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画
LV20 2016-09-14【一醉楼】
作者:七画
连载最近更新: 《一醉楼》已经上架,可直接搜索,欢迎大家前来吐槽!
作品简介:【已上架】<span><br /></span><br />欢迎前去书城搜索。<br /> 谢谢一直以来支持一醉楼的读者朋友们。<br /><br /> 一醉楼,解千愁,千愁酒里愁水流。<br /> 一杯小小千愁酒何以能让人忘却忧愁?<br /> 一醉楼位于远离都城的啻陵,武林尊主屈镜如身体每况愈下,宣布召开武林大会,大会地点,便是啻陵城。<br /> 一时间,江湖豪杰均聚于啻陵,来自西域的神秘浪子逝川,屈镜如的义女亓蓁,荆家第一高手荆凡,神捕扶丘,啻陵首富金宵,项家最独宠的小女儿项绫罗……<br /> 几人逐渐相识相知,而这时,一醉楼背后的秘密开始慢慢浮出水面…… <span></span> <span></span> <span></span>
158154 票-
-
-
-
七画
楼主 LV20 2016-09-21老鸨见燕儿来了,就又堆着满脸笑去招呼其他客人。
燕儿叫了几声‘高公子’都没得到应答,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受伤地道:“高公子怎么不理人家……难不成是厌倦了燕儿……”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要流下来。
高云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脸上忽然挂上笑,只是眼里没有一点儿温存,他抚摸着燕儿的一缕青丝,在鼻翼下嗅了嗅,赞不绝口:“我的燕儿还是这么香啊……”
燕儿被逗得‘咯咯’直笑,粉捶不带任何力道地打在高云的胸口上,“哎呀高公子……你好坏……”高云顺势捉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暧昧地亲了亲,燕儿羞的低下头,将头靠在高云的胸膛,整个身体几乎都贴了上去。
“燕儿曾说,肯为我上刀山下火海,这句话可还当真。”
燕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把脸埋进他的脖颈,娇笑一声,吹着气道:“自然当真,不知……公子想要奴家干什么……”
高云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还没温存够,高云就把燕儿推给身后的人,道:“既然是这样,那你今晚就好好伺候这位爷吧。”
燕儿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另一个人抱住,那人显然没有什么经验,手下力道重了,燕儿吃痛的呼出声,无奈身体还是被牢牢抱住。她泪眼婆娑地看着高云,这次是真的要哭出来,然而,高云不再看她,只对抱住燕儿的人道:“赵寻兄弟,今天她就交给你了,好好玩,放肆地玩,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什么!”燕儿不敢置信。
刚刚出来时她就看到高云身后一直低着头的人,她以为那只是他的奴仆,每次来他都会带一个下人过来,怎么会,怎么会……
抱住燕儿的人正是九章的属下赵寻,白天跟随老大报了名之后,高云就派人找到了他,说是要带他去一个好地方,他知道高云是四大世族之一,如何能看上他这个小人物却是不得而知。虽有疑惑,可高云此人他得罪不起,于是就跟着来了,谁知高云要带他来的地方是这里。
赵寻是个粗人,哪里经历过这种场合,又惊又喜又怕……想走舍不得,想留下又不知眼睛和手脚该往哪里放。
高云见他不安的模样哈哈大笑,安慰道:“赵兄弟,放开胆子玩!等你多来几次就好了!”说完看也不看泪眼朦胧的燕儿一眼,大步往那边的红叶院去,走到招呼客人的老鸨身边时,从腰间掏出一个钱袋给老鸨,老鸨打开钱袋,眼睛一亮,笑得合不拢嘴,然后朝燕儿和赵寻这边看了看,听着高云的叮嘱,不住地点点头。
望着高云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燕儿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无奈身体被禁锢着,无法冲过去。
