有发生过,过着平静如水的生活。江涵也在一再提起这件事却被置若罔然中灰下心来,纵然想念,也无可奈何,于是,日子还是这样过,他们就这样失去了联系。谁曾想,到了大学,两人竟会重遇。只是此时已非彼时,他们不再是孩子,不再天真无所顾忌。现在,潘骜是叱咤校园的阳光男子,江涵不过是低调的学生,就算拥有突出的五官和横溢的才华,也是隐匿的,沉静的,不像潘骜,将自己所有的光与热,淋漓绽放。怀有当初不辞而别的愧疚,江涵不敢与潘骜相认。潘骜也是自然,时常望向江涵的目光中带有重重的怨气,不过只一瞬,便消散不见。总是在冗长的梦境里完成生命现实里不愿上演的别离和割舍。这样的梦境,是否太过冰凉与残忍。也许是命运,生生地将两人的牵连割裂开来。再遇见又能如何,你我都不再是当年的你我了。此去经年,当时只道是寻常。一起长大的约定,就这样随海水的潮起潮落消散了去罢。暮色渐晚,两人在长久的沉默中回过神来,一同走下了山,各自回家了。  陆蝉在枝上不知疲倦地鸣叫,又一个暑假终结了,绮然回到城市上学。清河和梓希的关系依旧那样如火如荼地发展着,已经可以脱离书信独立存在交往了。这一点,让绮然甚是欣慰。殊不知表面的风平浪静下早已预示着动荡。一天,绮然在房间学习,管家送进来一封信。绮然接过信,倍感惊奇,只见信封上赫然写着“绮然 启”。平时梓希的来信绝不会如此写,那么除了梓希还会有谁寄信来呢。好奇着,绮然打开了信封。读罢,绮然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可以说,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的。全文的内容都是倾诉情愫,字里行间中更是感受到浓浓的情意。而这,竟然来自清河。是的,原来他早就发现与梓希的来信并不是梓希本人写的,他早就被绮然独特非凡的气质所吸引,他与梓希的一切不过假象,实则是为了刺激绮然,谁料她竟无动于衷。终于,清河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冒着风险写下了这封信,送到绮然手中。虽然也对清河有爱慕之感,但是叫她如何伤害从小到大亲密无间的梓希,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是无论如何不能发生的。很快,绮然便提笔写好了回信,她希望,甚至是用恳求的语气拜托清河不要中止他与梓希的关系,对于清河的爱意,她并没有直接回应,只是说他们之间差距悬殊,不可能有结果。只要不伤害梓希,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爱,岂止是自私和占有?对绮然来说,更多的是付出和成全。况且,家中早已为她安排了婚事,不可推脱。一向听从安排的绮然想必这次也不会有意外。家境情况不允许她自己做出太多的选择,甚至连自己的婚姻,也无法决定。人生,本就有太多的不得已。可是为什么,这次心却不是一般的痛,而是如刀绞般生生地疼。“会过去的。”绮然紧咬双唇,在心底默念。春去秋来,时间也在静默地过去。两年的时间倏忽而过。绮然也将大学毕业。自从收到清河的第一封来信时,绮然便再没在假期时回去过。只是偶尔还与梓希有着稀稀疏疏的信件来往,有时,也会与清河进行通信。能处理好与他们的关系,绮然自是十分欣慰的,清河没有离开梓希;自己也与清河建立了一种比朋友更甚的密切关系,相处友若知音,而这一点,更多体现的学识上。他们谈论西方三大小说家各自的语言风格,分析他们的精神世界,借鉴写作手法;他们吟诗赋对,情感随季节的更迭而起伏,并互相欣赏对方的思想;他们将自己的孤独倾诉成池,等待对方为其题名,这世上,有谁能晓他人之殇,可我的孤独,以你为名;他们在对方极其失落的时候支撑对方,提供无可替代的唯一温情;他们,早已在心中,将对方视为若灵魂伴侣的人物,现实中没有真正的交集,精神上可以到达如柏拉图般的纯粹情谊。这不得不说是一件极其确幸的事。各自安好,相守如厮。令绮然完全没想到的是,驱使她再回小镇的是一个如惊天噩耗的音讯。突然,整个世界都坍塌了。爷爷走了,最爱她的爷爷去世了。虽然知道这一天终将来临,可是谁知道会如此突然,来得猝不及防。第一次,感受到生离死别的伤痛。梦一般,一个人硬生生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可以接受吗,再也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关于他的任何东西,随风消散,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如此现实,怎能不叫人感到是那样的无力。