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吟沈乔安【一】再回到江城的时候，已是三年后。顾均年从巨大的邮轮上走下来，看到下面人头攒动，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凄凉。三年前离去的时候，也是如此。码头就是个离别和重聚的地方，每天都是如此景象，没什么好惊讶的。可对顾均年而言，此时的心境，已大不如前。他拿着简单的行礼，一只棕色的旅行箱，缓慢地走下来，很快就汇到人群中了。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离去，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归来。更没有人会留意写在这个年轻人脸上的种种苍凉。邮轮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人们熙熙攘攘，下船，上船，重逢，离别。人生，不过如此。【二】畅春楼是一定要去的。三年前，他曾是这里的常客，也投了大把彩头捧红了陆吟秋。当年的陆吟秋不过是一个稍微有些天赋的戏子，每天在后台帮着打杂。偶尔也会跟着唱一两句。以她的天赋，若是机遇眷恋，怕早该成了响彻江城的角儿了。可命运偏偏不济，不愿意再锦上添花，落个好人。畅春楼的名角儿偏偏是班主的女人，唱得一般，却总喜欢抛头露面，在众人的喝彩中洋洋得意，落得圆满。有她压着，畅春楼的各色人物都要矮人三分。可唱戏这回事，本就是见功夫的。就算场场让你唱名角，真有假有的，台下的人听得清楚。就这么着，畅春楼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位置。别的戏班子人满为患，那些票友们才跑到这儿听上那么一会儿，也算是有个去处了。赶上人多的时候，畅春楼也会来个少有的人满为患。唱的在上面唱着，听的在下面打着拍子，就图一乐字。若是没有顾均年，这局面怕是还要再撑上两年。那日顾均年来了，带着重重的彩头，向台上那么一扔，喊道，让陆吟秋出来。台上的角儿一愣，很是尴尬，刚想破口大骂，却被班主劝了下去。戏班经营惨淡，这事儿早晚都是瞒不过的。现在来了位财神爷肯出彩头，那也就做个顺水人情，借驴下坡吧！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这个陆吟秋是谁，到底能不能唱。班主老板回到后台喊了半天，才把在一旁整理戏服的陆吟秋给找到。上下打量了几眼，没觉得有什么印象。可前台正催着，陆吟秋，陆吟秋的喊声此起彼伏，也没了办法。只好问道，你，能唱什么？陆吟秋把辫子一甩，说，什么都能唱。班主一惊，心想这姑娘口气是大。可见是个埋没了的人物？只是现在也没时间细想，既然财神爷点名要陆吟秋，那就让陆吟秋上去吧！后台人麻溜地把陆吟秋给打扮了一下，推到台上就给大伙儿来了场《苏三起解》。那嗓子一亮出来了，整个畅春楼都鸦雀无声了。本来就是来喝茶嗑瓜子，找个地儿解闷的那些个票友，停住了手里的茶盏，听得那叫一如痴如醉。陆吟秋一曲唱完，竟没人鼓掌。大家都沉浸在里面了，谁也没走出来。等了片刻，陆吟秋台上的收尾动作都僵硬得不能动时，台下才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大大的彩头不断地向戏台上砸去，很快就把顾均年的彩头压在了下面。陆吟秋火了，畅春楼也火了。顾均年也成了畅春楼的常客。顾家本就是财大气粗的商人，想捧个戏子自然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只是这顾均年每次并不多留，只将彩头扔到台上，又或是送几个花篮摆满舞台，稍作片刻便离去。碰上他没时间了，就让身边的人来捧个场子，照样是把彩头扔到台上，或是搬上几篮娇艳欲滴的花篮之后，转身就走，也不多留。看样子，他并不像真正懂戏的人。那总要有个目的吧？班主动了半天的脑袋，依然想不透里面的缘故。倒是之前的角儿还算聪明，一语道破天机，这顾少爷怕是看上陆吟秋了吧！大家恍然大悟，也都认定就是如此了。不为戏，那定然是为了人了。陆吟秋算不上多么美艳，可也衬得上“俊俏”二字了。加上对唱戏本就稍有天赋，平日里也私下用了不少功夫，姣好的扮相加上称道的唱功，引来一个顾均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这话说得多了，自然也让陆吟秋听了去。