她虽身陷污泥,可也知道一身不侍二夫的道理,无奈命运弄人,她只能屈服。可自从高云来天香楼点了她之后,每次来都会要她作陪,还送她很多金银珠宝,有了高云的名头,别的客人都不敢点她作陪。她以为自己命中的贵人到了,也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女人,不求做妻做妾,只要他每次来的时候都能陪着她就行,她也愿意为了他守身如玉。
可今日……他竟然把她随随便便就送给了别人,转身如此无情,原来,她在他的眼里,不过和其他的妓女一样……是个任何人都能蹂躏的人罢了。
泪已流干,他无情,她也没为其流泪的必要了,将眼角最后一滴泪擦去,她重新戴上娇笑,手指轻巧划过赵寻的脸颊,指尖划过之处引起阵阵颤栗,柔声细语地说:“赵爷……别着急嘛……您先放开奴家……我们到屋里再玩……哎呀您弄疼奴家了……”
不同于城内繁华,城郊原野一派安静祥和,城内城外,虽只有一墙之隔,却千差万别。
悠扬的笛声响起,打破这番宁静,有了笛声,周围更显空寂。
那静夜的笛声,却是来自敞开的心扉,悠扬飘荡,绵延回响,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无奈,缓缓地回升。笛声中夹杂着求而不得与无能为力的思绪,添了些淡淡的哀愁,又有谁人能解心中事的烦闷,悠扬顿挫,又百转千回,真可谓:谁向深夜吹玉笛,伤心莫听后庭花。
忽然,另一阵笛声打散了这抹哀愁,活泼而富有情趣,反复回旋,优美的旋律层层下落,而且速度层次加快,有‘唱晚’之趣。
“世间竟有如此乐音!”金宵惊叹,望向乐音来源处,只见一丈之外的高树上立一白衣人,月光下欣长的身影傲然于世。欣喜之余复又执起玉笛,与这突如其来的‘笛声’相和。
一曲作罢,金宵高声问:“阁下可愿近身一见!”他没有武功,无法用内力将声音传出,只这城郊的深夜幽静异常,曲声停止,更是静谧,故金宵的声音骤然凸显。
“金公子好雅兴,在下只是来附庸风雅一番。”话刚落地,白衣人飘然而至。
金宵认出了他,“是你。”那日,在茶馆马厩旁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在下逝川。”茶馆外虽没正式照面,只是一瞥,两人却已经对彼此有了印象。
金宵见他指尖夹着一支碧草,冬日还能见到如此翠绿草叶,不知是何种植物,想来那‘笛声’便是从中发出,更觉新奇:“剥条盘作银环祥,卷叶吹为玉笛声,今日金宵有幸见识到先人风骨。”
“拙技而已,献丑了。”逝川难得谦虚,道:“只是金公子人中龙凤,难道也有排闷不解,求而不得之事?”
知他听出了自己曲中之意,金宵笑笑道:“世间之事哪能尽如人意,就算是当今天子只怕也有求而不得之人,无可奈何之事吧。”语气中有难以掩饰的无奈,逝川耸耸肩,不可置否。
“可我一直相信,事在人为。”随后他坚定说道。
“事在人为……”金宵沉吟片刻,慨然道:“逝川兄好胸怀!”难得碰上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金宵不免显出真性情,他提议:“这株花树下,我埋藏了两坛好酒,不如今日痛饮一番如何!”
逝川爽朗道:“却之不恭。”这个中原成语,他用得极其顺畅。 -
-
七画
楼主 LV20 2016-09-22第六章 吹笙笛 向碧空
原野里,苍茫中,一白一青两个身影坐于荒地,月光之下,提壶对饮,好不快活潇洒。
逝川举起酒壶,笑道:“金公子所藏美酒,果然人间佳酿。”西域人本来就崇尚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只是中原繁缛礼节颇多,只能小杯细酌,不想这中原的贵公子也会对着酒壶痛饮。
金宵自嘲地笑了一笑,也举起酒壶,道:“干!”
两个酒壶在夜色中发出碰撞声格外响亮,饮了满满一大口,金宵侧过脸问:“逝川兄是否也来啻陵城参加武林大会?”
“我对你们中原武学仰慕已久,这武林大会正是一个绝佳机会,我又岂能不来,若能在比武中获得一二,那真是不枉此行了。”逝川将还剩半壶酒的酒壶一放,随即躺下去,惬意地将双臂枕在脑后,视线瞟向稀疏微星的夜空。
金宵这句话本就是随口一问,最近来啻陵城的人不论出于何种目的,都有自己的打算,逝川也不例外,本以为他会遮遮掩掩一概而过,没曾想这么坦白,让他有些意外。
只是,有时候太坦白,反而是一种遮掩。
逝川哪里在猜他的心思,只望向夜幕中那轮明月,漫不经心地问道:“金公子,你在啻陵城长大,又是啻陵首富的大公子,对一醉楼自然也很熟悉,不知,可曾品过一醉楼的千愁酒?”