这世上,不会有人再那样疼爱你了,不会有人,将你捧在手上很久很久,恨不得将他拥有的最好的一切给你。失去的,也许暗示着成长。这条路,爷爷只能陪绮然走到这里了。归家的风是那样寒冷,刺得绮然很疼很疼,看不清周围的一切,是夜晚,从来没有过如此黑暗的夜晚。在列车上望着窗外,扑朔迷离的灯火逐渐在泪眼中模糊,流动不止。绮然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整个世界只剩她一个人,爷爷没有等她,没有告诉她,这么快就会离开,她以为,还要陪在爷爷身边好久好久。多希望这是一场梦,快醒来吧,醒来后,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爷爷会在每次回家前,站在家门口等她,脸上流露出的尽是无尽的慈爱。爷爷会绮然在家的时候,把平时最好吃的做给绮然吃,好像还是那个怕她永远吃不饱的孩子。爷爷会带着绮然去田间,让她静静坐在一边看自己耕作,满头大汗时有小孙女为自己擦汗。爷爷会给绮然讲好多以前的故事,讲英勇抗击外来侵略的战士们,讲他们那个时代的热血。对爷爷来说,这些也许就是最大的幸福,是一辈子可以享受到的最完满的天伦之乐。可是爷爷,你为什么一声不响就离开绮然了呢?为什么不对绮然说一些话,哪怕是一句也好。直到次日凌晨,绮然才抵达小镇,连夜赶回却还是没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家中围满了人,丧乐萦绕着整个街道,哭泣声阵阵传出,空气中弥漫的都是悲惋的气息。绮然扑倒在门口,她甚至没有勇气,踏进家门一步。最后,扑倒在爷爷的面前,放声大哭,撕心裂肺,这一刻,她再也忍受不住了,用尽所有的力气嘶吼,“爷爷……爷爷……我最亲爱的爷爷……”可是爷爷再也听不到了,在走的最后一刻,嘴里还念着绮然的名字,奶奶告诉他,绮然正在回来了,你要等她,要撑住。也许真的用尽全力了,爷爷忍受了最大的痛苦,还是没能等到绮然回来,还是没盼到他最爱的孙女。明明在电话里说,树上的果子熟了,等着绮然回来摘。红红火火一树的灿烂,绮然回来了,爷爷却不在了。之后,绮然就躲在房间里,三天不眠不休,没有出来。人到了极其无助的时候,总需要独处的空间,来接受残酷的事实,来弥补心中的愧疚,来平复好所有的伤口,在悲痛的边缘,努力地喘息,努力地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三天后,当绮然走出屋子时,毫不设防就被清河带走了。她已经没有力气询问,也没有力气反抗。只得一路上被清河拖着走,就像拖着一副空空的躯壳。最后,他们来到一处开阔的麦芒地,洁白的麦芒布满山岗,在风的吹动下纷纷舞动。那么轻盈,那么柔软,在天边散发着微微的光芒,纯粹的美摄人心魂。他们就那样坐着,坐在大片的麦芒地里,靠在一起,看着天边云卷云舒,天空由明亮渐渐泛红,接而大片浓烈的红,直至夕阳西下,日薄西山,窥见最早的一抹月色。没有说话,没有言语,就这么静静地依偎在一起,他知道,她最需要的是什么。此时他能做的,就只有陪伴。葬礼结束后,绮然就返程回城了。纵使留念,纵然不舍,还是要继续往前走。离别前,她用深情的目光回望了一眼这片土地。爷爷,我会回来看你的,我会照顾好奶奶的。  柒慵懒的黄昏,江涵下楼买晚餐独自往前走。心不在蔫地边走边沉思,想着母亲那段唯美的过往,深深为其中的情感打动。清河这个名字如高山流水般开阔纯净,母亲爱着的,也一定是非常美好的人吧。真想亲自见见这个概念中的人物,他们的故事,就像晚霞一样温婉凝醉。怪不得,母亲要将其尘封,这些记忆一旦打开,任谁都不可能忘却。箱子中的来信一半是清河与母亲的,一半是梓希与母亲的。所以在短短的时间里,她见证了这世间最纯粹的爱情与友情,还有母亲与曾祖父最动人的亲情。如果说天意,是让合适的人走近,是让失散的人重逢,那么记得,就是诠释天意的最好方式,我们没办法改变所有,只能将一份份真挚的情谊留在心中,每每想起,都是无可替代的爱与幸福,便足够了。江涵照常去学校上课,写着自己的文字。每当日落之时,总会泛起淡淡的感伤。这天夜晚,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上元佳节。安之带着做好的汤圆到江涵家与她共度佳节,团圆之日,家人不在,身边有对方相伴也足够的温馨。在狭小的空间里,她们享用美味的汤圆,说着亲切的话语,开着熟悉的玩笑。“江涵,你的作风还像小学的时候,目中无人,漠视一切。”“是吗,如果我还是那样,你现在会坐在这里吗,难道你是空气吗?”说罢,安之早已一个枕头飞扔过去。接着两人厮混在一起打闹,如此气氛,溢满了清新的温暖。玩闹了一阵,两人都累了,就静静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江涵,潘骜说对我有好感,可能我们很快就会一起了。”