如今她再不是那个只能给别人收拾戏服的小丫头了，她是角儿了，站在戏台上，响当当的一个角儿了。这畅春楼半壁江山都要靠她给撑着。大家都以为陆吟秋会努力的巴结顾均年。可在戏班子里待的时间长了，也看惯了人生百态，世态炎凉。她虽不敢得罪这个顾均年，但也不至于攀附巴结去。每日只是画了妆，到台上该唱唱，该耍耍，该下台也绝不留恋一丝一毫，扭身就走。顾均年不给她情面，她也不给顾均年念想。两人就好像从未相交的两条平行线，照旧过着自己的日子。顾均年每天都会来扔彩头，陆吟秋也就大方地收下，柔情地唱戏。这台上台下的，不过是听得那么一两句心头好，谁还把谁当真了不成？就在戏班子的人直称她见识广，是个干大事的人时，她却突然提出，再唱三个月，就金盆洗手，封嗓嫁人了。班主又悲又喜，问道，是顾均年吗？陆吟秋轻蔑一笑，摇摇头，说出了一个名字：曾希霖。【三】天空不知怎么就下起了小雨。顾均年这才注意到，回来的时候，正赶上江城的梅雨季节。稀稀落落地，让人听了心烦。青石板路上，顾均年走得平稳又焦急。这条路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曾是江城最繁华的地界。两旁的小铺子生意兴隆，人满为患，少不了百年的老字号。当年他从这里经过，穿越熙攘的人群，嗅着各种美味的香气，来到尽头——走不了几步，就可以看到畅春楼的牌子了。顾均年走得很快，可到了的时候，依然时至黄昏。他撑着青色的油纸伞，站在雨中，愣愣地看着眼前几近萧条的畅春楼。被雨水浸染的匾额散发着微微的霉味儿，红底儿金字的牌子已经开始褪色，剥落，露出斑驳的样子。曾经来往穿梭的大门紧紧地闭着，一条粗大的链子锁住了顾均年的心。这里，真的是畅春楼吗？“早就散了。”旁边摆摊的老人说。顾均年看了他一眼，问道：“还有面吗？”本要收摊的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重新点燃炉子，指着旁边简陋的凳子说：“坐吧！”顾均年也不讲究，只找了个水少的地方就坐了下来，侧着头看老人下面。他本是不饿的，但见着这面又确忍不住想吃一碗。当年，他也是这样带着玉颜来吃面的。不大的面摊，实在的分量，玉颜这小丫头竟能吃得比他还多三分！想到这儿，他的脸上露出了这些日子不曾出现的笑容。“少爷怕是想到心上人了吧！”一碗面这就下好了，撒了香菜不仅可以做点缀，还可以提味儿。顾均年看着面，又想起玉颜的喜好，她最喜欢吃面上的香菜，可又不忍打破美食的颜色，于是就先把自己的吃掉，过了嘴瘾后，再来抢他的。可现在，这点点翠绿，就如他心头上的野草，根根生的结实，稍微一碰，就碰得生疼。笑意未下，却又泪眼婆娑起来。老人是见多了世故的人，并不相劝，给了双筷子就坐回位子，看着淅沥的小雨唱起戏词来。一板一眼的，甚是凄凉。顾均年忍不住，在落泪前塞了满满的一口面在嘴里，分分钟就喝完了面汤。临走的时候，他给老人钱。老人却摆摆手不要，说什么“当年顾少爷没少光顾摊子，每次多给的钱，已经足够付这一碗的了。”顾均年一愣，这才看清原来是故人。不过当时他并不在此摆摊子，而是隔了半条街，那里远不如此处繁华。“无非就是个念想，”老人笑着说：“当年这里的人高贵，我来了不合适，现在这里平淡了，自然也就来了。也算了当年一桩往事。”顾均年看了一眼旁边的畅春楼，心里突然多出些许安慰。若这畅春楼也有灵性的话，自然也会有伯牙之叹吧！他自然不会少了老人的面钱，只是赏钱，却有些囊中羞涩。咬咬牙，还是多留了一张，算是为这故交的感叹吧！就在他转身离去时，畅春楼里突然传出了一阵戏词：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顾均年心中一惊，转身看去，确定这声音是从畅春楼传出的无疑。天色阴沉，畅春楼暗红的柱子像是伶人的血泪，慢慢地浸满顾均年的心中。【四】陆吟秋说出的那个名字，让整个戏班的人都沉默了。原道是她心气高，看透了世间的聚散离合，不肯为男子轻易付出感情。可没想到，她陆吟秋看中的却是江城县长的儿子，曾希霖。班主心中一沉，知道此人断然是不可能受他摆布了。而眼前的摇钱树还没摇下几个钱来，却眼看着就要在他面前消失了。这股子不情愿，化作一口气吐了出来：“算起来我也是你的师傅，莫怪我在这里多说一句，咱们唱戏的自古就不被人待见，戏子戏子，不过就是个逗惹的玩物，你当他们家真能同意你进门？快休作那没根基的白日梦了！”其他人也在窸窸窣窣地说着什么，胆儿大的几个也开口劝道：“班主说得不错，你虽说现在是咱们畅春楼的角儿，但毕竟也只是个戏子。