‘千愁酒’三个字让正欲喝酒的金宵浑身一震,他有些慌乱地顺势饮下一口酒,动作极其微小,那慌乱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逝川看在眼里,未做声,只等他的回答。
半晌,金宵才淡笑道:“我虽是金家大公子,却也无缘品尝这千愁酒,千愁酒何其名贵,岂是人人能品得了的。”最后一句,不知是夸赞还是讽刺。
“一醉楼,解千愁,千愁酒里愁水流 ……此番来啻陵城,定要一饮这千愁酒才行!”逝川豪气一笑,“听说一醉楼最近正加紧赶制千愁酒,想来武林大会那日定能一偿所愿,金公子,你说呢……”逝川偏过头,借着月光瞧着他。
金宵的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冬已至,山依青,夜甚寒,酒过几巡,身上添了暖意。金宵整理衣袖,复又拿起玉笛,触于唇边,飘逸笛声不似先前那样烦闷,轻快悠扬,逝川不知从哪儿拔来一根枯草,放在嘴里,眯起眼睛,一条腿翘到另一条腿上,陶醉在乐曲之中。
夜色更深了,两人都未有离开的意思。
倏忽,几个黑色身影慢慢逼近,悄无声息……
逝川猛地睁开双眼,耳朵微动,听出来者有十二人,他们动作很轻,步子落地无声,在笛声中半点察觉不出,只是那周身刻意隐藏的杀气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笛声依旧……
逝川笑了笑,继续享受着绝妙乐曲。
走在最前的三个黑衣人靠近,举起手中刀剑,准备一举将这两人斩杀。突然,一阵劲风袭来,黑衣人抬起的手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道反拧到后背,手中刀剑无力地纷纷落地,三人捂住已经断了的手,隐于黑色面巾下的脸色狰狞,痛叫不已。
在逝川和金宵周围,蓦然出现四人,普通装扮,如同寻常人家一般,分别立于东西南北四角,形成一个绝佳的屏障。
逝川眼眸微动,曾在师父那里听说过中原有这样一群人,叫做魅。贵族世家专门训练以保护自己,那些人不似寻常护卫在明面,而且经常隐于主人周围,极擅藏匿,可以随时化作主人接触的任何周围人的角色,轻易不会现身。等主人有危险时才会出现,而到下一次出现时又是另一种身份,千变万化,如鬼魅一般,是以称作魅。因为贵族世家训练这些人的方式极为特殊,故而这些人一生只会追随一个主人,不死不休,而且随时能感受到主人对危险的知觉,不然不会每次都能及时出现解救。
他早该想到,金宵身为富家公子,虽有才谋却无半点武功,却敢独自一人在深夜间外出,来到这荒野之上,怎么会没准备,他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几个黑衣人用视线快速交流,身形一闪,将逝川金宵等人围在中间,一齐发动攻击,处于东南西北四角的四人也不停歇,两两一起,挡住了第一轮攻击。短兵相接,金属的碰撞声在夜色中格外刺耳,几乎盖住笛声,而那一躺一坐的两人似乎并未察觉到危险,一人吹笛一人赏欣,惬意至极。
圈里圈外,全然两个世界,一处血腥,一处安逸。
保护金宵的四魅武功路子诡异,刺杀的那批杀手也不弱,最开始的三人落败只因四魅出现的突然,没有防备,现下两方都全力迎击,不相上下。
忽然,一名杀手在四人形成的天然屏障的一角掀开一个缺口,而那四人正迎击另外杀手,无暇顾及,千钧一发之际,逝川手指轻轻一扬,先前吹乐的翠绿草叶如同有了力量一般,极速划过那名杀手的脖颈,鲜血还未流出,那人应声倒下,举起的刀‘咣当’一声落地。
在旁人眼中,逝川不过是翻了个身,找了个比较舒适的位置,从仰目欣赏曲子换为观赏两方人马打架。
逝川嘴角不禁上扬,凭借保护金宵的那四魅的身手,定能跻身于江湖十大高手之列。然而此刻他们与杀手只打了个平手,可见收买这群杀手的人显然下了本钱,暗杀对象是金宵,不知这位贵公子与其有何深仇大恨。
杀手的攻击如密雨般频繁,被下了死命,见身边同伴一个个倒下,个个如狼似虎,招招毙命。
一曲作罢,杀手还剩四人,四魅身上也有不少伤,一己对一敌,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金宵青色外衫上沾了点点赤红,格外惹眼。逝川坐起,鼓掌叫好:“金公子此曲甚妙,用你们中原话来讲,真可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金宵收起玉笛,双目深深地望着他,想从他毫无破绽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有笑盈盈的一张脸,金宵若有所指地道:“逝川兄好雅兴,还能在这气定神闲地观战听曲。”
“彼此彼此。”
逝川站起,掸去衣襟上的灰尘,“金公子身边有如此高手,不该埋没了,武林大会也该一展风采才是。”
“逝川兄过奖。”
正说罢,所有杀手已经被全部处决,四魅走到金宵面前,抱拳跪地,等待金宵的指令,四人身上均沾满了血,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发型也已凌乱,其中一人的发带不知丢在何处,未束起的发,加上脸颊伤痕,显得狼狈不堪。从四人外表也能看出,刚才一战有多凶险。
金宵瞧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眼神冷漠如冰雪,淡淡道:“将这些尸体处理了吧。”
这个敏感期,出现任何事都会引起轩然大波,他只能尽自己所能保持风平浪静。
一个儒雅贵公子,面对这么多杀手尸体还能临危不乱,可见他的定力之深,或许……他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遭。逝川只静默地站在一旁,完全事不关己。
远处,四魅正处理尸体,娴熟手法令人称叹,看来啻陵城,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逝川瞧了一眼除了保护金家大公子之余还要时不时做一次苦力活的四魅,不禁暗暗鞠一把同情泪,调侃道:“金公子,你说这些杀手是冲着你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
“逝川兄以为呢?”金宵反问。
逝川很奇怪地说道:“我一个西域人,在你们中原没结仇没结怨的,谁会派人来杀我?”
言下之意,不言自喻。
金宵插玉笛于腰间,手背在身后,沉思不语。
良久,没再听到身边人的动静,待一转头,逝川已走出百步之远,金宵神色微动,怎么这个时候走了?他发现自己半点也猜不透这个西域浪子,扬声道:“逝川兄,你就这样走了!”