“是吗,那很好啊,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幸福就好。”江涵转过身去,有氤氲的泪湿了眼眶,但她没有让安之发觉。她觉得自己现在所经历的,怎么与母亲的经历那么相似,冥冥之中,也许注定了不能与爱的人相守一生吧。她知道安之就是梓希和清河的孩子,他们最后结了婚,生活在一起。而母亲,则选择默默离开。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干涉过他们的生活。相反,安之的父亲,也就是清河,选择独自在城市打拼,梓希不愿跟从,只依恋小镇的安宁生活,留在了小镇,最后两人分居两地,安之,也在另一个城市上学。家中三人,飘散零落,再没有了家的气息。江涵十分怜惜同情安之的境遇,平时待她也是倾注了多数的爱,至少让她孤身在这里,不会感到太过孤独。既然安之喜欢,便由她吧,不与她争抢,从来安之想要的东西,江涵都会毫不犹豫地给她。这一次,也是一样。日子又这样安好地过着。安之和潘骜一同往前走,江涵在远处望着他们的身影在视线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当江涵翻到箱子的最后一层时,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上天给他们开了这么大的玩笑。信上的日期是清河与梓希婚后不久,信是由清河亲手写的,他告诉母亲,他与梓希有了孩子,有了他们第一个爱的结合体。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奇妙的幸福感和强烈的责任感,成为一个父亲的快感简直胜过世上所有馈赠。信的末尾,说孩子是个男孩,名叫骜儿,希望他能拥有宽广的前程,如雄鹰般翱翔于天地间。而清河的姓,正是潘。江涵清楚地记得,遇到潘骜的那一天,他身上佩戴的玉坠异常耀眼,上面一笔一划清晰地刻着他的名字。所以这十几年来,他唯一不曾丢失的,就是自己的名字。而母亲的态度,更让江涵觉得潘骜就是清河的孩子。震惊,无可比拟的震惊,以至于江涵整个人立刻在读完信后跌落在地。为什么,命运做出了这样的安排?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两人竟然是兄妹,究竟是造化弄人,还是偿还前世的罪孽。她要如何,安放这个事实,戳穿吗?怎么忍心。隐瞒吗?最终是祸。要冷静,她对自己说。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她没有办法停下来认真回想为何他们的人生会发生这样的大反转。先平息吧,让自己的心找到归依之所,再细思紧握在自己手中的关于他们几人的命运。兄妹多年之后重逢,没想到你还是我最爱的人,却换了另一种身份。一个多么令人惋伤的故事,而我们,无可奈何。儿时家门前的那棵楠树,你还记得吗?原来收到箱子那天那抹隐匿的笑意,早已预示着今天的难解之局。  捌五年过去后,绮然才与清河再相见。这时的清河,早已为人夫,为人父。岁月已经在他脸上留下道道印记,但他笑起来,依旧那么清爽,那么阳光,一如那年初见,他的白衬衫衣袂飘飘,与青春有染。寂静,相遇。默然,欣喜。绮然也结了婚,并在附近的学校教书,过着平凡简单的生活,与可靠的人相伴。清河自从第一个孩子失踪后,与梓希意见相左,经常的家里因为一些小事大吵大闹,与不爱的人生活久了,始终会出现端倪的吧。两人都试图寻找过孩子,也曾因孩子消失而伤痛欲绝,惶惶不可终日,可是不久便放弃了。孩子丢了,或是天意,他们终于发现,其实并不那么爱对方,尤其是清河,也许自始至终,他都不曾真正爱过梓希吧。他与梓希成家,完全是出于对另外一个人的爱,完全是放不下。于是他们说好,为了延续潘家的香火,为了后代,清河会在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出世后离开。对他们来说,一个人生活也许比两个人一起生活是为今最好的选择。后来,他们的女儿出生了。知道再激情的岁月也会归于平淡,再远大的理想也会被现实打败,清河给女儿起了“安之”这个名字,希望她以后有安之若素的生活,有简简单单的幸福,不用再经历太多坎坷,毕竟清河现在,已别无所求了。明天过后,他就离开。捧在怀里的婴儿胖嘟嘟的,何其可爱,小小的嘴努力蠕动着想要发出声音,仿佛在叫爸爸。谁都不知道,此时清河的眼里流出了一滴苦涩的泪,正好落在安之嫩嫩的小脸颊上,弥散开来,像极了一朵盛开的泪花。这次,清河来到绮然的城市,走过一条条她走过的路。在傍晚时分的校园里等待绮然下课。