倒不是戏子看不起戏子，确也是世态炎凉，入了这个行，就该断了那些念想了。”陆吟秋没说话，轻哼着调子转身走了，留下那悠长的咿咿呀呀和面面相觑的人们。她自己的事情，又岂容他人多嘴？别人只道她是心生了念想，想要飞到枝头去做凤凰了。可她明白，这凤凰做不做的，有什么关系？人生在世，不过图那么一个自在，而她陆吟秋所看中的，就是曾希霖的情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似乎大家都认为，即便是她动了心，也应该是对顾均年吧！可那曾希霖，他又是什么时候入了她的法眼的？是第一次在商铺的初遇吗？她和他四目相对，就感觉到一种前世种下的纠缠。他看得发愣，她抿嘴而笑，他痴痴相望，她羞而离去。是每一次开场吗？他总是坐在第一排，让她一出场便可以看得分明。她冲他莞尔一笑，厚厚的妆颜下，是只有彼此才懂的心有灵犀。他目光紧随，不舍移开半寸，赶上她挪着莲花碎步下场，一步三顾，怕是连魂儿都给引了过去。是那次月下的表白？他握着她的手说，就算是山崩海枯，我也不放姑娘的手了！如此火辣辣的表白，却也挑动了她的火热，她也跟着说，如是而言，我也与你一样了！在别人眼里，他是县老爷的儿子，她是畅春楼的戏子，他对她的真情不过是年少的人捱不过妩媚的挑动，她对他的感情，更是赤裸裸的攀龙附凤。可她陆吟秋就是爱了，别说他是县老爷的儿子，就是总统的公子爷，又有何干？她满心欢喜地准备着自己的嫁妆，那双被绣得栩栩如生的鸳鸯，也在笑她的急呢！【五】天色愈加阴沉下来，小雨虽是小了，却更有寒意。那幽怨的调子，婉转缠绵地从畅春楼里传出来，在惨淡的月色下，听着让人心里发寒。面摊的老人边听边打着拍子，看了顾均年一眼说，莫怕，不过是毁了样子，无法出来了，到晚上过过戏瘾而已。顾均年的心一沉，忍不住让老人讲一讲当年的事情，老人狠狠地吸了口眼袋，缓缓而谈。不过又是一个痴情女遇薄情郎的故事，可顾均年听着却只觉心就像被抓起来了一样，紧得生疼。当年，若不是他突然家道中落，也不会到国外去学东西，若不是他的离去，玉颜就不会被她父亲强嫁给曾希霖，如果没有玉颜，曾希霖怕也不会抛弃陆吟秋吧？也是这样一个雨夜，陆吟秋刚唱完夜场正在家里休息。只听得外面有敲门的声音，便道是情郎来了，欢喜着就去开门。可谁曾想，这一开门，情郎不在，却被泼了一脸的硝酸，一副怜人的好皮囊就这么给毁了。没了陆吟秋，畅春楼也垮了，人去楼空的，只剩下陆吟秋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站在台子上自顾自地唱着那些熟悉的调子。月色下，她的身影是那么的缠绵，又那么凄凉。台下空空，再不是当年的高朋满座，更没了人群中，那一抹不舍离去，紧紧跟随的眼神了。“你这么走过来，不怕么？”她背对着他，轻声说道。顾均年摇摇头，又想起陆吟秋此时看不到他的动作，便说：“不怕。”她轻笑了一声，继续跳起来：“你以为我还会相信这些不实的东西吗？”顾均年说：“信不信由你，我自是不怕的。”她身姿一旋，转了一个圈，依然背对着他：“我对不起玉颜。”“所以，你告诉别人，被毁容的是你？”她身子一顿，差点没站稳，继而旋转着突然出现在顾均年面前。月色下，顾均年看着她那张娟秀的脸庞，心中一阵酸楚。“怎么？后悔答应曾希霖了？”她的眼中充满了蔑视。他摇摇头：“我爱玉颜，却不是只因她的脸。”她有些恼羞成怒：“你不恨我？”顾均年淡淡地一笑，这让陆吟秋依稀想起当年，他第一次出现在畅春楼时的场景，他也是这么一笑，向台上扔了一个彩头，转身离去的。“为什么要恨你？”顾均年反问道：“这世上本就没什么清白的东西。若是要说欠，那也是玉颜欠你的。二十年前，若不是她那个当下人的母亲想让自己的女儿过上好日子，也不会偷偷把自己的孩子跟碰巧一起生产的夫人的孩子调换，你也不会平白无故地过了这么多年戏子的生活，你难道，就不恨玉颜吗？”陆吟秋冷冷地说：“恨，所以，我故意叫她来我家，故意叫她去开门，故意把她害成那个样子。”“如此说来，你们两清了。”顾均年叹了口气，转身离去。“顾均年！”陆吟秋从身后喊他：“你记着，要对玉颜好。”顾均年没回身，却重重地点了点头。【六】三天后，江城迎来两场喜事。一场是顾家少爷顾均年迎娶陶家小姐陶玉颜，另一场是县长的儿子曾希霖赢取戏子陆吟秋。当晚洞房花烛，顾均年揭开陶玉颜的盖头，却发现里面坐着的陶玉颜一脸清秀，丝毫看不出毁容的痕迹。第二天，曾希霖却被发现胸口插着一根钗，死在床上，陆吟秋坐在旁边，对镜边梳妆边唱着《白头吟》里的唱词：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有人听得，这是她曾唱给曾希霖的戏。