逝川背着他扬起手臂,挥了两下以示告别,头也不回地道:“为了我的安全着想,现在我还是远离你比较好。”暗杀力量如此强,谁又能保证杀手只有一波
护命护得毫不含糊,弃朋友于不顾弃得坦然之极。
对他这样背信弃义的行为,金宵付之一笑,也只能可奈何地笑笑。
杀手尸体处理完毕,四魅递给金宵四根松针和一片草叶,均沾着血,草叶他识得,正是逝川吹奏所用的,只是这松针……他是什么时候发出,就连四魅都丝毫未觉?
据四魅所指,这四枚松针是在最后倒下的四个杀手的手腕上发现,也就是在四魅对阵剩下四个杀手时逝川趁机下的手?明明是帮着四魅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帮,若是不想让他知道,以逝川的聪明应该会猜出他能发现这四枚松针,这……又是何意?
这人究竟是谁,行事如此奇怪?
一向自诩聪明的金宵发现,自己的才智在这个西域浪子身上起不到半点效用。
行至树林处,逝川打了个哈欠,背靠一棵大树,环抱双臂,悠然对着空气道:“既然都帮我们了,为何还不现身。”
树影微动,落下一黑衣少女。
果然是她!
当杀手只剩下最后四人时,逝川见四魅体力渐渐不支,本想出手帮忙一下速战速决,也好落个救命恩人的名头,身为西域人的他,在啻陵城行事,指不定要有拜托这金家大公子的地方。
啻陵城,换句话说,就是金家的地盘,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而金家,就是那个地头蛇。
正要出手之际,亓蓁先他一步出手了,金宵笛声停止,他坐起的一瞬间就嗅到血腥中夹杂的莲芯清香味道,只是不确定,直到听见松针入血的微弱声音,才肯定那人就是亓蓁,被松针攻击过多次的他没有这点辨识力,也无法再在江湖上混了。
最后是亓蓁出手相助,而她自始至终都未现身,现下只怕金宵已经误会是他出手。
她出力,他收益,这笔账怎么算怎么划算!
“亓姑娘,好久不见。”明明白天刚见过,“既然顺路,那我们一起同行吧。”
“我不需要。”亓蓁转身就走。
逝川追上她:“你不需要可是我需要啊!万一等下还要杀手怎么办?”也不管她愿不愿意,逝川就跑过去与她并排走,“哎……你莫不是爱上我了,不然为什么今天会特地赶过来救我。”
领教过他的油嘴滑舌,也知与他争论也不会有结果,她只淡淡地说道:“你想多了。”
逝川闻言也不恼,耸耸肩道:“好吧,那就当是我想多了,你不是来救我的,那么,就是为了救那位金大公子了。”
“是。”
这样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回答让逝川一时间找不出话来,亓蓁摆明了不想跟他多说话,他干笑两声,过了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位金大公子人才出众,堪称人中龙凤,亓姑娘对他另眼相看也是应当的。” -
-
-
-
七画
楼主 LV20 2016-09-22顿了顿,亓蓁解释道:“他帮过我。”
所以说她这次只是为了还情?
逝川眼睛一亮,内心涌出一股异样的欣喜,这样的感觉让他感到有些陌生又很欢喜,他发现,自己不排斥这样不熟悉却又让自己无法控制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啊……”逝川喃喃道,忽然想起茶馆那次丢马事件,最后是金宵出面妥善解决,她指的金宵帮过她,莫不就是那一次?将丢马一事联系在一起,他也大致猜到了她的身份,笑了笑道:“原来你就是屈镜如身边的那个女护卫。”
话音刚落,亓蓁微微一皱眉,眼里涌出一股杀意,身形一动,上邪剑刹那间如游龙般飞出,冷冽一剑挥去。
突如其来的一剑,让他微微一惊,哪里想到她会动手,逝川没半点防备,只来得及躲闪。
耳后一缕发丝被削,顺着上邪剑身滑落到地面。
“喂!你这么喜欢跟我动手啊。”逝川有些气急,她总是挑他没防备时出手。他是西域人,可也清楚中原的道义规矩!她对他出手时却一次次无视那些道义。
“说!你是何人?”亓蓁执剑指向他,眼里闪过一丝锋芒。
“我……”逝川正要说话,又顿口不言,转而望着她,仿佛两人之间的那柄剑根本不存在,眼里含着笑问:“你对我的事情这么好奇啊?那好,我告诉你,我是西域人。”
“你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亓蓁往前走了一步,威胁道,剑尖距离逝川脖颈只有一寸之遥,他却恍而未觉,只看着亓蓁,眼里多了一些说不清的神色。
两人对峙良久,逝川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对上她冷锐幽黑的眸子,轻声道:“我知道你要问的是什么,可是我不愿回答,也不想骗你,就像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的身份一样。”
“你的身份是我自己猜出来的,而且你刚才的行为表明我猜对了是么。”
亓蓁闻言一愣,手里的剑依然指着他,泛出月光的寒色。