熟悉的校园场景,远去的青春时光,带给清河太多的触动,不止是怀念,不止是感伤。不久,下课铃响了,绮然缓缓地走了出来。直到见到清河,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起伏。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再不会像以前轻轻一眼就会脸红心跳。他们已经过去了那个年纪,逝去了风华正茂书生意气的年华,剩下的是柴米油盐琐碎平淡的生活。两人见面后,相视一笑。而后沿着落满枫叶的校道漫步,他们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话虽平淡,却还是那么温馨,只要站在对方身边,便是莫大的幸福。风吹过他们的脸庞,吹起两人的头发,在夕阳下站成一幅最美的画。清河对绮然说以后准备去S市生活,不会打算回到小镇了。绮然问清河:“梓希还好吗?”“我把她安顿地很好”,像每次绮然问他这句话时的回答,“当然还有我们的女儿”。绮然听罢露出满意的笑容,梓希好,她便好。两人又继续向前走去,没有再说一句话,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走着。心,早已到达,到了那个它应该去的地方。这样,不也很好吗,最后,我们各自安好,在各自的岁月里过着自己的生活,即使最后没有在一起,但是我早就知道,我的心归往何处,而我的心,也早已被你安放在属于它的角落,带有温度地跳动着,无憾此生。  玖这天,天色暗沉,灰霾笼罩了整座城市。江涵站在楠树下,好久好久。终于,她做了一个坚决的决定。她终于明白,当初为何母亲会把箱子交给安之的母亲,并让她在那样一个时机寄出。既然一切都是天意,这一次,她会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不会有太多牵绊,也免去了与安之之间的感情纠葛,因为这份爱,本就是属于她的。她不用走母亲走过的路,不用让自己的心再次飘零。假如爱有天意,就握在她的手中。中午下课后,江涵对坐在身旁的安之说,中午一起吃饭吧,三个人也好。安之当然想都不想就答应了。然后一起走出教学楼,潘骜正在等待。“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江涵侧过头微笑地问潘骜,“好啊。”三人便有说有笑地走向食堂。四人桌,安之与潘骜坐在一侧,江涵坐在另一侧。潘骜心中也有些许疑问,从来不跟随他们两个做任何事的江涵,今天怎么会想一起吃饭呢。其实扪心自问,在江涵与安之间他对谁更动心,结果与现实大相径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会选择与安之在一起,也许他天真地以为,和安之一起后就能离江涵更近一点吧。然而事实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想到这里,潘骜微微苦笑了一下,没有人看见。“其实我今天,是有事想对潘骜说,也有事,对你说,安之。”江涵说完这句话,气氛渐渐变得凝重起来,潘骜和安之都以认真的目光望着江涵,准备听江涵接下来的话。外面的天色依旧灰暗,阴天的感觉格外压抑。“这可能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因为我们三人的故事早在很早以前就已开始,对不起,是我来晚了。”然后,江涵就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将所有旧事提起,故事里有江涵的母亲绮然,还有安之的父母清河与梓希,细细的嗓音里述说着一个美丽而又心酸的纯美故事,不掺杂任何的杂质,只有纯粹的爱,不顾一切追求自己心之所向的爱。是啊,最美的不是青春,而是青春里的人。绮然为了所有人,低到尘埃里,承受了最大的痛苦,来换得另一朵花开。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却生生地扼住了凭栏意。还有什么比这更动人的呢,潘骜和安之一边听着,一边默默地流下了泪,潘骜用手为安之拭去脸上流落不止的泪水。“潘骜,你知道故事中那个丢失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吗,那个清河和梓希的第一个孩子。”潘骜身子一震,惊了一下,看着安之摇了摇头。“你从小,是被送到孤儿院寄养的。你还记得吗,我母亲从看见你的第一刻,就视你如己出,恨不得亲自将你抚养长大,可是碍于家庭的压力,她不得不放弃。