世间的恩怨，老天爷早就定下了规矩，又岂是你我凡人能轻易参透的呢？当晚，畅春楼大火，陆吟秋在台子上翩翩而舞，丝毫不生畏惧。赶来的陶玉颜在顾均年怀里哭得肝肠寸断。火光中，陆吟秋笑语盈盈。围观的人只道她是得了失心疯，却参不透这人生注定的姻缘孽障。陶玉颜也是无意中得知自己的身份的，她想补偿陆吟秋，却被拒绝。无奈之下，便让未婚夫顾均年出面，将陆吟秋捧成了名角儿。陆吟秋爱唱戏，却不知人间的百味人生比戏中更是残酷千百倍。她只想跟那个痴迷于她人在一起，却碍于身份无法满足。而那个跟她花前月下，山盟海誓的人，却只念陶家的财大势大，忘却了往日的恩爱之情。那晚之前，陆吟秋问曾希霖，何时会娶她入门？曾希霖闪烁其辞，却被目光出卖了自己。好吧，既然你如此不仁，那也休怪我不义了。只是陆吟秋没有料到，那迎面而来的不是曾希霖，却是一头刺鼻的硝酸。她不过是想把陶玉颜约到家里，让她见识一下曾希霖丑恶的嘴脸而已啊！她阻止了曾希霖的婚事，却阻不了自己的愧疚。于是，她找来了医生医她的脸，却被医生告知一定要有新鲜的人皮才行。她左思右想，敞开了胸脯对医生说，这里的皮最嫩，尽着用吧！想必，这满是疤痕的胸脯，也成了曾希霖洞房花烛的催命符。她以为，经历如此之多，他会懂得珍惜二字。可他惊恐的表情，却深深刺痛了她心里看不见的伤，这时她才发现，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妄想。比起人生，还是台上的粉墨角色，来得真切。【七】半个月后，江城重开了一家戏班子，就在畅春楼的旧址上。班子的主家很神秘，没人见过他的样子，只有一个丫头打点前后。每晚戏班子都人满为患，江城的人很快就忘记了曾经的畅春楼，忘记了那个唱着《白头吟》巧目盼兮的陆吟秋，扔到台子上的彩头，很快就抹去了昔日伶人的心酸，只留下今日听客的欢笑。只是陶玉颜怎么都能听见，每晚半夜才响起的那段《白头吟》，凄凄怨怨的，很是寒人。有一次她实在忍不住了，就和顾均年一起去看个究竟。月色下那个台子上，果然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翩然而舞，莺莺而唱。陶玉颜心中一紧，走上前去，扳过那人一看，却是班子的名角儿，秦喜凤。喜凤一笑：“这么晚了，客官若是要听戏，明儿早来了吧！”陶玉颜点点头，莫然而去。喜凤又翩然而起，但却并未启唇。二楼垂帘后面，一双朱唇轻轻合闭，唱出哀怨的唱词：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唱累了，就伸出爬满疤痕的手，拿起一旁的茶盏，品了一口。丫头走过来说，陆老板，他们走了。她点点头，将遮丑的头纱向下拉了一拉，转身走入帐后。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若人生也像唱词儿这般圆满，又该少了多少的冤情孽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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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白头吟》，唱尽离散情。诸位看官，你怎知，这粉墨世界，唱不出个情谊绵长来？

菜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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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很好

白头吟

白头吟如此好书不妄白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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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我要去拉票

看着书名我突然想看《兰陵王》。

棒

情之一字，真的就那般重要吗？

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