逝川长叹一声,继续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出现尚有很多疑虑,我向你保证,此次我来中原,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更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我有自己要做的事,原谅我在那件事没完成之前还不能告诉你。而且我向你承诺,等到时机成熟,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我是谁。”
逝川没有戏谑之意,眼神真挚,一字一句都掷地有声
这话说的诚恳,且有理有据,足够让亓蓁放下戒备,只是其中味道总是不清不明,从她的质问变成了他的承诺。
对峙半响,亓蓁首先离开目光,收起剑,垂下眼帘,掩去眼中复杂神色。
见她无言以对,逝川的嘴角飞扬起来,走近一步道:“我对你都这么坦诚了,那你以后可不能一见到我就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啊,我觉得我们做朋友倒是挺好。”
“我不需要朋友。”
亓蓁冷冷道,提步就要离开。
逝川追着她,不依不饶:“以后就需要了,交朋友其实有很多好处,你试试就知道了,其实,不当朋友也行,我们也可以当别的呀……”
两人越走越远,月光拉长了身影,逝川一路说个不停,完全展示出了一个西域人对中原的好奇心,也不管亓蓁搭不搭理,问了许多问题,似乎要将这些天来积攒的问题全部一探究竟,比如啻陵城的小吃的由来,比如四大世族最厉害的是哪一家,比如江湖中最厉害的人是谁,他也好提前找人切磋切磋,再比如,她平时除了打架还喜欢干什么……
问了七八个问题亓蓁也难得会回答一个,可他还是乐此不疲。
月色依稀,人影如双……
清晨,项绫罗难得起了个大早,见一醉楼里静悄悄的,以为大家都在熟睡,在前厅转了一圈,百无聊赖地玩着客桌上的筷筒,一晃一晃地听筷子碰撞的声音。
忽而,她廷下动作,狡黠地捂着嘴笑了笑,然后掂起裙摆,蹑手蹑脚地下楼,直奔后院而去。
后院一片竹林,虽在冬季,却也郁郁葱葱,直冲云霄,好不神奇,她从未在冬日见过这么大怎么粗又这么绿的竹子。刚入住一醉楼时她就从窗口处发现了这片好地方,只是父亲不准她乱走,所以每日只能呆在房间或者由哥哥带着出去玩赏一番,今日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她哪里肯放过,迫不及待地来了后院。
越往里走,竹林越深,又走了几步,见竹林旁有一个温泉,温泉里正冒着热气,氤氲中依稀能看到泉水,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若是此刻能泡上一泡,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这显然不可能,这竹林周围没有任何纱幔之类的遮挡物,她一个女儿家,光天化日之下褪去衣衫,万一有谁闯了进来,那……那父亲还不被她给活活气。
不能洗,那摸摸总成吧,试一试这泉水的温度,也算自己在这竹林里走了一遭。
这样想着,项绫罗四下瞧着无人,将衣摆提了提,大步一跨,上了温泉周围的光滑大理石上,可能用力过猛了,她站在摇晃两下才稳住身形。站定之后,她趴在大理石上,对着泉水笑了笑,无奈雾气太重,看不到影子,她使劲伸出手,娇小的她只能刚好触到那翻滚的雾气,不肯放弃,她身子往前探了好大一截,使了全身力气,手终于碰到水面……
竹林的幽静忽然被一阵尖叫声打破:
“啊!”
虽是一醉楼后院,这后院与一醉楼隔了一段距离,这尖叫声并未传去分毫,是以一醉楼里没有任何动静。
一抹红色身影以肉眼难见的速度靠近,反手一抓,项绫罗娇小的身躯被提了起来。
亓蓁将项绫罗扶到岸边之后,项绫罗惊魂未定,脸色煞白,见到来人是亓蓁,跟她虽没说过话,但同是四大世族的人,她自然地将亓蓁视为熟人。忽然‘哇’的一声抱着亓蓁直哭了起来,“蓁姐姐,刚才吓死我了……”
一把鼻涕一把泪,那模样好不可怜。
亓蓁僵硬着身体,从小到大她哪里跟别人靠得这么近过,推开她不是,任由她抱着也不是,对着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项家小姐,一时间竟没了主意,不知该如何了……
好在项绫罗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只是从来都被父亲和项家上下捧在手心里,何曾见过这等骇人的事。又见着认识的人了,才会这么失态,抱着亓蓁哭了一会儿,她就放开了,一个人抽泣地抹着眼泪,看到亓蓁一身劲装,抽泣问道:“蓁姐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没料想她会这么快恢复,不似想象中的那样娇弱,亓蓁下意识地回道:“我……我在练功。”
“噢……”项绫罗不疑有他,爹爹和几位哥哥在家时也经常清晨练剑,练剑时一般身着劲装,亓蓁武功高强,又一身红色劲装,她也只能想到是在练剑。
就在这时,荆凡也提剑过来,见到亓蓁和脸上犹有泪痕的项绫罗,眉头一皱。
“荆凡哥哥,你也在这儿练剑啊?跟蓁姐姐一起的么?”项绫罗的声音里还带着一点哭腔,已经平稳许多。看到荆凡随后跟到,以为他与亓蓁一起来的。
‘也’?