你还记得吗,那个你亲切的叫着姑姑的人,就是二十年前最爱你父亲的人,你的五官,你的眉眼,都让她欲罢不能,这世上也只有她,一眼便能看出你就是清河和梓希的骨肉,是她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两个人的骨肉,她又怎会看不出来,一举一动中尽是你父亲的影子,也夹杂了你母亲的善良温和。对她而言,她对你的爱也许比你亲生父母更甚,你懂吗?”江涵带着哭腔艰难地说下这一字一句。潘骜此刻激动万分,双头抱头表现得极为痛苦。“我不懂,我又何尝感受不到姑姑对我的爱,可是为什么后来,你们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呢?就这样,丢下了我一个人,一个人……”潘骜说着,由刚刚的异常激动转为悲痛,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安之惊讶地望着潘骜,怎么会呢,你怎么会是我的哥哥。突然,听见安之撕心裂肺的痛哭,是那么悲伤,那么凄苦,不断触及听者心底的防线,仿佛心被刀狠狠捅入,真切感受到抽搐般生生地疼。这种悲痛,何异于生离死别,只是在命运面前,我们都太渺小,太无力。“后来,后来因为你的妹妹出生了,你的父亲也离开了他们,我母亲没有办法,再每天看着你。看着你就会让她想起那些不安的曾经,她更会因为你们家现如今的情况而深深地愧疚,不敢再面对你,只要你健康快乐长大就好。这些,你要理解。”江涵替自己的母亲作出了解释。可是潘骜,你不知道我离开你有多不舍,多悲伤,多想跟你一起长大,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还记得我们最爱的那片蒲公英吗。这些话,江涵最终没有说出口。潘骜趴在桌子上,泣不成声。一旁的安之目光呆滞,怔怔地流着泪。眼前这一幕,江涵也不愿看见,只是,她必须要这么做。江涵把身子往后一靠,望着窗外的天空,上天,你为什么要让我们都这么痛苦,现在阴暗的你,是否和我们一样悲伤,明明爱,从来就没有值不值得,只有为自己的心,寻找归处。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饭堂里空无一人,下午的课他们也没有办法上了。安之回过神来,目光空洞地对潘骜说:“走吧,哥哥,我们回去吧。”不知安之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艰难喊出那两个字。两人慢慢地起身,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步挪动。只剩江涵一人坐在那里,望着窗外,直到暮色缓缓降临。  拾终于,又过去了好久,江涵慢慢恢复了情绪。走出被夜晚覆盖的食堂,走在只有她一人的校道上。她甚至不知要用何种姿态何种表情,去面对如今这一切。十分钟后,她走到了安之的宿舍楼下,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眼前,他转过身来,是潘骜。“你回来了。”“嗯,其实我……不住在这里。”“我知道,那我送你回去吧。”“好。”于是,两人走在夜晚昏黄的灯光下,打下长长的影子。远远望去,是那样相配。“你还好吗?对不起。”江涵在快到时对潘骜说。“这不是你的错。刚刚我想了很久,也许,都是注定的吧。以后,我会履行儿时的承诺。能跟你一起去环游世界,本来就是我所希望的,那么还有什么可悲伤呢。”江涵望着潘骜,哭着笑了出来,是啊,未来还是那么美好,感谢经过所有的悲痛,最后能与你一起,一起去感受这个世界真正的幸福。楠树依然在他们旁边挺拔伫立,若无其事地被风挥动了一下枝叶,又恢复了安然。这个冬天已经渐渐过去,楠树上已经有些许青绿在摇曳,那么盎然,那么清新。漫漫的人生路上,也许我们的人生如同一盘早就设计好的棋局,每走一步总在意料之中,一举一动皆由天意帷幄。但是,只要有爱,只要用心地对身边的人付出,并追求心之归处,终能觅得属于自己的所向。那么只此一生,也不算枉然。等风来吧,等风把你带到你应该去的地方。看到了吗,那片蒲公英海又盛开了,那么纯粹,那么洁白,一如那年最美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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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华山

    华山

    LV8 2016-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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