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

作者：贝叶

作品简介：那年杏花微雨，他初遇她。繁闹的街市中，她只一袭红衣蹲坐在一角暗自抹眼泪。似乎这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个不小心掉落人间的精灵。

他拂一拂衣袖淡淡地说:“女孩，跟我走吧，我收你为徒。”女孩抬起头，一双眸子里净是温柔，她怯怯地回:“谢谢...师傅。”女孩的旁边是她写的一块牌子:“卖身葬父。”

那是几年前的一个繁华之夜，他与她的初相识。女孩叫落，他叫尘。真好，落尘落尘，他们的缘也就像这落下来的尘，不见。冥冥之中却又看的见。

尘生活在一个掌门世家里，他有很多弟弟妹妹，弟弟妹妹又有很多弟子。长老们每年操持着一些事宜，这日子一天天过着。那天是他初下山去买一些珍贵的药材，就碰到了她，丝毫没有顾虑的，他就收了她做弟子。而她是他第一个弟子，亦是唯一一个，最后一个。

几年后。

“师傅师傅，阿九欺负我，你快去教训他。”落不满地像正在饮茶的尘诉苦。“好，师傅待会就罚他抄书。”尘说。

这几年，她出落的越发美丽，仍就是一袭红衣，像一个妖精。而他亦是极宠她，只要有谁欺负她就立即帮她去惩罚。

九月的一晚，星星像掉落在黑丝绒上的钻石，闪闪地发着光。“喂，落，我喜欢你。”那个男孩，叫阿九，此刻他正一脸拽拽地冲落嚷着。“别逗了，阿九，你又是想出什么新招欺负我了啊。”落鼓着腮帮子闷闷地回答。“笨蛋，欺负你是想引起你注意，其实落，从你上山那天起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阿九突然一脸深情地望着落，往日的孩子气全都消散了。落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再没说话，只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星星。

许久，男孩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其实，落你喜欢师傅吧。”“怎么可能，别开玩笑啦阿九。”落慌乱的收起眸子，低着头看着地。“别掩饰了，要不是喜欢他，你怎么可能日日跟着他，他那么冷傲，一有人说他几句，你就急忙为他解释。那次他生病，你一脸的担忧，甚至不惜以自己的血来做药引。你不知道，你每次看他的眼神是那么温柔，充满爱慕，好像他就是你的世界一样......”“别说了，是又怎么样！”落猛的抬起头，瞪大着眼睛注视着阿九。“没怎么样，其实我觉得他也喜欢你，男人嘛，总有那么一点私心，要不是喜欢你，又怎么会自收你为徒后就允诺不再收一徒？他那么冷傲，对你，眼里却都是含情脉脉，谁欺负你，他就会帮你。”阿九回复到原来吊儿郎当的样子，装着很有经验地回答。落一脸的呆楞。“放心啦，促成有情人，我会帮你们的。”阿九拍着胸脯哈哈的笑着，谁也没有发现他眼底的一丝落寞。

第二天早上，尘在厅里饮着茶，落照例向他去请早安。不同往常的，她俏皮地唱着歌，似乎特别开心的样子。尘:“丫头，什么事那么开心？”落:“师傅，阿九昨天跟我表白了。”“噢？丫头怎么回答。”“我没有回答，因为那时候我确实是太紧张啦就逃了，不过今天一早，他给我送了一大束鲜花呢。”落浅浅地笑着。

药效好像起了。落照着阿九教她的方法，趁机将一个酒精丸放入了尘的茶里，然后照着昨晚的练习说了如上的话。果然，尘有些微醉了，他挑一挑眉问:“你要答应他？”“师傅你说呢？”“不可以。”淡淡的三个字从尘的口中飘出。“为什么？”落睁着她的大眼睛，与尘对视。“过来。”尘唤她去他身边坐。女孩刚走到他身边，他就一把将她拥入怀，浅浅地几个字夹杂着酒香扑向她:“因为...你是我的，落你明知道，我对你有意。”落一脸的惊诧，随即又兴奋地跃起，在尘的额上留下轻轻一吻，就害羞地跑开了。