她的意思是亓蓁也在这练剑,可这后院能练剑的地方只有一处,他没见到她,荆凡看了亓蓁一眼,亓蓁难得有一次躲闪别人的目光,只垂着眼。
“是。”荆凡斩钉截铁地说道。
亓蓁闻言一愣,抬眼看他,荆凡也恰巧也在看她,四目相对刹那又分开,亓蓁转而问项绫罗:“刚才怎么回事?”项绫罗心有余悸,就将刚才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说与他们听了。
“你碰到那水了?”荆凡问。
项绫罗摇摇头,手指擦去眼角泪水,定声道:“不知道,手指好痛,好像被什么东西咬着了。”
“可能是水草扎着了,你不用害怕。”亓蓁缓缓道,同时不着痕迹地用身体挡住了项绫罗看向温泉的视线。
项绫罗皱皱眉,喃喃道:“可是我刚刚看到水里面……好像有东西。”
有东西?荆凡与亓蓁互望一眼。
亓蓁犹豫地伸出手生涩地试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就是一个普通的温泉,是你看花眼了。”
她没有安慰别人的经验,这也只是本能使然,一来她不反感这个干净善良、单纯活泼的项家小姐,二来为了项绫罗的安全着想,她需要打消项绫罗的疑虑,防止她对别人说起此事,
“可是我真的看到了啊!”项绫罗坚持地说道,笃定的模样,想让他们相信自己。
跟荆凡对视一眼,亓蓁微微一点头,拉着项绫罗就要往温泉那边走,心有余悸的项绫罗摇摇头不肯挪步,亓蓁柔声安慰道:“你看,就是一个普通的温泉,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亓蓁的声音难得温柔,也可能是她真的想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东西。项绫罗大着胆子,一步一步往前走。
到了温泉边缘,只见里面除了雾气缭绕,什么也没有。
“可能真的是我眼花了吧……”项绫罗自言自语。
亓蓁不说话,等着她自己接受这件事。
过了好大一会儿,项绫罗扬起笑脸哀求道:“蓁姐姐,荆凡哥哥,这件事你们可千万不要告诉我爹啊。”想到爹爹知道她偷偷跑出来那生气的表情,项绫罗就有些后怕,尽管项家家主几乎不对她红脸。
“只要你不对外人说,你爹就不会知道。”亓蓁正色道。
项绫罗赶紧闭上嘴巴,用手紧紧捂着,摇摇头表示死也不会说。
见她一脸凝重,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很是滑稽,亓蓁浅笑着摇头,项绫罗第一次见亓蓁笑,不由得看痴了,早把那件恐怖的事忘到九霄云外。 -
-
-
七画
楼主 LV20 2016-09-23第七章 月风高 潜入夜
武林大会报名告示刚张贴两天,慕名而来登记姓名的就有一百零四位,其中西域人士二十位,剩余皆是中原人,因为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故女子也同样有资格报名参加。
四大世族共有八人报名,荆家荆凡、齐烈,项家项天奇、项聿,高家高云、高风,屈家亓蓁、屈桓。
除却这些,那些报名的江湖人士比较有名的有最近刚刚崛起的九章、轻功一流人称风中追的古越、内能谏言外能执戟的前朝廷带刀侍卫钱言、在西域声名赫赫后到中原拜师学艺并声称自己是中原人的陈留……
这次武林大会人才济济,屈镜如相信还有更多高手隐藏在这张名册之中,只等武林大会召开那些拂去表面浮尘,绽放光彩。
凡是报名参加武林大会的,荆家均安排了他们到新的住处——金家闲置的一处宅院,四大世族的人也不例外。
七日还未至,亓蓁不放心屈镜如的身体,要晚几日报名,屈镜如只摆手说道:“若是你们不在那边看着,义父也不放心把那群各路来的江湖人放到一起,你且放心,有事义父自会叫你。”
屈镜如没下达命令,语气却很坚决,亓蓁只得遵从。
收拾行装时,屈镜如来到亓蓁房间,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义女,心中有了计较,一招手,亓蓁停下手中动作,来到他身边,他笑着揉了揉亓蓁的头发,语气中有了一个父亲该有的慈爱:“我的蓁儿长大了……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了。”
“这次武林大会,各路英雄豪杰都聚集于啻陵城,项家女儿已经在着手招婿,义父在想,蓁儿也不能一直陪在义父身边,所以等武林大会结束……”
“义父……”亓蓁脱口打断道:“蓁儿的命是义父给的,会一直陪着义父。”
不知为何,听到义父说出这种话,就如同在与自己诀别,那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心头,让她很不安。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即使面对生死决断之时,她也对义父无条件信任,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能难得倒义父,可这次……
屈镜如幽幽地叹了口气,宠溺地说道:“傻孩子,哪有女儿一直陪着父亲的……”他的声音忽然老了很多,“你总有一天要嫁人,义父也希望能亲眼看到你入花轿,这样,义父此生也就无憾了。”
那种不安慢慢扩大,像洪水般,几乎要将她淹没。
亓蓁望着桌上的上邪剑,心思半点没在屈镜如所说的亲事上面,没有义父就没有她的今天,她发誓,无论发生什么,决不能让义父有事!
这新的住处原是金家一所空置的宅院,占地区域大,住上几百人不成问题。啻陵城本就是个小城,因武林大会的召开骤然多了那么多武林人士,许多晚些进城的根本无处可住,不得不挤在庙中或高价住在居民家中,好不狭促拘泥。考虑到那些人的情况,在金家主动提出要贡献一座宅院之时,屈镜如也不推辞,点头答应。
项绫罗认识的几个人都搬到新的地方去住了,一醉楼冷清很多,金家宅院却异常热闹。她不甘寂寞,也吵闹着要一块搬过去,项家家主只道她胡闹,那些人是为了比武去的,在武艺上她什么也不会,去了能干什么,万一出事了怎么办!项绫罗怎么也不听,就要去跟着去。
最后金宵求情,说那宅院里有女子专门入住的院子,空的独立院落也有几个,只要项绫罗不嫌弃,去住几日也无妨。
一听自己有机会去,项绫罗那清澈的眼瞳中透出了巨大的喜意,不给项家家主思考的机会,连忙说道:“不嫌弃不嫌弃……蓁姐姐和荆凡哥哥以及哥哥们都在那儿,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想来自己的几个儿子也在那边,项家家主见金家大公子求情,自己本身也有意撮合他们俩,所住之地又是金家的地盘,便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放纵她去了。
项绫罗因那日早上在温泉旁一事,与亓蓁走的近了些,尽管亓蓁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她觉得自己与亓蓁之间有了小秘密就算站在同一阵营了,阵营里还包括自始至终几乎没发一言的荆凡。
在她几次提到荆凡和亓蓁之后,项家家主不由得疑惑,这丫头什么时候跟他俩这么熟了?
是以此次入住金家宅院,项绫罗主动请求住在亓蓁旁边,亓蓁并不在意自己旁边所住何人,因此项绫罗遂了心愿欢天喜地地跟亓蓁一同入了金家宅院,住在女子所在的别院,与其他江湖女子分开,在一处幽静雅致的独立院落。为了保护这个最为宠爱的女儿,项家家主还特地派了项家一名女护卫名唤阿炎的随其左右。
逝川赶着去报名的路上,碰见金宵正在陪同从朝廷中刚抵达啻陵城的捕快,名叫扶丘。
这扶丘是名闻天下的神捕,年纪轻轻便破案无数,曾破过皇室偷婴案,轰动全国,也曾为了抓捕罪犯深入西域,他是天生克制罪犯的人,无论是谁,是哪宗案子,只能碰到他,便会无所遁形。
据说,他是为了抓捕罪犯恰巧路过啻陵城,听闻要举行武林大会,便顺道来看看,而那名罪犯就由几个属下押回都城。
啻陵城不同于其他城,朝廷官员近乎摆设,前几年还会出来做几下摆设,后来干脆就不出了,所有事都交由金家处理,那官员也是名存实亡,故城内人只知有金家,不知有官员。是以每次朝廷有人下达,便是金家接待,奇的是,那朝廷也不管这事,任由啻陵城胡来了。
逝川看见金宵的同时金宵也正好瞥见他,金宵远远朝他一笑也算尽了礼节,毕竟二人也曾一起把酒言欢。此时的金宵左右逢源,游走于各种人物之间,哪里还有那晚的伤感。
逝川不禁理解地笑笑,妖魔鬼怪只敢在夜晚横行,白天躲于某处,心中的鬼怪白日只能紧紧锁在内心深处,不让任何人发觉。
金宵这种贵公子,自然早早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内心深处的情绪。
金宵身边的神捕扶丘在金宵往逝川这边瞧来之时也是不经意一撇,也看到了逝川,再定睛一看,仿佛要确定自己没看花眼,脸上的震惊只是一瞬,很快就被笑容顶替。
他,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来到报名处,整个街道几乎被排队的江湖人士占满,逝川气定神闲地等在长长的队伍后面,一点儿也不着急。正巧看到亓蓁背着包袱从一醉楼里走出,眼里露出惊喜,他张开双臂,远远地使劲招手示意。这么明显的动作,他肯定她看到了,可她的视而不见是怎么回事?