之后的天里，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吟诗作对，眉目传情。日子就这样浸着蜜地过。

可是落尘落尘，他们的缘，就像落下的尘，不见。

几个月后，长老们紧急通知全体在练武地讲话。只见一长老满脸愁容地说道:“依天，本族遇到了从未有过的灾难，这灾难还危急到天下。”“怎么办怎么办。”人群中立即出现了大的骚动。“本族遇到了妖孽。”“什么，在哪里，妖孽在哪，长老带我们去灭了她。”“没用的，此妖孽瞒过众人耳目，在本族潜伏了五年之久，且此妖孽又总是身着红衣，果真是与苍生血光之灾啊，”他说着，立刻一剑指向落，“妖孽，你潜伏地好苦。尘，快杀了她拯救苍生，天命如此，只有你能杀她，你是苍天的救命主。”

这一番话让她和他都惊了。“你骗我？”尘看着落，眸子里一片冷淡。“我没有，师傅，我什么都不知道。师傅，相信我。”“让我怎么相信你？那是养我多年的长老。”他们就这样对视着，周围的人物都成了摆设。这时长老又＊话:“尘，快趁现在灭了此妖孽，否则等她身体里的邪气出来，我们就谁也不是她的对手。五年了，妖星再现，此为大劫，妖孽就要复苏了。”

天地间顿时充满了人们的呼声和喧闹声。“快点啊，尘师叔，快除了此妖孽。”“快啊，师兄你还在犹豫什么，为了苍生，你就搁一下心中的私情吧。”呼声此起彼伏，人们一味地叫嚣着，丝毫不顾从前落与他们的友情。

她的一只眼，渐渐染上了红色。他提起手里的剑，一闭眼，狠狠朝她刺去。她也闭了眼。可是，人群一下子寂静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阿九死了，他在刚刚的一瞬，替落挨了这一剑。他说:“快....逃...”还没来得及说完“逃”字，阿九就断了气。“不....”落发出了仰天的长啸，满脸的悲愤与苍凉。她的另一只眼也迅速染成了红色。

那天下午，她血洗了练武场，他呆坐在那望着她。很久，周围之余一河血水。她走到他跟前。他说:“对不起，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杀了我吧，我想死，这苍生与我无关了。”她突然笑了，淡淡地说:“师傅，我原谅你了，就当你当年将我救下的回报。我杀了他们，是因为他们该死，他们得给阿九陪葬。我要走了，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没有仇恨悲伤，我不会去害人的。”“天黑了，明早再走吧，去沐浴一番，你的脸都脏了，我去给你沏茶。”苍凉的地上只余了他和她。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沐浴完以后，她一袭白衣，素净地像一个精灵。他们坐在茶几旁。她的面前是一杯茶。透明的茶，像是流动的水晶，亮闪闪。“茶凉了，我去重新给你沏一壶。”他说，眼底净是苍凉。“不用。”她一把夺过，指尖轻轻扣着茶杯，朝他嫣然一笑。她的眸子仍是红色，显得衣服白的有些苍凉。她一口饮尽杯里的茶，笑着说:“谢谢，我要走了。”“嗯。”她站起身，还未动一步就跌入他的怀里，他轻轻地抱着她，小心翼翼地。她的身上流出了血，满身的血汩汩流出，将白衣瞬间染成了红色。那是她第一次穿白衣，却还是穿成了红色。

“对不起，”尘只是喃喃，“你灭我满门，我可以原谅你，因为我爱你。可是，这苍生没有错。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喝，你明明知道这里有剧毒，你明明知道我留你非好意。我想要放弃了，可你为什么？”他一脸的沉痛，撕心裂肺地吼着，泪滚滚淌下。

她轻轻地抚着他的脸，将泪水拭去。她第一次没有喊他师傅，她说:“尘，我只是和自己打一个赌，这苍生与我，谁更重要。你还是不信我。”她咽了最后一口气。脸上是痛苦的笑。他呆着，望着她，伤心欲绝，断了气。

[阿九]“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欺负你。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帮你们在一起。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相信你。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哪怕是去死我也义无反顾。”

[尘]“这世界上最令人痛苦的事，不是他不爱你，而是他说很爱很爱你，却轻易地放弃了你。”

[落]“我只想和自己打个赌，这苍生与我，谁更重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