轮到自己时,他也没想清楚自己哪里又做错了。
排在前面的人走后,逝川不再苦恼亓蓁的态度,等再见到她问问就是了。于是立即补了上去,一直在旁站着的荆凡放下佩刀,将记名的小童招至一边,自己坐在小童位置,提笔记录。
那小童连续记了几十人的名字,早已腰酸背痛手疼,无奈冷面阎罗荆凡在旁,他不敢有半句怨言,现下终于能解脱,心底早已乐开了花,表面依旧恭敬。
逝川望了一眼小童放松后又佯装镇定的表情,嘴角浮出一抹了然的笑,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名字。”荆凡提笔问。
“逝川。”瞅见荆凡写的两个字,想了想,他补充道:“流逝的逝,忘川的川。”
荆凡抬眼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翻了新的一页,落下‘逝川’二字,又问:“哪里人?”
“西域。”
“年龄。”
“二十。”
荆凡连着问了几个问题,逝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一详尽地说了,为防有的造成误会,还特地费舌解释一番。那在旁的小童瞠目结舌,一直以来他就简单记了些名字来处以及年龄的问题,也没见荆凡有什么表示。荆凡问得如此详细,是否表明他前面记的信息太简陋,会不会要求重来一遍?
正胡思乱想间,荆凡终于问完,小童回到记录处却发现荆凡记录的与他前面记录的无异,很多问的信息并未记录在案。
离他那么近的西域人应该看到了他只是询问却未动笔,为何还照实回答了那么多多余的问题呢?年纪尚小的小童理不清其中的是非曲直。
月黑风高夜,适合查案,适合夜行,适合……杀人。
三条身影先后离开入住武林人士的金家宅院。
嘎嘎……寒鸦的叫声不合时宜地出现在啻陵城上空。
亓蓁一袭黑衣,未蒙面,绕过一醉楼,径直去了后院,郁郁葱葱直上云霄的翠竹迎风摇荡,她刚踏入门内,院中景色突然大变,翠竹戏剧般地幻化成成绽放红梅。
火红梅色在夜色下非常诡异,慢慢地,红梅枝头飘上点点雪花,白雪红梅,诗意景色在旁人眼里,只觉震惊。
翠竹……白雪红梅……八卦阵?
亓蓁眉头一蹙,白日,这里并无任何阵法,夜晚却被布了阵,背后的人想隐藏什么,或者,那人猜到有人会闯入,特意布了阵法请君入瓮?
她自信涉猎无数,这八卦阵于她而言却是一个跨不过去的障碍,曾费心钻研整整一年,终是不得其理,今日难不成白跑了一趟?
眼里划过冷锐的光,亓蓁冷笑一声,握紧手中上邪剑,先入阵再说,她不介意用武力毁了这里。这里与一醉楼却有一段距离,不怕四位家主会发觉,更不怕这里的主人发现,说不定那位主人此时正站在某处盯着她。
她跨出一步,只听地上石子发出碰撞声,院内又恢复到先前景象。
暗自庆幸自己跨对一步,正要走第二步,竹子忽然不安地发出‘吱呀’声响,猛烈地摇晃,乌云倏忽间遮住月光,四周一片漆黑。
这样的黑恰好也是她的战场,亓蓁抽出佩剑,闭上眼睛,侧耳听暗处的微弱动静。
耳尖一动,左边传来箭矢划破夜空的呼啸声,先是一支,紧接着,无数箭矢从四面八方传来,亓蓁立于原地,佩剑指天,周身形成巨大剑气,形成一个包围圈,挡住四面而来的箭矢,箭矢在接触剑气保护层的一瞬间纷纷落地。
周遭景色在银色剑气下清晰可见,剑气中是傲然孑立的亓蓁。
待剑气周围铺上一层箭矢后,乌云散开,皓月当空,翠竹不再摇动……四周立即恢复平静。
剑气消失,亓蓁收回佩剑,没有丝毫放松,经验告诉她,前面那些只是小试牛刀。
果然,平静只是片刻,紧接着,月亮突然消失在夜空中,没有乌云遮挡,没有狂风作祟,月亮像是被漆黑夜空忽然吞噬了般。
四周安静的出奇。
没有犹豫,亓蓁再次闭上眼睛,用耳力判断,刚抬起脚,身体就猛然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拉了回去,那力量大得出奇,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亓蓁习惯了全身戒备,仅是对危险的本能。
而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很奇怪的……她没察觉到任何危险,所以才会毫无防备。
谨慎的本能让她不轻易相信这道力量,亓蓁正要出手攻击,耳边传来的微怒的声音让她的动作忽地停了下来。
“这么诡异的院子你也敢闯,不要命了!”
这声音……是逝川!
她与逝川接触几次,见过油嘴滑舌的他、气急败坏的他、嬉皮笑脸的他、佯装正经的他……却从未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生气、恐惧……仿佛很害怕她会受伤。
疑惑出神间,头被他往身上一按,后背划过一阵冷气,紧接着就是兵刃入土的沉闷声。
毫无预兆地贴近他胸口的亓蓁呼吸一滞,大脑一片空白,胸中有股陌生的情感像是破了土的嫩芽,无法阻挡地冒了出来,她呼吸微促,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她原本要说的是‘不用你管’,到了嘴边却变成‘你怎么来了’。 -
-
-
-
-
-
-
-
-
-
-
-
-
-
-
-
-